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節目組什麽都不提供,趕了這麽久的海,竟也只給兩桶水!
房嘉托腮望着火堆,嘴裏忿忿不平:“累的要死,連水都不夠用……”
“還是夠的,我給你留了一桶。”元元安撫地勸慰。
“你晚上不用嗎?”
“呃,我簡單洗漱下就成。”
如今的元元已擺正心态,明白一見鐘情的荒謬。甚至在艱難思考後,她決定放棄追愛,順勢将這個節目做為自己的告別之旅。
因為喜歡一個人不是錯,為喜歡拼搏争取也不是錯,但如果對方厭惡,那就必須學會尊重,繼而安靜地收回所有。
果然沒了太多雜念纏繞,元元又成了那個膽大果決、魅力十足的時尚達人。就連和房嘉的溝通,也變得自然順暢。
此刻石板上烤扇貝滋滋冒着熱氣,小鍋裏螃蟹驀然紅透……空氣中彌漫着食物的馨香,幸福感瞬間撲面而來。
心情大好的房嘉,頓覺元元沒那麽讨厭了。再稍微轉念,心道不就是喜歡自己嘛,偶爾給個好臉色就得了。
這般想着,她難以遮掩的愉悅:“元元,我要吃這個最胖的肥蛤,螃蟹更得來兩只。”
“沒問題,我給你剝吧?”
“嗯……”
天吶,這真的不是戀綜嘛!
喜出望外的制作組連夜修改海浪組主線,什麽“不打不相識”、“歡喜冤家”很快成為這組的引導詞。
可就在前兩組都漸趨美好時,牧野組卻一片唉聲嘆氣。
趙清許“唉”物件不給力,“嘆”節目組為了搞噱頭,竟然故意給些破爛農具。而她那兩位隊友,則是“唉”時運不濟,非但跟了個無情冷面,還敢怒不敢言。只是即便嘆氣,他倆都得躲到男生宿舍小茅屋裏執手相看淚眼。
“川兒,給哥們揉揉肩吧!”韓雲祁就差散架了。
秦川也好不哪兒去,雙腳酸痛地挪到他身邊,一邊給兄弟按摩,一邊感慨:“隊長真是飒爽英姿,我們倆都累成這樣了,人家一點苦一點累不喊。”
看着瘦弱清秀,骨子裏真是堅韌!
“雖然累歸累,抱怨歸抱怨,但對隊長是大寫的服氣!”
韓雲祁來這個節目,公司給了這這那那的要求。說來說去,無非是讓他竭力谄媚依附那些名氣大的。因此,這些理念直接導致他開始的浮躁毛糙。如今跟了趙清許,累歸累,抱怨歸抱怨,卻真的啥想法都沒了,每天充實的倒頭大睡。
他的感受,秦川又何嘗不了解。可眼下大家八斤八兩,若想在節目裏出彩,那必須撸起袖子加油幹!
*
短短三天,陽光隊的咖啡店雛形漸露,海浪隊也找到最恰當的相處之道,牧野隊甚至在此期間搭建了兩個草棚……
不知不覺中,第三期節目就要和大家見面了。
彩蛋環節,節目組給了個主題,致“想念”的一封信!
旁白提示:“想念是人類常常會蘊藉的一種情感,想念的客觀對象可以是物,也可以是人。無論天涯海角,哪怕黃泉碧落,一方宣紙訴衷情。”
宣紙是非遺文化,衷情是嘉賓升華。
着眼是舒适熨帖的環境,耳邊悠揚着缥缈的古樂。
烏木方幾,筆墨紙硯。
阮輕栩孑坐其中,周圍針落可聞。這裏除了她,僅有幾個固定機位。
給誰寫信呢?
提筆淚兩行!
【我聽着海浪的聲音,隐約回到兒時。
彼時窗外樹影斑駁,我仿佛在做一場沉睡不自知的夢。
窗臺有雪白色的海螺,踮腳攥起來貼在耳邊,裏面便響起你銀鈴般的嬉笑。
親愛的,如果你知道了這一生是這樣的,你還會來嗎?】
阮輕栩沒有寫注語,因而無從得知這是要給誰的一封信。
鏡頭裏,這位年輕貌美的女頂流脆弱如琉璃,淚珠晶瑩剔透盡落在紋理質樸的紙面上。
月影西沉,她應該難過極了!
中控室,制作PD忽如其來的捧面啜泣。天知道,畫面裏的一幕幕是多麽感染人心。
阮輕栩寫完将信件封印,而後結束本期拍攝。
輪到宋好喜時,她已經坐上去劇組的航班!
夜空中或許沒有最亮的星,但生命中總有燃燒靈魂的存在。
正如凝神恍惚的宋好喜,忽然下定決心給誰寫信。
【嗨,樓梯拐角的漆皮垃圾桶真的很難看,那個烏黑長發的神秘姑娘,你的吉他何時彈?
春天轉瞬即逝,夏花向陽燦爛,秋風銀杏墜地,冬日雪掩浪漫。
雖然我不是灰姑娘,沒有豌豆公主的精良,但我會像七個小矮人那樣守護在你身旁。
致愛的烏托邦】
宋好喜的這封信,令所有工作人員認為她在玩一種很新潮的梗。
“難道這位嘉賓是想借機賣歌詞?”
“沒準兒,這些網紅慣會蹭熱度。”
“有一說一,寫的還蠻有民謠那味兒!”
……
随着進度不斷展開,後面嘉賓也陸續寫了各種各樣的信,就這樣月末第三期節目與大家如約相見。
【越來越有趣了,誰知道我現在才迷上阮輕栩。之前火的要死都沒吸引我,瑪德這種反差太帶感】
【哈哈哈,話說陽光隊好團結】
【安瀾和宋好喜莫名搭】
【宋好喜真是個有魅力的女孩子】
【誰能理解阮輕栩眼淚的價值,老阿姨的心碎了,那封信到底是給誰的呀】
【美人殺我,紅顏涕】
【回樓上,怕不是借機表白】
【阮輕栩的絕對沒有,那個宋好喜絕對是暗戀未遂,才不是節目組解釋的狗屁歌詞體】
【有誰知道趙清許多搞笑,她寫信致豬豬養殖】
【房嘉太目中無人了】
【哎呀,房嘉和元元太配了,可惜現實中不可能】
【房嘉的幾秒變裝,真叫一個絕】
【有誰能告訴我,怎麽加入阮輕栩後援會】
【磕CP不,突然想弄個大冷門,阮宋戀】
【呵呵,真夠冷的。這熱鬧不湊,明顯不是一路人】
【阮阮很有禮貌,那個宋好喜感覺太裝,而且很偏心安瀾,不知道是不是嫉妒作祟】
【要磕磕房元吧,我有種感覺房嘉要追妻火葬場】
【哈哈哈,喜歡牧野隊,就愛看人幹活】
……
這節目播出不過三期,竟然火的一塌糊塗。
對此,其他人卻依舊一無所知地在島上忙碌,除卻檔期卡的要死的阮輕栩。
艾美麗激動的一連幾天合不攏嘴,直贊她有眼光:“原先我們都不看好,沒想到你們真拍出名堂了。聽業內說,下一季【離島再相遇】都已經開始招标了。”
“嗯,不過我就不參加了。”
想想那時,合約也到期了。
“唉,鐵打的娛樂圈,流水的花樣年華啊!”艾美麗忍不住唏噓。
“山不轉水轉,大家終有一日再重逢!”
艾美麗聞聲鼓掌,一臉的驕傲:“一言為定,咱們江湖人不老!”
《十三年春》開拍之際,阮輕栩将從影以來從未剪短的長發剃了。
以至于導演韓振看見她頂個寸頭,交談間都有些不知所措:“造型師是要求短些,但你不用犧牲這麽大啊?”
阮輕栩淡然地笑了笑,陽光頃刻碎入她眼眸:“這樣拍起來更真實,畢竟簫春娘家破人亡,一個流離失所的少女形象肯定被抛擲腦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韓振聽完愈發佩服,再想到之前她一直被黑的事,不由得語重心長:“你對劇本理解得非常好,也的确是一個舍得付出的演員。小阮,做這行道路或許坎坷崎岖,但我堅信你必有一番大成就。”
“謝謝您。”
名利場繁花似錦,多少人前仆後繼,哪怕粉身碎骨。然而激流勇進雖好,卻會富貴迷人眼,能保持清醒理智才難得。
下午開拍,韓振坐在監視器前面,不時朝對講機下令:“第一個畫面要打起精神,所有人不能出岔子,那個火點燃時機務必把握住!”
“導演,簫春娘堅持不用替身——”
“什麽,這挺危險的,那你告訴她後果自負!”
影視城內劇組熱火朝天地趕工,不遠處的花海高臺上,那個駐足良久的俊挺男人忽地推開繁郁的薔薇花簾,視線再度遠眺。
“哼,別說連你也心動了?”身後咬牙切齒的低吼發自肺腑。
男人俊眉上揚,嘴角漾起不自覺的笑:“這就是你要我搞臭的人?食色性也,她很耀眼不是嗎?否則你也不會千方百計找到我。”
“聽說你最喜歡接有挑戰的任務,這次絕對會過瘾。”
聞言,男人抱臂冷笑,目光由上而下打量眼前人,而後語氣漠然到:“沒想到你這麽恨她,只一句話,千萬不能對我撒謊!”
“絕無虛言,再說你也不賠,攪了他們的好事,順便幫你妹妹報仇。”
男人但笑不語,随後複将目光探遠。
那裏熊熊烈火兀自燃燒,地上堆着橫七豎八的殘肢,血海深處一個雌雄莫辨的少年拖着傷腿緩慢徐行。
大特寫拉近,眼神英烈不屈,臉頰縱使髒污不堪亦難掩秀色。她伶仃走過,寬大匾額一息墜落,透亮的烏漆板上赫然寫着“簫府”。
梁朝三代宰相皆姓簫,滿門矜貴一朝零落成泥。
“含光十三年春,簫府滿門抄斬。翌日簫皇後畏罪飲鸩,引天顏震怒,囚鶴鳴太子于禁庭。”
劇裏悲音斷不成曲,劇外一場瓢潑大雨傾盆而至。
雨點劈裏啪啦,導演韓振靈機一動,緊急命令:“小阮,這塊你自行發揮!”
機器沒有停,導演不喊卡。
阮輕栩仰面苦澀地望向蒼天,倏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雨水沖刷掉一切,傾城容顏躍然印記。
她忽然勾唇會笑,而後眼眸盈潤,淚水混着雨水淌下……
“天不從人願,但使侬見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