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離開
第019章 離開
出發的這天，晨曦才剛剛探頭，莫林知就已經醒了。
——前世就是這樣，一旦第二天要去什麽地方或者有什麽大事，身體就會自動很早蘇醒，和平時能直接睡到中午的樣子截然不同。
既然醒了，她就直接穿衣洗漱，拿了一點銅錢，輕手輕腳地出門了。
此時的天空甚是有趣，一半仍沉靜在昏暗中酣睡，另一半卻已經被霞光鋪染，顯現出燦爛的光輝來。且這光輝還強勢地向着四周彌漫，手腳并用，霸占地将那點昏暗一點點擠得毫無容身之地。
莫林知就那麽随意地站在寬闊地街道上，擡着頭，看完了破曉的整個過程，然後在旁邊奇怪的目光中，向往常一樣，走去了惠民食堂。
理所當然地，食堂此時還沒開門，她也不在意，就隔着一條街，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鑽進旁邊的一條巷子裏，繼續向前，去了飛毛腿。
讓人驚訝的是，飛毛腿開了，t?林顯已經在裏面坐着，見了她，也不驚訝，指了指桌上的包子油條：“我就知道你會來這一趟，給你買的，一起吃吧。”
“謝謝。”莫林知上前坐下，也不客氣，拿了根油條撕起來。
此時的她，放下了所有強撐的冷硬和成熟，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笑着吃一根油條的樣子，怎麽看都像是個鄰家小女孩。
可做的事情卻沒一件“小女孩”氣質，就是他一個大老爺們都不得不甘拜下風。
林顯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了手中的燒餅，看了她有一會兒，突然開口：“‘飛毛腿’到底是用來做什麽的？”
“嗯？”莫林知轉頭，見他一臉不死心的樣子，眉眼彎彎：“送貨的呀~”
“送信、送東西、甚至送人······什麽都行。”
她一個個細數着，在林顯不以為然的神情中，突然話音一轉：“當然，它也可以是情報暗探機構，監管千家萬戶，消息傳遞······”說着在林顯劇變的臉色中，笑吟吟道，“飛毛腿只是一個工具，要怎麽用，最終還是看人呀~~”
在莫林知清麗的聲音中，林顯腦子裏已經不知道想到了哪裏，他看着莫林知如少女般嬌俏的臉龐，久久不語，眼神複雜難辨。
莫林知就那麽笑吟吟地任他看着，最後見天色不早了，拍拍手，跟他揮手道別：“我走了，你加油，說不定，以後還能以另一種方式，繼續為你的王爺效忠呢~”
“再見~”
林顯僵硬着身體，別說回應，連呼吸都忘了。
還能為王爺效忠？
她是認真的，還是······只是說說而已。
良久過後，林顯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看向已經什麽都沒有的街道，機械性地繼續吃起了面餅子。
而返回的莫林知，特地繞路去了趟集市。
說來也是見笑，從來進入平安鎮擺攤第一天開始到現在離開，她都沒來過這個地方。
按理說應該是和她最有緣分的地方呢~想想還是挺可惜的。
因為這個念頭，她也不惜那點腳力了，正好看看這邊的人間煙火，順便給小傑帶份早餐回去。
早市此時已經人多起來，已經擺好貨物的賣力吆喝着，而後面，還有源源不斷，從周邊趕來的村民放下簍子。
莫林知挑了兩家順眼的，給莫林傑買了一份早飯，然後又買了幾塊肉餅，打算路上帶着當幹糧，最後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而就在她離開集市沒多久，鳳麟村一幹來擺攤的村民也到了。
好巧不好，昨晚剛在惠民食堂吃過飯的夫婦倆和莫老大夫妻為了一個地盤起了争執。那夫婦倆幹不過莫老大媳婦兒的不要臉，一邊含恨讓開地盤一邊報複性地嘲諷：“就你這種爛心爛肝的貨色，難怪莫丫頭發達了都不告訴你們。”
她這話一出，莫老大兩人立馬走到了他們攤位面前，壓迫性極強地逼問：“你什麽意思？你知道他們在哪？”
女人輕蔑地看着兩人：“知道又怎麽樣，人家都要和你們分宗了！你還當是以前呢。”
“關你屁事，快點把消息吐出來，否則，今天誰也別想好好賣東西。”莫大佬媳婦說着一腳就踢亂了她剛擺好的瓜果。
“你——”女人氣急，想推開她又幹不過，最後只能憤憤地扔下“惠民食堂”四個字，然後沖着兩人匆匆離開的背影啐了一口。
說起來，自從莫林知帶着莫林傑離開村子後，村子裏還出現過一陣流言。
說什麽的都有，被拐了，被擄了······反正沒什麽好下場。
還是早就得了莫林知拜別信的村長出面，這波流言才漸漸消失。
可這就苦了莫老大夫妻倆了。
莫老大為了生兒子，花了不少銀錢在那寡婦身上，雖然兩人最後沒有合離，可那寡婦也是豁得出去的，直接揚言“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對着這種更不要臉面的潑皮，兩人也沒了招，只能任她坑走那些錢財。
為此，莫老大還挨了好一陣冷眼。
且兩人好吃懶做慣了，之前占着老二留下的銀子，還能好吃好喝地挺一陣子，現在直接被打回了原形，每天唉聲嘆氣地地裏勞作，就為了那點出息。若不是這樣，今天兩人也不會來集市擺攤。
現在得知莫丫頭的下落，甭管是真發達還是假發達，怎麽着都能薅下一層皮來！
兩人一路問，興沖沖地找到了惠民食堂前，然後一看，這麽大的酒樓！！！
這要是能拿捏住了那賤丫頭，豈不是以後都不愁吃喝了！
此時食堂還沒正式營業，但人員都在了，正在灑掃，做着前置準備。冷不防一對農人夫婦模樣的人闖進來，小二還來不及攔，就聽面前女人氣勢洶洶地開口：“莫林知呢，讓那丫頭給我死出來！”
小二還以為是頭一次來的食客，一聽這來者不善的語氣，立馬變了臉色謹慎地問：“您找莫管事有事兒？”
莫老大夫婦聞言，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興奮。
她居然還是管事！！！
這下可好了。
莫老大媳婦當下胸一挺，趾高氣昂地命令：“我是她大伯母！趕緊的，把她給我叫過來。”
大伯母？
小二一聽，半信半疑地看了兩眼——主要是實在不像，這對夫妻倒像是來找仇人的。
再說了，他也從沒聽說莫管事家裏還有長輩啊，只知道有一個弟弟。
但是他也不敢賭那“萬一”，趕緊叫來了方掌櫃。
方掌櫃知道得多一些，聞言直接沖兩人說：“莫管事已經離開平安鎮了。”
“騙誰呢，我們一來她就離開了？我告訴你們，她不來，我們也不會走的。”莫老大夫妻倆顯然不相信，直接找了大堂正中間的位置就坐下了。他們往四周看了看，瞥見取餐區一份份的菜品，小聲商量了下就沖着那兒過去了。
小二見狀，連忙想攔，但是被一把推開。
“滾開，我告訴你們，她不來，我就天天在這兒不走了，所有吃的喝的都記她賬上！”莫老大媳婦兒放完狠話，就直接端了兩葷一素。
說實話，要真的強行趕人，這店裏這麽多人也不怕對付不了兩個潑皮，主要還是顧忌莫林知。
小二求助地看向方掌櫃，等他拿主意。方掌櫃沉吟兩秒，還是讓小二趕緊去私塾門口攔人——他記得莫林知說過，要帶着弟弟和私塾的老師同學好好告別再走的，希望這個點還能趕上吧。
而此時，莫林知剛牽着莫林傑從私塾出來。
莫林傑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的樣子。
分離之痛是人生最難以安慰的一種，只能靠自己一次次的熬過去，熬到最後習慣了、麻木了，可能也就好了。
她拍拍弟弟的頭，然後從馬車上将自己給那些熟客準備的臨別禮物拿下來，給了林掌櫃，托他代為轉交一下。
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就是玲珑盲粽。他們因為這個結緣，所以莫林知就想用這個告別。而且這一次，她還包了肉進去，一種十種口味，取“十全十美”之意。
“你招呼都不打就這麽走了，他們肯定要背後罵你的。”林掌櫃看着她，一邊替她高興，一邊又忍不住唏噓——想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個小姑娘不會做生意，現在，都直接成了王爺身邊的得力幹将了。
莫林知聞言，紅着眼笑了笑：“讓他們罵吧，罵完了繼續向前走，別惦記我這個沒良心的了。”
林掌櫃被她的促狹弄得搖頭失笑，點了她兩下，而後長嘆了口氣。
莫林知牽着莫林傑，最後拜別林掌櫃，然後上馬車離開了。
惠民食堂的人趕到時，見林掌櫃這空空如也，頓時一拍大腿，哭喪了臉：“完了，還是沒趕上。”
林掌櫃這離別的傷感還沒走了，就見他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不禁板起了臉：“怎麽回事？你們莫管事今天啓程去主城，你不祝福也就罷了，還看着像是來觸黴頭的。”
小二一聽這指責，簡直有苦難言：“林掌櫃，不是我觸黴頭，是莫管事的大伯大伯母上門找茬來了······”
“大伯大伯母？”林掌櫃腦子裏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當初莫林知說給弟弟賺“贖身錢”的事兒，當下袖子一挽就往惠民食堂方向走，順便交代這個小二，“你，趕緊去飛毛腿把他們小林掌櫃叫上。”
“好嘞~”有了主心骨，小二那爽利勁兒立馬也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