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 33 章
在潮汐小築住了半年, 宋見羲小兩口恩愛甜蜜、樂不思蜀，後來宋夫人思念兒子，叫了兩次讓他們回家, 新年之前, 宋見羲和蘇滄月終于回了鹿栖莊園。
澤州天氣已進入深冬, 剛一到家, 宋見羲的身體無力做任何事，只能卧床吸氧和接受按摩，為了讓他安靜休息，蘇滄月出了房間去鹿舍看小鹿。
“小棉花長大了好多啊, 再不回來, 它會不認得我了。”看他休息後有了精神，她給他看小鹿的視頻。
坐也坐不起的人，歪着頭看老婆的手機好一會兒, 撇着嘴巴不太高興, “哼, 沒良心, 我天天給你暖被窩你都忘了，一回家就跑去看別的鹿。”他心中紛雜事務理不出頭緒，回來澤州, 無異于探囊取物, 把自己置身于漩渦中心。
回家後宋見羲明顯忙碌起來，雖不知他在忙什麽，但兩個人很少有大塊的時間膩在一起。
“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看的紋樣，給你繡一個平安符吧。”等到他書房裏客人離開, 她抱着書過來，開心的給他看。
“特別的平安符圖案麽？”打起精神來, 宋見羲擡頭看愛人，想給她所有的溫柔和耐t心。
“是，配色和圖案都好看，紫色、白色為主，你喜歡麽？”一眼看中，但蘇滄月還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太累了，還是不要吧。”
“只給你繡，我慢慢來，又不急。”平安扣被他取下來了，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查找了好多圖樣，終于選到了最喜歡的。
“好，給你一年時間。”宋見羲最心疼的是老婆的眼睛，至于平安扣、平安符這些，他并不信奉。
即使安靜作畫、刺繡，偶爾進廚房關注宋先生飲食，蘇滄月還是知道，一直不斷有人來找宋見羲，他們帶着各式各樣的事務，她從不過問一句，宋家公事、家事混雜，即便哥哥不提點，她也從不願參與。
“月兒，在做什麽呢？”驅動輪椅，親自來廚房找人，宋見羲難得清閑，來找老婆親親抱抱。
“阿姨說梨特別甜，我忍不住過來嘗嘗。”她捧着小碟子，正吃的開心。
“好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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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第一次吃這麽好吃的梨，細膩的酥脆，甜又清香，入口即化。”
一年也來不了一次廚房，宋見羲目光寵溺的看她，似乎這只梨是什麽人間美味，“聽你說完，它成為天下第一好吃的梨了。”
已經站到輪椅對面，蘇滄月用小叉子叉了一小塊，彎腰小心遞到宋見羲唇邊，“來，啊……”
“真的不錯，清甜酥軟，又脆又軟是怎麽回事？”斯斯文文吃下梨，宋見羲還不忘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是北方的梨，南方沒有的。”說完又喂了一塊給他，兩個人你一塊兒我一塊兒，在廚房撒起了狗糧。
吃梨的時候甜甜的很開心，到了晚餐時間，宋見羲開始胃疼，準備好的飯菜，是一口也吃不下。
“不吃飯了。”看到準備了一大桌的菜，宋見羲胃口全無，覺得好抱歉，可真的，他嘴巴都不想張開。
“胃疼？”
“有一點，我想喝點溫水。”搖搖頭，又點點頭，宋見羲左手背抵在胃部，很奇怪自己不知道餓，卻能感覺到難受是怎麽回事？
扶正了他歪斜的肩膀，喂他喝了點水，蘇滄月越發覺得宋見羲臉色不好，心中偷偷想，他這是又病了，怎麽回事呢？
手掌用力推動操縱杆，宋見羲自己進電梯、再回到卧房這一會兒功夫，已經難受的額頭脖子出了一層的冷汗，護工問他說抱他上床休息會兒，他勉力“嗯”出聲，再沒什麽動靜了。
護工打開幾條輪椅安全帶，彎腰小心抱住他，剛一把人抱起來，宋見羲卻受不住了，他甚至沒有扭身的能力，只是微微偏頭，已經控制不住的反胃，吐了護工胳膊和肩頭都是嘔吐物。
還好是專業護工，宋見羲眩暈嘔吐，護工硬是抱住他動也沒再動，絲毫沒有嫌棄，還輕聲寬慰說，“繼續側頭，慢點慢點，您別嗆到。”站在原地，護工适當放大聲音，叫人來幫忙。
這一吐，驚動了所有人，幫忙抱住宋見羲，小心給他清理、換衣，本就胃痛的人，被抱着清洗、換衣，來回挪動幾下，他難受的又開始反胃，無奈胃腹內幾乎是空的，只有跟蘇滄月吃了幾口梨，吐出去的也就是幾口梨的碎渣和一些胃液，再無其他。
閉着眼睛忍耐不舒服，管家已經按照家庭醫生的指示給宋見羲喂止吐、暖胃的藥，由于他血管輸液敏感，所以暫時沒有給他輸液。
“是因為吃梨麽？天啊，會不會是別的毛病？”沒心思吃飯，蘇滄月守在宋見羲床邊，擔憂的問管家。
“應該是，梨是寒涼的水果，見羲脾胃弱，吃了有些受不住。”
這麽虛弱啊，蘇滄月心裏這樣想，可她并沒有說出來，管家則接着說道，“一般他吃梨，都是煮水果羹，或是蒸梨子，有利于氣管和肺。”
原來他沒吃過生的梨，又是養生，唉……
清淨餓了兩頓，慢慢用藥和粥調理腸胃，終于慢慢恢複了進食，兩天下來，宋見羲被餓瘦，兩腮看着變薄了。
由于春節臨近，家裏節日氣氛越來越好，宋見羲病弱無力，但精神頭不錯，每天陪陪老婆，工作小半日之餘，還有時間堅持做複健、鍛煉課程，偶爾還指導老婆在室內揮揮杆，練練發球。
家裏的琴基本都是專業人士來彈，蘇滄月從沒見過宋見羲碰，這一天他似乎心情好起來，坐在琴邊，反複撫摸琴鍵。
“老婆，要不要聽獨手琴師的演奏？”那個又痞又壞的表情，明顯是要你聽。
“不但要聽琴，還要聽唱。”拿開大琴凳，叫人幫忙搬來小圓凳，蘇滄月親昵挨着宋見羲坐，滿臉的期待。
調整輪椅的方向，宋見羲手握操縱杆耐心的調試了幾次。他讓輪椅左側靠近鋼琴，由于錯開了雙腿位置，輪椅距離鋼琴更近，是他擡左手便可以輕易碰到的角度。
最後，宋見羲自己還向前調整了一下靠背，讓被固定好的上半身微微前傾，胸腹部雖然不大舒服，但這個姿勢更适合發力彈琴。
“記得打賞。”他看向蘇滄月勾唇笑了一下，伸手緩慢觸碰琴鍵，有節奏的音符流淌出來，慢悠悠的節奏瞬間形成了優美曲調。
“多情最是春庭雪，年年落滿離人苑。薛濤箋上言若如初見，這一世太漫長卻止步咫尺天涯間……誰仍記那梨花若雪時節……”唱歌的宋見羲跟平時不同，他咬字清晰純粹，嗓音幹淨還帶有顫音，是少年和磁性嗓音混合的音效，令人聽之難忘。
高潮部分他氣息不足唱不上去，所幸不唱，修長手指按在琴鍵上，慢慢調整呼吸，他盡力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十指翻飛永遠回不去了。
“算了，賣藝失敗，不要打賞。”輕輕嘆氣，宋見羲語氣不詳，心情似乎還好。
“不行，必須賞。”彎腰握住他滑落一旁的癱手，蘇滄月主動去吻宋見羲唇角。
在她眼中，那是中學禮堂裏，端坐在鋼琴邊，為幾千人演奏的宛如蘭枝玉樹、俊美如畫的翩翩少年，是少年時的心動回憶。
得到他回應後，蘇滄月長發垂在宋見羲腿上，她摟住被束帶勒着微微前傾的身子，憐惜的給他支撐，沉迷于他清冷卻深情的吻，兩個人在鋼琴前深吻良久，欲罷不能、難舍難離。
不止愛老婆，對身邊人仍舊那麽好，宋見羲給每個人早早發了過節大紅包，甚至小鹿們也有加餐和增加設施的待遇。
知道他喜歡鮮花，嚴冬臘月裏，每天都有新鮮的花兒運來鹿栖莊園，為春節氛圍貢獻一份柔美馨香的力量。
有時候宋見羲休息不好，他不起床，家裏工人們無論多麽忙碌，都會自覺小聲做事不打擾到他，營造出溫暖喜氣的幸福之家。
春節是最重要節日，每一年，宋見羲收到的過節份例、禮品中，除了宋夫人按慣例分派的禮物，就數宋見宜送的禮物貴重大氣。今年有了些變化，宋見羲吩咐，姐姐送來東西，無論什麽，不許動，也不許給任何人。
來訪的人比以往任何一年更多，宋見羲推說身體不好，病了，一概不見客。
“提前兩天過去？那邊房子太大啦，不如家裏暖，我怕你會着涼生病。”對于宋見羲打算提前兩天去宋家老宅，等着過大年初一的提議，蘇滄月十分意外，因為他根本不是特別親近父母的人，尤其他的身體情況，呆在家裏其實最舒服。
“嗯，因為我身體不好，反而想早一點去，适應适應。”
坐在輪椅裏仰頭看她的男人這樣說，即便蘇滄月不太理解他這個理由，依然點頭答應下來。
宋夫人對于小兒子提前回老宅特別開心，宋圖南沒有專門對蘇滄月說什麽，但表情不再那麽威嚴，吃飯的時候會支使傭人給他們倆布菜，已經是冰山融化了。
雖然沒有與母親特別親近，但宋見羲真的跟平時不太一樣，穿得正式打扮也整齊好看，他專程坐了輪椅，親自給家裏工人派發紅包。
只有左手方便，還是一邊驅動輪椅，一邊親自拿紅包給每個人，即使在樓上正打掃樓梯、外客廳的阿姨也不落下。
主樓三樓環形游廊，也是統一的古香古色的風格，環形欄杆下，是燈火輝煌的大廳，環廊內，每間房亦是極盡奢華，有茶室、小書房、儲藏室、客房，十分私密幽靜。
電動輪椅停在打掃工人背後一米遠的位置，宋見羲吸了一口氣，大聲叫人，“陳姨，打擾你一會兒。”
陳姨立刻停下手裏的動作，轉身看到一臺寬大輪椅，是t俊俏白淨的小少爺跟她講話，她親切回話，“見羲小少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給你送紅包，明天除夕了。”拿了腿上最後一個紅包，宋見羲努力擡高手臂遞了過去。
“謝謝小少爺，謝謝您。”
“這邊口袋裏有果汁，我拿不到，你拿出來喝，坐下休息一會兒。”左手伸到輪椅右邊扶手，宋見羲輕拍了拍扶手，讓陳姨自己去拿果汁。
陳姨滿臉意外的笑容，彎腰去拿過一小瓶純果汁之後，她站在輪椅邊，一個勁兒的道謝。
“坐一會兒。”指了指環廊邊的休閑沙發，宋見羲沒有離開的意思，讓她去坐。
沒等宋見羲開口講話，陳姨非但沒坐，還上前半步，急急對他說道，“您快過來些……過來我這裏，不要挨着欄杆。”
說到後半句，陳姨聲音放的很低，可明顯還是焦急，宋見羲擡手慢慢放在操縱杆處，手掌微微用力，輪椅朝牆壁方向挪動了些，遠離了可以觀看樓下大廳的欄杆旁。
“陳姨，怎麽了？”還是他一貫的溫吞樣子，雖然沒有笑，但宋見羲态度始終平易近人。
“那裏有兩根護欄松動了，負責維修的師傅回家過年了，我幫他把欄杆擺好，等他回來再修，還好家裏人少，不然如果不注意靠上去，有危險的。”為了這坐在輪椅裏行動不便的小少爺，陳姨走過去欄杆邊，詳細做了解釋。
“哦，是要注意，謝謝陳姨。”
“昨天大小姐來樓上取東西，我也告訴她了，你們不常在家裏，一定要小心。”
“我記下了，謝謝陳姨。”
送出最後一個紅包，宋見羲才回東廂房休息，天氣寒冷，他覺得身體虛弱的厲害，還是強撐着陪蘇滄月吃了晚餐。
除夕夜，穿了傳統服飾，打扮的富貴又嬌俏的蘇滄月成了家裏的團寵。宋見羲拉住蘇滄月的手，也不顧自己歪坐在輪椅裏不方便，久久不肯放手，十分粘着她，兩個人吃東西都要一樣，一刻也不分離。
提前睡了幾個小時，宋見羲到時間又勉強起床，打扮的高貴又端正，和蘇滄月一起，給宋家二老拜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