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長夜獨行
長夜獨行
接下來的幾天裏，容清洛一直在找機會把嚴靖誠給的針孔攝像頭安到林裕的公寓門口。
在這個過程中，容清洛意外地在樓道裏發現了整棟樓的電表。
她原本沒太在意，但是腳步挪開前又總覺得應該做些什麽。
于是她拿出手機對着标有林裕公寓門牌號的那個電表拍了一張照片，這才離開。
之後她每次來這棟單元樓，都會專門來給電表拍張照片。
其實，安攝像頭這件事的難點在于林裕公寓的樓道裏本身就有監控，她如果這樣直接在林裕門口搞小動作，很容易被拍下來。
所以她一直在等機會，看能不能把那個監控弄壞。
但是轉念一想，這樣做又太明顯了，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所以思來想去，容清洛最後只能把針孔攝像頭放在花盆裏，然後把花盆擺在林裕公寓門口的窗臺上。
只是這樣也有風險，因為不知道花盆什麽時候會被保潔給收走。
可她目前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就這樣一直到八月中旬。
容清洛每天都會檢查攝像頭拍攝的畫面，這間公寓的門從沒有被打開過。
接着，她又将這段時間拍的電表圖片放在一起比對。
電表上的數字一直沒變過。
根據這兩點，基本就已經可以判斷，這間公寓目前确實沒人住。
那麽，她必須想別的方法接近林裕了。
所以容清洛打算找機會把花盆撤走。
由于幹完一整個月才結算發工資，容清洛不想白幹的話就只能堅持到八月底再辭掉這個快遞兼職。
因此她并沒有那麽着急處理掉花盆。
有一天，容清洛照常在林裕公寓所在的小區裏送快遞。
突然，整個小區陷入一片昏暗。
停電了。
容清洛拿出手機，業主群裏面早已炸開鍋。
在一衆質問的話語的攻勢之下，有知情人士透露，之所以出現目前的狀況，是因為附近有個地方在施工，施工隊不小心把電纜挖斷了，這才導致這附近好幾個小區都突然停電。
小區裏目前各處都沒有供電，不知何時能搶修成功。
在來電以前，樓道裏的監控應該也處于關閉狀态。
容清洛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
她連忙摸黑來到林裕公寓門口，将花盆裝進帶來的紙箱中。
這時，樓梯口傳來聲響，她來不及躲避，和拿着手電筒的幾個人正好撞上。
原來是物業在逐層排查是否有住戶被困在電梯裏。
他們見容清洛穿着快遞員的衣服，倒也沒有懷疑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有兩個物業工作人員敲開對面住戶的門，詢問是否有人受傷，并發放應急物資。
其中一個物業工作人員見她還站在這兒，奇怪道：“你怎麽不走，杵在這裏幹什麽？”
容清洛指着林裕公寓的門說道：“我給這戶人家送快遞，可是剛剛敲半天門也沒有人開，打電話也沒打通。我想看看你們能把門敲開嗎，也省得我之後還得再跑一趟。這快遞不輕呢。”
對方将手中的本子翻了一頁，指着其中的記錄說道：“這一戶的戶主是林先生，他很久都沒在這邊住了，房屋一直閑置着呢。”
容清洛眼尖，看到戶主那一欄寫着林裕的名字。
這工作人員見她發愣，又笑起來：“你是不是走錯樓層了，剛好趕上停電，天太黑，看錯了也是有可能的。”
“啊？不會吧……”容清洛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低頭就着手電筒的光看向手中紙箱上的快遞單，胡謅道，“嗐，瞅瞅我這眼睛，還真是看錯了，不是這棟樓，是旁邊那棟，還真是多虧你提醒，我這就走了。”
說着她便抱着懷中的紙箱往樓下走。
總算離開那群人的視線，容清洛把紙箱拿下樓，塞進她要送的一堆快遞中間。
想了想，她又從花盆裏取出針孔攝像頭裝進兜裏，然後将花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中。
接着容清洛把快遞專用的三輪車開回快遞站。
換上自己的衣服以後，容清洛趁着夜色回到林裕公寓門前。
物業口中的戶主林先生就是林裕。
既然如此，即便林裕目前不在這邊住，這間公寓也和他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趁着她這個月還能出入這個小區，還是把攝像頭留在這裏算了，說不定未來會有意外的收獲。
于是，容清洛将這個針孔攝像頭安在了林裕公寓門邊的一個裝飾物上。
除非是行家，否則一般普通人都看不出來。
停電帶來的黑暗與監控的失效為她所做的一切提供了保護色。
做完這一切，林裕這間空公寓所在的這個小區以後就不是她調查的重點了。
容清洛感覺壓力小了一圈。
之後只能從林晶入手。
容清洛一直關注着林晶的社交賬號，她目前還在外地逍遙。
容清洛估計，林晶應該九月初開學的時候才會來寧川市。
是以，八月下旬這幾天，容清洛有一些空餘時間。
她打算立馬着手調查嚴靖誠的手下。
容清洛對寧川市區各處的儲物櫃一個一個地偵查了一遍，選擇了一個商場的儲物櫃，這裏位于商圈，相對人流量較大。
這天剛好輪到容清洛休息，她不用去咖啡店上班，便來到商圈，把信放進儲物櫃中，之後便立馬隐藏在熙攘的人群裏。
繞了一個彎，容清洛走到對面二樓的一家茶館中。
她坐在窗邊，點了一杯茶，一面飲茶，一面觀察着對面的動靜。
只隔了一條步行街，再加上容清洛的視力還不錯，如果有人來取信，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來人是誰。
在信裏，容清洛告訴嚴靖誠，資料裏記錄的公寓确實是林裕名下的，但已經空置許久，無繼續盯梢價值，所以接下來她會以林晶為突破口。
她寫這封信，其實就是為了借這個機會看看嚴靖誠安排的其他人都是什麽樣子。
如此，她才好對嚴靖誠的路數有個判斷。
容清洛在茶館從上午坐到晚上，面上裝出一副假日裏消磨時間的大學生的模樣，拿着一本書細細品讀，實則眼神不斷地向窗外瞟去。
大概在晚上七八點的時候，夏日的夜晚，此時華燈初上，商圈繁華喧嚣。
影影綽綽間，容清洛看見有個黑衣男子從商場中走出，打開儲物櫃。
他似乎停頓了一下，應該是沒想到裏面會有信。
只見他四處張望，似是在觀察周圍是否有人在看他。
容清洛拿起手機，假裝在拍窗外夜景，實際上她将鏡頭對準這人的臉，連續抓拍。
黑衣男子很快将信取出，沿着街道離開。
容清洛的茶點早就付過錢，是以她拿起背包便往樓下跑，然後順着剛剛那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步行街上行人很多，容清洛順着人流遠遠跟在那男子身後。
見那人走進附近一個小區，容清洛擔心離得太近會被發現，便沒有繼續跟下去。
她在旁邊的小商店裏挑了根雪糕，付錢的時候和老板娘打聽了一嘴，這才知道，這小區裏住的多半是在商圈工作的人。
容清洛回到儲物櫃旁，她随意地觀察了幾眼，走進商場。
剛剛那人穿的是制服，她要來找找看，這個商場裏有沒有人穿的是一樣的衣服。
不出容清洛所料，她沒逛多久，就發現商場保安的衣服和剛剛那人的衣着一模一樣。
所以那人是這兒的保安？
有了這個猜測，容清洛找到商場牆上挂着的保安人員一覽表。
因為商場馬上就要關門，她來不及在現場細細比對，只好拍張照留存，回家仔細甄別。
最終，果不其然，其中一名保安的臉和那個取信之人的臉一模一樣。
看來，嚴靖誠手下這些秘密聯絡點的人基本都在各個寄存櫃所在的場所上班。
也就是說，寧川市的很多超市、商場、酒店等地都有嚴靖誠的人。
這麽大一張網絡，嚴靖誠肯定還有其他圖謀。
嚴靖誠同時下着很多棋。
讓她接近林裕，應該只是嚴靖誠布下的其中一步棋。
其他的事情容清洛管不着，她不太感興趣，也沒那個能力管。
她目前希望的就是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危。
畢竟，她雖然和嚴靖誠合作，為嚴靖誠做事，但她并不是像舊社會一樣變成嚴靖誠的奴隸。
她有她自己的自由，她不能容忍自己被監視，被掌控，被視為刀俎上的魚肉，毫無還手之力。
本來容清洛還想在多個聯絡點分別向嚴靖誠發幾次信，以此來進一步分析嚴靖誠手下人做事的路數。
但是她沒那麽多信息可以彙報，便只得作罷。
心中有數之後，容清洛沒有盯着這些聯絡點不放。
她把嚴靖誠給她的那輛車開到一家修車行，說這是她從別人手裏買來的二手車，但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被騙，所以來這兒檢查一下車。
容清洛着重強調了要檢查車的安全性能，檢查車上是否有炸彈。
修車師傅以為炸彈是她在開玩笑，倒是樂呵呵地幫她把車裏裏外外地仔細檢查了一遍，最後告訴她：“這輛車沒什麽問題，雖然是二手車，但還挺新的，估計原車主開得也少。只是……”
見他面露難色，容清洛問道：“只是什麽？您說就是。”
修車師傅攤開手掌，露出兩個黑色小盒子。
容清洛皺眉。
修車師傅将兩個小盒子遞給容清洛：“小姑娘，這車是好車，更沒有炸彈，就是儀表盤裏面和座位下面裝了這種帶有GPS定位的竊聽器。你這是從哪家二手車行買的車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