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醋意
第25章 醋意
“不是說新做的風筝很難放飛,本王命人改裝了下,明日你可以再試試。”霍晟塵說着,擡眼看向一步步朝他們走來的人。
握住楚芷一的手腕,低聲問:“晚膳吃飽了?既然你約了馮府小世子,本王順路送你過去。”
楚芷一注意力原本在風筝上,聽到他的問話,點點頭,想回話時,突然聽到身後人喚了他一聲。
“芷一,到大哥這來,大哥送你去。”楚修染站定,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楚芷一看看被握住的手腕,又看看身後人溫柔的笑容,歪了歪頭,不明白他們在幹什麽。
他倆難道是因為朝政的事情起了争執嗎?
見楚芷一神情猶豫,霍晟塵黑眸沉了幾分,手掌一拽,将他扯到身側,“太子還有宮宴的瑣事要忙,本王便不打擾了。走了。”
後兩個字是對楚芷一說的。
楚芷一知道掙不開他,也不好掙開他,想了想,一步三回頭地和楚修染道:“那大哥注意身體,不要忙的太晚了,要好好休息啊。”
兩人很快消失在楚修染視線中,他心中總覺得不對勁,對霍晟塵的幾分忌憚變成了對楚芷一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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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
霍晟塵唇角勾起抹不易察覺的淡笑,看來在楚芷一心中,還是他更為重要些。
想到什麽,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蹙了蹙眉頭,“從明日起,本王會找位品德兼優的太傅耐心教導你。你可有心儀的人選?”
又要上課?!楚芷一看着喜愛的風筝,卻沒了心情,手指繞着繩線,想着那些白胡子的老先生,就覺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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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按原書的劇情,沈跡清奪賬本受傷,正需要個身份進出皇宮,以便打探情況。
霍晟塵看到他垂眸失落了半天,不知想到什麽,眼睛倏地亮了,挑了下眉,以為他又要因不喜上學而撒嬌耍賴。
卻不想,他滿眼期待地開口,“沈跡清,沈大人最近在忙嗎,可以請他繼續教我嗎?”
主動請求沈跡清當他的太傅,倒是很好奇他想做什麽。霍晟塵狹長的眸子眯了眯,薄唇輕啓道:“自然。”
嗚呼,沈跡清教他,可以開心摸魚喽。楚芷一的喜色立刻表現在面上,眸中帶笑地感謝他:“你真好,我一定會好好學習,不辜負你的期望。”
見他現下的樣子比拿到風筝還歡喜,霍晟塵指腹按了按骨節,移開視線,深吸了口氣。
想說什麽,還未開口,馬車停在馮府門口,面前人像只靈活的小狐貍,掀開帷裳鑽了出去。
馮駱焱原本負手站在府門口,見馬車帶有蕭聖王刺繡字樣,心下疑惑着,又見楚芷一從裏面鑽出來,手裏拿着風筝,動作匆忙。
下意識地快步過去,伸手扶了他一下,嘴上也不忘挖苦:“急什麽,蛐蛐又不會飛走。要是摔了,可別賴上本世子。”
“知道知道。”楚芷一跳下馬車,隔着帷裳和霍晟塵揮揮手,轉頭說他,“啰啰嗦嗦,輸給我可別哭鼻子。”
兩個少年有說有笑地進了馮府,并未再回頭,馬車仍停在馮府門口。
半晌後,遲羽輕聲問道:“王爺,晚間李大人前來蕭聖王府議事,現下可是要回府?”
“走吧。”霍晟塵阖上眼,将眸中所有的情緒遮住。
談過政事,李大人喝了口茶,客套道:“王爺還是要勞逸結合的好,別像老臣,這般年紀,落下許多毛病,都是年輕時不注意呀。”
“想來,王爺已到而立之年,卻仍孤身一人,王府倒是顯得冷清。”
霍晟塵喝了口茶,面無波瀾,并未搭話。
李大人又說:“不過啊,不娶妻生子也有好處,老臣家那幾個不知随了誰,心野的很,成天和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出去鬼混。說他幾句,還頂嘴,說什麽和年歲大的人,沒什麽好聊的。”
“實在是不像話,成天把老臣氣的要死。年歲大的人說的才是經驗之談啊,和同齡的孩子玩,能玩出什麽來?”
蕭聖王府的幕僚順着李大人聊了幾句,幾人離開後,霍晟塵到書房翻看奏折。
頃刻後,沒由來地問了句,“馮府的小世子今年多大了?”
遲羽未料到王爺會問這樣的問題,思索了幾瞬,才回道:“馮府的小世子去年行冠禮,今年二十又一了。”
想了想,補充道:“他比七殿下大了一歲。”
霍晟塵神情漠然地嗯了聲,桌上的奏折過了許久才被合上,“沈跡清呢?”
“沈大人今年二十又五。”遲羽回答完,心中了然地補充,“他比七殿下足足大了五歲。”
說完,突然後悔自己加了形容詞。
果然收到霍晟塵冷眼一瞥,又聽他冷聲說,“本王知道。”
遲羽尴尬地笑了下,同時有些不解道:“王爺,七殿下與其他人親近,産生異樣的情緒不是對您有利嗎?所幸他不會總纏着您,浪費您的時間了。”
這次,霍晟塵只瞥了他一眼,未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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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殿下今日起的這般早,一會背書還熬得住嗎,要不趁太傅來之前,您再睡會?”青音按他的吩咐,備好了糕點水果。
難得沒賴床,楚芷一吃過早飯,在院子中轉了轉,“沒事,我現在可精神了。得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我的新老師。”
嘴上這樣說,心裏想的卻是,背書?狗都不背。他請沈跡清教他,就是為了光明正大的偷懶。
辰時,沈跡清穿着身淡青色印有竹紋的衣袍,準時出現在重華宮外。
“臣給七殿下請安,殿下今日似乎很歡喜。”沈跡清禮還未行完,便被楚芷一扶起,拉着進了屋內。
關房門前,楚芷一還像模像樣一臉嚴肅地說了句,“沒有我的吩咐都不要進來打擾我學習哦。”
關上門,楚芷一給他倒了杯茶,坦白了小心思,“我知道沈大人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就坐在這專心做你的事情,我呢,乖乖地去榻上玩,絕不打擾你。”
“小殿下……”饒是來前,沈跡清有了心理準備,可見到他與之前毫不相同的作風,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楚芷一卧在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小栗子從宮外尋來的禁、忌話本,時不時吃一口切好的水果,惬意的很。
沈跡清走過去,想說什麽,卻被他遞到唇邊的水果止住了。
“你天天要忙那麽多事情,前段時間還受了傷,我聽了都替你難受。這樣,你就在我宮裏好好休息,想吃什麽想做什麽,随時和我說。”
楚芷一滿眼真誠地說着,語氣誠摯。沈跡清對上他的目光,不好開口說什麽,甚至下意識地覺得拒絕他太過殘忍。
接過他遞來的果切,半晌後,還是語氣溫柔地勸道:“多謝小殿下關系,只是臣身為您的太傅,總是要做些什麽對您有益的事情才好。”
楚芷一葡萄般亮的眼珠轉了轉,有了好主意,“不如你教我作畫吧,我自己練了好久,還是沒什麽長進。”
沈跡清颔首,淺笑着,随他到桌案前,看到他用心存放起來的畫作,抿了抿唇,看來要有許多基本功應教授他的。
一上午的時間,楚芷一從最基本的圓畫起,畫到果盤中的水果,幾次都覺得累人想放棄,可聽着沈跡清溫柔的誇贊,十分受用,甜滋滋地堅持了下來。
畫完屋內的燭臺,對比看看,覺得一團糟,楚芷一失落地撇撇嘴角。
不想沈跡清改了寥寥幾筆,居然化腐朽為神奇,變成了幅值得挂在牆上的佳畫。
“你也太厲害了吧,讀書考了狀元,作畫也是佼佼者。我要是有你一絲的才華,做夢都得笑醒。”楚芷一拿着這幅畫,左右端詳完,跑出門外去問青音和小栗子的評價。
“臣才疏學淺,都是小殿下聰慧過人。”沈跡清看着他溢滿眼眸的笑意,被感染,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晚間,霍晟塵到來時,楚芷一正将做好的藥膳端上桌,和沈跡清介紹着菜名。
“這是姜橘椒魚湯,你先喝一碗,開胃散寒的。這道是白果雞丁,少油少鹽,很清淡,你多吃些……”
桌上四菜一湯,雖不如宮宴豐盛,可色香味俱全,菜式新穎,一眼望去便知,并不是宮中菜式。
可見楚芷一做這些,費了多少心思。
說到一半,沈跡清忽然起身和院中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楚芷一這才注意到來人,看看桌上的菜肴,又看看霍晟塵,神情隐約有些為難。
霍晟塵只掃了眼飯菜便将視線挪至他身上,将他的情緒變化皆收入眼底,停住步子,冷聲開口道:“本王只是按例檢查功課,看來,你今日也并未學習什麽。”
楚芷一滞了下,不明白他為何冷了神情,好像回到了并不相熟的時期,冷聲冷語的,還帶着嘲諷意味。
轉念一想,政務繁忙,心情不好也正常。拿起挂在牆上的畫,面帶笑意地朝他跑過去。
“我今天和沈大人學了作畫,這是我和他共同完成的,雖說沈大人的功勞占了大半,不過我也努力畫了許多。你看看如何?”
說話時,楚芷一眼含笑意,似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偶爾看眼遠處的沈跡清。臉頰浮着紅暈,緊張地等待霍晟塵的評價。
看在霍晟塵眼中,卻全然變了意味。他眸色冷了幾分,瞥了眼端坐在桌前的沈跡清,又看看滿眼羞怯的楚芷一,扯了扯涼薄的唇。
輕吐出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孩童之作罷了,何至于如此欣喜。”
說完,拂袖離去。
楚芷一拿着畫作,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怔在原地,像是未反應過來這是從霍晟塵口中說出的話語。
回過神時,蕭聖王府的馬車早已駛離重華宮。
他看着門外馬車濺起的塵沙,同只備受打擊的小狐貍,原本歡喜搖晃的尾巴垂了下來,連帶着腦袋上的小耳朵,也沒了喜色。
一旁的青音不忍地走過來,接過快到落地的畫作,勸慰道:“攝政王天資過人,對您寄予期許,要求過高,一時苛責也是有的。您別難過了,先用晚膳吧。”
“沒胃口,不想吃。”楚芷一垂着小腦袋,神情恹恹地回了房中。他不明白霍晟塵是怎麽了,明明昨晚還好好的,今天卻這般态度對他。
躺在被窩裏怎麽也想不通,氣鼓鼓地踢了下被子,“分明畫的好看極了,他還說我。讨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