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27第 27 章 ◇
◎孩子，沒了◎
慶渝的侯府之內, 阿妧被安置在一間廂房之中，廂房外面，是重兵把守。
姜焱并沒有立刻帶走她, 狼捕捉獵物的時候, 并不會心急撕咬，而是會不斷追逐戲弄，将獵物的恐懼推高到無限大, 等獵物精神被完全摧毀, 筋疲力盡時，再撲上去一擊致命, 姜焱對她, 也是這般。
他要慢慢的折磨她, 他要欣賞她的恐懼和掙紮, 所以他假裝仁慈, 說給阿妧一個晚上時間, 與舊主辭行。
這是何等殺人誅心，明知道是蕭讓親手将阿妧送上死路的，卻還要阿妧和他辭行，姜焱比誰都要清楚，對于阿妧，肉/體的折磨遠遠沒有心靈的傷痛來的猛烈, 而蕭讓, 就是能讓阿妧痛徹心骨的男人。
只是蕭讓哪願和阿妧辭行, 他如今只希望快點迎回姜雲曦骨灰, 所以讓鷹鳶軍裏三層外三層将阿妧看守住, 他還沒忘記, 在靈昌的時候, 阿妧為了求生屢次逃出崔府，他還不想在這種時候出纰漏。
阿妧蜷縮在牆角，她抱着膝，看着窗紗處被燭影映襯出的鷹鳶軍影子，她不由苦笑，對付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也需要出動這麽多精銳麽，看來蕭讓是真的怕她逃跑，換不回姜雲曦的骨灰。
她慢慢低頭，撫摸自己腹部，她不怕死，可是，這個孩子，又有什麽錯？要陪她一起死呢？
她到底，該如何才能救這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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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妧一夜未眠，她昏昏沉沉的，她不敢睡，她怕睜開眼，就是天亮了，她就要被送到姜焱的營帳中去了。
姜焱成功了，她如今的心情，的确是極端的恐懼，又極端的怨恨，她恐懼腹中孩子的命運，怨恨蕭讓的無情，對于即将到來的命運，她無能為力，只能戰戰兢兢等着死亡的到來。
阿妧睜着眼，忽然她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擡起頭，看到是吳鈎。
她還沒開口，吳鈎就急切地将她一把拉起來：“我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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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吳鈎的口中，阿妧得知，吳鈎趁着門口鷹鳶軍換班的時候，找借口拖延了換班的士兵，自己則趁着這個空檔，潛了進來，救走了阿妧。
他帶着阿妧，不要命地縱馬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馬匹累得口吐白沫，四肢一軟，癱倒在地，吳鈎敏捷的扶住阿妧，這才讓阿妧免于從馬上摔下來。
兩人借着點點星光，環視黑漆漆的四周，他們現在身處一片荒漠，這荒漠光禿禿的，連根樹都沒有，根本沒辦法隐藏。
吳鈎道：“君侯很快就會追上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阿妧點頭：“那我們趕快走吧。”
只是馬匹已經累倒，怎麽都拉不起來，兩人只好深一腳淺一腳，在黃沙中走着。
一路上，吳鈎都不發一言，阿妧終于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要救我？”
吳鈎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要替如英公主贖罪。”
他又道：“若是如英公主沒有告訴你真相，你就不會和君侯決裂，那樣，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阿妧苦笑：“你錯了，無論如英公主有沒有告訴我真相，只要姜焱拿出姜雲曦的骨灰，蕭讓還是會毫不猶豫拿我來交換。”
吳鈎沒作聲，他本想勸一下阿妧，但想到今日城牆上，蕭讓對阿妧的絕情，讓他瞧着都于心不忍，他已不知如何勸起，最終只化作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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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垂，阿妧衣衫單薄，面色蒼白，寒風吹在身上，就如同刀割一樣疼痛，她不由自主，就護住小腹，吳鈎看在眼裏，他心中恻然，問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嗎？”阿妧迷惘：“我也不知道。”
“那你還要生下孩子嗎？”吳鈎問：“你一個弱女子，帶着孩子，日後生活，會十分辛苦。”
阿妧撫摸着腹部，孩子似乎聽到了吳鈎的話，正在不安的亂動，阿妧安撫地摸了摸他，然後對吳鈎道：“我曾經也十分痛恨這個孩子，但是後來我發現，我狠不下心，所以，我還是會生下他，盡我的責任，撫養他長大成人。”
吳鈎默然，正如蕭夫人懷胎時，不忍心放棄蕭讓，阿妧也不忍心放棄腹中孩子，而他，也不忍心放棄舊主姜雲英，他們這些人，都有太多的不忍，而蕭讓，把所有的不忍，都給了姜雲曦，卻把所有的忍心，都給了阿妧。
但是阿妧，明明是這般美麗善良的一個女子，她，又何辜呢？
兩人氣氛，瞬間有些凝滞，阿妧忽道：“對了，吳鈎大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麽事？”
“我想去救花堇，吳鈎大哥，你能不能幫幫我？”阿妧道：“我怕我逃走了，君侯會遷怒她。”
吳鈎道：“都這時候了，你何必還顧及旁人？”
“她是因我受過。”阿妧一想到那日刑架上，被鞭打到渾身血淋淋的花堇，就心口發堵，她輕聲道：“不管她，我良心過不去。”
一句“良心過不去”，讓吳鈎眼中一黯，他實在不明白，這麽好的阿妧，為何在蕭讓的心中，怎麽就不如雲曦公主的一把骨灰呢？
他嘆了聲，最終還是道：“我答應你。”
“多謝吳鈎大哥。”
“不必客氣，本就是我欠你的。”
她和雲曦公主相貌相似，他早該告訴她的，或許，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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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隐隐亮了，跨過這個荒漠，就離開慶渝了。
阿妧似是看到曙光一般，她雖筋疲力盡，但仍然在荒漠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只要離開慶渝，她和她腹中孩子，就有一線生機。
這時忽然陣陣馬蹄聲傳來，吳鈎面色大變：“不好！快跑！”
阿妧知道是鷹鳶軍來了，她駭的用盡力氣奔逃着，但是人哪有馬跑的快，片刻之間，就有百名穿着黑甲的鷹鳶軍，将她和吳鈎圍得水洩不通。
吳鈎咬牙，拔出佩劍，但是鷹鳶軍也各個彎弓搭箭，對準吳鈎和阿妧。
又是一陣噠噠馬蹄聲傳來，百名鷹鳶軍讓開一個口子，阿妧慢慢擡頭，看到了馬上的蕭讓。
蕭讓并未穿着铠甲，只是穿着一襲黑色常服，他眼神是如冰一樣的冷，就和阿妧初見他一樣，望之讓人膽寒。
他冷笑一聲：“吳鈎，本侯萬萬沒有想到，你會背叛本侯。”
面對蕭讓和烏壓壓的鷹鳶軍，吳鈎終是放下手上佩劍，他忽撲通一聲跪下，懇求道：“君侯，求您放過阿妧吧。”
“若放了她，拿什麽去換姜雲曦的骨灰？”
“姜雲曦已經死了！”吳鈎激動起來：“可是阿妧還活着呀，她是活生生的人啊，她還懷着君侯您的孩子啊！您怎麽可以拿一個活人，去換骨灰呢？”
“住口！”蕭讓斥道。
“君侯，屬下知道，您心裏是有阿妧的，否則，不會在靈昌之戰，讓屬下跟在她身後保護她，姜雲曦不過是君侯您的執念罷了，但是逝者已矣，君侯若是失去阿妧，定會後悔終生啊！”
吳鈎說罷，向蕭讓重重叩首，他八尺男兒，此刻竟然涕淚橫流。
阿妧見狀，她不由看向蕭讓，她心中雖滿是絕望，但仍卻期盼着，或許有奇跡發生，能救她和孩子一條生路。
但是蕭讓面對吳鈎哽咽懇求，卻臉上絲毫沒有動容，只是忽嗤笑一聲：“後悔？不，本侯絕不後悔！”
他一指吳鈎：“吳鈎背恩忘義，罪不容恕，來人，将他拿下！”
左右鷹鳶軍立刻湧上前，将吳鈎押住。
阿妧驚惶了起來，她不由道：“不要殺吳鈎大哥！”
她話音一出，蕭讓森冷眼神已經向她瞥來，她吓得倒退兩步，腳踏入黃沙之中，跌倒在地上。
蕭讓下了馬，他身量極高，眼神如刀一般鋒利，站在那裏，就能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他一步一步，向阿妧走了過來。
阿妧退無可退，腹中孩子似乎也感覺到她的恐懼，于是在她腹中亂動了起來，阿妧咬牙，跪在蕭讓面前，扯着他的衣擺，懇求道：“若君侯執意要拿奴婢換骨灰，奴婢也認了，但能否讓奴婢先生下孩子？”
“生下，孩子？”蕭讓面上表情古怪，似是想不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
阿妧見他神色有變，以為他心中有松動，她懷抱着那一絲希望，繼續懇求道：“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能陪着奴婢一起死，他也是君侯您的孩子，難道君侯您真的忍心将他送到姜焱手中受折磨嗎？”
蕭讓聽後，半晌，都沒有說話。
阿妧心中那絲希望，漸漸成真起來，她哆哆嗦嗦地抓着蕭讓衣擺，眸中含淚，正待再懇求他的時候，忽然蕭讓輕笑了聲：“你說的對。”
阿妧愕然，她擡眸望着蕭讓。
所以，蕭讓，願意放過她的孩子了嗎？
只聽蕭讓慢慢道：“本侯也覺得，這孩子，畢竟是本侯的骨血。”
阿妧面色一喜，慌忙道：“多謝君侯……”
只是她話音未落，蕭讓就揮了揮手，只見一個鷹鳶軍端過來一碗黑色藥汁。
蕭讓接起那碗藥汁：“本侯的孩子，的确不能落入姜焱之手。”
阿妧瞬間，呆若木雞。
等她回過神來，她驚恐萬分，下意識就想逃，但是蕭讓卻一把鉗制住她，她本就精疲力盡，又哪是身強力壯的蕭讓對手？她拼命打着蕭讓的手臂，想掙脫他，但無論怎麽掙紮都掙脫不了，蕭讓已經捏住她的雙頰，強迫她張開口，接着，将藥汁活活灌入她的口中。
一滴都沒有剩。
空空如也的藥碗被蕭讓扔到地上，阿妧無力地撲倒在地，她腹中已經劇痛起來，殷紅鮮血慢慢流下，浸濕了衣裙。
她的孩子，沒有了。
作者有話說：
男主真的很狗……請盡情罵他吧！！
PPS：明天停更一天，下一章在27號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