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走的了嗎
醫院外的草坪上,易九奇和郝建仁終于有了第一次私底下談談的機會,在解釋完前因後果之後,郝建仁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麽。
“看來傳言向金生不是向易春書記的親戚是真的了。”郝建仁想的沒錯,要是向易春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個弱智的親戚,估計要跳起來罵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還想拖爺爺下水,你去die。
“我只是好笑,聯合國都是一個主權國家聯盟組織,壓根沒有行政級別,向金生怎麽想的,說出這麽弱智的話。”反映過來的易九奇實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十一世紀還有人會無知到這樣的地步,充分說明向金生的鬥争層次不是有待提高的問題,而是為什麽還沒有好好懷疑人生。
“這證明,也是他該死了。”郝建仁說的義憤填膺,好像向金生和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樣。
“你知道嗎,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這樣的事情不少,我三叔叫郝厚喜,是我們好家第五房的兒子。以前很會讀書,我太爺爺那輩很得寵。”郝建仁不無憂傷的說,這個易九奇不好說什麽,聽的雲裏霧裏。也難怪,苦境中原省作為全國祠堂保留最多的省份,虔化縣作為唯一個設立了一家總祠堂,五家分祠堂的極致縣,彼此之間親戚說的那是山南海北,誰認識誰啊,反正是一家人。現在人看來只是一個姓而已。“本來,郝家修家譜,是要把他放進去的,他以前是五房最出息的兒孫。”易九奇內心一點感觸,怪不得他稱呼羅彩娜女生,不叫女人,感情他的世界還是沒有從那個學生時候走出來。你們家這關系也是挺亂啊,有五房,還你三叔。怪不得那些計生工作的,經常在虔化縣的深山老林裏翻車,普陀鎮那地方計生都沒人管,感情一家人太團結啊。不行生命不息,造人不止,回去得趕緊為偉大的造人事業奮鬥。
“後來,就是因為哪個狗日的,改了他的高考成績,把化學改成了36分,我三叔受不了這打擊,才瘋的。”郝建仁說着,情緒極端的激動,似乎要失控的,眼睛冒火,青筋突出。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易九奇實在沒有安慰男人的經驗,自己家的那位,也是吃貨一個,哄哄就好了,沒什麽是一頓小肥羊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一時比較尴尬。
“你以為這就完了啊,我是郝家長房那一輩的,你可知道,因為他瘋了,他是上不了族譜的,你可知道,他的親戚為什麽不管他,要我一個長房子孫來管他。”郝建仁越說越大聲,作為大家族的長房子孫,修族譜除名,被認為是家族的恥辱,而易九奇這樣的普通人家,對家族的概念早就模糊了,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麽事啊。
“不知道啊,怎麽了。”易九奇覺得沒什麽啊,新聞裏這樣的事情少嗎,一個羅彩娜,羅彩霞算什麽,就算多一個又如何,易九奇想着,很多次考選調,我也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刷了,我還不是好好的,生活有什麽啊。
“告訴你,因為他的事情,郝家那幾房親戚,都是泥腿子,他們的一輩子都呆在偏遠的毛尖山上,他的子侄都沒有讀到初中,被改變的不是一個人的命運,而是一個家族的命運。”郝建仁說着,就離開了,有時候想想,郝建仁的憤怒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他感覺到了可怕的冷血,這冰冷的事實使得他對權利有一種向往。
易九奇呆呆的,這一刻之前,易九奇從來沒想過,被改變的會是一個家族的命運這句話。易九奇狠狠的删了自己一個耳光,因為有的選擇,即時那次沒有考上,易九奇也從不放在心上,大不了再考過,其他很多人大不了拍拍塵土,大不了再去北上廣深找一份工作就是了,因為我們都是生活的強者,一時的困難,不會沒有希望,沒有出路。但是對于當事人,尤其是那些年國家還包分配的那些人,被改變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命運,更可能是一個家族的命運。
時至今日,即時高考作弊入刑了,我們還是可以在某些電視上看到某些貧困生代考的新聞,而易九奇自己親身經歷過的,會考幫領導子女考了兩次,上大學的時候去隔壁學校代考成人高考的高等數學,還為了那少的可憐的回報很是高興,而那是帝都。更有甚者,花6k就可以在某帝都歪國語大學找到人,全套重制新身份證,從報名使用的照片開始,就全套保過,還可以選擇分數多少。易九奇內心一陣沉重。農村人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考試,但是偏偏有的時候連這條路也走不通。教育公平是其他一切公平的基礎。
易九奇沒有過多的感慨,對于鍵盤俠來說,吐槽什麽的不能積累能量,唯有實幹才有希望。
易九奇馬上趕回那條小巷子的地下室,領導的意圖還是要傳達的,辦公室的服務精神,就是領導指示不過夜,服務領導不過夜,易九奇同學在這方面自然不能跟辦公室的材料狗比,但是在辦事方面,絕對甩很多人幾條街。
易九奇等到了羅彩娜回來,作為一個脾氣一直不大好的人,易九奇沒有過多的給羅彩娜展示自己不幸的機會,因為這樣只會讓他覺得耗費時間,如果後悔有用,那你直接後悔死了吧。
“你要馬上離開虔化,去虔化師專,也就是現在的乾州師專。”易九奇很認真的傳達着曾清泉的指示,要知道丫的,作為開會一句聽不進的人,易九奇覺得今天自己肯定是勞模了。“不管乾州師專怎樣,你一定要拿到另一個羅彩娜的照片和畢業證原件,或者是學籍信息。不然你就是空口無憑。”
Advertisement
“那不行,同志,他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爹,我老公也不會放過他們的。”羅彩娜堅定的說,臉上還閃着淚花,眼裏卻帶着堅定。有時候,這些淳樸的人拼的就是一口氣,尤其有家人在的時候,那感覺天塌了,都有人頂着的感覺特別好。
“那又怎麽樣,你能解決問題,你想要的是什麽。”易九奇露出了注視傻子的笑容,其實易九奇身上也有一種,我就是比你們聰明,你們就是sb的毛病,所以他也是很不受待見,只不過這些年他收斂了很多,後來李子洛評價說,但凡天才都會有點缺陷,忍的下就好,日子還是要過的。
“我想要,畢業證,想要恢複我的教職。”羅彩娜說着。
“那我告訴你,你老公來了,你老爸來了,你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甚至連派出所的大門都進不去,信不信你們連向金生的人都見不到。”易九奇作為一只官道小狐貍太清楚這些門路了,一般這個時候,向金生肯定擔心郝厚喜真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肯定趕緊躲起來避風頭,說不定他早就和領導請了假,躲起來看情況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證據,現在虔化縣政府這邊是沒有錯的。你趕緊動身去,別瞎耽誤功夫。”易九奇也不願意多講,其實他手裏的東西對羅彩娜而言,也有點用。但是易九奇很清楚,沒有領導的話,東西從他手上流出來,那他基本上就完了,那些檔案裏面,可不止羅彩娜一個人,搞不好就會有什麽羅彩霞,王娜娜來找他,他可就完蛋了,大自然的官律之一就是絕對不去得罪人。
“那我等等。”羅彩娜被說動了,其實他今天去找了以前的班主任,得到的答複是不知道,還被學校說了一通,學校方面肯定的回答沒有的事情,這種時候,誰承認才是誰sb。
“幹什麽。”易九奇郁悶了,為什麽知道要怎麽做了還不走,這不是瞎耽誤功夫嗎。
“我,我還沒有出過虔化,我不認識路,我要等我老公。”羅彩娜扯扯衣角,雖然改革開放這麽多年,我們的一些地方還是存在牛耕火種的情況,想到自己第一次去李子洛的時候看到牛耕田的那種不可思議的時候,易九奇沒說什麽,看來,那時候高中畢業生的質量真不怎麽高。只能在心底裏默默的祝福她好運。
回到家,躺在沙發上,易九奇把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李子洛。
李子洛很是詫異,“老公,你做的不錯,不過這還是很麻煩。你現在趕緊去看看他們的情況,一定要親自把他們送上車。”
易九奇擡擡手,“什麽,我還親自送,沒搞錯吧。”
“你想,向金生雖然鬥争經驗差,鬥争水平低的另人發指,但是這事情是他一個人能做的了的嗎?當年肯定還有人參與,他們肯定會關注羅彩娜的一舉一動。”李子洛混的開,這方面經驗也确實比易九奇強,易九奇厲害的地方,是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做事情,李子洛接觸到的一些潛規則恰恰是易九奇不清楚的。
“不會吧,也是了,這個事情向金生想的到,但是學校方面還有教育局肯定也是打點過的。”易九奇說道,這也是自己考慮不周。
“不止這樣,羅彩娜已經到了教育局,連王四華和曾清泉都知道了,那麽很可能蓮花鎮鎮政府也知道,如果向易春說他是上訪戶,他更上不了去乾州的班車。”李子洛在紀委做過事情,對這些事情比較了解,沒辦法,易九奇這筆杆子,還比較兇,只在家裏守過對象,沒這方面經驗。
“你趕緊叫上猩猩一起去,他是policemen,有人查,你們就說執行公務,說是領導說的,有人問哪個,你就說曾清泉的,李子洛在後面關照道。
易九奇趕緊爬起來,出了門。
身後,李子洛暗暗說道,“希望羅彩娜說的恢複編制只是一時氣話,否則,老公,又是一個要處的“ 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