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不嫌你髒
我不嫌你髒
幾天後,精金制藥生産的抑制劑鬧出人命的新聞迅速登頂各大頭條,以前鄭家只需要随便花點錢打點一下關系,就可以摘得幹幹淨淨,但這次背後有霍家的支持,根本撤不完,洗不幹淨。
禾和那邊不止拿出了證據,還寫了一篇痛批精金踐踏生命的文章,那人文采斐然,寫得讓看的人無不為之震怒。
許青木看到那篇文章時,天将将昏暗,光在山那邊一點點收斂,明明全黑透了,但許青木臉上仍然挂着悲痛的、難以自抑的淚光。
文中對所有人都稱之為人,無論第三性別,無論男人女人,無論富人窮人,他說任何人的生命都珍貴,誰也不能輕易剝奪,誰也沒有資格輕易抹去一個生命的消逝,殺人償命,害人害己,字字犀利又不乏溫情,許青木看了一遍又一遍,在想要是去年遇到霍如臨就好了,要是早點遇到他,是不是一切就都不會錯軌了?
“怎麽了?”
霍如臨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許青木也沒有反應,就坐在黑夜裏,手機屏幕的光将他臉上的淚痕照得清清楚楚,霍如臨什麽都看不見,只看得清許青木的眼淚,他一直都看不清許青木,唯一能夠看清的,記住的,就像今晚,就像在這個房間,許青木的痛苦總是如此真實,和人不一樣。
他擡手用食指抹去許青木眼角的淚,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字,說,“我寫的稿,這麽好哭?”
許青木錯愕地看了霍如臨幾秒,別開霍如臨的手,幾下擦掉自己的眼淚說:“沒想到你能寫這麽深。這些事,你都親力親為去幹嗎?”
“嗯。”
霍如臨彎下腰,順勢将許青木抱起來,懷裏的人又變得僵硬起來,霍如臨停住腳,低頭去看許青木,他偏着頭埋進他懷裏,只露出一截玉白的頸。
半天沒動靜,許青木僵得手有些麻,他慢慢去看霍如臨,霍如臨将他抱上了些,鼻尖蹭過他的鼻尖,最後鼻息相纏:“寫這麽好,你應該誇我。”
“……寫得真好。”
許青木避不開,張嘴說話嘴唇就碰到霍如臨的唇上。
他抱得太緊了。許青木想。
“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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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自己找點有意思的事做。
霍如臨哼了一聲,吻也随之落下,細細密密,吻得克制又纏綿。
“等……等,你、我沒打抑制劑,我知道抑制劑在哪,別發情……”
他沒想到霍如臨回來這麽快,耿山明明說的是還有兩個小時到家,可霍如臨分明是兩分鐘就到的。他還沒打易容藥物,不知道還有幾個小時藥物失效,現在被霍如臨纏上,大概率天亮也無法脫身,他必須馬上去注射。
霍如臨抓緊許青木的手,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嵌入,最後十指緊扣,眸光晦暗不明:“你的發情期到了?我還沒見過,那正好讓我看看,看看我的Omega發情什麽樣。好想看啊。”
“不、不是,不是發情期,我想去衛生間,我想尿……”許青木可不管什麽粗俗不粗俗,只想惡心霍如臨讓他快點松手。
“我不嫌你髒。”霍如臨俯下身,指甲摳進許青木手背,貼在他耳邊低聲說,“尿床上,我洗。”
……
日光透過未拉嚴的窗簾照在霍如臨抓痕遍布的背上,他一夜沒睡,幫許青木清理幹淨哄睡着後,他就一直坐在床邊,沉沉地,目不轉睛地盯着床上那張素淨白皙的臉,手裏的抑制劑遲遲沒打下去,他想多看一會兒,再多看一分鐘、一秒也好。
他不是怕記不得這張臉,他只是太喜歡,喜歡得恨不得姚玉安就長這張臉,這樣許青木就不用掩藏他的面容,讓他能從早欣賞到晚。
床上的人哼唧了一聲,眼淚也順着臉頰滑落,即使陷入昏睡,他也還在痛苦。
霍如臨愛憐地抹去那滴淚,低頭吻了吻許青木的唇,又親了親鼻尖、臉頰、眉眼,跟這張臉的主人共度了美妙的一夜,結束了還能這麽清醒地看着這張臉,簡直美死了。
調成振動的手機突然振了起來,霍如臨回過神來,摸到許青木的後頸,将抑制劑注射進去,手機嗡嗡嗡振個不停,霍如臨的腦袋也嗡嗡嗡的,他親眼看着許青木的臉慢慢變成姚玉安的臉,他心中還是免不了驚駭一番。
許青木是天才。
無痛抑制劑、易容藥物,就知道的這兩項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創造,他不敢想許青木還會用他那些來路不明的知識創造什麽令人眼前一亮的藥物,不,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決不能放許青木走,他能易容成姚玉安,就能易容成別人,要逃跑輕而易舉。就算許青木發了誓,他也要做兩手準備。
他拿着藥劑快步走到衛生間,打開許青木費心隐藏的暗格,抓了一把抑制劑放下面,留下一支易容藥物,剩下的全被他換了個地方藏起來。
做完這些,他仰頭看向牆面上纏着花枝,隐藏在綠葉中微微亮的針孔攝像頭,他有些愧疚地想,如果他和許青木都不務正業,淨往歪路上走,那要禍害多少人啊。
兜裏的手機又振了起來,他接起電話,那頭是他爸嚴肅的聲音:“立刻來見我!”
霍如臨嗯了一聲,穿好衣服又走到床邊,低頭親了一口許青木,心便安穩地緩緩落地了。
日上三竿,許青木猛然驚醒,他一骨碌爬起來,太劇烈的動作讓他慢半拍的疼痛來得迅猛,他喘了好幾口氣,這才夠到手機去看臉,還好還好,不是自己的臉,還是姚玉安。
這樣似乎讓他少一些負罪感,多一些自欺欺人,畢竟自欺欺人在他這,也算一味良藥了。
一條消息彈了出來,他滑開一看,是周姨跟他道謝,說謝謝他幫忙。
精金抑制劑沒人敢研究,更沒人敢分析,更別說把異常超标化合物标得明明白白作為證據公布。
雖說霍家現在是由霍如臨掌權,但研發部和有關精金的事,霍良均不會完全放任不管,霍如臨這次沒召開會議,沒征求意見,自己擅作主張替一個沒有任何身份地位的人做主,還徹底跟精金正面對抗,這引起了禾和內部的軒然大波。
霍如臨不說,許青木也不知道。他對昨夜的霍如臨有點怨氣,他每次都說最後一次,但他的最後一次永無盡頭,許青木都不知道自己是睡過去的,還是暈過去的。
向奇這時也給他打來電話,問他身體如何,最近有沒有跟Alpha深入交流。
許青木沒想太多,以為醫生回訪,他也就一五一十全告訴向奇了。
“體內成結了,也沒出血?”
“沒有……”許青木聲音越來越小。
向奇在電話那頭樂開花,一連說了無數個好。
他的藥很成功,現在他正在繼續研究讓像他的愛人和許青木這樣生殖腔脆弱的人成功受孕,這些從沒有人研究過,他将開這先河,賺他個盆滿缽滿。
挂斷電話,許青木完全不想動了,癱在床上發呆。
一直百無聊賴到傍晚,他的房門被敲響,許青木以為是霍如臨回來了,緩慢移動到門前去開,門外全是一些霍家面生的保镖,許青木的心一咯噔,剛想問怎麽了,最前面的保镖粗魯地伸手去抓許青木的胳膊,許青木被狠拽出門,他腦海裏閃過無數個猜測,就在他以為是自己暴露了,一切都将到此為止時,富麗堂皇的走廊傳來一陣喧鬧,有人高喊:“霍先生!請不要這麽做!”
“這是我家。”
許青木疼得低着頭,來不及看霍如臨在哪,面前保镖已經被霍如臨單手摔倒在地,許青木站不穩,擡頭正對上霍如臨充血陰翳的雙眼,他吓得一哆嗦,想往後退,但霍如臨已經抱起他,溫熱的手掌撫過他的腳踝,問他,“為什麽沒穿鞋?”
“我以為……是你回來,來不及……”
霍如臨聲音放緩:“來得及。我帶你去穿。”
“霍先生!”
“誰也沒資格請他去哪。”霍如臨扭頭斜觑着門口焦急萬分的人,滔天的怒火似乎從他眼角的紅一點點往下滲,“他是我霍如臨的愛人,再對他不客氣,你們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