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 29 章
楚曦沉默片刻, 才擡頭回答：“全力以赴。”
僅僅四個字，語氣中滿是堅定。
王瑞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起身拍了下楚曦的肩膀，“好。原本我還擔心你會對體育競技這條路不是很堅定, 看來是我多慮了。但進入國家隊後, 才是剛剛開始, 千萬不要松懈。”
“實話跟你說，其實當初我去那檔綜藝就是國家隊的宋指導看中了你, 才叫我去的。距離下一屆奧運只剩兩年，他擔心你就算進入國家隊, 也沒辦法獲得參加奧運的資格, 才讓我先把你收到省隊訓練試試。”
“你能在全國射擊冠軍賽奪冠, 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加油, 我期待你的表現。”
楚曦對着王瑞國點頭, “好, 争取不讓您失望。”
從會議室出來後，楚曦直接去了訓練場。
剛進門，就看到許芊芊正靠在牆角坐着, 手裏拿着一瓶礦泉水。
感覺到似乎有一記冷光襲來, 許芊芊警惕地擡頭，一眼就對上楚曦那雙銳利的眼神。
她飛快解釋：“我已經練一個小時了, 現在剛休息一分鐘！鏡頭都在旁邊拍着呢，我沒有胡說。”
楚曦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其他還在練站姿的吳宇亮三人。
她上前開始依次對三人進行單獨指導。
下午的訓練時間就這樣過去。
晚上, 夜幕降臨, 夜間的涼風嗖嗖刮起來，吹得枝葉亂晃。
楚曦從浴室出來, 吹幹頭發，在床邊坐下。
「溫馨提示：情緒值已積累至三十七萬點，宿主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訓練空間了哦。」
電子提示音在楚曦腦海中響起。
她這才想起來系統的存在。
在進入射擊隊之前，她沒有訓練場地，只能在空間進行訓練。
但現在，她已經沒有這個煩惱。
而且現實中訓練的疲憊，才更能時刻提醒她的目标與初心。
想了想，楚曦打算忽略這道提示。她放下梳子，準備上床休息。
「檢測到宿主炮灰女配命運已經更改成功，開始更新系統目标任務……」
「滴！請宿主繼續努力積攢情緒值，當情緒值積攢破億時，系統将觸發神秘驚喜大獎，這是一個可以決定你未來命運的獎勵，請宿主繼續加油！」
楚曦眉頭微微蹙起。
竟然要上億的情緒值才能觸發？
想了一會兒，楚曦沒什麽頭緒，也不再深思，反正時間還長，總有機會揭曉秘密。
她閉眼躺在枕頭上，拉過被子蓋上。
正要醞釀睡意時，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
楚曦只能掀開被子起身，拿起手機掃了眼，來電顯示是：【舅舅】
電話接通後，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詢問聲：
“小曦啊，睡了嗎？”
楚曦抿了下唇，回道：“正要睡。”
這個世界的楚曦父母去世的早，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和舅舅一起生活。
楚曦性格要強，知道舅舅供自己讀書上學生活，花了不少錢，所以大學畢業之後，就從舅舅家裏搬了出來，自己來到京都租了個小公寓，開始闖蕩。
後來機緣巧合，被星光娛樂的星探發現後，又被哄騙進了娛樂圈，這才開始糊咖生涯。
方祥雲聲音放輕，“舅舅這幾天在網上老是刷到你消息，聽說你現在是去參加什麽運動員的訓練了？”
“嗯，我現在在京都省射擊隊。”
方祥雲眉宇間閃過一抹擔憂，“參加那種訓練特別累吧？你那小身板能不能撐得住？舅舅正好明天要去京都省談個生意，我到時候去看看你。”
“好。”楚曦應下。
方祥雲：“快休息吧，不說了，見面再聊。”
挂斷電話，楚曦垂頭看着手機屏幕一點點滅掉。
其實，剛穿到這個世界來時，她就發現了，除了她的身份變為了藝人，其他的事情似乎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她的舅舅還是她的舅舅。
她早早去世的爸媽，在這個世界也并沒有複活。
這裏的楚曦，更像是另一個平行時空的“她”，仿佛一切都是真實存在。
楚曦安靜地在黑夜中坐了一會兒，放下手機，重新躺到床上，閉上眼，漸漸進入夢鄉。
……
次日一早，楚曦照常帶隊訓練。
到了中午午休時，她接到方祥雲打來的電話：
“小曦，舅舅到京都了。你那個射擊隊在哪？你給我發個位置，我過去找你。”
楚曦：“我微信發你。”
挂掉電話，楚曦給方祥雲發去射擊隊附近肯德基的地址，約在那裏見面。
她同時轉身走向教練辦公室。
“教練，我今天得請個假，我舅舅從老家過來看我了。”
王瑞國揮揮手，“去吧，正好婉楠回來了，讓她替你帶隊練一天。”
楚曦從辦公室出來，低頭看了眼身上的運動服。
這套運動服已經有點舊了，還是前幾年大學剛畢業那陣子買的，一直穿到了現在。
想了想，楚曦回了宿舍，翻箱倒櫃，從行李箱裏翻出一件看起來還算新的藍色衛衣。
她換上衛衣，站在鏡子前，梳了梳頭發，然後又蹲着身子，拿濕紙巾把發黃的白鞋擦了一下，這才出門。
中午，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
楚曦暴露在陽光下的手臂傳來灼燒感。
她摸了摸手肘，走向馬路對面的肯德基。
推開門，空調的冷氣撲面而來，驅散了額間的燥意。
楚曦點了一份套餐，端着托盤來到靠窗位置，邊喝可樂，邊等舅舅過來。
沒一會兒，穿着藍色短袖襯衫的方祥雲推門走進店裏。
他四周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到楚曦的背影上，連忙擡步走過去。
“小曦。”方祥雲在餐桌對面坐下，額頭挂着一道川字紋，黝黑的皮膚有些粗糙，但臉上的慈愛笑容卻根本止不住。
“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這瘦的，臉上肉都沒了。”方祥雲看清楚曦的模樣後，語氣立馬變得嚴肅起來，笑容都收斂了些。
“去年過年，你也沒回家看看。你舅媽在家一直念叨你，這次我過來談生意，她特意叮囑我，讓我一定把你帶回家。”
楚曦吸了兩口可樂，放下可樂杯，解釋：“我現在在射擊隊訓練，回不去。等我有時間，一定回去看舅媽。”
“不行。”一向和藹的方祥雲，卻突然露出嚴肅的一面。
他板起臉看着楚曦，“我不同意你去參加那什麽運動員訓練。咱們家雖然算不上什麽豪門，但也不差錢。車子房子，舅舅和舅媽都給你準備好了，回老家，哪怕你一輩子不去工作，舅舅也能養得起。”
“咱家那養殖場，還有幾萬頭豬呢！家裏店面收租，一個月也能收個幾十萬。當初你爸爸跟我一起合夥幹的養殖場，你不用天天覺得花我的錢是虧欠我，這錢本來就應該有你一份的。”
方祥雲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意思就是，希望楚曦能踏實地跟他回老家去享福，不要一個人在外地繼續這麽勞累奔波了。
楚曦低頭抿着唇，有點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場景，簡直和她當初剛要去學射擊一模一樣。
舅舅一聽射擊隊的教練說訓練可能會很辛苦，當時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态度也變得十分冷淡，一副要把教練直接趕出門的打算。
只是，現實世界的舅舅只是個普通的打工人，正常上班，每個月工資也就七千多，這點工資卻要養活一家四口人。
所以楚曦聽說學射擊，比賽成績突出，就能包吃住，所有花銷還由國家報銷後，她第一次反駁了舅舅的意見，選擇進了學校的射擊隊。
而平行世界的舅舅從小做養殖場生意，趕上了風口，幾年的時間就成為了當地最大的養殖戶，家裏根本不差錢。
“舅舅，其實我們學射擊，訓練沒有那麽苦。”楚曦嘗試着解釋。
可方祥雲根本聽不進去。
他皺着眉頭，語氣十分嚴肅：“你如果不好拒絕那個什麽射擊隊的教練，我去幫你和他說。之前同意讓你一個人來京都，就是想讓你看看外面的社會有多麽險惡，這幾年，也夠你看清這個社會了，外面人心險惡，你還是跟舅舅回老家吧。”
“你家就你這麽一個孩子，你爸媽走的早，我再怎麽樣，也不能看着你受苦。”方祥雲拍了拍楚曦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
楚曦抿着唇，沉默了好久，才繼續說：“舅舅，馬上就是國家隊選拔了，進入國家隊，我就有機會參加奧運，為國争光，也能為我們全家争光。”
可方祥雲依舊沒有任何動搖。
“什麽參加奧運，争光不争光的，那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我來之前都打聽了，好多運動員退役之後，腿都瘸了，身上全是傷。再怎麽争光，也比不上你身體健康重要。”
“這件事，你聽舅舅的，咱們不練了。”
方祥雲的目光瞥見楚曦腳上泛黃的白鞋，眉頭一皺，“鞋都舊了，你一個人在京都這邊肯定也不舍得花錢，走，帶你買雙新鞋去。”
楚曦低頭，目光落在腳上那雙運動白鞋上。
有那麽一刻，她心裏被戳中了什麽地方，但卻說不出任何煽情的話。
從肯德基出來後，方祥雲當街攔了輛出租車，和司機說去最近最大的商城，要帶侄女去買幾身衣服。
司機笑着把兩人送到了附近的萬茂廣場。
“最近是不是紅客這牌子比較火，咱們要不買幾套他們家的衣服穿穿，你不用怕花錢，咱家不差那點錢。”方祥雲拉着楚曦就往商場裏走。
楚曦微微張着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到了嘴邊後，又全都止住了。
快要被舅舅拉進紅客服裝店鋪時，楚曦才想起什麽，“舅舅，我現在代言了極越，紅客是競品，不能穿他們家的衣服。”
方祥雲愣了下，雖然不太懂這些東西，但還是聽楚曦的話，很快找了家極越的店，買了兩套全新的運動服和鞋。
楚曦提着裝衣服的袋子和鞋盒，跟在方祥雲身後，逛了一下午的商場。
逛到太陽快下山，方祥雲才收手，轉身看向楚曦，“晚上想吃點什麽，舅舅帶你吃頓好的去，給你補補。”
楚曦無奈地嘆了一聲：“我回隊裏吃食堂就行。”
一聽回隊，方祥雲眉頭再次皺起來，不過他也沒再說什麽。
“行，正好，我送你回隊，我去跟你們教練親自說說這個問題。”
楚曦低頭沉默片刻，“舅舅，我想繼續練射擊，我不回老家。”
方祥雲看着她，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是，比賽拿獎是一種榮譽，但萬一拿不了呢？你看看往年奧運的時候，那些拿不到金牌的運動員，被網上罵成什麽樣了？值得嗎？辛辛苦苦練那麽多年，就為了上去遭罵？”
“小曦，咱家不缺你贏比賽賺的那些獎金，也不需要你拼命争什麽光。舅舅和舅媽只是想你別那麽累，健康快樂地活着。”
方祥雲活了這麽多年，什麽事沒見過。
為國争光是榮譽，但那得是拿到奧運金牌才算榮譽。
可奧運金牌啊，得付出多大的代價和努力，才能拿到那一枚。
楚曦沉默下來，很久都沒有說話。
她在思考，要如何說服舅舅和舅媽同意她繼續訓練。
方祥雲一路跟着楚曦回到射擊隊，找到王瑞國的辦公室。
進門時，方祥雲臉上揚起笑容，“王教練是吧，我是楚曦舅舅，方祥雲。”
王瑞國連忙從辦公椅上站起來，笑着和方祥雲握手，“您好您好，能培養出楚曦這樣優秀的人才，我得替射擊隊感謝您。”
方祥雲臉上的笑漸漸收斂起來，收回手，從兜裏掏出根煙遞過去，“來一根？”
王瑞國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不抽煙。”
方祥雲把煙又裝回煙盒裏，笑着看向王瑞國，“教練，我來是想找您聊聊楚曦退隊的事。其實，我也是最近剛知道楚曦參加了這個什麽訓練，我還以為她在那個公司當藝人呢。”
“我和她舅媽都挺心疼她的，也不想讓她繼續辛苦訓練什麽的。所以這次來……我主要就是想和您聊聊這事。”
王瑞國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他看了眼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楚曦，輕咳一聲：
“叔，楚曦在射擊上面的天賦還挺好的。而且馬上就是國家隊選拔了，這種機會不多，要是中途退隊，咱們日後再想進國家隊就難了。”
方祥雲正要繼續開口指示，楚曦擡起頭，“舅舅。”
方祥雲到了嘴邊的話止住，他看向楚曦，眉宇間透出幾分嚴肅，“你別說話，這件事，沒得商量。”
“我想學射擊，我想在奧運賽場上贏一次。”楚曦目光直直地看着方祥雲，平靜的聲音中卻藏着幾分執着。
方祥雲愣住。
他是從小看着楚曦長大的。
沒想到，楚曦這才離家幾年，身上的氣場竟然讓他會覺得有些陌生。
“冠軍是那麽好拿的嗎？你以為這和養豬一樣？”方祥雲表情嚴肅起來。
楚曦看着他問：“可你還沒有看過我的比賽，怎麽就覺得我拿不到冠軍？”
王瑞國趕緊開口解圍：“叔，楚曦是真的挺有射擊天賦的，我在比賽的時候就能看出來。正好，國家隊選拔沒多久就要開始了，這個選拔賽不對外開放，但家屬和內部人員可以參觀。”
“要不這樣，我到時候幫您争取幾個觀賽資格，您帶家人過來，到現場看一看楚曦的比賽表現，再做決定，怎麽樣？”
方祥雲看着楚曦那雙倔強的目光，氣頓時不打一出來。
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一旦做了什麽決定，八百頭牛都拉不回來，跟倔驢似的！
他氣得擡手順了下胸口，緩過氣來，才繼續說：“行，我說不動你，等你舅媽來，你去跟她說！”
王瑞國輕咳一聲，趕緊安慰方祥雲，“叔，您別生氣，楚曦是真的很有潛力，我們也不想看到她被埋沒。那咱們就這麽定了，等國家隊選拔賽開始的時候，我提前和您說。”
“您過來觀賽的花銷，我盡量和隊裏申請幫您報銷。”
“不用。”方祥雲黑着臉大手一揮，十分豪氣，“我們不差那點錢。”
走之前，方祥雲又心疼地看了眼楚曦，才氣憤地轉身離開。
辦公室內重新回歸安靜。
王瑞國暫時松了口氣，可想到楚曦舅舅的事，臉上又立刻布滿愁容。
“楚曦，你舅舅這是……”
楚曦低下頭，沉默片刻，“我不會放棄學射擊的。”
王瑞國當然知道楚曦不願意放棄。
可家人對運動員心态的影響可大了，要是楚曦舅舅一直這麽不同意，日後肯定會影響到楚曦心态。
這射擊比賽，又對運動員的心态要求最高。
“唉。”王瑞國嘆了口氣，“你先去訓練，別想太多。你舅舅這事，我也會幫你想辦法。他肯定是怕你訓練辛苦才反對，咱們慢慢和他解釋。”
楚曦點頭應下，“嗯。”
她轉身走出辦公室，走下樓梯，擡頭望着遠處的山景，心中的信念再一次堅定。
國家隊選拔賽，她要贏。
贏給自己看，也贏給舅舅和舅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