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期中考
期中考
“咚咚咚。”
一陣輕微地敲門聲打斷了房間裏的寧靜，冉森的視線卻沒有半分偏移，穩穩當當地看完了當下的那一行字，才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向門口。
“有人在家嗎？”又是一陣輕輕地敲門聲，随後傳來的是少年因為剛剛運動，而導致有些啞的聲音。
冉森側身在貓眼裏往外看了一眼，的确是裴予肅。
“你還真來了啊。”這門年頭不短，打開的時候發出難聽的吱嘎聲。
冉森的話不太客氣，但語調确實帶着愉悅上揚的尾音。
裴予肅也眯着眼睛笑了笑，自然地進了屋子。
“也猶豫了一下，但想想你都發給我地址了，就冒昧來了。”裴予肅手裏拎着兩兜子麻辣燙，一兜子飄滿紅油，另一兜子看起來就是清水煮菜。
“背包裏有水果... ...買了點草莓和蘋果。”
門口放着一雙藍黑色的拖鞋，裴予肅沒有第一時間往裏進，而是站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神色有點遲疑。
“不用看了，我自己住。”冉森看出了他的想法，也沒往裏讓，只抱着手臂靠在牆上。“你這确實有點冒昧，別進來了。麻辣燙給我你回家吧。”
“... ...好冷漠哦，同桌。”裴予肅還是那張笑臉，伸手把飄着紅油的麻辣燙遞給她。“那好吧，我改天白天再來。”
“明天早上一起上學嗎？就是要等一下連安。”
“啊。行啊。”冉森繃緊的嘴角終于展現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明早見。”
“明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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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了這個約定，但裴予肅一時間也不知道，冉森要怎麽和他明早見。
有心想掏出手機問問，可他早上起床後的一段時間又實在忙碌和緊張... ...
好吧，他也承認，他有那麽一丢丢不太想發消息。
不知道什麽原因，但就是有點抗拒。
甚至是一想就有點手心冒汗的程度。
也好在早上的時間不多，讓他猶豫糾結地渾身難受的時間也不算多。
等他背着書包走出單元門的時候，一顆心才算落了下去。
冉森已經在他家單元門口等着他了。
單肩背着個書包蹲在馬路牙子上，一只手伸在前面似乎是在摸着什麽，哪怕看到他出來了也沒有動。
裴予肅心裏大概有個猜測，走近一看發現果然。
——就是他們家小區裏流浪的那一只小橘。
這只小橘已經在他們這個小區裏流浪有一段時間了，看起來年齡不大，身上也幹幹淨淨地。
一開始還有住戶懷疑，是不是誰家養的跑出來了，相鄰的幾個小區問了一圈卻都沒有認得。
于是就在牆根下給它搭了個小屋子，有事沒事群養一下。
這小橘挺親人的，但似乎不是太親冉森，被摸的一個勁躲。
“早啊。”裴予肅還沒走近，那小橘就飛快地蹿到了他身邊，親近的繞着他的腿轉來轉去。弄得裴予肅還有點尴尬。
好在冉森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神色如常地拍拍手站起來，對着裴予肅一點頭。
“走吧。不是還要去等連安。”
連安。
裴予肅愣了一下，似乎才反應過來一樣。他跟在冉森的身後慢吞吞地擡腳，腦子裏又開始糾結了。
對哦，他家到學校的路途上會路過連安家，那... ...冉森知不知道？
冉森如果知道的話，冉森又有沒有和連安一起上過學呢？
這不是什麽難以問出口的話，就像早上的時候，他其實可以提前問一嘴怎麽走一樣。
但依然和早上一樣，他沒有問出來。也幸好，這段時間和早上一樣短。
連安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門口，他終于可以和他裴哥一起上學了！
這個念頭讓這個小胖胖昨天一天都很開心，今早起來的時候都罕見的沒怎麽賴床。
不過... ...今天怎麽是兩個人影？
另一邊，裴予肅看着他臉上明顯地怔楞，悄悄松了口氣。
看得出來，連安以前是沒有和冉森一起上過學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這個事實還是讓裴予肅再次翹起了嘴角。
“裴哥，你怎麽和你同桌一起來的啊！”連安不愧是小交際花，發現上學隊伍多了個人也沒什麽大反應，只是一開始驚訝了一瞬，随後依然心情很好的繞着裴予肅繞圈。
活像剛剛那只小橘。
“她就住我家旁邊單元。”心情同樣好起來了的裴予肅主動給他解釋了一下，前面的冉森也點了點頭，又笑了一下算作回應。
有點高冷。
但在場的另外兩個小朋友已經很适應了，他們并沒有覺得冉森的态度有什麽問題，而是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
兩個人上學還是三個人上學似乎沒什麽大分別，都是連安一個人在說話，其他兩個人大部分時間沉默，偶爾應和。
他們這個期中考試弄得還挺正式的，卷子據說是幾省聯考的卷子，考完以後還要和他們這個城區的幾個學校聯合排名。
對于已經考試考到麻木的高中生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對他們這些初三孩子來說，這個考試還是有那麽點緊張在的。
他們考場都是直接分好的，晚來一點直接去也行，想在考前回班級再複習一會兒也行。
三人小隊都是不約而同的晚來黨，也好巧不巧，他們仨在同一個考場。
他們是打亂排序的，想要都分在同一場還挺不容易。
冉森還要更幸運一點，分到了教室後排角落的“監控位”，裴予肅就在她側前方不遠處，幾乎是一擡頭就可以看到他的背影。
他們初三，過完了結業考後的科目較少，考試的時間也就沒有那麽緊張。
六個科目考一天半，還能多出來半天休息時間。
第一科卷子沒發下來的時候，冉森多少還有點緊張。
這畢竟是她轉校後的第一次考試，各方面都十分陌生。
卷子發下來以後，她第一時間把所有題型掃了一眼，然後輕輕松了口氣。
整體難度不算高，百分之八十的基礎題、百分之十五的較難題和百分之五的超綱題。
标準難度。
語文是冉森的強勢項，她幾乎是行雲流水一樣的答完了這張卷子，答完了時間還剩半個多小時。她也沒做別的，雙手環胸往後一靠，宛如在場的第三個監考老師。
重點關注對象：裴予肅。
觀察了一會兒以後，冉森确定，這小子不愧是她的勁敵。
雖然做題的速度比她要慢上一點，但檢查的态度和始終板正的後背都可以看出他的自信和認真。
啧啧，她真的是越來越期待接下來的幾個考試了呢。
兩場考試之間有十五分鐘左右的休息，冉森是一個有着“不在考試之間對答案”這一良好習慣的小女孩，她甚至沒有離開座位，只是在原位上趴了一會兒，就再次拿出筆記，訂正了一下錯題。
那個認真的架勢，看得本來想過來搭話的連安都沒太敢動。
“裴哥，你這個同桌，是個高冷學霸啊？”連安出去轉悠了一圈回來，發現冉森還在看錯題，忍不住磨蹭到正在角落裏壓腿的裴予肅身邊，一邊吸溜着自己的果凍一邊搭話。
“嗯？不是吧。”裴予肅把腿向後扳，壓在牆上，目光飄了飄，從冉森身上劃過。“不高冷呀。”
連安張了張嘴，好像還想說些什麽，但考試的準備鈴聲響了，只好扶着他裴哥一起回到座位。
一天半的考試很快就疏忽而過，最後一科政治考完的時候，大家都習慣性地提前些交卷。
冉森沒交，只坐在原位，單手支撐着臉，有一搭沒一搭的檢查。另一只手還在不太熟練地轉着筆。
她明顯也是寫完了，手裏的中性筆都好好的扣上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不交卷。
裴予肅回到座位收拾東西的時候，正好看到她看向窗外閉了閉眼，夕陽的光透過百葉窗，給她的臉貼上了一條條光栅，給這場考試的落幕增添了點動漫的氛圍。
裴予肅歪着頭多看了兩秒，這才繼續慢吞吞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考場。
冉森一直沒有改變過姿勢，也不知道看沒看到裴予肅的動作。
她一直坐到整個考場除了她以外的另一個人交卷，才不緊不慢地交卷走人。
她屬實是離開的最晚的那一批了，等她單肩背着書包晃悠着離開學校的時候，正好趕上其他年級放學。
她恰恰好引在大部分的人群湧出之前踏出校門，眼前的一片小吃攤邊只有攤主和零星兩個顧客。
這種感覺有些奇妙，甚至牽動了冉森的步伐。
要不要買一點呢... ...就買一點點，算是慶祝這次期中考試。
這個念頭劃過的時候，冉森整個人都怔楞在了原地。
但當她停頓了幾秒後，再次擡腳的步伐卻多了幾分堅定和從容。
... ...雖然這兩個詞用來描寫她走向小吃攤，似乎有點過于正經。但對當時的冉森來說，的确是最符合她心态的詞語。
轉變的不是她邁向小吃攤的态度，而是她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生活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