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普通公務猿的無奈
“媽，那是小産權房，不值多少錢，不值多少錢的。”彭秋生趕緊打圓場，如果說易九奇和李子洛這樣不拼爹，靠自己，掙房子錢困難的，怕的是提房子這說法，那麽彭秋生是絕對不希望家財外露，尤其是和公家人扯上關系，總是不好的。
李子洛和易九奇對視一眼，大概芳菲鄉的産業當中，确實有一些是見不得人的東西，他們表示理解。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至少，咱家錢來的幹淨，沒什麽精神壓力。
“所以啊，我現在也在虔化，我這輩子，臨了啊，在虔化縣城站住腳了啊，啊哈哈……”彭老太太笑的很開心，這一輩子，不就圖個活的好，圖争這一口氣嗎。
易九奇聳聳肩，這老太婆，真的是往我這傷口上撒鹽啊，我土生土長蓮花鎮人，還不見得能靠自己來買房，你現在是出息了啊，那能不能有點禮貌啊。
李子洛暗暗握住易九奇的手，寫上兩個字，上學。
“那是，那等來年開學，小外甥下來讀書，您在這照顧她，更好啊。”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明知道這舅媽來，就是想早點下來上學，李子洛必須推推，合理的要求內的請托，李子洛和易九奇都會盡可能滿足自家的親戚，但是不合理的地方，那肯定是要堅持底線的，這就是李子洛和易九奇的底線，大自然的官律之一，就是給別人做人情的機會，順水推舟，舉手之勞，人人都會有會心的笑容。但是創造困難，給別人逆水行舟，負重登山，大家都會把你輕視了。
“那不行啊，子洛啊，你知道的，我53歲才報上孫子，是一刻也離不開這小子啊，你總不想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彭老太太也知道，動情處，該有所表示，“我聽人家說，你們家姑爺，那是教育局的二把手，局長都聽他的，要去哪裏上學，都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你可不能和我見外啊，我們啊就是要去芳菲鄉幼兒園，不然啊，咱們鄉那麽大，誰知道我家寶寶有本事，能進公立學校啊。”是的，彭老太太的眼中，錦衣夜行不如歸家去，光耀門廳的思想，那才是人間主流。
易九奇和李子洛蒙了，我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這要是傳揚起來，還得了。
“打住，打住，我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啊，我就是教育局上班的，普通人，真沒什麽大本事，教育局，那除了局長還有好幾個副局長，怎麽都輪不到我來做主。”易九奇是真急眼了，我了，這還得了，我都什麽沒有做，你就傳的滿天飛，虔化縣很小，大家的圈子都差不多，這個傳出去，傳到馬謙修的耳朵裏，他易九奇基本可以在教育局終老了。
“哪裏，沒有，反正大家都這麽說。”彭老太太可不改口，“你們能耐了，不能忘記咱老家的窮親戚，我們也不要你們怎麽樣，大費周章的，你就開個口，給幼兒園長打個電話就好了，真不麻煩。”
我了，易九奇心裏無數想罵娘的想法，感情，我為你做什麽都應該的。
“舅媽，你說的大家，具體是指誰，話不能亂說的，我們也是普通人家，沒有李剛這樣的爸，偌大的教育局怎麽也輪不到我們家易九奇做主，他真要是有這本事啊，那咱家親戚，不全都在虔化中學重點班了，小外甥上學還用這麽麻煩，如果就是輕輕一句話，舅媽啊，我們不用您開口，早就給您辦了。”李子洛比易九奇冷靜，這流言蜚語的，還是得好聲好氣的講。
“那是，我就知道子洛心疼舅媽，我這崽啊不容易，他這親媽不行，要不就認你做幹媽好了。”彭老太太喜笑顏開，一個越南媳婦，真是心底裏嫌棄，有個幹媽也不錯，還能辦事，這是大好事。
“舅媽啊，眼下呢，确實是開學了，我們已經有承諾了，來年開學可以有幼兒園上的，是不是芳菲鄉幼兒園，眼下都不重要，你想啊，現在進公立幼兒園多難啊。我們蓮花鎮鎮政府還好多人排着隊要進縣裏的機關幼兒園，但是咱沒戶口，進去了，上小學也困難。博士源幼兒園能有學上就很不錯了，以後都是免試直接上虔化二中，都等了這麽久了，還在乎這一兩個月啊。”李子洛趕緊的亮明觀點，問題一經抛出，那就被動了，而且對自家親戚，還不好拒絕，幫都幫了，還能怎麽樣呢。總不能真做了幹媽，那不是亂輩分了啊。
“那不一樣，咱們鄉的人啊，都是死心眼，不知道變通的死寶貨，都擠在芳菲鄉幼兒園，就好比咱大中國，說在帝都上大學，那就牛氣，那就優秀。咱們老彭家也不能讓人輕看了。”彭老太太的腦子裏，就只有芳菲鄉幼兒園，好像其他的幼兒園那都不是幼兒園一樣。
“還有啊， 咱們啊，老在外面上幼兒園沒着落，不好啊，你看要不，那就趕緊安排去上課，我看這周三就不錯，不能再耽擱孩子了啊。”彭老太太等不到易九奇開口，就接着說，這要求，在彭老太太看來不過分，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孫子，孫子的事情耽擱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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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芳菲鄉幼兒園有那麽好啊，人家都滿了，你活着就是給別人看的啊……”易九奇很不爽，丫的，不敢和大領導頂撞，還不能給你說啊，老子裝孫子給你們弄個學位，還拍了楊重九和邱易民的馬屁，結果，你還這不滿意，那不滿意，那你為什麽不自己去弄啊。
“他不是那個意思。舅媽啊，芳菲鄉幼兒園當然好啊，咱們鄉的牌子，肯定亮啊。能去的都好，但是也不一定就非得芳菲鄉幼兒園一家好。你看，我們找到的博士源幼兒園，博士的源頭，您知道不，那是出狀元的地方。這也是費了大力氣的，咱不要說出去啊，明年有升虔化二中的指标，別人家啊，都沒有。您要現在改芳菲鄉幼兒園了，那指标可就給別人家了，這個您就是想買也沒地方。”李子洛趕緊制止，這活寶，脾氣這麽不好，回頭要去跪方便面。
“砸的了，這指标還要賣啊，不都是按片區入學啊。”彭老太太不悅的看着易九奇，這不都是按片區入學，看你住在那裏，就到哪裏去上學啊，“還有指标，這不是搞特權，搞腐敗啊……”
“媽，咱那小産權房，連戶口都沒有，還怎麽按學區劃分。”彭秋生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易九奇，還有不斷抖腿的李子洛，想着自家的老媽，還真是勸不住啊。這樣下去吃棗藥丸啊。“明年3月開學也快了，到時候再去也不成問題。妹郎他們已經很盡心盡力了。”
“教育局也不是誰家開的，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凡事都要講個規矩，講個道理，都開學開到一半了，你要插一個人進去，這沒道理啊，還有，上幼兒園就上幼兒園，你到了報名的時候再說嗎？現在這麽急做什麽。”易九奇的本意就是抒發一下自己的郁悶，初衷算好的，但是方法是錯誤的。
“那是你沒人，沒能耐。”彭老太太也激動的要站起來，“我跟你們小年輕說啊，現在這社會，還有什麽正經人，不找關系，不投門子，找的到關系，投的對路子，黑的也說成白的，我們老彭家這麽點小事，你們怎麽就這麽推三阻四的……”
李子洛趕緊的拉住彭老太太，用要殺人的眼神示意易九奇，沒事給老娘坐着，少開口，別說話，你這說話的段位太低，神之鄙視，瞎說什麽呢。“別激動，舅媽您坐，您坐，我們經驗欠着日子呢，您吃過的鹽比我們走過的路還多，我們不懂，您別往心裏去啊。”
“小外甥的情況，我們是知道了，但是這個事情呢，我們很難辦，我先告訴您，我們會努力，但是結果可能不會比現在的好。”李子洛見多了推诿扯皮的，這其實和工作沒什麽分別，只不過上級變成了親戚，權利變成了親情，但是做的到，做不到，還是得掂量清楚。
“什麽，你們這麽沒用，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你是不知道，秋生他表叔可是蓮花鎮的副鎮長，人家可跟我說了好幾次，有困難要早他，究竟是人越活越有用，小年輕啊，那就是沒用。”彭老太太可不依不饒，起身就把兩包軟中華抄起來，拉在手上往門口走，李子洛和彭秋生都一愣神，趕緊的送彭老太太離開。
易九奇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看着人出去，有很多的人，骨子裏都是勢力眼，一旦聽聞沾親帶故的發達了，就上去找利益。說的不好聽的，那就是蒼蠅聞着屎，螞蟥盯着血去的。易九奇和李子洛也都是普通公務猿，沒有對不起朝廷俸祿，也不是能只手遮天的人，他們就是普通人，面對國家這個大機器，社會這個大熔爐，一樣很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