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牌了，我明天登基

第72章 入職

第72章 入職

趙小翠眼下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有兩個——沒有銀錢來養活自己、沒有合法的住處。

所以顧不上不好意思，她還是把這兩個問題問了出來。

負責登記信息的人還當她是要問什麽，原來是這最基礎的問題，不過她也沒有不耐煩，而是盡職盡責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了趙小翠。

工坊中的工錢有兩種計算方式——

一種是工坊包圓了工人的吃喝住，但是工錢相對低一些，算是直接把這部分的花銷從工人的工資裏扣下來了。

另一種則是只包中午一頓飯，不包住，能到手的銀錢也稍微多一些。

之所以安排了這兩種方案，也是考慮到有的女孩子家裏可能不允許她們長期在外，畢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趙小翠這樣徹底和家裏決裂的決心的。

不過對于趙小翠來說，這消息可太棒了。

包吃包住的工作模式，雖然工錢少一些，但勝在安全啊！

住在管事們給安排的地方，起碼她不用擔心趙家的人找來，還省了自己一個人出去租房子的麻煩和對安全的擔憂。

就算是吃住的差一點，為了這份省心，趙小翠也願意選擇前者。

她對這待遇可太滿意了！

“我需要登記什麽資料？什麽時候開始上工？”趙小翠問道。

“上工時間還有幾天，不過你們已經來了的人可以先進行崗前培訓，學一下怎麽幹活，這樣正式開工的時候就能很快上手了，你要是想的話，今天安頓下來，明天就可以開始培訓了。”

“來，我先給你登記下資料，然後你确定下要不要在工坊安排的宿舍住，登記完了就可以先回家或者是回宿舍休息了。”

趙小翠不太明白崗前培訓是什麽，但是她聽明白了崗前培訓期間好像也是可以住宿舍的這件事。

這樣一來就不用麻煩劉姐她們收留她了。

趙小翠的心情頓時就明朗起來，別人問一句她就答一句，很快就把信息給登記好了。

“行，你選擇在宿舍住，那你稍微等下，我叫個人來帶你過去。”給趙小翠登記的人只負責登記，宿舍的事情是另一個人在安排。

趙小翠沒等多久，就有一人領着她準備往宿舍去，只是她看着這方向好像不太對，怎的就出了院子了？

“這位姐姐，咱們的宿舍不在城裏嗎？”趙小翠一頭霧水。

“哎？你不知道嗎？這裏只是方便大家找過來的地方，咱們的工坊和宿舍都在城外呢！”

領着趙小翠的女人也不是什麽普通人，她是從宮裏出來的宮女，也算是個小管事，因為家底清白人也忠心，只是到了年紀被放出宮，但是她出宮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在家裏不受兄嫂待見，這才又被皇後娘娘派來的人說動，進了這工坊。

趙小翠這種剛剛登記完的女工不知道，但她可清楚的很，她們的工坊規模可不老小，這要是在京城裏圈那麽大一塊地，得多少錢才夠啊！

“小姑娘放心，咱們可不是那起子騙人的惡棍，只是工坊占地比較大，再加上還要安排大家的住宿，所以才把地方選在了城郊，不會把你賣到荒郊野嶺去了的。”

趙小翠臉一紅，她剛才确實有過這個想法來着。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一輛馬車邊上。

“你來的早，如今還只有你一個要去宿舍，跑上一趟不劃算，咱們且在車上等等，等今日要去宿舍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再一起出城。”

趙小翠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麽遠的距離，所以剛才是想着先把事情落實了再回慈幼院告訴劉姐她們這裏的情況。

只是如果要去京郊的話，就有些不妥了，只怕今天回不來。

“姐姐，我家中還有人在等消息，既然現在還沒有人來，不如我先回去告訴她們一聲？也不用多久，最多一個半時辰就能回來了，一定趕得上車。”

“這有什麽！你先去，記得把自己的東西帶好，書院考試時候的那個牌子也不要丢了，那可是你登記的憑證。”

“姐姐放心，我曉得的。”趙小翠沖她抿嘴笑了笑，跳下了馬車。

趙小翠一路跑回了慈幼院，不過終究是因為工坊的事情耽誤了一點時間，到地方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未正。

正坐在門檻上往外張望的小丫頭見了她的身影，頓時精神了起來。

“小翠姐姐！你回來啦！”

她這一聲直接把慈幼院中的劉姐等人給驚動了，幾人紛紛出來查看是什麽情況。

趙小翠跑了這一路，還有點喘，小丫頭十分有眼力見的給她端了一瓢水來解渴。

趙小翠一口氣喝了半瓢，這才空出嘴來說話。

“那地方确實是在收女工，我已經報上名了。”趙小翠喘了一下，“也問過了，确實是拿着書院考試牌子的女孩兒都能去做工，所以二丫今天就可以去報名，其他女孩兒等考完試了再過去也不遲。”

“還有工錢方面……”

趙小翠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一一說了出來。

“劉姐，你要不要帶着二丫和我一起過去看看？”最後，趙小翠問道。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趙小翠知道，以劉姐的性格，即便是她描述出來的情況再好，她也不會就這麽放心讓慈幼院裏的孩子們去做女工，她總是要親眼看看才好的。

反正二丫肯定要走上這麽一遭，不如直接帶着她一起去了，她們兩個人帶着二丫一起往那邊趕，小丫頭要是跑不動了她們倆還可以輪流搭把手。

“行，我跟你去。”劉姐知道輕重，把手裏的活計交給了另一人之後，就帶着二丫跟趙小翠一起往招工的地方去了。

“小翠？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啊？這是……”

趙小翠帶着劉姐她們到招工處門口的時候，正巧遇上了那位要帶她去宿舍的雲姐。

“雲姐，這孩子也是今天的考生，聽我說了咱們這的情況就想來看看，這是她家裏大人。”

慈幼院的身份趙小翠沒有說出來，畢竟邊上還有其他人在，對二丫不是特別友好。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先進去吧，咱們今天這車人再等兩個過來就可以走了。”

“好嘞！我馬上就來！”

趙小翠已經來過這裏一趟，很快就帶着兩人去到了報名處。

不多時，兩人就領着已經報完名的二丫一起走出了大門。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過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可別再跟之前一樣亂跑了，小姑娘家家的記得攢點錢，免得遇上事了不稱手。”

劉姐看着趙小翠，說道。

“嬸兒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麻煩嬸兒回去的時候替我和各位嬸子道聲謝，這幾日多虧了嬸子們照顧，我才能進了這工坊，我趙小翠以後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說什麽胡話呢！”劉姐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們這群老婆子年紀大點的都能和你奶奶論平輩了，還指着你那一點報答？”

“以後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只要你過得好，我們就沒白認識這一場。”

劉姐走了，帶着二丫回了慈幼院。

二丫年紀太小，劉姐擔心她還不太會照顧自己，問過招工的人之後決定等最後一日的時候再把她和慈幼院中其他的孩子一起送過來。

而在那之前，她要趕快檢查一下這幾個小蘿蔔頭會不會自己洗衣疊被縫補衣物，免得到時候離了慈幼院手忙腳亂的。

劉姐和二丫走後，趙小翠沒有再在外面待着，而是鑽進了出城的馬車。

一個時辰前還空空蕩蕩的馬車這會兒已經坐了六七個人了，趙小翠看裏面已經坐滿了，就在靠門的位置随便坐下，認真思考起了未來。

劉姐走這一趟讓她的心更安穩了，她閱歷豐富，能騙到她的局并不多，既然她都認為這招工沒有問題，那麽趙小翠一直沒能落定的心就可以放下大半了。

如今吃住的問題都解決了，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

她現在孑然一身，屬于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工錢完全可以自己攢着，等到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用，比如她現在需要給自己添置一身衣裳。

進了京城已經好些天了，雖然無論是考場還是招工處都沒有哦因為趙小翠的衣着而拒絕她入內，但只看如今和她同坐在一輛車上的其他女孩兒就知道了，雖然大家穿的衣服都帶着補丁，但人家那還能叫是補丁，而她這……

這是幾塊布拼拼湊湊疊了又疊才勉強成型的衣服。

硬要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話，這衣服或許可以稱得上一句百衲衣——用上百塊布料縫在一起制作出來的衣服。

趙小翠不是多注重享受的人，只是她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全新的、充滿希望的環境，卻因為一些外在的不足就變成了被人排擠的對象。

趙小翠她們這一車裝了十個人，其中就有那位雲姐，剩下的包括趙小翠在內的九個人都是選擇包吃包住的女工。

目前大家都不認識，又是第一次坐馬車，大家難免有些緊張，所以在出城的這一路上也沒有人說話，直到馬車颠簸起來，馬車裏才有了些許的響動。

“姑娘們，我們已經到了，下車吧。”雲姐微微挑起門簾向外看了一眼，然後說道。

九個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趙小翠原以為在城外的工坊估計會和村裏的房子沒有什麽不同，反正大家都是灰撲撲的土房子。

沒想到她一下車看到的房子确實灰撲撲的，卻和她理解裏的灰撲撲大不相同。

不等她多想，雲姐就對着她們幾個拍了拍手。

“快來，把你們的號碼牌拿出來，在這裏換工坊的身份牌，領你們的生活用品。”

趙小翠連忙低頭，規規矩矩地和其他人排成一列。

書院考試的號碼牌被收走，換回來一枚有些壓手的木牌，上面刻了字，但是趙小翠左看右看，然後認命——她不識字。

前些天報名的時候那位大人說她是一百八十八號，趙小翠一個一個地把牌子上的字和讀音對應了起來，但是她還是只認識這五個字，新牌子上的字她一個都不認識。

不等她想多了，趙小翠前面的人往旁邊移動，她也跟着動，然後就被人塞了一堆的東西在懷裏。

“這是你的被褥、工作服，拿好了。”

趙小翠眨眨眼，看着手中明顯不薄的被褥，以及放在被褥上全新的工作服。

工坊裏還管被褥衣服？

如今已經是四月中，天氣不冷不熱的，晚上溫度雖然低了些，但多穿些衣服，不蓋被子倒也能抗的過去。

趙小翠原本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所以在離家出走的時候她就把所有能拿得到的衣服都給穿上了。

沒有工錢的頭一個月，她也是就打算這麽扛過去的。

熬過頭一個月的時間，她先買布料來做一身衣服，舊衣服就可以當鋪蓋，再熬一兩個月就能有被褥。

她都已經計劃好了。

然後現在計劃被打亂了。

隊伍還在往前走，趙小翠因為停頓，成了隊伍裏走在最後面的一個，然後又一個鑰匙拍在了她的工作服上。

“這是你宿舍的鑰匙，記得保管好，丢了可是要賠錢的。”

發完鑰匙，進工坊的準備工作就算是結束了。

雲姐一直帶着她們，領完東西以後又帶着隊伍到了一片房子前。

“你們是最早報到的女工，所以分配的宿舍也最靠前，那邊就是食堂，過了食堂就是做工的地方。”雲姐給她們指了兩個方向，趙小翠不敢分心，認真記下。

“你們八個，分到的事一號宿舍，就是這間。”雲姐對着其中一人說了一聲，“你來開一下鎖。”

“趙小翠，你住二號，隔壁這間，等明日再有人來你就有同住的人了。”

工坊的宿舍是八人大通鋪趙小翠在分配宿舍的時候走在了最後面，就變成了多出來的第九個人，所以暫時獨自住一間。

一號宿舍的門已經開了，雲姐帶着她們走進去：“你們八個自己商量怎麽住，這邊有八個櫃子，一人一個，自己分配好。還有工作服長得都是一樣的，只有大小不同，你們記得給自己的衣服做個記號，免得回頭洗衣服的時候弄混了。”

“現在先把東西放下我帶你們去認認別的地方，趙小翠你也去你房裏把東西放好，放好了就出來，我在外面等你們。”

雲姐到底曾經是宮女，端起架子來的時候還是很有氣勢的，九個人不敢弄出多餘的聲響，飛速地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到了院子裏等待。

緊接着，雲姐又帶着她們去認了一下廁所、洗衣服和取熱水的地方，以及一個叫小賣部的鋪面。

“小賣部裏有你們日常常用的東西，像是布料、針線之類的這裏都有，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到這裏來，這裏沒有的話就趁假期的時候出去買。”

“碗筷不用買，食堂裏面有碗筷，其他的東西你們自己看着添置。”

等到這話說完，雲姐也算是帶着她們在這片區域裏面走了一大圈，又重新繞回到了宿舍門口。

“行了，今天你們剛來，直到這些就夠了，先熟悉熟悉環境，把東西收拾好了好好睡一覺，早飯時間是卯正，午飯午正，晚飯酉正，自己看着時間準點去食堂吃飯就好。”

“至于崗前培訓的事情，明日辰初會有人到宿舍這邊來帶你們過去。”

“啊對了，記得把自己收拾的幹淨一些，咱們這是做衣服的，可別弄些什麽跳蚤之類的東西進了布料裏，熱水房的位置你們也知道，過去好好洗洗。”

“就這樣了，我走了，還有什麽問題自己去問宿管。”

雲姐是真的說走就走，十分利落。

趙小翠和餘下的八人互相看了幾眼，然後就各自回房了。

初來乍到的就自己住一個屋，看上去趙小翠會有些孤單，實際上她心裏高興極了。

現在二號房就她一個人，想睡哪個位置都行，還不用和別人起争執。

她剛才可是都看見了，一號房裏的那幾個放被子的時候可是互相丢了好幾個眼刀。

今天她的鋪蓋都整理好了，明天就算是她去培訓的時候有新的人過來，也不至于沒眼力見到要當着管事的面來硬搶她的鋪位。

趙小翠選了最靠近門的位置。

這個位置通風不錯，雖然沒有再窗戶旁邊那麽好，但窗戶底下又沒有位置，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眼看着天就快要熱起來了，這個位置也能讓她夏天好受一點。

至于櫃子，趙小翠左右看了看，随便挑了一個，從身上的“百衲衣”上扯下來一塊布料當做抹布，又去水井邊打了點水上來，打濕了布料，回來擦櫃子。

她平日裏也沒有那麽講究，但是想着到了一個新地方要有新的氣象，做起這些事情來也格外的有動力。

做完這些，趙小翠看着時間還早，又跑了一趟熱水房。

她想要趁着人少，先給自己洗個澡，然後幹幹淨淨地去吃在食堂裏的第一頓飯！

等吃完飯了看看天色，回宿舍的時候拐去小賣部一趟看看針線的價格，雲姐說的對，她應該給自己的衣服做個标記才對。

于是，就在一號宿舍裏的氣氛逐漸詭異起來的同時，趙小翠就像是一只蝴蝶一樣，在整個生活區中蹿來蹿去。

酉正到了的時候，無論在做什麽，八個人都默契的停下手中的活計，朝着食堂走去。

然後她們就看到了已經洗完澡、換好工作服、幹幹淨淨的等着開飯的趙小翠。

趙小翠剛剛洗完澡，因為有熱水的供應，所以她臉蛋還有點泛紅，頭發看得出來擦過，但還沒有幹透，随意挽了個發髻就出來了。

羊毛工坊的工作服是布料最本真的顏色，灰撲撲的，款式也是相當的簡潔，但是配上趙小翠剛剛收拾幹淨的模樣，看上去還是格外的順眼。

趙小翠來的比她們早一些，她中午的時候就沒有吃多少，準确的說是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吃多少，畢竟慈幼院的糧食也不算多。

所以她早就餓了，就等着開飯呢！

食堂的大門在酉正的時候準時打開了，開門的婆子看到門外有人還愣了一下，然後讓開了路。

“從那邊走，先拿餐盤再打飯，夥食一葷一素一主食，吃完了可以再打。”

婆子指了指放着兩個大鍋的地方。

趙小翠連忙拿了一個長得有點奇怪的盤子，湊到了鍋前，然後她就瞪大了眼。

“真……真有肉啊？！”

擺在第一個的就是葷菜鍋，這會兒裏面正滿滿當當，趙小翠一眼看過去就見了幾十片肉。

“盤子端好，小心別撒了，要扣工分的。”打飯的嬸子好心提醒了趙小翠一句。

雖然還不知道工分是什麽，但趙小翠還是下意識捧牢了自己的盤子，遞上前。

打飯大嬸手腕一動，就從滿滿一鍋的菜裏盛出來了一勺，反手蓋在了盤子裏的其中一個凹陷處。

“下一位！”

趙小翠端着一眼看過去至少有兩片肉的餐盤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又盛了一勺素菜，拿了一個馍馍，然後按照指揮找了個空位坐下。

真的是肉哎……

雖然這肉薄的跟用久了的布一樣，大小也不過是指甲蓋那樣。

但這真的是肉哎！

她記憶裏上次吃肉都還是三年前大姐出嫁的時候！！！

但是現在她做工的地方竟然給她肉吃？！

用筷子翻了翻盤子裏的那份葷菜，趙小翠數出來了四片肉，大小幾乎一樣。

趙小翠默默在心裏算了算包吃包住和只包一頓吃的工錢差了多少，開始懷疑主家會不會虧本。

肉啊！好貴好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