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三個委托人|一只貌似大有來頭的鬼
第24章 第三個委托人|一只貌似大有來頭的鬼
他拿着手機在看, 雪泥馬也從旁邊飄過來了:【有新的委托?】
它湊上去一看:【…誰?】
林宿目光在僅有的幾點信息上落了兩秒,随後關了手機,“不管是誰,大半夜的, 先睡覺。”
說完躺回枕頭裏。
【昂。】跟前就亮起一團睡眠光。
…
一覺到早上。
林宿到了學校, 又将訂單翻出來看了眼, 還是昨天那樣。
他想了想, 給賀振翎發消息:
昨天大半夜, 有人給我發打了碼的東西。
【翎】:……
【翎】:自重。
【宿到自然醒】:你想到哪兒去了?是張刮刮樂。
【翎】:呵,我這裏不兌獎。
林宿輕嘆了口氣, 把手機給雪泥馬看,“你看, 我跟他講個正事,他老是插科打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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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泥馬一下沒忍住:【盒!】
他又拿起手機回消息:三清堰的事,你有沒有看直播?
話題轉換太快, 但對面适應能力極強。
【翎】:那場沒有直播。
林宿指尖就在桌面點了點。
也是, 連葛立立都是事後才知道的。
雪泥馬觑着他:【你是覺得那個委托人是……】
“大概率是。”
林宿說, “凡是下單的委托人, 信息都是根據生辰八字自動生成的。沒有信息,就說明不是‘人’。”
更何況, 那只鬼明明就一直不願意。
他又發消息問:沒有事故?
【翎】:人恢複了。
這個回答, 就很微妙。
說白了,不管是天師協會還是天師監察協會, 實際上都是人間的組織。對于“事故”的鑒定,只出于“人”有沒有出事。
但林宿跟賀振翎都是神官, 看到的不止是“人”。
在他沒回消息的幾秒, 對面似乎已經領會了他的意思, 發了句:
“晚點我過去看一趟。”
林宿眉一挑,唇角彎了點:“一起。”
“我的兌獎中心在那裏。”
他發完收了手機。
雪泥馬團在跟前:【怎麽感覺你心情挺好?】
林宿靠在椅背上悠悠道,“你在職場上待久了就知道,能和一個志同道合、心有靈犀的人共事,是多麽愉快的一件事。”
-
今天正好是周五。
因為住校生要回家,放學比平常要早一些。
天還沒暗,林宿就出了學校。
一出校門,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不遠處的樹蔭下。
林宿走過去拉開後座門。
就看賀振翎坐在裏面。
一身淺灰色正裝,長腿交疊,電腦打開放在膝頭。看他開門,對方側目而來,深濃的瞳底映了點光。
“不上車?”
林宿坐進來,對賀振翎的身兼數職再一次有了直觀體驗。
“監察官這麽忙,也不用親自跑這一趟。”
“沒什麽。”
身旁淡淡道,“畢竟是你的事。”
林宿聽得指尖一抖。
雪泥馬贊嘆:【他現在也學會像你一樣說這種引狼入室的話了。】
“……”
林宿略過它的措辭,平穩心緒,“防止我興風作浪?”
賀振翎呵笑,“防止那邊又變成一場party。”
林宿,“……”
…
到達三清堰時,正日近黃昏。
兩人下了車。
餘晖斜過村頭的草木黃土,林宿掏出一只羅盤,轉了下便徑直朝着一個方向而去。
“走吧。”
賀振翎看了眼,沒說什麽,直接跟上了。
穿過村子,一路到了村後一棵樹下的小土坡。
土壤還有新翻的痕跡。
這會兒四下無人,林宿就叫了聲,“泥馬。”
跟前光團一晃。
緊接着出現一身燕尾服,灰色背頭。雪泥馬搖身化成管家的樣子。
林宿,“…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不叽。”雪泥馬已經拿了把鐵鍬挖起來,“總覺得這個形象很适合做苦力。”
林宿,“………”
賀振翎,“………”
賀振翎深長地投去一眼,“我就說為什麽管家每次回來,都是那副模樣。”
林宿泰然,“為誰辛苦為誰甜的模樣。”
“呵,也許。”
沒多久,跟前就挖了出來。
雪泥馬又化作光團回到了意識裏。
翻開的土裏,埋着一個小陶罐。罐口被封了起來,交叉的黑白麻繩一股股擰起,幾張符紙緊貼住了罐沿。
林宿捧起小陶罐,“煉魂符咒。放置四十九天後,魂飛魄散。”
他捧到賀振翎跟前,示意。
賀振翎落了眼,一個反手。雪亮的刀光劃過,麻繩應聲而落。
唐刀一秒歸鞘。
林宿打開陶罐,一團鬼氣“噗通”鑽出來。還沒等他開口,重見天日的鬼就放聲大哭起來,特別傷心的樣子。
“嗚嗚嗚嗚嗚嗚……”
伴随着哭嚎,一陣陰風森森。
林宿被陰風吹了半晌,沒忍住遞去一張紙,“擦一擦,你……”他看了眼空蕩幹燥的眼眶,“…眼睛都哭幹了。”
鬼,“……”
賀振翎,“……”
鬼就接過紙擦了擦幹燥的眼眶,一對黑洞洞的眼睛轉過來。
林宿,“你就是那只不正經的死鬼?”
鬼,“嗚?”
賀振翎眉心跳了下,沉靜地開口,“昨晚的委托,是你發的?”
鬼好像有點怵他,往背後退了點,“嗯。”
林宿調出網頁,轉給他看,“你的信息不完整,你叫…什麽秋?”
對面似有些茫然,“我不記得了。”
林宿默了兩秒,收回手機問,“你有什麽訴求?”
他話一落,那對剛擦幹的眼眶好像又泛濫了起來。鬼微微擡頭望天,憂郁從眶底流淌而出,“曾經,我也想當只好鬼……”
林宿,“說人話。”
鬼,“……”
跟前就收起了傷春悲秋,“他們把我的交易強行撕毀了,我不是自願的。新來的風水師還把我封進了我存買命錢的小罐子裏,想讓我魂飛魄散。”
他垂着腦袋,“我明明記得叮囑,不能害人,不能變成厲鬼。”
“我老老實實做鬼,一直等了五六年……”
林宿翻出命格簿,“你還記得你是多久死的嗎?”
鬼,“不叽。”
雪泥馬探頭:【…咦?他是我的兄弟?】
“……”
林宿把它輕輕拍了回去。
記不得名字,又記不得祭日,在命格簿中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把命格簿收了起來。
鬼見狀立即委屈巴巴,“我不要魂飛魄散,不然就再也不能回……”他頓了下,“咦?再也不能回哪裏來着……”
一只鬼懵懵地陷入沉思。
林宿默了半晌,随後道,“你先去我朋友家裏住着。”
鬼充滿希望地擡頭,“真的!?”
林宿點點頭,發了條喂信。
又剪了個紙人放回罐子,把封口重新封起來,埋回了土裏。
……
沒多久,白無常就過來接鬼了。
“喔,新來的小可愛!走,跟着我回家,我最喜歡家裏熱鬧了~”
鬼高高興興地跟上,“好的!”
待兩道身影離去。林宿打開手機,指尖一點:
【狀态:已接單】
賀振翎開口,“你要幫他。”
“對活着的人來說,活人更為珍貴,這一點無可厚非。”
林宿目光落在殘缺的信息上,嗓音淡淡,“但死去的人,生前也是人。也許也是某個人的親人或者愛人。”
人可以更珍惜人。
但他是命仙,兩界的一杆秤,不會偏袒任何人。
…
斜落的日光漫過山坡。
籠過他柔和沉靜的側臉輪廓,在澄澈的眼底落下一抹沉金。
賀振翎看了他半晌,轉過頭:
“我回去翻一下,去世五六年往上的人裏,哪些名字裏帶‘秋’。”
林宿輕輕,“嗯。”
細風拂過,他在意識裏道:泥馬,他好心疼我。
雪泥馬已然閉眼:【…………盒盒盒。】
-
賀振翎辦事效率極高。
第二天中午,林宿就接到電話。
沉穩的聲線從聽筒裏透出來,絲毫不顯疲态:“我先翻了前五到十年間的卷宗,找到了目前最為接近的一個身份。”
林宿問,“是誰?”
“四大風水世家中,陸家現任家主陸衍周,是歷代最年輕的一任。今年三十出頭,曾經有一個愛人,叫沉秋。”
“你說的接近,有多近?”
賀振翎頓了頓,“八成,還需要确認。”
八成,已經很高了。
但貿然把一只鬼帶進風水世家,危險性實在太大。
林宿說,“這樣,我們先去莅臨一下。”
電話裏:“……”
他說着已經開始翻航班,“我記得陸家是在岐都,坐飛機過去兩個小時。現在動身,晚飯前就能到陸家。”
雪泥馬湊近:【陸家的晚飯好吃嗎?】
林宿一心多用,直接開口回道,“好吃你也吃不到,除非你變成阿瑪。”
電話裏:“………”
賀振翎像是沉了口氣,打斷,“那就下午動身,我讓老張來接你。”
…
陸家是四大風水世家之一。
主家位于岐都城郊,建築保留着中式風格,廊道樓亭的布局都暗含風水。
他們到時,是下午四點多。
遠遠就能看見吊角飛檐,遠近錯落,在紅漸翠碧的羅浮槭中綽綽掩映着。
林宿,“陸家這裏的風水,比齊家的小窩點要舒服多了。”
賀振翎側目,“你之前沒來過?”
林宿搖頭,“大概八十年前來的了,參加上任家主的滿月宴。”
賀振翎,“……”
幾句話間已經到了門口。
賀振翎提前遞過拜帖,這會兒就有族中弟子前來接引:
“賀會長,林先生,有請。”
兩人跟着一路穿過洞門。
他們這次來的目的,主要是确認一下那只鬼是不是陸家的沉秋。
賀振翎微側頭,低聲問,“你想好怎麽确認了嗎?”
林宿點頭,“我有他的畫像。”
前面已經到了主廳門口。
賀振翎便沒再多問,兩人一同走進去。
進入主廳,就看正對着的主座上坐了名三十多歲的男子。目若寒星,骨相極好,身穿綢質長袍,一襲翩然穩重的氣質。
見他兩人進來,陸衍周并未起身。
林宿輕掃而過,發現他雙腿應該是無法站立了。
陸衍周似帶了點病氣,輕咳了一聲,歉然道,“兩位,有失遠迎。”
賀振翎,“不會。”
他身上還有層監察協會的身份。
陸衍周面色微斂,問道,“兩位來,是我陸家出了什麽事嗎?”
賀振翎,“沒有,只是一些私事。”
林宿開門見山,從兜裏掏出畫像,“陸家主看看,認不認識這個‘人’?”
畫紙掏出來,一晃而過。
只見上面是他自己畫的兩個窟窿,兩排牙齒:O皿O
賀振翎,“………”
賀振翎一把按住!沉沉地看着他,“你覺得像嗎?”
林宿回視,“哪裏不像了?”
跟前的陸衍周還在疑惑地看過來。
賀振翎同他對視兩秒。
随後掏出支筆,沙沙把窟窿塗黑,看了眼:●皿●
賀振翎:“差不多了。”
他說完把紙遞過去,鐵面無私道,“認一下。都畫成這樣了,不至于認不出來吧。”
陸衍周,“………”
作者有話說:
陸衍周:…诶?誰?我愛人嗎?(指
鬼:Q皿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