第23章 兩心同(二)
齊若楓一晚上給齊若桁擋了不少酒,又明裏暗裏灌了齊若桓不少,他跑到後院吐了一場,溜達着醒酒,準備再回去繼續奮戰。
齊若楓也不是被迫的,他這幾個月一直壓着心裏的難受,好不容易找個借口喝了頓酒,自然是喝的有點昏天黑地。
迷茫中,他看見一個侍衛抱着胳膊看着他,一臉嫌棄。
“你這是喝了多少?”侍衛皺着眉,聲音有些不悅,“等會我怎麽把你弄回去啊!”
齊若楓反應了過來,這是麻雀大仙,立刻很讨好地上去抱他,被小瑤很嫌惡地推開了。
“得得,你先清醒一下。”小瑤扶着齊若楓坐下,有些無奈,“你不會又傷心到借酒消愁了吧?”
齊若楓委屈地哼唧了起來:“我難受,你連酒都不讓我喝嗎?我這一段時間很累……心累……”
小瑤無奈地聽着醉鬼齊若楓抱怨,還時不時地出言安慰:“行啦,知道你不容易……以後就好了,你還給不給你母妃報仇了?報啊,報就別抱怨……”
齊若楓到最後拉着小瑤不放手,頭使勁往小瑤懷裏鑽,麻雀大仙實在是拿這位祖宗沒辦法,它長嘆一口氣,将齊若楓直接扛了起來。
于是祁王府的下人們就一臉震驚地看着六皇子被一個侍衛很是誇張地扛出了府。
齊若楓本來就吐過一次,腦袋已經很清醒了,涼涼的夜風一吹,又被小瑤一路颠着,更是愈發的清醒。
“大仙……你是偷偷去祁王府後院了吧?”
小瑤正扛着齊若楓在路上走着,齊若楓忽的來了這麽一句。
小瑤忽的停了腳步,轉頭看着肩上的齊若楓。
“你怎麽知道的?”
齊若楓昂起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瑤:“猜的……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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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瑤:“……”
齊若楓見小瑤要把他扔在地上,趕緊扒着它,說:“別別別……我又沒怪你,你去就去呗,跟我又沒啥關系……”
小瑤繼續扛着齊若楓往前走,有些奇怪地問:“你不擔心我對白悅卿做什麽?”
齊若楓笑了:“你能做啥啊?屁大一個麻雀……”
小瑤:“……”
“我什麽時候說我只是一只麻雀了?”小瑤很氣憤地問,“老子能耐大着呢!”
“好好好,你能耐大着呢……你可厲害了……你千萬別對白悅卿做什麽啊……”
“本來就是的事,真是。”
喜宴結束後,喝了不少酒的辛月扶着同樣沒少喝的燕之遙,晃晃悠悠往回走。
“叫你別和王永和拼酒……他是老兵油子了,你能喝過他才有鬼了!”燕之遙攙着辛月,氣的直罵。
“我……什麽時候和他拼酒了?”辛月不服氣,“他那是感謝我!他母親的失眠是我治好的好嗎?”
燕之遙無話可說。
辛月卻得理不饒人:“再說你不也喝了一堆嗎?我也沒說你啊!”
燕之遙氣的想把辛月直接扔在地上:“我能讓你一個姑娘跟人家一群人喝嗎?我這不都是幫你嗎!”
辛月突然推開燕之遙,很嚴肅地說:“不對,你這不是幫我……”
燕之遙一愣,一臉疑惑地看着辛月。
“你這是關心我……嘿嘿……”
燕之遙:“……”
好不容易捱到了國師府,燕之遙把下一秒就要暈過去的辛月直接扛到了床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燕之遙去找下人熬了醒酒湯和涼毛巾,給自己徹徹底底清醒了一下,又把辛月拉起來,試圖喚醒一個喝得爛醉的人。
“起來喝點水!別直接睡……”燕之遙努力了半天,辛月才慢悠悠地接過燕之遙手裏的杯子,勉強喝了一點水。
燕之遙将辛月放回到床上,剛想走,手就被辛月像蛇一樣扒住了。燕之遙有些抑郁地回頭,發現辛月不僅拉着,還使勁往上蹭,燕之遙無奈地退回來,保持着一個詭異的姿勢坐在床邊。
“我……我要回家……”辛月閉着眼來回晃腦袋,“天兒冷了……沒暖氣可咋整啊……”
燕之遙聽見辛月迷迷糊糊地好像在說着什麽話,他有些好奇,俯下身想要聽清楚。
“燕之遙……你在嗎……我可煩死你了……”
燕之遙:“……”
燕之遙氣的想把手抽出來,誰知道辛月越攬越緊。
“你……你別動!”辛月忽的大聲一喊,燕之遙也頓住了。
“你先別走……你留下陪陪我呗,陪我一會兒……”辛月的聲音越來越小,燕之遙看着辛月不舍的樣子,心一下子就軟了,也安分的不動了。
“燕之遙……”燕之遙聽見辛月又在小聲喊他,“你真好……”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這個大度的性格。
燕之遙猛地一回頭,拉着辛月問:“你說什麽?在再說一遍?”
辛月最終沒能把後半句說完。
如果辛月後來能知道她一次喝多有這麽刺激的結果,一定會把不喝酒作為自己下一步要遵守的人生信條。
但就現在而言,燕之遙是徹底懵了。
這就像你買了一張五百萬的彩票,一刮開沒中獎,過了幾天才知道主持人報錯數了一樣驚喜。
辛月徹底睡了過去,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來,燕之遙輕輕把辛月的身體扶正,又把的她那兩只不安分的手塞到被子裏。做完了這一切,燕之遙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熟睡的辛月,心裏突然湧起了一股溫暖的熱流。
燕之遙慢慢俯下身,在辛月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很輕柔的吻。
死鴨子嘴硬,燕之遙心滿意足地想。
齊若桁在婚宴全程都被花樣勸酒,幸虧齊若楓明裏暗裏幫他擋了不少,他也裝作喝多了的樣子,坐在位置上裝睡。
夜幕低垂,齊若桁送走了所有的賓客,轉身進了王府的後院。
屋子的門虛虛地掩着,冬日的寒風正呼嘯着往門裏灌,齊若桁微微皺了皺眉,心裏湧上了一種不安的情緒。
他快步上前推開屋門,看見的一幕令齊若桁的大腦一片空白。
屋子裏橫躺着一只獅子樣的渾身雪白的巨獸,正不安地甩着尾巴,因為寒風而有些微微顫抖。
齊若桁深吸一口氣,穩住了自己有些搖晃的身軀。
一瞬間,他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那個求而不得的幻夢裏。
這不是夢,齊若桁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這是真的,是真的。
齊若桁俯下身,有些顫抖地将巨獸的頭拉到身前,把頭埋在它毛茸茸的脖子裏,輕輕閉上了眼。
巨獸感受到了身上的溫暖,舒服地又把齊若桁往懷裏拉了拉,喉嚨裏傳出愉悅的嗚咽。
“這次不走了……好嗎?”齊若桁輕聲問,“別再留下我一個人了……”
一滴淚水順着巨獸白色長毛慢慢滑下來,冷風依舊在屋外呼嘯,屋內卻溫暖的恍若春日。
只屬于兩個人的春日。
柴瑩瑩一大早醒過來就吓了一跳。
她和齊若桁倆人都齊刷刷地躺在地上,齊若桁正笑着看着睡眼朦胧的柴瑩瑩,手還環着柴瑩瑩的腰。
柴瑩瑩昨天晚上暈暈乎乎的,腦袋嗡嗡的響,只記得自己好像見了一面那個叫小瑤的姑娘,剩下的啥都沒記住。
自己怎麽就睡地上了呢?
齊若桁從地上坐起來,試圖把柴瑩瑩給拉起來,柴瑩瑩像只死狗一樣癱在地上不起來,聲音還帶着剛醒的鼻音:“再睡會……”
齊若桁哭笑不得,說:“要睡也到床上睡去,你不覺得冷啊!”
柴瑩瑩覺得這話有理,便順着齊若桁的力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要去倒水喝。
齊若桁忙把柴瑩瑩拉開,無奈地說:“水涼了,等會倒熱的……”
“累死我了……”柴瑩瑩坐在矮凳上,生無可戀地說,“這婚結的我不想活了……”
齊若桁命人去準備了茶水和點心,往眯着眼的柴瑩瑩嘴裏塞了幾塊。
“先吃點東西,知道你餓了。”
“又是桂花糕。”柴瑩瑩吃的眉頭直皺,“王府裏怎麽只有桂花糕啊……”
齊若桁笑出了聲:“我平日裏不喜歡吃糕點,下人們也不會做,以後一定給你換着花樣做。”
柴瑩瑩閉着眼搖頭:“沒事,我現在不求啥口味,不餓就行。”
柴瑩瑩被一群侍女折騰了半天,換了一身新的宮裝,鬓邊還插了一支珍珠步搖。齊若桁能看見柴瑩瑩濃妝之下的兩個黑眼圈,不禁有些心疼,輕聲道:“今天上午還要進宮去謝恩,過了今天上午,你睡到什麽時候都沒人管你了。”
柴瑩瑩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說:“沒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齊若桁無奈:“你這是什麽成語?”
柴瑩瑩突然擡頭看了一眼齊若桁,有些遲疑地說:“那個……殿下,我有點害怕,上次進宮皇上就把我吓得夠嗆,我怕我這次做不好……”
齊若桁給柴瑩瑩倒了一杯茶,語氣有些不滿:“怎麽做是次要的,你剛剛叫我什麽?”
“殿下啊?”柴瑩瑩又往嘴裏塞了一塊桂花糕,“這又不是在外邊,我直接叫你齊若桁是不是有點失禮了?”
齊若桁氣笑了,拉住柴瑩瑩又要拿糕點的手,說:“娘子,昨天你已經成親了。”
柴瑩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立刻精神抖擻地喊道:“相公!”
齊若桁:“……”
怎麽跟唱戲的一樣?
“行啦。”齊若桁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傻樂的柴瑩瑩,“叫什麽你随便吧。你放心,這次不用怕,站在我身後就好。”
柴瑩瑩叼着糕點點點頭,齊若桁等着她吃完了,起身朝柴瑩瑩伸出手。
“走吧。”
柴瑩瑩心滿意足地握住齊若桁的手,湊在齊若桁耳邊道:“我這次不害怕。”
柴瑩瑩跟在齊若桁的身後,亦步亦趨地進了大殿。齊景岳坐在大殿中央,身邊站着身穿華服的敬貴妃,柴瑩瑩遠遠地看了敬貴妃一眼,卻發現敬貴妃也在看着她,眼裏都是考量。
柴瑩瑩跟着恭恭敬敬地見了禮,齊景岳看着兩個孩子恩愛和睦,倒也少有的開懷,齊若楓還在旁邊一個勁兒地誇柴瑩瑩,本來沉寂的大殿立刻變得活躍了起來。
齊景岳今日難得高興,在宮裏開了家宴,柴瑩瑩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宮宴,一雙眼好奇地來回打量。
柴瑩瑩對面坐着齊若桓和他的王妃燕之婉,燕之婉長得很是娴靜,她見柴瑩瑩一直好奇地望着她,也笑着看着柴瑩瑩,柴瑩瑩臉一紅,低頭扒着自己面前的橘子。
柴瑩瑩這幾天沒吃好,卻又不敢太肆意地吃,拿着筷子這看看那看看,最終夾了一口青菜到嘴裏。
這飯還不如不吃呢。
齊若桁很快就發現了柴瑩瑩的不容易,于是柴瑩瑩就驚奇地發現,自己看哪道菜的時間長,自己的碟子裏面那樣菜摞的就比較高。
柴瑩瑩轉頭看着齊若桁笑了一下,便開始了自己專心致志的吃飯大業。
一頓飯下來,柴瑩瑩一句話都沒聽見,飯倒是吃的挺可口。
宮宴結束後,齊景岳召衆皇子前去議事,柴瑩瑩便先出了宮,還沒走幾步,燕之婉就叫住了她。
“豫王妃有什麽事嗎?”柴瑩瑩笑呵呵地問。
燕之婉搖了搖頭道:“沒什麽要緊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柴瑩瑩說:“豫王妃美麗賢惠,能娶到這樣的妻子,實在是大殿下的福氣。”
“話別這麽說,有時候事情不想表面上這麽簡單。”燕之婉苦笑了一下,對柴瑩瑩說,“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柴瑩瑩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燕之婉忽地拉起柴瑩瑩的左手,給柴瑩瑩戴上一個金質的玲珑镯子,道:“這是我送給你新婚賀禮,并沒有多麽珍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柴瑩瑩感激地看了燕之婉一眼,小聲道:“謝謝。”
燕之婉垂着眼,輕聲道:“沒什麽,府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柴瑩瑩看着燕之婉離開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單薄。
作者有話要說:
柴瑩瑩:“新婚之夜睡地上,我覺得我的家庭地位面臨着巨大的挑戰。”
齊若桁:“你自己說,這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