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兩人能又一次在這家便利店碰見, 并不全是湊巧,其實從米花公園出來的時候,松田陣平就已經在馬路對面那條道上認出小林夕了。
由于江戶川柯南那通“找到被搶走十億元存放處”的電話, 确認內容屬實後,這幾天陷入破案瓶頸的搜查一課沒有半點遲疑,所有跟進這件案子的刑警全出動了。
松田陣平并不負責這起搶劫案, 案發當天是因為現場人手不足,後來臨時被調過去幫忙的。
眼下手頭的案件報告都解決了,明天是休息日沒有值班, 于是和班長約好打算久違地喝個通宵,他負責買酒, 伊達航過來的路上買點小菜。
至于為什麽地點選在他家,是因為伊達航之前提過一嘴說娜塔莉最近在英語教室比較忙,回來得晚還很累, 這時候過去打擾只會增加打掃衛生的難度。
反正松田陣平獨居, 喝到什麽時間點都不礙事。
在和伊達航發消息商量好要買什麽下酒菜後,他咬着煙打卡下班, 走出警局時一陣暖風吹過,煙灰簇簇地掉下, 白煙散去, 卷發被吹得有些淩亂。
松田陣平滿不在意地雙手插兜離開, 心想着當初剛從警校畢業的時候, 班長和女朋友火速同居,搬家的時候五人聚在一起喝到半夜電車快沒了才走。
當初才二十歲出頭,風風火火沖進站臺趕末班車的時候滿身酒氣, 路都走不穩了,也不耽誤他和降谷拌嘴打鬧, 差點兩人都一頭栽進下面的軌道。
回想起那個場景,他低低笑了一聲,覺得平日一本正經的降谷那時表情真的很好笑,看了能咂摸着味再喝兩罐啤酒的程度。
不過現在就剩他和班長喝酒,也不必總掐着點趕電車,能一醉通宵了。
松田陣平并不是沉溺于往事的性子,很快就回到現實,剛一擡頭,就遠遠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形走出對面街道米花公園的側門。
小林夕似乎在想事情,杏眼低垂着默默走自己的路,向來明媚俏麗的臉蛋,此刻硬生生多了幾分沉靜。
她并沒有注意到對面的警官先生,穿過馬路便自顧自地往家的方向去,轉身時露出了左腕上的白色電子表。
松田陣平嘴巴張了張,又啞住了,像是錯過了引起對方注意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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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察覺,即便叫住了對方,他也有些不知道該聊什麽話題,那封不像話的檢讨書嗎?感覺像是在興師問罪。
他仿佛忽然想不起來兩人過去是怎麽相處的了,也記不清以往偶遇到小林夕時,是怎樣淡然地走上前去搭話,怎樣猝不及防地把人吓一跳後有來有回地拌嘴。
其實更多時候是他先看到了小林夕,卻是後者率先向自己跑來再笑嘻嘻地打招呼。
時間久了,如同松田陣平只要走進她的視野,就會理所當然地被注視到,吸引走她全部的注意力。
但卷毛警官如今意識到這并不是理所應當的事,畢竟從前随心所欲揉腦袋的權利在一個月前就被對方收回去了。
松田陣平頓了頓,因為他和小林夕回家的路有一段重合,便擡腳跟了上去。
他的步伐很大,幾乎是女孩子的兩倍,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近,被刻意保持在了十米左右的距離。
從手掌長的身影到超過大半女性路人的高馬尾,時光就像警官先生拉短兩人之間距離的步伐那樣快速,也縮小了兩人的身高差。
那個曾經一度被松田陣平誤以為才到他大腿的小鬼,其實已經高過他的肩膀了。
小林夕就算走在馬路上也不會安分老實,估計先前那思考的事情想完了,腳步又變得輕快起來,若不是正處于道路人潮略微擁擠的周末晚高峰,她可能會一路蹦跳着回去。
約莫是不急着回家,她在一衆疾行趕路的人群中慢慢悠悠地前行,被無數人超過也無動于衷,即使不特別留意也能被一眼從人流中瞧見。
在這條松田陣平每天都走、每處景色早已看膩歪了的路上,卻倒是很多能令她駐足的事物。
站在寵物店前隔着玻璃櫥窗逗貓狗,和賣鲷魚燒的婆婆笑眯眯地聊天,幫小朋友取下卡在樹枝上的氣球,在音影店前站了會兒後老神在在地背着手搖搖頭,估計是對這家店播放音樂的品味感到堪憂。
甚至在電器商店門口停下,津津有味地看了會兒電視劇,等她走後松田陣平上前一看——《假面超人》。
“……”回想起了在網吧被假面超人N.P十八禁同人漫畫支配的陰影。
這應該是令人感到無語的事情,只不過松田陣平壓了壓唇角,沒壓住,還是翹起了幾分弧度。
繼續跟過去想看看小林夕還會做什麽,卻看到對方一腳邁進了他準備買啤酒的便利店。
——
小林夕自然不知道對方跟了自己半路,看到那盒止疼藥從手裏被抽走,下意識地就伸手想要拿回來。
松田陣平挑眉,擡高手臂讓她怎麽也夠不到,看着長長的高馬尾在眼前甩動,圓溜溜的杏眼沒什麽攻擊性地瞪視自己,抓住衣袖用力往下拽卻無濟于事的努力模樣……
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他一下心情就更好了。
修長手指很輕易地裹住藥盒,他手腕晃了晃,裏面被提前剪成一顆顆的膠囊包裝發出聲響,“先告訴我,得什麽病了需要吃止疼藥,我再還給你。”
小林夕:“……”
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已經到嘴邊的那句“你才有病”給咽回去,大腦飛速轉動現編理由。
可這也是她第一次買止疼藥,從前壓根沒吃過,乍一下竟沒想起這藥有什麽其他用處,支支吾吾地小半分鐘沒說出話來。
松田陣平還在追問,眼眸睨過來打量:“你……哪裏受傷了?”
對他們警察,尤其是刑警來說,執勤中受傷是家常便飯,也經常見到手上打着石膏還來上班的人,都司空見慣了,因此對醫院開的各種藥挺熟悉,止疼藥最常見。
不過看她路上那歡騰勁兒,倒一點都不像是磕了碰了需要吃止疼藥的樣子。
小林夕:“!”
她緊張得都快忘記手腕疼了,想着幸好今天戴了手表,能夠稍微遮掩一下,可松田陣平已經要接近正确答案了!
自己身上無病無傷的,上哪兒去找現成的傷口啊!
……等等!
小林夕終于想到還有什麽情況下會吃止疼藥了。
她松開了揪住警官先生袖子的手,露出十分嚴肅的表情朝他勾勾手掌,示意他腦袋低下來湊近點聽。
松田陣平被她的神情一震,以為是什麽很機密的事情,從善如流地微微俯身,一邊肩膀矮了矮,側耳等待回答,一下将原本就縮小的身高差減至接近于零。
唯有握着藥盒的那只手還高高舉着,像是怕被小林夕使詐忽然搶走,幼稚極了。
見狀,小林夕也湊過去,象征性地擡手遮住口型,站在一步之外并沒有貼得很近,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松田警官猜得沒錯,我确實受傷了,因為我今天痛經啊。”
流那麽多血可不是相當于受傷嘛。
小林夕除了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外也沒太大的情緒波動,她心智上也二十多歲了,并沒有這方面的羞恥,覺得不就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嗎,嘴上說一句也沒什麽。
她正為自己找了個好理由感到慶幸,上半身才退回去,就看到松田陣平耳根紅了。
不僅僅耳根紅了,那張墨鏡下的俊臉也有被蔓延到的跡象。
“哇哦。”小林夕脫口而出一聲感嘆,繞過去想看正臉,對方卻一下撇過去不準她看,墨鏡下的眼神有些閃躲。
這就不好意思了?她聞着西裝外套上淡淡的煙味,和今天打得莫名整齊的領帶,以為卷毛警官會是更加混不吝的類型。
沒料到比她想的要更純情點……好可愛。
松田陣平的嘴唇動了動,貌似想說什麽,卻□□燥的喉嚨卡主了,最後只有一聲掩飾意味的清咳。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一開始的耳根紅并不是因為那句話的內容。
小林夕清脆的嗓音在耳邊聽起來莫名軟軟的,尾音上揚帶着笑,像一把小刷子,在聽者心上輕飄飄地拂着。
掃的不是灰塵,是越掃越烈的癢意。
說話間呼出的熱氣傳到至耳垂時其實散得只剩下一點可有可無的溫度,但對他來說卻炙熱得燙人,如同星星火苗燃起烈焰,一下燒紅了耳根。
不過當意識到小林夕說了什麽後,松田陣平臉上的熱度混淆在一起,讓他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是因為什麽。
小林夕杏眼彎彎地伸出手攤開掌心,“這下松田警官能把藥還我了吧?”
松田陣平大腦還沒反應過來,高舉着的手就不自覺地垂下來,手掌搭了上去,和方才那幼稚不還的表現比起來簡直可以稱一句乖巧。
……好像乖乖執行“伸手”指令的警犬啊?
小林夕情不自禁地擡手覆上了那令她觊觎許久的小卷毛,以上輩子狗咖專業戶的手法揉了揉,嘴上念着:“好乖。”
幾秒後,當她發覺自己幹了什麽、說了什麽,“……”
完蛋!一不小心暴露內心真實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