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失落的古國（13）
第46章 失落的古國（13）
在進入D城的第一天，自稱引導者的修理店老張對他發出來了熱力的歡迎。°
在阿卡納的石像下，他給顧秋風講了一個霧水深出身的傳奇故事。
而故事角色名字就是顧舊。
可如果按照關辭迎所說，分明不該有人還會再記得當年被游戲清繳的A級玩家啊。
關辭迎說道：“也許……是我的記憶存在了問題。X既然能篡改我的所有記憶，也自然能夠讓我認知出現錯誤。”
“我倒覺得，是那個引導者本身可能有某些特殊之處。”顧秋風說道，“我傾向于你的說法。”
如果顧舊曾經甚至是第三公會的核心人物，那不至于論壇上一點關于他的線索都沒有。
一開始顧秋風以為是論壇設置了某些違禁詞條。
但是論壇是玩家自發搭建的，沒什麽明顯的獎罰制度，人心真的又不是那麽安分的東西，禁止讨論的背後只會越發滋生出無窮的對禁忌的好奇。
他們會選擇用各種代號，來隐隐綽綽地去讨論一些東西。
但是關于顧舊，卻真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有什麽能徹底禁止人心的發散？
只有遺忘。
遺忘，才能徹底否定一個人的存在。
“不過你總不可能既是白鯨的親戚，也是我們隊長的親戚吧？”關辭迎說道，“太奇怪了，你分明長得像我們隊長，為人處世卻真的很像白鯨。”
顧秋風半開玩笑半試探道：“也許我是他們倆生的孩子？”
“不可能！”關辭迎斬釘截鐵道。
她明顯看起來有點生氣：“請不要這麽揣度我們隊長。我們隊長是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她的理想已經遠超人類，沒有人可以與她并肩。而且……我們隊長跟白鯨副隊，并不是單純字面意義上的不對付……”
“他們對世界、對人類的理念都大相徑庭。”關辭迎說道，“你理解嗎？假如一個期盼毀滅，一個期盼拯救，這兩種人是不會看得起彼此的。”
“更別提愛情了。神淚和白鯨，到最後都想殺掉彼此來為自己的理念證道。”
顧秋風卻道：“那你有更合理的解釋嗎？”
“我倒寧願是巧合。”關辭迎揉着頭道，“或許是因為神淚和白鯨的死亡，斷絕了人類最後自救的可能。于是世界派你，宛如神淚與白鯨的結合體一樣，來拯救我們。”
顧秋風聳肩：“希望如此吧。”
關辭迎瞥他一眼，冷冷道：“你在這種嚴峻的問題之下，還沒個正形，真的很讓人讨厭。”
“哦？”顧秋風不為所動地笑了笑，他左手輕輕摸了摸右手的繃帶，然後說道，“那你難道只是因為我和曾經的兩位救世主相像，就脅迫我也要去拯救世界嗎？憑什麽？”
顧秋風說道：“我為什麽要嚴肅對待。死亡對我來說，不是什麽大事。我現在不死，只是因為我更樂于去探尋這個游戲的真相。但拯救世界，是我個人的選擇。”
“不是我的必然責任。”
關辭迎：“你……”
可對上顧秋風那雙淡色的眸子，她只覺得一頭涼水驀然澆了下來，一時詞窮。
好像确實是這樣。
她好像沒資格去道德綁架他。
而顧秋風，她也說不上什麽看錯人之類的。
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想暴露本性給他們。
就連NPC身份，都是他精心僞裝的。
只是顧秋風與神淚過于相像的外表，讓她一時恍惚，不由抱了幾分不切實際又荒謬天真的希冀。
關辭迎最終沉下了神色，輕聲道：“對不起，是我忍不住去脅迫你。”
“現在看來，我們或許并不是一路人。”關辭迎盯着顧秋風，對方并沒有摘下面具，可那一雙眸子就像足了以前的神淚，她差點鼻子一酸，不過還是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說道：“謝謝你在這個副本給我和李順同提供的幫助，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們會還你人情的，就此告別。”
顧秋風盯着關辭迎離開，對方跟替他們把風的李順同說了幾句話。
兩個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好像，并不開心。”
驀然響起的聲音出現在身後。
顧秋風扭頭，發現阿卡納居然坐在一棵大樹上。
她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阿卡納緩緩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我全聽到了。”
阿卡納的實力着實不可測，顧秋風跟關辭迎這麽久都沒發現她在偷聽。
阿卡納從樹上輕飄飄地跳了下來，像乍然盛開的一朵鳶尾花。
“你……”顧秋風忍不住問道，“你見過神淚，你還記得她長相嗎？”
阿卡納歪了歪頭，她面色平靜，似乎這個名字已經不會再讓她難過失控。
可顧秋風卻聽見阿卡納說道：“嗯，我記得，我全部想起來了。那位小姐，我曾經就見過，所以一直我才想讓她進宮。”
阿卡納本來想的是，關辭迎給她的感覺實在太過熟悉。雖然對方容貌變了，但阿卡納總覺得有一種故人重逢的感覺。
“我本來是想問問她，知不知道騎士的下落。”阿卡納聲音終于維持不住，出現了輕微的顫音，“卻在昨天晚上突然想起來，騎士死了。”
一陣風将她掩蓋腳踝的裙擺吹起片片漣漪。
“很像哦。和騎士，”阿卡納說道，“如果不是年齡對不上，我會懷疑是她的孩子。”
阿卡納當年挑選聖子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孩子。于是她偷偷地篡改了神谕，将與神淚相似的孩子養在了身邊。
就像是給自己親手栽培了一場美夢。
阿卡納說道：“但是你跟神淚又完全不一樣。我是說性格。”
顧秋風略微嘲諷地勾了勾唇角：“性格又是另一個人的影子，對嗎？”
“小孩子鬧脾氣。”阿卡納看着他，點評道。
顧秋風：“。”
顧秋風：“沒有。”
阿卡納說道：“神淚把她的眼睛給了我後，我能感覺到，她還有一絲意志存留于我的身體。但那意志幾乎太過微弱，不代表神淚個人，只是她的一種本能。偶爾我會被她的本能所驅動，去做一些事情。”
顧秋風想起阿卡納攻擊他的兩次，問道：“是神淚想要殺我？為什麽？”
他想起代表神淚意志口中的那個“怪物伴生物”的名詞。
伴生物是什麽？
“但是昨天，你讓她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些許。”阿卡納說道，“我當時也被喚醒了，不小心感知到了神淚的幾絲情緒。”
“她好像突然改變了想法。”
顧秋風問道：“她不想殺我了？”
“對，她對你的到來，對你的表現，生出來了幾分欣喜。”阿卡納說道，“也許我描述不出來。”
“但是你是獨立的個體。”阿卡納認真地說道，“這是我認為的，也是神淚改變後的想法。”
阿卡納認真道：“你想完成通關嗎？你的技能應該是跟副本的事物相關聯吧？”
阿卡納既然已經知道了玩家的事情，能猜出木頭人是他的技能不奇怪。木頭人是副本造物，也許阿卡納能感知到源頭氣息。
顧秋風說道：“對。”
“我可以幫助你，”阿卡納說道，“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顧秋風：“力所能及的話。”
阿卡納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眼睛，臉上出現了一抹堅定：“幫我把神淚的技能取出來。”
神淚已經被副本同化，人格早就消失，自然不再是人類了，他的儲存技能倒是可以作用于神淚的眼睛。
但是，這樣的話，神淚的最後一絲憑借依附在阿卡納身上的意識，也會徹底消失。
這個世界上，将再也不會有小公主在玫瑰花海中心心念念的騎士存在了。
“沒有關系。”阿卡納說道，“我知道神淚的想法。她喜歡自由，她熱愛人類，這裏沒有她想要的，神淚留下來只會痛苦。而且一開始，她就是為了保護我，才送給我這雙眼睛……”
“夠了，陪了我這麽多年已經夠了。”
阿卡納頭低了低，耳側的長發立刻掩藏住了她面上的表情。
顧秋風忽然覺得在這一瞬間，看到了神淚筆下所記載的那個聽話懂事的小公主。
就如關辭迎所說，X篡改人類玩家的意志，讓他們失去感情同化為怪物。
但其實人類也在同化怪物。
阿卡納有着不屬于她的，只有人類才有的感情。
這是神淚教會她的。
顧秋風突然對這個未曾謀面的A級玩家領頭人生出來了一種敬意。
她似乎真的有某種人類種恒久的騎士精神。
顧秋風問道：“阿卡納，你知道神淚的真正名字嗎？”
阿卡納說道：“我沒有忘過。”
“陸驚鴻。”
阿卡納說道：“她說，在你們的世界，有一個很好聽的詞語，叫做‘驚鴻一面’。”
在第一天見面時，那位女騎士就以一種驚鴻一瞥的姿态将名字烙印在了怪物公主的心裏。
可惜，怪物公主終于學會了這個詞背後由人類冠以的情感後，那位教會她的騎士卻已經不見了。
“我想，見她最後一面，聽到真正的告別。”阿卡納說道，“請幫幫我。”
作者有話說：
阿卡納跟陸驚鴻之間的羁絆，從宏觀來說，是人類與怪物的一種特殊關系代表。怪物厮殺人類，人類為了自保也在與怪物搏鬥。但其實陸驚鴻從某種方向來說，是做出來了一個新方向的開拓——起源可以污染人類，人類自然也可以去試圖影響怪物，用情感。這是本文的一個基調，仔細一想，顧經紀人所作的，對鳳禾，也是用人類獨有的那份感情去教化、去馴服。
這才是除了最表層的外表以外，經紀人與陸驚鴻最相似的地方。
不過沒有血緣關系哈~具體原因要到B城才能鋪展開，請期待（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