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邪佞與罪行
邪佞與罪行
“小姐，那煙，該不會是……”索雅蒼白着臉，不敢再設想下去了。
以前，她從未聽說過這些東西。只是小姐近來總拉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家開趴，她們傭人間這才偶爾談論起，叫她也跟着知道了一些新鮮的知識。
可知道的越多，她心裏就越震驚、害怕。
她現下的不适症狀，已經越來越像姐姐們口中碰了那種不該碰的“玩意兒”了。就連小姐給她的那個東西的形狀，都像……
可她卻始終不敢違抗小姐的命令。
小姐愛看她抽，她就只能站在她眼皮子底下抽；小姐不許她說與旁人聽，她便對此諱莫如深，從不向任何人提起；小姐放過她了，她高興了一陣，卻很快又被更深更深的痛苦折磨。
她感到自己掉入了一個爬不出來的漩渦。
此刻，面對小姐譏諷的眼神，她慌了神，只能一遍遍哀求：“小姐，不，主人，求您別開除我，我一定會戒掉它的，我保證。”
“原來你知道啊。”黎湘瑩眼中一派漠然，就像，黎家和對她那樣，“知道你還抽，不是明知故犯麽。”
“不，明明是您……”索雅神色凄惶。
“那你就不會拒絕我麽，啊？笨吶！”黎湘瑩厭惡道，“最惡心看到你這種懦弱的人了，哭哭啼啼招人煩。”
索雅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霎時陷入絕望。她哆嗦着唇，卻再說不出一個字。原來，她在別人眼中，居然是這樣的……
她的逆來順受、委曲求全，居然，惹人厭煩。
可是，她又怎敢說出一個“不”字啊！
那不是別人，那是她的主人，一手遮天的雇主啊！她怎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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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敢拒絕。
她的媽媽，還正在病床上，苦苦等着她做工的薪酬救命吶！離了這份工，她到哪裏再找一份足夠負擔得起媽媽醫藥費的新工作？
她眼淚惶然而下，忽然覺得這聲指責好殘忍。
一股從未有過的不甘湧了上來，她撲過去一把抱住黎湘瑩的腿，泣道：“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你不能不管我，不能趕我走！”
黎湘瑩厭惡更甚，踢踹道：“啧，真煩人，你怎麽知道我想叫你走？起來！”
“小姐，您不趕我走？”索雅漸漸松手。
黎湘瑩後退幾步，道：“你又知道了？我是說，你居然能猜到我想叫你走，當真了不得了。來人，索雅沾了不幹淨的東西，不配在我黎家做工，把她給我轟出去！”
“小姐！”索雅叫聲凄厲，“你不能這麽對我！”
她想伸手去抓，卻被聞聲趕來的其他人牢牢壓住，嫌她哭聲吵鬧，連嘴巴也被嚴嚴實實地堵住，只能發出徒勞的嗚嗚聲。
不甘，不甘極了啊！
索雅雙目通紅，幾欲泣血。
料理完索雅，黎湘瑩瀕臨失控的情緒逐漸平複。不多時，黎家和卻踏着大步，一臉怒色地回來了。
黎湘瑩以為他知道了索雅的事，趕忙站起身整整衣衫，心裏盤算着将早已準備好的托詞拿出來應急。
誰知男人卻根本不給她辯白的機會，徑直沖她一耳光甩過去，怒道：“敢背着我變賣黎家的産業？！給你膽子了！誰允許的？你媽，是不是？叫她給我出來！”
黎湘瑩懵了，完全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麽。
直到程景怡大驚失色地趕來，她也茫然撿起黎家和丢擲在地的文件，逐行看過，才猛然醒悟他指的是什麽。
冷汗随着理智一齊回籠，她不可置信：“不可能，怎麽會這樣，姨母她絕對不會的，她明明不是這樣跟我說的！”
看着手中一張張同意轉讓的親筆簽名文件，她吓得幾欲昏厥。該怎麽辦，怎麽面對？爸爸、媽媽，誰都饒不了她！
趁她失神的空當，程景怡奪走那些文件，尚未看完便猶如天旋地轉，想也不想便沖上前撕打起女兒：“誰讓你給她的，誰讓你給她的！”
“我沒有！”黎湘瑩掙紮道，“是姨母她騙我，她明明說的是假的，不算數的！”
“她騙你，你就信？你快把黎家的一切都給別人了你知道麽！”
程景怡幾乎要瘋了，見男人一臉陰沉，目光狠厲地盯着她們母女，不由渾身一顫，爬過去抓着他的褲腳哭訴道：“阿和，你相信我，這絕對不是我的意思。你把這事交給我，我很快給你一個答複，好不好，好不好？”
她近乎奢望地懇求着他。
黎家和不為所動，他垂目與她對視，只是道：“這才是你的最終目的，對嗎阿怡？從你嫁進我黎家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在等着這天了，是嗎？”
“不，不是的。阿和，你聽我說——”程景怡哭到梨花帶雨，卻換不回男人半分憐憫。
“聽你說什麽呢，如何聯手你姐姐謀奪黎家財産嗎？”黎家和憤然甩開她，道，“是我小瞧了你，也低估了你的狠心，想不到你竟真能做得出來。”
“借阿瑩的手，果然不愧是你。你以為，阿瑩是我親生女兒，我就不會對她怎樣了，是嗎？”黎家和眸光愈發危險。
“你想怎樣？”程景怡猛地扯過女兒，緊緊樓入懷中，獅子貓般炸起毛來。
“我能怎樣，哈哈，我還能怎樣。”黎家和笑了，“不過是想告訴你，和鄭家的親事黃了而已。”
“你做的？”程景怡盯住他問。
“是。”
“為什麽？！”程景怡真的要瘋了，“我好不容易才求來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黎家和目光落在瑟縮在母親懷中的女兒身上，輕飄飄地，似是在呓語，“你說為什麽呢，嗯？”
黎湘瑩忽而掩面痛哭起來。
她懂了，她懂了，是因為她——不想嫁啊。
她的爸爸，心裏居然還是有她的……
可是，瞧瞧她都做了些什麽？
餘光瞥見黎家和擡腳要走，她疾步沖上前，想要拉住他：“不，爸爸，留下來好麽？我錯了，請你留下來。”
黎家和腳步一頓，俯身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堅決地，扯開了它。
黎湘瑩頓時癱到在地，哭到失聲。
這次風波過後，黎家傷筋動骨。
程景英鯨吞黎家諸多産業，還未來得及高興，很快接踵而來的重磅消息就令她自顧不暇，甚至于驚恐：
江城華人的新話事人，陸源上位了。
一個和他們一樣背靠殖民者的，積怨頗深的風險人物。
齊中泰恨得咬牙切齒，卻又對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無可奈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老仇人掌權，自己将落得何等下場。
“抓緊時間，将資産轉移！”他冷聲吩咐。
短暫的驚慌過後，程景英率先恢複了冷靜：“老公，不必擔心，論起局勢，我們可比他強多了。”
“什麽意思？”齊中泰向來知道自己這位妻子頗有計謀，想聽聽她的看法。
程景英笑道：“我們混不下去大可一走了之，随便到什麽地方，照樣逍遙快活。可他陸源恐怕就沒這麽好命了——不是快要回歸了嗎？”
給殖民者做狗腿多年，他就等着被市民清算吧。
他又不像他們，看他往哪跑。
齊中泰悟出這個道理，瞬間哈哈大笑起來：“你說的不錯，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既然早晚都是要撤，又何必在乎誰上位。只要，殖民者不抛棄他們，就行了。
他豁然開朗，對妻子更加欽服：“不愧是女中諸葛，我不如你。”
程景英笑得滿足。還有什麽能比丈夫的欽佩更令她志得意滿的事呢？不枉她一心為他籌謀多年，終于換得他全心全意的依賴。
“可是，”齊中泰又道，“想到終究還是要離開這片故土，心底到底有些不舍。難道就沒有一個能夠留下的法子嗎？假如不是陸源上位——”
“那也不行。”程景英幹脆利落地打斷道，“絕對不行。我們不比旁人，手上沾的血太多。”
非走不可。
“也是。”齊中泰幽幽嘆了口氣，“唉。”
可數着到手的財富，他也實在無法咬牙說上一句“後悔”。
“阿英，我們盡快吧。”他決心再大膽搏一回，就像當初，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投靠殖民者那樣。
沒膽，闖什麽江湖？
可總有人比他更大膽。
陸源在上位後的第二天，便公然宣稱要搞公投，竟赤|裸裸地為殖民者背書了。
此消息猶如深水炸彈般瞬間點燃了公衆的怒火，就連街頭娛樂小報都暫停了對明星轶事的八卦，揮筆直罵此人沒臉沒皮，厚顏無恥，當真其心可誅，罪該萬死！
“當大卸八塊，斬、斬、斬！”
“淩遲，淩遲！”
“數典忘祖的狗東西，臉都不要了！”
群情激奮之下，直将陸源噴了個體無完膚，祖上十八代都被一一打過招呼。
就連街口斬叉燒的師傅都揚言稱，只要陸源敢露面，他們手中的大斬刀就能将他削骨為泥。
而陸源仿佛早已料定了此番局面一般，發下這個通告後便龜縮總督府，再也不肯露面。哪怕門前整日被圍得水洩不通，臭雞蛋爛菜葉幾乎要将大門掩埋，他依然只顧裝死。
與此同時，殖民者開始了再一次的收買人心的活動。
“一張同意票，一萬元！六月六日當天，一手交票，一手交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