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快團團
第002章 快團團
莫林知出了家門後直奔剛才吃過的那家食肆。
她要去談一筆生意。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莫林知現在就面臨這尴尬的境地。作為現代資深吃貨&動手達人，她有一百種美食方子發家致富，但問題是，家裏無菜無肉，無柴米油鹽，僅靠着玲珑盲粽的生意，是遠不可能在3天湊夠5兩銀子的。
但好在，她還是一個專業營銷人，懂得怎麽盤活手頭的資源。
剛剛回來帶着小凡在這吃東西時她就發現了，這家食肆的鹵味很不錯，用料便宜的雞雜都能做得毫無腥氣，吃起來酸辣脆口，開胃生津。
馬上天氣熱了，本來沒有這一樁事，她想着就利用後山的食材做做清補涼之類的飲品甜湯賣賣，慢慢積累下原始資本，現在麽，她決定押寶鹵味。
莫林知到了食肆後不急着開口，而是挑了個角落坐下，另要了幾種鹵味，葷素都有，發現水平均在線，這才招來店家娘子，指着毛豆、花生、雞雜和雞脖說：“老板娘，勞煩這四樣各給我來5斤，明早要，我過來取，這是3成定金。”
“這麽多呢？這天可放不住。”老板娘一下子驚了。她可還記得這女娃呢，剛才聽這倆姐弟的意思應該是家裏沒人了，這咋一下買這麽多。
“勞您關心，我不是自己吃，而是想和老板娘談一樁生意。”說着，莫林知反客為主，給對面倒了杯水，手一比，請老板娘坐下。
女人被莫林知那淡定自如的氣場唬住，将信将疑地坐了。
“老板娘，說實話，您做的東西是真的好吃，就是客源太固定了一些，限制了營收。但我有客源，所以您看，如果我每天要100斤貨物，您最低給我什麽價格？”
“100斤！！！”老板娘吓了一跳，“閨女，這要是全部砸手裏了你可賠不起的。”
聞言，莫林知勾唇：“您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和您簽賣身契，到時候我拿不出尾款的話用我人來抵。”
她說這話時眉都沒動一下，好像抵押的不是自己。
沒辦法，她現在全身上下也就這具軀殼最值錢了。
老板娘不敢擅作主張，叫來當家的告知情況。
男人一雙精明眼将莫林知從頭掃視到尾，見人氣定神寧半點不虛的樣子，略略思慮就答應了。
兩人當即簽訂了契約，明日先要20斤，後日開始每天100斤，定金三成，尾款需在第二日落日前交付。
談好最大的一筆買賣，莫林知用葉子将剩下沒吃完的打包帶回給莫林傑，在小孩開心的笑顏中拎了竹簍上山。
畢竟粽子還得繼續賣，另外，清補涼也還得繼續做，這東西搭配鹵味正正好。
莫林知洗葉子加工食材忙忙碌碌到淩晨，仿佛有種回到了雙十一戰場的錯覺。
天剛破曉，她将手上所有東西歸攏搬上從村長家借來的板車，然後盡量将t?自己拾掇得幹淨一點，叫醒床上睡得奶呼呼的莫林知踏着晨曦出發了。
半道上再順路接過食肆娘子的鹵味。
鹵味一來，兩人的口水就開始不住分泌——太霸道了這酸辣勁兒。
莫林知先用葉子和樹枝給莫林傑夾了一點，讓他邊走邊吃，自己忍一忍，加速趕到了私塾門口。
她今天來得不是一般早，店鋪掌櫃見了都驚訝了一番，笑道：“怎麽？今天來我這兒趕早集了？”
莫林知也笑了，麻利地給掌櫃裝了份鹵味送過去，解釋道：“日中天熱，鹵味不耐放，所以早點來。今天還是要叨擾了。”
“沒事兒，也就那麽一會子。”掌櫃不在意地擺擺手。這也不耽誤什麽事兒，何必把人姐弟倆的路給堵死。再者，他看這姐姐賣貨的方法有點意思。
這鹵味味道實在誘人，掌櫃的沒忍住撚起一塊吃了，連連點頭：“你今天總算賣了點正常吃食了——這個作價幾何？”
莫林知勾唇一笑：“不賣，今天白送。”
“白送？”掌櫃驚訝一瞬，轉而想起這女娃昨天的手段，心理存了點期待，等着看她玩什麽花樣兒。
很快，陸陸續續有人送孩子來上學，見到莫林知姐弟倆，熟稔地圍上來：
“今天還有那個不要錢的粽子嗎？”
“喲~還有其他東西呢？這鹵味聞着挺香，怎麽賣？”
“快快快，先給我裝一點。”
莫林知沒動，吊足了胃口才不緊不慢地說：“鹵味今天不賣，這個是感謝大家昨天照顧我們姐弟生意，給了我們一條活路的謝禮。但——想吃的可以提前預定，我給按照您訂的分量送過來。”
簡單幾句話，聽得在場人渾身都松快了。
有那精明的，早看穿了這姐姐昨天的伎倆，聞言玩笑道：“你這真是免費送啊？我可什麽都不買直接拿了。”
莫林知眨眨眼，一揮手很是豪邁的樣子：“拿吧。今日我這小攤就全憑各位哥哥姐姐做主，您要願意光顧下，粽子還是昨天的價，這個清補涼是2文一份，自帶碗具，鹵味是真白送，不過每人限領一份。”
她這副落落大方的樣子很拉好感，人群中還有叫好的。不過一群大人哪好意思真的白占這姐弟倆便宜，基本一人一串粽子起步，有那寬裕的，直接從旁邊買了碗具來盛他們的清補涼。
今日小攤的貨物比昨天多，賣得卻比昨天還快，很快被瓜分的半點不剩。
有那現場就嘗了鹵味的沒吃夠，迫不及待地想預定，被莫林知攔住了：“別着急呀，這鹵味預定是有福利的。”
哦？
衆人好奇心被勾起來了，眼巴巴盯着她。
“鹵味預定有兩種價格，一種是單獨購買，素菜10文錢一斤，葷菜20文錢一斤；另一種則是團購價，5人成團，團長每斤便宜2文錢，團員每斤便宜1文錢。”
見他們很多人眼神有點暈，莫林知直接以面前的大姐舉例說明：“比如這位姐姐要預定1斤素鹵，如果她一個人買，就是10文錢，今天先給我2文，明天我把東西帶來給她，她再付我8文即可。但如果姐姐找到了另外4個也想買的人，那就等于成團，姐姐是團長，一斤8文即可，其餘人一斤9文錢。每斤的定金還是2文，明天再銀貨兩訖。”
哦~原來如此。
衆人不約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繼而竊竊私語，互相商讨。
他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賣法，簡直聞所未聞。
不過嘛······能便宜誰還會想買貴的呢？再說了，再找4個人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事，回家吆喝一聲就行了。這麽開胃的鹵味，就不信他們不好這一口！
有那急性子的現場就叫開了，問有沒有人組團，可結果，大家都沒應，因為都想當團長！
莫林知見狀，有點擔心“流團”，便拍拍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一點點給他們把“團長”職責掰扯清楚：“團長多便宜1文錢那是因為他要付定金做擔保的。我這兒只和團長對接，後面團長的錢怎麽收、東西怎麽分發那都是團長的事兒，所以啊，大家還是考慮清楚是不是願意承擔這個風險和麻煩。”
倒也是！
聽她這麽一說，有些人的臉上就顯露出猶豫不定了。
甭管怎麽樣，現場開團的、下定的已經叫嚷開了。
很快莫林知手上就收到了十幾份訂單，她掏出早準備好的木炭，直接在板車上劃“正”字一一記錄。
還有那不差錢的，直接付了5斤素鹵和5斤葷鹵的定金，準備回去再慢慢找搭子，找不到就自己吃了。
等到人群全部散去，莫林知手上最終接了100斤素鹵和85斤葷鹵的單子。
幾乎是之前預定的雙倍分量！！！
刨去成本，她1斤素鹵賺5文，一斤葷鹵賺10文，就是1350文了，還有粽子的220文和清補涼的80文，合計1650文，也就是1.65兩。
如果明後天成團數量再多點，那5兩基本是沒問題的。
勝利有望的莫林知收起銅板，吊了一晚的心終于略略放松了點。
一點不敢耽擱，她沖一臉贊賞地看着自己這邊的掌櫃遙遙打了個招呼，帶着弟弟推着板車回家。
路上，經過食肆時，莫林知順便進去，跟老板娘追加了單子。
老板娘這一早上本來就在為這姐弟倆擔憂，現在聽到訂單不減反增，震驚得人都傻了，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話都說不利索：“真······真訂了這麽多啊？”
“是，還得多虧您家手藝好，大家都很喜歡。”
老板娘還有點恍惚，一時都沒接話。
見她這樣，莫林知心下又是好笑又有點不放心，抓着人的手臂再叮囑了一遍：“老板娘，這個單子別忘了做啊，我還要額外追加幾十斤的，明天估計人更多。”
“好、好好，你放心吧，明早來拿保證不耽誤的。”老板娘勉強回神，應了兩句。等莫林知告辭後，攤子也顧不上了，手裏的抹布一丢就往後頭跑，邊跑邊喊：“當家的，快······快去村裏收購食材。”
莫林知姐弟離開後就把這事兒丢開手了，自然是不知道老板娘這一家子是如何“全家總動員”的，他們兩人走在路上，還在盤算着接下來的事務。
回去就先把村長那邊的錢還了，到時候還得再買10斤糯米，明天是端午節正日子，不愁賣的。還有他們自己吃的糙糧，也得囤一點。
山上的活計也不少，想想就是閑不下來的一天。
但一想到馬上就能無債一身輕，此刻的忙碌也是幸福的。
第二天，考慮到大家對水果味的玲珑盲粽可能會膩，莫林知特地減少了這部分的供應量，加大了原味白粽的産出。
有鹵味搭配，白粽不會愁賣。
事實證明她的預判是對的。今早來的人都是來領鹵味的，少數繼續買粽子的都是孩子喜歡。但一聽說另一堆都是白粽，可以蘸鹵味吃，人們紛紛再次掏錢，一人拎了一串回去。
且今日因為人群效應，不少過路行人也都圍攏了過來，直接以散客價格買光了剩下的幾十斤鹵味。
但真正的爆發是在第三天。
有了前一天鹵味打下的基礎，那些被成團的團員很多自己找到了攤位前說要求購。
莫林知心裏早有預期，但看着這裏外幾層的人，還是被吓了一跳。她粗粗估摸了一下，覺得自己帶的量肯定還是不夠的，于是臨場組織秩序，讓他們預定的排一隊，臨時的排另一隊。
“各位哥哥姐姐，我先說一下，我這個鹵味肯定是先緊着預定的人拿的，有餘的才能賣給臨時想嘗鮮的人。我剛剛估摸了一下，可能會有五十來斤的餘量，所以呢，等會兒咱們臨時的這隊每個人限購3斤，我直接按成團價給你們，好不好？咱們盡量讓每個人都滿意而歸。”
她軟言軟語地講道理，現場大多人還是給面子的。偶有幾個不服氣的嘀咕也都被老客撅回去了。
講定了規矩，莫林知開始按照預定登記先把老客給服務了，然後開始麻利地給新客打包。
按照剛才的隊伍人數，一人三斤其實也差不多夠分，還能餘一點，沒想到隊伍後面不知不覺又排了幾個好奇的人。
莫林知無奈攤手表示沒貨了，然後直接把剩下的推到這幾個生面孔前：“我也不收錢了，你們各自嘗嘗？好吃的話可以現在預定，明天取貨。”
幾人各自分了點，不約而同開始掏錢包。
等到攤子上的貨物徹底消耗殆盡，少數圍觀的才漸漸散去。
莫林知和莫林傑兩人繼續躲在板車後面數錢，發現僅今天一天就賺了近3兩。加上前兩天的餘額，差不多7兩多一點。
一大一小兩人不約而同呼了口氣，而後忍不住相視一笑。t?
莫林知刮了下弟弟的鼻梁，想了想，數了5000個銅板出來，走到掌櫃面前問能不能直接兌換成5兩的碎銀。
這麽點小事掌櫃當然不會拒絕，爽快地讓店小二給他們換了。見莫林傑捧着那塊碎銀小心翼翼地樣子，有點好奇又有點好笑，不由得多嘴了一句：“我見你也不是愛財如命的，怎麽養出的弟弟這麽財迷。”
莫林知笑了笑，坦然道：“因為那是他的贖身錢。前陣子父母去世，我為了安葬父母把他抵押給了大伯兩口子，今天就是期限的最後一天了。”
寥寥片語，道盡背後的心酸處境。
掌櫃聽得既憐惜又佩服，揮揮手：“那你們快回去吧，早點還了早點拿回契書。以後我這個位置就給你們留着，想擺多久就擺多久。”
“謝謝您。”莫林知真心感激地笑了，沖他深深彎腰，然後帶着弟弟回家
今天之後，再沒有什麽人可以分開她和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