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牌了，我明天登基

第54章 連傳

第54章 連傳

寧水閣的守門小太監遠遠地就看到了太子儀仗，連忙鑽進了院子傳遞消息。

不等陸執安等人走到近前，寧水閣中的動靜就沒了。

陸執安跨進院子，看到的就是一群明顯是激動過了頭還沒有緩過來的紅臉大漢。

“怎麽了這是，老遠就聽到你們在吵，發生什麽事了？”陸執安看着明顯分成了兩撥人馬，還隐約有些互不服氣的匠人們，有些納悶。

研究出了水泥的配方，這不是應該高興嗎？怎麽侍棋去報個喜的工夫還能吵起來？

“殿下！”工匠們行完禮之後，有人站了出來。

“殿下，是這個劉三，說我們小隊的人沒用，研究的都是些浪費材料的東西，可是明明我們的水泥也馬上就幹了！我試過！肯定比他們的要好！”

“說一千道一萬，你們就是比我們小隊慢！獎金是給最先研究出來的人的，憑什麽要讓你們來分一杯羹！”

陸執安聽明白了，原來是兩個小隊在研發獎金的問題上起了矛盾。

當初為了激勵匠人們，陸執安讓他們分隊進行研究，最先研究出來水泥的配方和工藝的，會有一筆獎金發放。

劉三所在的小隊研究出的水泥就是剛才侍墨去校場報喜的那一批，時間上拔得了頭籌，按照陸執安之前說的，這筆獎金自然應該給他們。

偏偏另一隊人裏有人嘀嘀咕咕，說他們的水泥才是最好的，殿下肯定更看重他們的水泥，也就是他們精益求精，想要做到最好，才沒有把上一個版本的水泥交上去，不然這獎金哪有他劉三的事兒。

劉三小隊的人正是在興頭上呢，突然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是不服，一來二去的雙方就吵起來了。

好在他們就算是吵也只是打打嘴仗，還沒有發展到要鬥毆的地步，也才有了陸執安剛才遠遠地就聽到了的喧鬧聲。

這事要解決其實也簡單。

如今人們不重視工匠，士農工商，工匠僅僅比商人們地位要高一點，但是陸執安很清楚，良好的技術環境對于國家的發展有多大的幫助。

他和老爹現在暫時不能輕舉妄動，改變工匠們的生存環境，但是陸執安需要的工匠很多，要研究的東西也很多，所以他是打算在東宮旗下的這些工程當中試行一下獎勵政策。

當時陸執安給水泥工匠這邊分組并且頒布了獎勵政策的時候就是想着試試看效果如何，如果不錯的話就可以在別的工程當中推行開來，不過當初他只說了最先做出水泥的有獎勵，這才出現了如今這樣的情況。

“這件事等下再說，劉三，先帶我們去看你們小隊做的水泥。”

劉三面露喜色，連忙應是。

因為如今對水泥的配方還沒有摸清楚，所以寧水閣這裏的水泥試驗一直都是小規模進行的。

劉三他們做出來的水泥成品并不多，也只是澆築了一塊邊長四尺左右的地塊來試驗是否符合要求。

陸執安走到水泥塊前，伸手按了按，表面略微粗糙，但确實是很堅硬。

“有刀嗎？”陸執安站起身，問道。

“有！”劉三趕緊把剛才侍墨用來試水泥的刀捧了過來。

陸執安抽刀出鞘，蓄力朝着水泥地面砍去。

“噹！”一聲脆響，陸執安的胳膊被反震力甩起，驚得他身後的幾人連連後退。

看到這一幕，彭佑有些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陸執安再次蹲下身，伸手去觸摸自己剛剛劈砍留下來的痕跡。

淺淺的一道刀痕，邊上崩裂了一點小米粒大小的水泥碎塊。

從硬度上來看，是陸執安想要的樣子。

“取些水來！”陸執安又說道。

寧水閣之所以叫寧水閣就是因為它的門外不遠處就是東宮內的一處人造湖泊，水自然是不缺的。

“潑上去。”

一桶水直直地澆在了這塊地上，直接将整塊水泥板都給浸濕了。

陸執安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又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有什麽特殊的變化，他想抽刀再試。

“殿下，可否讓微臣來試一試？”

彭佑突然上前說道。

此時，他一點被打擾了課程的不滿都沒有了，相反，看着眼前的這個水泥塊他還有些躍躍欲試。

彭佑是武将，力氣自然是要比陸執安大得多的，陸執安也想要看看這水泥的強度到底怎麽樣，就點了點頭。

因為方才是在上武學課，所以彭佑的身上本就挎着刀，來的時候忘了解下，如今用起來正好順手。

“嘡——”

又一聲脆響。

彭佑收回刀，右手負在身後。

“殿下，這水泥好硬！”親手試驗過之後，彭佑才知道自己此前對于水泥還低估了。

太子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兒砍不動也就罷了，他不說是功勳卓著，但在戰場上也稱得上是一員猛将，陣前拼殺的時候敵軍無不震懾于他的威名。

說這些不是為了體現他有多厲害，而是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力氣有多大，不說別的，就是城牆上他上去劈砍一刀，怎麽也能留下個寸許深的刀口。

然而在這個水泥板上，他留下的刀痕竟然只能将螞蟻埋進去。

陸執安看了看那大約不到兩毫米厚度的刀痕，微微點頭。

水潑不進，刀劈不壞，這個水泥也算是初步成功了，可惜面積太小，不然的話用火燒一燒試試看，就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成功的配方。

“同一批的材料還有剩嗎？”陸執安問劉三。

“回殿下，只用了一半，剩下的大約還能鋪這麽大。”

“行，都給我打包裝起來。”陸執安點了點頭，“侍墨，你記着，等這塊水泥幹透了再叫我過來。”

陸執安是想要看看這水泥遇到火的時候是什麽模樣。

澆築好的水泥不能長時間受熱，否則很容易因為受熱不均勻而導致爆炸。

但是陸執安并不是想要看它能燒多久才炸，而是想要看普通的遇火這水泥能否扛得住。

像是攻城戰中，人們最常用的手段裏就有火攻這一條。

他必須要确定水泥是否能夠扛得住這樣的高溫，才好确認以後的應用方向具體都有哪些。

吩咐完這些，陸執安又轉頭看向了和劉三争執的那隊人。

“你們說之前已經做出過一次水泥，只是想要改進所以沒有上報？”

陸執安有些好奇。

他倒是知道有人的習慣做事盡善盡美，會想着給出最好的方案或者是什麽，哪怕是效率低一點也不在乎，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

陸執安倒是很好奇他們據說是需要改進的水泥是什麽模樣，改進後又是什麽模樣。

“回殿下，是的。”

“帶我去看看。”

陸執安又往院子的另一邊去。

幾組研發水泥的工匠們都安排在寧水閣，如今也不過是幾步路的事情而已。

不多時，陸執安就看到了兩塊有着明顯區別的水泥。

陸執安看着明顯已經晾幹了的那塊，上手檢查了一下。

和剛才劉三他們做出來的水泥比，确實是稍微有些不足，硬度上不如那一塊，但也相差不遠。

但是看它的痕跡，也确實是這塊水泥率先做出來的，也怪不得他們不服了。

旁邊明顯還有點濕意的水泥塊想來就是他們改進後的試驗品了，只是如今還沒有幹透，陸執安也沒有辦法确認對方的改進效果如何。

“劉三小組率先上報了水泥的研發成果，所以先前說好的獎勵是他們組的了。”陸執安說道。

按照時間先後确實是改進組這邊更早，但是他們沒有上報，所以這份獎勵就只能交給劉三小組了。

不過陸執安話鋒一轉，又補充了新的獎勵條例。

“從今天開始，能夠對配方進行改進的工匠，也可以獲得改進獎勵。”

一門技術、一個配方不是發明出來就完事兒了的，時間的洪流會逐漸淘汰掉舊的東西，這些技術同樣也需要随着需求進行改進。

陸執安不希望他們會因為獎金而一心研究發明，卻不想着改進，那樣并不合适。

正巧如今借着改進組的事情頒布了這一條，也算是能彌補一下他們精益求精造成的損失。

果然，陸執安話音未落，改進組那邊的人就面露喜色。

他們原以為這份獎勵與他們無關，這些日子要白做工了呢，沒想到最後還有意外之喜。

不過這次的事情還是給她們長了個教訓，記住了以後可不能只埋頭研究，改進可以慢慢來，但是第一卻是随時都有可能沒了的。

陸執安的承諾兌現得很快，侍墨很快就讓人取了金子來，發給了劉三小隊。

至于改進隊，因為他們改進後的水泥還沒有經過驗證，所以這批獎勵裏沒有他們，若是後續确認過确實是有了極大的提升，陸執安自然也不會吝啬這一點金子。

不過話說回來，研究這些東西都是需要花費資金的，陸執安自己雖然有小金庫，但是并不多，這些日子已經花了五六成，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只怕是要坐吃山空。

得想個辦法開源才行。

至于如何開源……有比搞奢侈品更加好賺錢的行業嗎？

可惜煤礦還沒有找出來太多，想要做玻璃是很難了，不然的話，只是玻璃窗這一項就能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至于這算不算與民争利？

陸執安認為不算。

他要賣奢侈品，價格肯定不低，能買得起的不是有權就是有錢，這二者有誰算是完全的民了？

相反，用從這些人身上賺來的錢來研究與國有利的項目，陸執安還覺得有幾分劫富濟貧的味道了。

可惜羊毛那邊的進展還是有些緩慢，不然他就可以組建商隊，去賺戎庭的錢，然後用他們的錢來發展大恒的科技，那才是血賺。

也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戎庭的人知道自己一直在給大恒供血以後會不會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只能說，有的時候事情是真的經不起念叨。

陸執安在這邊剛剛驗看過水泥，那邊鳳儀宮就派了人來。

“太子殿下，娘娘請您去一趟鳳儀宮，有消息了。”

陸執安：哦豁~這個世界上雖然沒有曹操，但他好像無處不在啊。

“你們先回校場吧，彭師，今日落下的課程晚上我回補回來。”

今日的這一場武學課也算是被攪得七零八落了，陸執安本就沒打算再回校場，不過他是想着要去一趟禦書房，找老爹唠唠水泥的一百種用法。

但是現在鳳儀宮有了消息，陸執安的目的地就變了。

水泥到底還沒有驗證完全，需要一點點時間等待，這個時候去鳳儀宮也挺合适的。

陸執安拜托孟梓華幫忙的事情其實也就那麽一件，就是幫忙照看一下織匠們的研究進度。

所以當鳳儀宮的人說有消息了的時候，陸執安都不需要聽侍棋說出成果那樣去猜是哪一項結了果果。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羊毛的處理方法找到了！

從羊身上剃下來的毛是略硬的，還帶着濃重的羊味兒，這樣的羊毛絕對不可能制成衣服穿在身上的，織匠們一直在研究的也是這兩個問題。

羊毛的軟化以及祛味。

羊毛紡織的問題反而要壓後，畢竟沒有可以用來紡織的材料，這會兒研究了也是白研究。

果然，等陸執安到了鳳儀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擺在孟梓華面前，一大團潔白的羊毛。

以及正好奇地沖着羊毛左戳戳右戳戳的陸風致。

“哥！這羊毛好軟哎！”陸風致迫不及待地和陸執安分享着自己的發現。

陸執安上手摸了摸，發現确實入陸風致所說。

經過處理的羊毛觸手綿軟，雖然還是比絲綢要略遜一籌，但也和麻布相差無幾了。

現在的百姓們日常所穿的衣服多是麻布制成，這樣的粗糙程度大家都不會難以接受。

更何況，以羊毛的特性，保暖效果是要強于麻布的，只憑這一點，它就會更受歡迎。

陸執安從羊毛團中揪了一點出來聞了聞，隐隐約約還是有一點點的味道，但是不仔細去尋找已經很難發現了。

這一點點的味道，對于富人家來說，只需要用熏香熏一下就好了，哪怕是味道最淺的香都足以遮掩。

而對于普通人家來說，能保暖就行，那一點點的味道算什麽。

“果然厲害！”陸執安忍不住誇贊了一句。

比起他還能勉強回憶得起主材料的水泥，羊毛這裏陸執安除了提供了一個研究方向以外，是真的什麽忙都沒有幫上。

他只知道羊毛處理之後能做成羊毛線、羊毛衫，保暖很好，羊絨還可以做成羽絨服，更是輕便又暖和。

但是對于羊毛怎麽處理他是一概不知，全靠織匠們自己摸索。

而這會兒，距離他提出羊毛貿易這件事也才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

陸執安從不小瞧古人的智慧，他們創造了引領世界數千年的璀璨文明，沒有道理會輸給後世子孫。

陸執安所擁有的，也僅僅只是因為時間和科技的發展帶來的、更為廣闊的眼界和見聞，以及一些已經被驗證可行了的發明創造。

雖然剛恢複記憶那會兒陸執安還吐槽過自己什麽外挂都沒有，怎麽可能會是傳說中的穿越主角。

但是當陸遠平的身份揭露之後，他才明白過來，他最大的外挂就是陸遠平兒子的身份。

這個身份讓他可以有許許多多的人手來安排，他不能做或者不會做的事情都可以交代下去，讓他們慢慢研究，完全不需要擔心什麽功高震主或者是被人當做異端抓去嘎了。

甚至他連奪嫡都不需要，皇位對他來說唾手可得。

陸執安回想了一遍前世自己學過的歷史，發現也就大明第一太子朱标的繼位難度能和自己一較高下了。

他看的很明白，自己就只适合當個指揮官，管挖不管埋，做好後勤保障，這些大恒最優秀的各行業人才自然會解決掉到達終點前他們将會遇到的所有問題。

“看來你對于他們的成果很滿意。”孟梓華笑了笑，兒子的奇遇陸遠平早已經告訴了她，所以對于這些奇奇怪怪但是很好用的東西孟梓華接受的也挺快。

她本就不是常年隐居于後宅之中的女人，雖然後宮不得幹政的條例也在管着大恒的後宮，但她不說不代表她看不懂，更何況陸遠平也沒有對她隐瞞什麽，所以對于織匠們研究出來的東西要用來做什麽，她也清楚。

初初聽聞的時候孟梓華其實還有些不敢置信，畢竟羊毛曾經可不值錢，最多就是一些家境不寬裕的人在難得殺羊的時候剝了羊皮來做衣服。

但是羊皮味道太大了，小有家産的人家都不樂意這般委屈自己。

而就是這樣不值錢的羊毛，換一個思路竟然就能夠撬動戎庭的命脈，看似只是簡單的交易，卻直取戎庭咽喉。

因此，在織匠們研究羊毛怎麽處理的時候，孟梓華也沒有閑着。

“這是娘名下的一個商隊，對外已經改頭換面，現在沒有人知道這支商隊是隸屬于皇家，現在就交給你了。”

羊毛貿易是不能直接打着大恒皇室的名頭進行的，否則容易引起戎庭的警惕，不利于他們的計劃。

孟梓華特意準備了這樣的一支商隊，只要明面上的糾葛斬斷，暗地裏也嚴格保密，這個方案的可行度實際上極高。

“這支商隊入冬之前剛剛從戎庭那邊回來，正巧他們近幾年也一直都在戎庭和中原之間往返，等過段時間你說的羊毛衫什麽的可以量産了，他們把京城中新的‘寵兒’帶到戎庭也不算突兀。”

孟梓華的安排可以說是相當周全了，要不是知道其中的內幕，誰能想得到皇後名下的商隊竟然在與戎庭穩定地進行貿易呢？

“說到羊毛衫，羊毛首先要做成毛線，然後再織成衣服，這個過程實際上也是需要耗費時間的，到時候往戎庭賣可得再加一筆手工費。”

陸執安不太懂這些，就當織匠們一旬能做一件吧，怎麽也得加個三四十兩的手工費才行。

不行，到時候要讓去賣毛衣毛線的人留心一些，試探一下戎庭那邊的財力，如果對方願意的話，手工費要三四百兩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過，如今收購羊毛的事情已經可以開始安排起來了。

羊毛的運輸和處理都需要時間，等到商隊這邊帶着消息進了草原，離開春應該就不遠了，正是割羊毛的好時間。

陸執安相信，在這之間的時間裏，織匠們把紡羊毛線的方法給研究明白一點都不是問題。

話說，毛衣是怎麽織的來着？

陸執安記得自己大一的時候被室友脅迫着學過基礎的針法，只是時間過得太久了有些記不清了。

等下回了東宮要記得讓侍墨給他找點麻線來，再搞兩個簽子，他先回憶回憶。

武學課本就是一天之中的最後一節課，陸執安課上到一半連跑了兩個地方，說完羊毛的事情就已經到了晚膳時間，順其自然的，陸執安就留下來用了個晚飯。

今天陸遠平政務繁忙，沒有來和家人一起用晚膳，陸執安吃完飯之後看了眼時間，也就打消了再去找他一趟的念頭。

等水泥幹透吧，無論是劉三他們的水泥受熱實驗，還是改進組的改進版水泥，都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進行檢驗，到時候他直接和老爹說結果就行，省得他也惦記着。

陸執安是覺得陸遠平忙，沒有必要因為一個階段性成果就去影響他處理公務。

所以，當彭佑特意在下朝後求見，說是希望能把水泥用在邊境城牆的修築上時，陸遠平也懵了。

怎麽回事？

他不就是一天沒有去鳳儀宮吃飯嗎？怎麽好像錯過了什麽重要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