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告別
第018章 告別
第二天，“飛毛腿”低調開業了。
和惠民食堂全鎮皆知的熱鬧相反，“飛毛腿”只在門口放了一挂鞭炮，就當是慶祝開業。
往來行人本來聽到鞭炮聲還有些好奇，但是一看招牌——“飛毛腿”，再看店裏的貨物——空空如也，就門口豎了塊板子，寫着什麽“代送書信、包裹”之類的，便紛紛不感興趣的搖着頭散了。
他們打賭——這家商鋪，不到一個月就要關門大吉。
別說往來的行人這麽想，就連飛毛腿的五個新員工都忐忐忑忑的，不安得要死。
尤其是那幾個跑腿，坐了半上午，不見一個人進來，便互相看了看，紛紛起來去外面拉客啦——
“飛毛腿開業啦，只需1文2文錢，貨物一秒送上門。”
“一文兩文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但能買一個人替您跑腿喽~”
······
此起彼伏的拉客聲，硬是營造出一種熱熱鬧鬧的氛圍來，但如果放眼看過去，就會發現，4個跑腿，喊了半天，無一人駐足······
看着都覺得心酸可憐。
莫林知給看笑了，又不忍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只能随他們去，然後在他們口幹舌燥地進來時一人遞了杯水過去：“不着急，等會兒啊，你們一人帶一個簡易的小攤子，然後守在鎮子的東南西北四個區域，有客上門就招待下，沒有客也不慌，過幾天惠民食堂應該就有單子需要我們派送了。”
“是，讓莫管事見笑了，我們就是性子急。”四個跑腿不好意思地接過杯子，說完才一飲t?而盡。
“做事認真負責是好事兒，沒什麽可笑的。”莫林知說着，見他們還在冒汗，幹脆把壺整個放他們面前，讓他們自便。
過了一會兒，方掌櫃讓人把莫林知要的小攤子送過來了。
這個攤子也簡單，遠遠看去就是一個帶輪子的小書櫃，然後上面插了一個旗子，寫着“飛毛腿”三個大字。
四個跑腿不用莫林知吩咐，各自一輛，打了個招呼，拿了一疊“跑腿單”就推着攤子走了。
等到傍晚，這幾個人全都垂頭喪氣地，又推着攤子回來了。
看起來開局很是不順。
這一天下來，別說那四個跑腿，就連本來還算坐得住的林顯都扛不住這種無形的壓力和喪氣，臉色有些難看。
唯一不受影響的大概就是莫林知了，她和幾人打了招呼，宣布“下工”後，交代林顯關門，自己則慢悠悠地踱步去了惠民食堂。
食堂這邊就比飛毛腿要順利很多。方掌櫃帶着吳貴和丁成輝兩人已經打開了局面，談下了第一個繡坊。
繡坊大概12個女工，2個管事加上雜役4人，一共18個人。方掌櫃和他們談妥，以後每天中午送一次飯菜，一葷一素一湯+主食，先只簽了第一個月的契約。
這個還是方掌櫃在談判過程中發現問題後提出的改進措施：先試用1個月，好的話續約按照年度來簽。這樣的話也能打消那些工坊的疑慮。
為此，方掌櫃還特地定制了幾百個竹木飯盒，方便打包配送。
莫林知看了眼訂單，和方掌櫃約定飛毛腿每天上門取貨和送達的時間，然後帶着飛毛腿的第一筆訂單溜達着回了家。
家裏莫林傑正在習字，見到她回來，立馬放下筆，從抽屜裏掏啊掏，掏出一顆李子飛奔着跑到莫林知面前：“姐姐，給，這個是我今天上課老師獎勵的。”
“這麽厲害呢~”莫林知捏捏弟弟日漸肉嘟嘟的臉頰，接過李子，衣服上擦了擦直接咬了一口，而後不住點頭，“不愧是小傑贏回來的呢，很甜吶~~”
得到肯定的莫林傑笑眯了眼：“這個是老師自己家裏的李子樹上的，姐姐，過陣子我們家的葡萄熟了，我也可以帶一些到學堂分給老師和同學們嗎？”
莫林知愣了一下，而後轉頭看向那個葡萄架——要不是小傑提起來，她都已經忘了，自己肖想已久的這株葡萄，終究是無緣嘗鮮了。
她不止忘了葡萄，也忘了和弟弟說離開的事兒。
想到此，莫林知拉着莫林傑在院子裏坐下，然後像朋友之間聊天一樣，聲音輕柔地娓娓道明情況：“小傑，姐姐過幾天要去其他地方做事了，你是姐姐唯一的家人，年紀又還小，到時候我肯定是要帶着你一起走的，所以，你可能需要和你學堂的老師和小夥伴告別了。這一點，你能理解嗎？”
莫林傑眨眨眼，點了點頭：“那我們去哪裏呀？什麽時候出發？”
“去主城，大概在三四天後吧。”莫林知想了想，說，“如果你有什麽告別禮物是想送給老師和同學的可以跟我說，姐姐幫你買。”
莫林傑乖巧地點點頭，又問：“那我們以後還回來嗎？”
“我也不知道，因為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而且，即使你回來了，你現在的同學也不一定還在這裏，他們說不定外出考學去啦~”莫林知沒有拿話哄他，而是鼓勵道，“但是你們可以繼續給他們寫信呀，你還可以鼓勵他們好好讀書，以後長大了約着一起外出游學對不對。”
“嗯，我會努力的！”莫林傑重重點頭，而後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他這麽懂事，讓莫林知欣慰的同時又感到愧疚。她摸摸弟弟的頭，陪着他回了書房，一起練字。
第二天，莫林知将第一筆單子安排了下去。看着他們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她忍不住搖頭失笑：“你們現在擔心的是沒生意，只怕以後要煩惱單子太多跑不過來。”
“那不會，跑多少我們都樂意。”一個跑腿答道，旁邊三人連連點頭——要知道，他們跑的多了，也是額外有工錢的呢。
繡坊在東邊，于是負責東邊的人去了惠民食堂取餐，剩下的繼續推着自己的小攤出攤去了。
随着惠民食堂的外送業務打開，飛毛腿這邊幾人漸漸都充實起來。而真正的局面打開，還是莫林知在這兒的最後一天，一個巧合。
那天，店裏一個跑腿剛給工坊那邊送完餐，約定了晚點來取餐盒的時候，被旁邊藥堂的一個藥童叫住了。
那藥童手上拎着幾包藥材，看着跑腿有些猶豫不決：“······你真能給好好送到我指定的地點？”
跑腿咧嘴一笑，指指攤子上的旗子：“我們這是有門店在的呢，背後東家和惠民食堂是同一個人，如果出了什麽岔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是。”
他說的在理，那藥童臉色放心很多，然後把藥遞給他，填了單子，根據路途付了2文錢。
因為跑腿的要過來取餐盒，就順便把對方取了藥的回執送回來了，那藥童一看，果然便利，便将這事兒上報給了掌櫃，然後掌櫃當天下午就找上門，談了長期合作。
雖然沒有生意莫林知也不慌，但是能在最後一天來這一單，至少也證明了她的某些設想是可以實現的。
這是個好兆頭！
莫林知當下就自掏腰包，帶着幾人去了前面的惠民食堂開慶功宴！
這又何止是她的慶功宴，知道她明天就要走的方掌櫃，是把這一頓當做告別宴來吃的，當下就要做主免了她的花費，但是被莫林知堅定拒絕了。
方掌櫃見狀，也是心下微惱自己忘性大——習慣了之前的做派，都忘了這位莫管事是堅定的“公私分明”的了。他當下掏出一錠銀子搶先結了賬，順便多叫了一些吃食，然後坐下陪着。
而此時，食堂裏的其他人也才知道，今天居然是莫管事的最後一天！
雖然他們之前早有猜測，但是誰也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這麽突然！
想想莫管事這段時間的嘔心瀝血，想想他們現在每天都有奔頭的好日子，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就提了一嘴：我們要不每人輪流上去敬一杯吧。
這個提議當下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吳貴更迅速，直接找方大廚開了一壇酒。
莫林知正和方掌櫃聊着呢，突然就見旁邊一條穿着惠民食堂員工服的隊伍過來了，每人手裏端着個杯子。
“你們幹嘛？”莫林知故意板着臉，用玩笑掩飾心裏的感動，“要灌我酒啊？”
為首的方大廚嘿嘿一笑，說：“莫管事，您以茶代酒就行，我就是想敬您這一杯，感謝您，讓酒樓起死回生，也讓我起死回生。”
身後其餘人壯着膽一起應和：“對，莫管事，謝謝您，這一杯我們幹了，您随意！”
說着衆人一飲而盡。
莫林知拼命抑制，眼眶還是紅了，她倒了一杯酒，起身回敬：“我也要謝謝你們，讓我交出這第一份完美篇章。”
說着，她一口幹了，看着眼前這些讓她找回了“職場初心”的人，發自內心笑了：“祝你們今後所得皆所願，所行化坦途，我們以後山水有相逢。”
“一定會的，這兒可是您老家。”吳貴大着膽子說
其餘人都連聲附和。
一群人說說笑笑着，沒注意到角落，一對農人夫妻打扮的人瞠目咋舌地看着這個方向。
準确來說，是看着圍在中心的莫林知。
“當家的，你聽到沒，他們叫莫丫頭‘管事’呢。乖乖，我說怎麽這倆姐弟突然就不見蹤影了，敢情是攀上大樹了啊。”那個農婦一連“啧啧”。
“哼，莫老大夫妻倆只怕要後悔死了。”男人嚼着花生米，冷哼了一聲。不過說到莫老大······兩人對視了一眼，齊齊開口：“要不要通知他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