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陸拾捌
第068章 陸拾捌
殿下抱着良側妃一路回菡萏院, 掉了一路金豆子的良側妃終于艱難從殿下懷裏探出頭：
“以後我會再乖巧些，下一次遇到二皇子妃，我就躲得遠遠的。以後, 良兒絕不會給殿下惹麻煩。”她舉起手掌向殿下堅定保證。
四殿下低頭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
一道換了幹淨衣裳，又一道看了睡正香的小胖子，回來一道用晚膳時, 殿下問：“良兒可覺得委屈？”
元良良搖頭：“有殿下護着，良兒不覺得委屈。良兒只怕殿下會為了良兒受委屈。”
殿下只在心裏想着事情, 沒再說話。
獨自回到府裏的四皇子妃想到不久前被太後拉着問話, 太後明裏暗裏要她多花點心思在四殿下身上。
最後明着說她是正妃, 要拿出正妃的氣魄，不能被府裏的妾室壓過一頭去。正妃自是答“是”。
只正妃心想, 她又能怎麽辦呢。她也是真的很為難, 爹爹母親要她忍, 太後又要她不要太軟弱，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正妃最終還是往家裏去了一封信，段太傅沒有回信，而是讓嫡妻直接送了拜帖進四皇子府見正妃。
太傅夫人遣退了所有丫鬟後, 告訴她, 太後屬意二殿下，和四殿下無關, 是以她這個四皇子正妃無需聽太後的話。
正妃隐隐從母親的話中聽出來了一些意思。“母親，這……這是凝兒理解的意思嗎？”
太傅夫人頗有深意點頭。
正妃着急：“可殿下明确說過他無意……”
太傅夫人打斷她：“有些事, 殿下做不了主。更何況, 你爹爹說，殿下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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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良良看着手裏厚厚一沓信, 她嚴重懷疑這個湘側妃是想通過她試圖和四殿下再續前緣。
要不然這三天兩頭的給她寫什麽信，她們很熟嗎？信中，湘側妃說最近二殿下找過她好幾回，效果甚佳，還問她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像良側妃這般的狐媚女子。
元良良一整個無語住。寫信來說她狐魅，究竟有沒有搞錯？
湘側妃還說起二皇子妃，說二皇子妃被她氣得不輕，病了好幾日了。
她幹不掉二皇子妃，就給二皇子妃添堵，等她懷上了，就天天去二皇子門前顯擺去，氣死她。
湘側妃又說起元姝兒，說姝夫人變了很多，一改剛入府時的恣意明媚，如今跟個隐形人似的。
看在她良側妃的面上，她還勸了姝夫人，只可惜姝夫人覺得她是要加害自己。她是沒法子幫忙了，坐等良側妃想辦法。
湘側妃這段日子給她寫了七封信，元良良只t打算回這一次，飛快提筆落下幾個字：“你跟她說，沒法子，讓她自己想清楚。”
四殿下沉寂了好幾日，所有人都以為是因為四殿下在太後那吃了癟才郁郁寡歡的，四殿下也懶得解釋。
只大殿下一臉擔心問他時，他才言簡意赅解釋：“不過是擔心良側妃。”
四殿下盯着大殿下看了許久，等到大殿下奇怪問，他才又開口，“也不知大皇兄何時才能登上那個位置。”
被大殿下呵斥，四殿下無所謂笑笑。大殿下道：“此話以後切不可再說。”見四殿下點頭，大殿下才又拍拍他肩膀，表示理解他。
人人都羨慕他們生在皇家，而誰又真的了解，身為陛下的皇子同樣有許多無可奈何。
四殿下道：“皇兄不會理解的。越和良側妃相處得久，我就越擔心她會有事。皇兄可知良側妃進府後出了多少意外，每一個意外都可能給良側妃帶來致命危險。我擔心總有一次我會無力護她。”
大殿下還真的不能理解，一個女人而已，他可是四殿下，有這必要嗎？但大殿下不過問，只說：“你與良側妃的感情真叫皇兄羨慕，可惜皇兄至今沒遇到。”
四殿下直言道：“恐怕皇兄遇到了怕是也不稀罕。這樣挺好的，總比日後……如陛下那般為難自己。”
大殿下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愣了愣，只好又尴尬笑開。
四殿下愁了幾日，就沒空愁了。因為他府裏進了盜賊。
此夥盜賊不是一般小毛賊，身手極好，入王侯官家後院如探囊取物，有幾人甚至還去過宮中，被何德擒獲。
除了宮中盜賊被擒獲外，另外就是永定侯府也抓住了兩個盜賊，不過兩盜賊怕被用刑，直接服毒自盡了。
短短十來日，盜賊幾乎闖遍了京都城所有王侯官員的家，他們除了偷財寶還偷賬冊密信，京都城官員人人自危。
京兆府只好忍痛懸賞十萬兩提供盜賊線索者，提供窩點者賞金翻倍，不過這些錢當然是在抓到人的前提下。
四殿下還挺期待那夥盜賊偷到他府上的，這樣等他抓住人，審問出同夥，再一鍋端，他就有一大筆賞金了。
只是殿下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夥盜賊只在某個晚上飛上了四皇子府的屋頂，一共來了四個人，四人蹲在屋頂商量了片刻後，竟然又直接走人了。
在底下準備好了萬全之策的四殿下覺無語。
四個盜賊離開四殿下屋檐後，直接轉道去了京兆府尹的家，成功偷走京兆府尹藏在隐秘地窖中的黃金一箱珠寶兩匣以及與各府往來信函無數。
幾個盜賊都覺得他們立功了，其中一個大胡子得意道：“今晚要去四殿下府就沒那麽好運了。”
瘦高個冷哼道：“你怕四殿下我可不怕。”
大胡子：“我怕四殿下做什麽，無非就是把老子命給他。只不過四皇子府一窮二白，上頭都說了可以忽略四皇子府，白折騰一趟你樂意？”
瘦高個覺無話可說。
四殿下惋惜那二十萬兩賞金，他得忙活多久才能攢夠這些個。但盜賊不來，他也沒辦法。
殿下平日事情也多，還要忙着陪良側妃和小胖子，于是轉頭就不再關心不屬于他管的事，只叮囑闫敏陸捷加強巡邏防守，一有動靜立即來報。
舒妃娘娘只有小胖子一個小皇孫，是以舒妃娘娘恨不能把小皇孫強留在宮裏。要不是四殿下言辭犀利拒絕，恐怕要被得逞。
元良良向情緒不佳的舒妃保證，以後有空就帶着小胖子進宮看她。
極其不好糊弄的舒妃問：“有空是什麽時候？”
元良良只好保證一個月帶小胖子進宮兩次，一早就過來。
這天剛好又到了和舒妃約好進宮的日子。
四殿下去上朝了，元良良給小胖子裹了一片紫紅色的蠶絲布，布是一片式的，系帶在腰間，上頭戳了六個孔洞，剛好把小胖子的頭和四個胳膊腿還有小屁股露出來。
這是她和丁娘想出的小孩衣裳樣式，夏天穿這樣的衣服涼快幹爽，小孩手腳也容易活動開，關鍵是還很好看。
舒妃早在昭華宮門口等着了，但凡小皇孫進宮的日子，舒妃娘娘就在昭華宮的前院裏擺上各樣的小孩玩意，還有小孩喜歡的零嘴。
可惜小胖子實在太小，啥都不能吃，四殿下說了幾次，舒妃娘娘還是照舊準備，惹得小胖子每回進宮都要先流一番口水，後來只要看到朱紅色的宮門，小胖子口水就能淌下來。
“本宮的乖乖喲。”一行人，舒妃只看到被人抱在懷裏的小娃娃，她也不等正妃側妃給她行禮，先行過去将小胖子搶在懷裏。
小胖子已經見過不少回舒妃了，他不會說話但能認得人，更加知道眼前的人會給他好玩的好吃的，是以小胖子很喜歡舒妃。
看到舒妃，就咯咯咯樂不停，還會往她懷裏鑽。
因此，舒妃更是抱着小胖子的手都不舍得放下。
正妃瞧着這一幕，覺很是不可思議。
她可清晰記得，剛得知良側妃有喜時，舒妃可是親口向自己保證，不會承認良側妃肚裏的孩子，她的皇孫只能從她正妃的肚裏出來。可現在呢？
怕是舒妃娘娘自己都忘了吧。
而更讓正妃無法接受的是，因為小皇子，舒妃竟對良側妃的态度大有改變，兩人聊起小皇子能聊大半天，而她這個正妃卻被冷落在一旁。
話說舒妃哪能真的冷落了四皇子妃，四皇子妃可是段太傅之女，舒妃娘娘心裏還是很有分寸的。
只是小皇孫實在太招人喜歡，她抱着小皇孫愛不釋手，一時把四皇子妃忘了而已。
舒妃想起來時也會關懷四皇子妃幾句：“最近正妃都在做些什麽？”
舒妃現在已經不再問正妃最近和四殿下相處如何這種話，問了也白問，還徒惹一殿的人不高興，包括她自己。
正妃随口應了幾句，舒妃點頭道：“極好。”之後又低頭逗弄小皇孫去了。
“娘娘，不好了，有盜賊混入宮了！”
東來公公一臉驚慌小跑着進殿禀報，“何大人着人來叮囑，叫咱關好宮門，謹防陌生面孔出入，見到可疑人員就派人告知他。奴婢應着吩咐，把昭華宮的宮門關嚴實了，也派了幾個得力的小子守在宮牆下，以防賊人躍入。”
舒妃抱緊了懷裏的小胖子，小胖子似乎被吓到，扁着嘴要哭，舒妃趕緊起身哄。
舒妃可不擔心那什麽盜賊，皇宮守衛森嚴，要被盜賊輕易闖到後宮，那除非有人造反，有人造反她就算躲起來都沒用，那眼下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舒妃輕聲道：“知道了，下去吧。”
元良良想到盜賊混入宮大可能是在前朝，她在東來公公退下之前忙問：“東來公公可知殿下如何了？盜賊又為何要冒險混入宮？”
東來公公尴尬，他實話說：“這奴婢也不知，奴婢這就着人打探去。”
舒妃在此時也才反應過來，四殿下如今可還在前朝議事，這要碰到盜賊，可如何是好？
舒妃安慰自己，也是安慰正妃側妃：“四殿下身手了得，沒人敢傷他，亦沒人能傷他。”
元良良卻不這麽認為：“盜賊要不是十分厲害怎敢入宮，又怎混入宮，定也是十分厲害的高手。殿下要是落單，而盜賊卻有好幾人，殿下該如何是好？”
舒妃聞言，也不由害怕起來。
元良良紅着眼：“殿下又好見義勇為，在外無關自己的事都愛出頭，別說在皇宮。聽聞有盜賊，他勢必要沖出去拼命的。”
她越想越害怕，原先桃粉的唇都咬得泛白了。
舒妃覺得她說的就是事實，她忙吩咐東來：“傳話給何德，讓他告知四殿下，就說……良側妃暈倒了，讓他趕緊過來瞧瞧。”
東來公公領命下去。
元良良意外舒妃竟拿自己騙殿下，不過也無所謂了，只要殿下能平安回到她身邊，怎樣都行。
東來公公再回來時，滿頭大汗，一臉驚恐，欲言又止。
還是舒妃呵令，他才開口：“娘娘，四殿下和何大人正在太和門圍攻盜賊，不過何大人受了傷，如今只剩四殿下帶人圍剿盜賊。”
正妃聞言霍然起身。
元良良癱坐在椅子上。
舒妃不可置信問：“何德身手不輸殿下，如何會受傷？”
東來耷拉着稀疏的眉回道：“據說盜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金吾衛人再多也都不是對手，好在有殿下在，盜賊暫時沒占上便宜就是。”
舒妃又問：“你話可有帶到殿下？”
東來搖頭：“奴婢都未見到何t大人。”
“再去打探，速速報來！”舒妃貼着小胖子熱乎乎的臉，心裏的恐懼才壓下去些。
元良良想随了東來公公一塊去，東來公公趕忙勸住，那邊危險得很，殿下忙着對付盜賊，見到良側妃分心就糟了。元良良才沒堅持。
東來公公再跑來時，臉上帶了激動喜悅，表示盜賊全數被抓住了，殿下只是受了點輕傷，禦醫正在給處理呢。
元良良迅速向舒妃福身：“妾身想去看看殿下，求娘娘成全。”
舒妃哪有不應，也喜悅道：“去吧。”
正妃有一種沒有她什麽事的感覺，然而她清楚自己的正妃身份，只好跟着起身：“母妃，妾身定當會照顧好殿下，請母妃勿擔心。”
正妃瞧着小跑着沖在前面的良側妃，心裏說不出的別扭。冷笑想，良側妃是真的越來越不把她這個正妃放在眼裏了。
她一個側妃憑什麽樣樣沖在自己面前？憑着生了小皇子，憑着殿下的寵愛嗎？
而這兩樣剛好她都沒有。父親母親要她等，可就算殿下将來登上那個位置，會不會讓良側妃取她而代之？
太後壽辰那天，殿下可是親口說良側妃要是有心早取代了她這個四皇子妃，良側妃有沒有這個心思她不知道，但殿下既然說出這種話，想必他定是在心裏想過的。
為了良側妃，殿下不惜得罪朝臣，違抗太後，那他定然也敢不将爹爹放在眼裏，殿下上位後，又怎會顧忌太傅府。
但要是沒有了良側妃，那就都不同了。
正妃想到這，心裏十分痛苦。她覺得自己太惡毒，這樣的她又怎配殿下喜歡，可如果不做一個惡人，她又哪來出頭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