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反抗
第72章 反抗
手指“疑惑”的屈了屈,意思是這回怎麽不拉他的手。
國慶節的前一天,兩個少年睡了個懶覺。之後用一下午的時間去挑直播設備……
因為考慮到空間大小,他們沒有買特別專業的,轉了一圈也不過是買了聲卡、耳機、拾音條和氛圍燈。
所以更多的時間其實被用來約會。
在商超逛到一半兒,郁述接到了班主任陳燕的電話,陳燕告訴他他爸爸很擔心他,因為他放假了沒有回家。
“老師你放心,我只是在安黎家玩而已。”
陳燕聽到這話時頓了頓,嘆了口氣說:
“郁述啊老師知道你讨厭你爸爸,但是還是給他報個平安吧,他給你打了好些個電話,但都打不通……他很擔心你。”
“嗯嗯,好的陳老師。”郁述跟老師告了個別後就挂了,然後依然語氣輕快地道:“走,咱們繼續逛。”
“好。”
不過之後的氣氛變得沉靜了,因為他們之中的總是充當話題制造者的郁述安靜了下來。
安黎知道這是因為陳老師的那通電話。
大概能共情郁述此刻的心情。
站在郁述的角度上,父親明明狠狠傷害過他,又反過來關心他、試圖照顧他……
還試圖補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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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郁述不想被補償,他恨不得和自己的爸爸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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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侶睡衣在晚上的時候被寄到了家門口。
作為簽約後的第一場直播,安黎其實有些緊張,從今天起直播的性質就不一樣了,他要開始通過直播賺錢了。
“睡衣手感很不錯,珊瑚絨很細很棉,估計穿着會非常舒服。”
郁述試了試手感,然後挨個提起來打量,點頭下結論道:“嗯,樣式也很情侶。”
兩套睡衣一套是粉色一套是藍色,都帶帽子。粉色那套是兔子耳朵,藍色那套是貓耳。
他很自然地拿起粉色那件:“我穿這件吧。”
這件是女生穿的,不過大小是他們的尺碼。
“先洗一下再穿。”安黎将兩套睡衣丢進了洗衣機,點了洗烘一體。
其實他有點想明天再播,也許明天他就能心平氣和地面對網友們,跟大家講這套睡衣的優點。
他覺得緊張感源自于他沒有準備好賣東西的話術。
“可能一會兒幹不了,要不明天再播?”從衛生間出來,安黎試圖與男朋友商量。
“沒事,一會兒再看。”
結果睡衣經過洗烘後變得幹燥而柔軟,這種材質看着厚卻比校服還容易烘幹。
而且穿上後又遇到了新的問題,因為是冬季睡衣,所以現在這個時間穿沒過一會就會覺得很熱。
特別是在室內。
安黎被郁述抱住的那一刻感受尤為深切,一大只粉粉的兔子摟着他的腰,将頭埋在他的腹部。
由于郁述故意把帽子扣上,所以這個角度只能看見粉兔子軟絨絨的長耳朵。
安黎一邊覺得熱,一邊又不想這麽快就推開對方,猶豫了幾秒,他最終還是忍不住擡手去捏那一對可愛的兔耳朵,然後回抱住對方。
“一會兒直播可不能這麽樣。”
“一會不能抱嘛?”郁述擡起頭朝戀人眨了眨眼,唇角不知何時多了一絲單純又狡黠的笑意。
安黎垂眼望着男朋友的笑臉,被對方輕松愉悅的情緒所感染,連拒絕的話都仿佛失去了拒絕的意味。
“不太好,一會很多人都會透過鏡頭看着我們。”甚至可能有身邊的人。
說完,他自己也勾了勾唇角。
其實他明白,觀看他直播的網友裏有可能有學校校友,更甚者有同學。
這是經歷了兩天的運動會後得出的結論。
他不會刻意去注意其他同學,但有時候一些很細微的小細節,或者竊竊私語的對話會映入他的眼睛、傳入他的耳朵。
經過了這次運動會,他在學校不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他去領獎臺拿過獎牌,也接受過學校的記者采訪。
很多人都認識他見過他。
遲早會被發現的。
甚至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爸爸他的媽媽也會知道。
但安黎的心境改變了。
“反正他們也知道我們的關系,親密一點怎麽啦?還可以喂他們狗糧。”郁述放軟聲音。
他覺得戀人的皮膚有點泛粉,好像很不經撩的樣子。
“有道理,不過不能太親密,不然會被封直播間。”安黎實在有些熱,他輕輕推開了郁述,然後去操作已經開機的電腦。
他撫了下額頭,現在還沒有出汗。
不過一會兒就說不定了。
“太親密的才不給他們看。我覺得我們需要開空調。”
郁述了然,戀人皮膚有些泛粉不全是自己的功勞。
現在的戀人已經沒起初那麽害羞了,他們連接吻都常常去做,更何況是擁抱。
“好主意。”安黎呼了口氣。
解決了溫度問題後,星空直播的賬號也順利登錄。
原本和男朋友互動了一下變得不緊張了,但真正要開始直播,他又心跳加速起來。
“怎麽了?”郁述見自家戀人遲遲沒有點開播,不由問道。
“沒事。”安黎搖了搖頭,點開了直播。
結果剛從屏幕上看到他們的模樣,身邊的男朋友就貼着他坐好,朝鏡頭招了招手。
“大家晚上好,從今天起咱們的離離就要直播賺錢了,歡迎大家來捧場。”
聽到郁述自然而然地開口說話,安黎微微睜大了眼睛。
還有……
他們現在真的靠的很近。
【仔仔要賺錢養老公了,歐耶!棒棒糖×33】
【離仔:我一定要讓我的另一半過上富足的生活,家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星星糖×9】
【系統:離離家的老母親贈送主播一份愛的禮物】
【回複樓上的樓上的樓上……(省略43個樓上)看衣服明明仔仔是老公,仔仔這是賺錢養老婆呢】
【唔,我勸你們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仔會生氣。】
【不,仔以後不會生氣了,因為我們是他的金主爸爸(buhi)星星糖×1413】
【!!】
【我去,樓上的樓上,大手筆啊,以後我叫你爸爸你給我票票好嘛】
直播間剛開沒多久大大小小的禮物特效就沒斷過,很多經常看安黎直播的都來送禮物捧場。
這使得直播間的人氣沒多久就登上了小時榜,雖然排名不靠前。
而且因為簽約的緣故,今天的直播間的流量顯然要比之前要好,不斷有人通過各種方式點進來觀看,觀看人數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多。
安黎看着屏幕前各種禮物的特效,心裏的忐忑與緊張漸漸被感動與喜悅所掩埋。
原來自己還挺讨大家喜歡。
“大家……”安黎開口了,他成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起初他有些磕碰,因為之前都是閑聊和表演節目,而這回他要正兒八經地賣睡衣。
“大家看一看我們身上穿的,和右下角鏈接是同款……除了粉色和藍色,還有黑色白色、紅色綠色。”
“都是情侶款。”
安黎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但最後說情侶款時,他還是忍不住挪開視線,垂下眼睫。
他覺得自己可能臉紅了。
主要直播間的人挺多的,相當一部分是新來直播間的網友。
【仔仔說道情侶款的時候害羞了,看來還要多鍛煉才能習慣呢】
【離仔你怎麽能害羞,你可是有對象的人,你要大膽講出來呀】
【對!講給我們這些單身狗聽,汪汪.jpg(你們應該看不到我羨慕的眼淚吧)】
【淚奔.jpg樓上你好懂我】
【+1】
【+10086】
【離仔我覺得星空平臺在搞你唉,你直播間大多都是單身狗,這怎麽賣的出去嘛除非買睡衣送男朋友/瘋狂暗示.jpg】
【離離我尊嘟很想買但是,但是我沒有男朋友,嗚嗚嗚樣式真的好好看,我喜歡粉色兔兔】
【對咯,離離的男盆友,我們咋稱呼你捏?(求讓我少打點兒字兒)】
【同上】
【同問】
“叫我小郁吧。”郁述彎了彎眉眼,他将睡衣的帽子扣到自己頭上,等到帽沿遮住視線後,他将手伸到戀人那邊。
明顯感受到了戀人的僵硬。
郁述手指“疑惑”的屈了屈,意思是這回怎麽不拉他的手。
“幹什麽?”安黎忍不住望向對方,可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帽子的側沿和垂在一旁的兔子耳朵。
“手酸。”
聲音裏飽含親昵,結合語句很容易讀懂裏面的意味。
安黎頓了頓,最終還是将那只手抓住,給對方捏一捏按摩一下。
雖然他知道郁述沒有手疼。
【啊啊啊啊我最期待的撒糖情結來了,我愛你們你們一定要給我鎖死!】
【我有點信離離是1了,之前小郁說離是他滴老公的話也許是真的】
【唔,為什麽不能是粘人釣系美人攻×溫柔爹系主播受】
【弱弱的說一句,溫柔爹系的人設恐怕和主播不搭,和哥哥、叔叔、金主比較搭】
“現在感覺怎麽樣?”安黎實在無法保持故作鎮定了,他在和網友們聊了一會天後,開口問身邊的男朋友。
“很舒服。”郁述揚起唇角笑了笑,他明顯感受到戀人的手指僵了僵。
但沒有放開他。
他湊到對方耳邊,小聲說了句:“要是覺得難為情,和我一樣帶上帽子遮住眼睛,既可以掩耳盜鈴還可以賣萌。”
安黎耳朵微微酥麻,對方話裏的意味他來不及深想。因為更讓他覺得刺激的是,彈幕比剛剛多了快一倍,并且又開始了禮物飄屏模式,很多新點進來的的網友成了粉絲,接着成了贈送了禮物的忠實粉絲。
大家都在讨論他們的對話……
并且引申出了很多意思與……對話延伸。
【問:感覺怎樣?答:嗯,很舒服】
【問:力度怎樣?答:嗯,剛剛好。】
【問:那我就按這個力度來?答:唔,可以重一點。】
【評論區果真是個寶藏之地,可惜很多都得靠我腦補】
【離仔你老婆跟你說了什麽可不可以告訴我們】
【悄悄話翻譯:一會兒下播接着按?】
【樓上盜版翻譯,叉出去】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剛剛問我要不要戴帽子。”安黎試圖制止網友們的腦補,結果聽見了身邊男朋友的低笑。
他忽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原本的拘謹感少了不少,也沒有方才那麽緊張。
他把郁述的帽子拉了下來,制止“掩耳盜鈴”和賣萌的行為。
之後因為睡衣實在太過暖和,他們到底還是将睡衣換了下來。
“今天賣出二十四套睡衣,贏了兩場PK,輸了三場。總打賞有七千多。”
“嗯,今天大概賺了快四千。”
下播後已經是淩晨零點十分,兩個少年都沒什麽困意,圍着電腦看後臺數據。
郁述聽到戀人說出四千時,瞳孔微微皺縮了一瞬,很難想象,直播原來這麽賺錢。
“這麽多。”郁述眨了眨因為長時間面對電腦而生痛的雙眼,下一秒他就給身邊的戀人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好開心。”
“我也沒想到。”安黎有些感慨,他的粉絲數量并不算多,目前只有兩萬一,簽約後的第一次直播竟能達到這麽高的收入。
這讓他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哦對了,他哥哥安霁中途給他打賞一千多,讓他在某段時間裏成為了小時榜前二十名。
今天收入能這麽高,除了簽約後第一次開播很多粉絲捧場的緣故,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哥哥讓他沖到了人氣榜前面。
國慶節除去兩天運動會,學校一共放了五天假。而這五天裏,他們一共賺了一萬二。
這對于安黎和郁述而言,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國慶節的最後一天,安黎的爸爸在早晨七點的時候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質問他:
“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同性戀?那個經常來家裏住的男生,是不是你男朋友?”
安黎在陽臺聽着電話裏爸爸的低吼聲,他從爸爸的語氣裏聽出了一抹近乎失去理智的崩潰,沙啞的聲音仿佛蒼老了十歲。
他知道遲早會有被發現的一天,所以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他以為自己會忐忑會慌亂,從而說一些話去讓爸爸接受,告訴爸爸自己很好,男朋友也很好。
但真正臨近這一天,他發現自己一句話也不想多說,心裏也沒有因為爸爸的質問而泛起什麽波瀾。
他只回了一個“是”字。
“我能接受你學習差也能包容你的平庸,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有病。安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但當電話裏傳來爸爸說他有病的話後,他平靜的內心終于發生了些許變化。
有生氣有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想到了曾經與父親歇斯底裏地吵架,那時候的他在面對父親出軌時也十分破防。而此刻,好像角色換了,破防的是父親。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道:“如果同性戀是病,那出軌呢?”
你曾經出軌,和媽媽離婚,和張明月阿姨組建新的家庭,我也沒妨礙你吧。
我是同性戀,交了男朋友。
在你心裏就是有病嗎。
安黎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叛逆期。
他總是希望得到媽媽的認可,所以一直在做迎合父母喜好的事。好好學習,努力往前考。認真學鋼琴,參加鋼琴競賽。
這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為了迎合自己的喜好而反抗父親。
作者有話說:
安仔對這段戀愛很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