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難纏的彭老太太
虔化中學是挂名的省立第9重點中學，理論上确實要從省裏批文才可以擴建。那為什麽通不過呢?
第一，省裏就壓根沒想過要擴建。都知道要發展省會，要發展市區，那都是親兒子。到了縣裏，那誰管你啊，你就是後爹養的，別不服氣啊，一般的鄉，那都是野孩子，不信你自己說一個別省的鄉出來。你就是皇帝的兒子，到了窮鄉僻壤裏，那也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第二，你是省裏的學校，你要擴建，那可是要問虔化縣要地方，省立第九重點中學，那地方肯定不能太偏僻啊，都知道要好地方，縣裏都沒打報告到省裏來要地方，你馬謙修是要先斬後奏啊。虔化縣缺的是工業，要的是工業園，你來說個學校擴建，不好啊。
第三，要是都是領導一句話決定建不建學校，那你太小看客觀規律了吧，也太小看我們的組織紀律了，沒經過城建，環評，發展科，你就想拿錢建設，而且是跨過市、縣直接往省裏要項目，你這是要建設一座對得起虔化縣百年教育的大工程啊。這規格，你是要名留青史萬古流芳的節奏啊。這就太破壞組織紀律了。
馬謙修的提議讓秦長清一陣難堪，手裏的酒微微晃動，秦長清仔細端詳了一下眼前的老同學，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上了堅毅的面容，迎着堅定的目光，秦長清讀到了為夢想活一把的心，他仿佛回到了高中，馬謙修站在全班的面前背誦着：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對人類苦難不可遏制的同情心，這三種純潔而無比強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這三種激情，就像飓風一樣，在深深的苦海上，肆意地把我吹來吹去，吹到瀕臨絕望的邊緣。
良久的對視，秦長清放下手中的酒杯，“你知道你這樣做意味着什麽嗎？”秦長清有點不相信這個能識時務為俊傑的老同學，會在政治生命的最後晚節不保。
“聖人的教誨不敢忘記，”馬謙修站起來，擲地有聲的說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是表明自己的心，如果沒有秦長清的支持，馬謙修自問是沒有辦法在虔化縣搞什麽教育，也不會去提建設新的校園，這是表明心跡。
“您是在省府，看到的都是不錯的教育，我在虔化縣一輩子，眼下的虔化縣都被超級中學榨幹了。”馬謙修不得不面對自己曾經夢想的破滅，他也想執教一生，化育杏林無數桃李滿天下，可嘆，歲月蹉跎，眼下的虔化縣早不是才子之鄉，空留文尚詩國的夢魇，反複提醒他曾經的榮譽不在，羅彩娜的事情，是一滴蚊子血，在他的心底落下了疑問：還有虔化子弟能寒門出貴子，拼着教育，跑贏命運，跑贏省、市學生嗎？
“你知道不，虔化中學現在的錄取分已經低到440分，這個分數不過虔化縣私立中學的分數。”談到動情處，馬潛修忍不住，抽泣。
秦長清的內心還有點小激動，丫的，省、市重點中學，比如乾州中學，那錄取分數都是670分的統招，這充分證明不是老子當年不行，放到現在，爺也是可以光明正大進虔化中學的學霸，當然這只是一瞬間的失态。“怎麽可能，都差到這個份上了啊。”秦長清也記得自己也是虔化中學的一份子，雖然是比較落後的一份子，現在也是虔化中學的尊貴校友啊。
“附近的地方都一樣，我就是想把咱們虔化縣的教學環境變一變，不瞞老秦你說，咱們虔化中學，也想學着乾州中學的樣，招個把985,211的研究生，但是，人家一來看咱這破學校，立馬就走了，都不帶回頭的，今年，虔化中學招個研究生老師吧，我們都限定了只要是研究生都要，結果楞是一個報名的都沒有。”馬謙修滿飲一杯，真他娘的憋屈，好歹曾經的省立第9中學，還是開國元帥題的字，混到這個份上那就是真的凄慘啊。
“虔化縣也确實要變一變了，這麽多年了，教育是咱們虔化的招牌，可不能砸在我們手上啊。”秦長清很是激動，母校這東西，就是只能我說不好，別人不能說半點不好的所在，尤其虔化中學還是學風嚴謹，至少秦長清在的時候，還是逼着每天早上7點開始早讀，晚上9點自後自願學習到晚上12點的。
還在猶豫要不要表态的秦長清手機響了，“爸，長清啊，謙修來這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是支持的，虔化中學這擴建的事情，您可要多幫忙，辦不成，咱們就不回家過年了。”秦老廳長語氣堅定的說，“有什麽難處，盡管說，我會出面協調。”雖然秦老廳長已經退休了，還是挂着秦老的名頭，比什麽老秦頭說話那是管用的。
放下電話，秦長清又湧動起不舒服的表情，“好，老馬，你回去先弄，虔化中學擴建的問題，我會負責審批，我也會給丁浩森打電話，這事情，就這麽定了。”
“謝謝了。”馬謙修的心算是收回來了。
收拾完碗筷，易九奇的心情不錯，拿着培訓方案，易九奇覺得，也就那麽回事了，作為非暴力不合作加班組織的資深成員，易九奇，計劃着和老婆一起出去逛逛，就算什麽都不做，帶着老婆，騎着電驢，滿城亂跑，也是極好的。至于工作，什麽工作，下班時間還是談談老婆比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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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晚上去兜兜風吧。”易九奇走出來，晚上玩手機游戲也不錯，不過既浪費自己的時間，又沒有陪到老婆，為了家庭的幸福和諧，還是要忍痛割愛。
“不去，沒有贏錢，十月份，西瓜要退市了，還漲價了，我心疼，趕緊，拿200塊錢來治治我的心痛。”李子洛慵懶的躺在沙發上，不出意外，今天又可以去落英芳華開個包間，玩到晚上，打麻将當然要本錢，這本錢，不能是姑奶奶出，不然要嫁老公做什麽。
“老婆，最近手氣不好，就不要獻醜啊，話說大家最近call你call的那麽勤，是不是看上咱家萬貫家財了啊。”易九奇不得不考慮出山的問題了，再讓老婆這麽打下去，每天的麻将錢都是問題。
“滾，咱家還有萬貫家財，你看看你，掙的都不夠姐姐花，好意思講啊你，你說你要上交工資卡給我的，怎麽說了3年了，都不見你給我錢啊，錢呢，錢呢，拿來啊。”李子洛摸摸空空的錢包，好在這天殺的打麻将運氣好，不然還真不夠輸的。
碰碰，敲門的聲音傳來。
“老婆，什麽親戚，大晚上的來找你啊。”易九奇說着，就去開門，這是李子洛自己租的房子，一套房，一來虔化縣她就自己租了個房子，以後的日子好過。當然，現在交租的任務，光榮的落在了易九奇的身上，這也是一種大男子氣概，恩，你一定要多點這樣的氣概啊，李子洛不止一次的對易九奇講道。
“堂兄啊，快請進。”易九奇納悶了，門外正是彭秋生，還有他的老母親，明明事情有結果，他就告訴了彭秋生，按道理，既然有邱易民的承諾，雖然不一定是芳菲鄉幼兒園，但是也是不錯了啊。還親自來做什麽？
“子洛啊，妹郎啊，這兩條軟中華，不成敬意，你笑納。”彭秋生說着，遞過手上提的軟中華，眼下，軟中華售價700，兩條，在意思上，算是市場價，夠意思了。不過，易九奇，沒有要接的意思。
給他們遞了拖鞋，“先進來再說吧。”易九奇保持着蜜汁的微笑，這事情不能怪易九奇，在鄉鎮打交道，見到老人，天然的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要是真的是道謝，那容易，彭秋生自己一個人來，請客吃飯，才是正理。吃好晚飯上門提理，還是和老奶奶一起進來的，八成是有所求，而且很過分，自己不好意思開口，只好讓老人家來開這個口。
氣氛很是尴尬，彭秋生尴尬的笑了笑，把內心的不悅隐藏的很好。一切還是見過這樣的場面，彭秋生忙把東西提進來，彭老太太可見不得自家兒子這樣受氣，一定要扳回面子，不然別人還瞧不起咱們老彭家了。
“子洛，這是出息了，瞧着大房子，可得有個120平方，租金得要個4、500吧。”彭老太太內心很有阿Q式的精神勝利法則，我家秋生可出息了，給我們買的是130平的大房子，還不要租金的。
“哪裏有啊，舅媽您坐。”李子洛是出了名的嘴甜會說話，對自家村子的鄰居尚且很有禮貌，何況是自家的親戚，那時候去讀大學，家裏也沒辦酒席，彭老太太可是稍了300軟妹幣來的，這份情，李子洛可是一直記得的。
“眼下啊，舅媽也不蠻你，我家秋生也出息了，在虔化縣也買了房子，130個平方的大房子呢，比這可大着呢。”彭老太太可不顧易九奇和李子洛的眼神不悅，自古以來，人都是善于比較的。各色大媽之所以讓人讨厭的一點，就是他們掌握着大多數的信息，總能夠用溫柔一刀的方式，比較出你的不足，是年紀大了，沒女朋友單身了。還是工作辛苦，工資低，拿不出手，總之是個人，就能夠有弱點，能在大媽的口中，變的仿佛千古罪人，一輩子白活了。
易九奇幾乎要冒火，不是房子問題，我至于結個婚這麽辛苦嗎?就是家裏幫襯不了，所以房子才沒着落嗎？要不然，也不會先去領個證。
“那是好事啊，什麽時候的事情啊，怎麽不請大家去吃一頓呢，喬遷是大好事。”李子洛馬上恢複了淡定，同時眼角掃到了兩個不淡定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