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等等
等等
修複靈海的工作持續了好些日子,寄岳會時不時探查一下賀知明的經脈,确保過程中沒有出錯。
只不過……
寄岳垂眸凝思。
賀知明見狀,問:“怎麽了?可有什麽不對勁?”
寄岳點點頭,杏眼中帶着幾分挫敗:“修複靈海的過程是很順暢沒錯,可我探你經脈時,卻發現有一媒介堵在那,既不是靈力也不是妖力,讓我研究不出來是何東西。”
這着實古怪,倒是有些像中了毒。
寄岳小心翼翼地看着賀知明,問:“……你可是中過什麽毒?”
賀知明斜看寄岳一眼,默了片刻,回答道:“我身體內确實有毒素,可我并沒有關于中毒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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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明并非出生就在皇宮中。
人皇的選舉不靠世襲,而憑天選。
他在被天選中成為人皇之前,與夜斂一同隸屬于人皇的暗衛部隊。
進入暗衛部隊的賀知明年僅五歲,他沒有關于此前的一切記憶,只有身上攜帶的一塊牌子和佩劍,牌子上雕刻着賀知明三個字。
這就是他的名字了。
當時他年幼,才剛開始修煉,妖修的他還未出現。後來六歲時,他便被天選為了下一任的人皇,進入宮內,賀知明便帶着最為熟悉的夜斂在身邊。
發現妖力的那一天是賀知明第一次修為修煉至金丹的時候,好險夜斂的修為比他高,能夠壓制住他,才沒讓他跑出去。
從此夜晚子時之後,賀知明便待在屋內不再外出,也不許旁人進入。
他體內有妖力的事情,只有他和夜斂二人知道。
而他身上的毒素,則是在某一年中秋毫無聲息地爆發了。
毒發的那幾日的他會莫名其妙去往別的地方,做了什麽他一概不知。
清醒之後,他會出現在各種地方,有時候是山谷,有時候在人群。
賀知明也試圖讓夜斂守住他,但就連實力高強如夜斂,也攔不住他分毫。
據夜斂說,他的速度太快了,連影子都看不清他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五歲之後的賀知明根本沒有關于什麽中毒的記憶,只能是之前體內就已經中毒,只不過未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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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岳聽後,有點了然,賀知明可能并不是五歲,而是墜入人間後靈力盡失,身體變成了五歲的模樣。至于他體內的毒素,只聽這一番描述,還真看不出來什麽,只覺得好像很厲害……
寄岳是天界第一丹修仲景的弟子,師承仲景丹法技藝,不是寄岳自誇,但這世上能讓他也認不出來的毒還真沒有幾種。
寄岳不信邪地再探了一遍,然而還是分辨不出。
賀知明見寄岳沉思,開口道:“怎麽了?很難辦?”
寄岳為難:“這好像是有點……”
“真的不行?縱使是從天界下來的仙官大人?”
唔!
賀知明都管他叫仙官大人了!
寄岳清了下嗓子,男人不能說不行!
“我當然可以了!”寄岳說。
寄岳雪白的臉上寫着認真,目光堅定了幾秒又慢慢消失。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賀知明臉上的笑容多了點溫度:“那就拜托你了。”
賀知明的笑不同往常的假笑,眼底也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似攏了溫和月澤,熠熠生輝。
寄岳一怔,臉上忽地冒出桃紅春色。
這這這不能怪他。
賀知明長得太好看了,是個人見了都會臉紅一下表示尊敬。
寄岳趕緊将詭異的氣氛扯回來,問賀知明:“你、咳,你大概什麽時候毒發?”
“八月十五,有時持續幾天,有時持續一個月。”賀知明正色道。
八月十五!?那就是馬上了嗎!?而且這持續時間也太不固定了。
寄岳杏眼圓睜,這……
寄岳又有點退縮。
但海口都已經誇下了,他當然不能就這麽退回來。
寄岳拍了拍胸脯,向賀知明保證道:“放心吧,我會制住你的,順便研究解藥!”
光是這麽探經脈,根本看不出來到底有何問題,只能說當初那個下毒的人手段高明,下了一個這麽隐蔽的毒藥,還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賀知明的修為晉升。
天界的戰神光寒仙尊戰功赫赫,天界衆人提到他無一不是誇贊之言,這樣的人,居然也會遭人陷害嗎?
莫不是魔族……
寄岳搖搖頭否決,不可能,魔族早在百年之前就被打得偃旗息鼓,至今無反抗之力,況且天界每一重天的防禦都會增強一級,而賀知明居住在最高點的一重天裏,根本不可能有能闖進去的魔族。
那就是天界中的人了。
天界中能夠有權力和能力做到這點的人……
寄岳不敢再想下去,感覺他若是繼續想下去,會很不妙。
總而言之,先不管那些摸不着邊的事情,專注于眼前即将發生的事情比較重要。
寄岳沒敢輕視,這幾日賀知明在藥池內修複靈海的時候,他便也在一旁打坐修行。
他的修為卡在真仙境許久,進入了瓶頸期,遲遲不肯再進一步,更要命的是,他真的很不擅長打鬥啊!
他與同一修為階段的人之間的比試,可是一場也沒有贏過。
雖說賀知明如今只是修仙者,但寄岳探他經脈時,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被壓制在其中。
不行不行,他還是得找個萬全之策!
賀知明坐在一側,飲着茶,看寄岳圍着紫虛鼎的周圍搗鼓來搗鼓去。
賀知明問:“你在做什麽?”
寄岳一臉嚴肅:“我在布置陣法。”
到時候,他帶着賀知明進入紫虛鼎的秘境之內,秘境受他控制,外頭又布下陣法,看他怎麽跑!
寄岳稍微找回了一點自信心,說:“一切就放心交給我吧。”
賀知明笑笑,覺得眼前的寄岳似乎頗為可靠:“好。”
賀知明拿了一塊寄岳喜歡的桂花糕,遞到他的嘴邊:“辛苦你了,吃一塊吧。”
看到點心,寄岳眼睛驟然一亮,想都未想就直接咬下去。
綿密甜軟的味道在口中化開,寄岳幸福地眯了眯眼。
後知後覺才發現這是賀知明喂給自己的。
寄岳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賀知明,說:“謝謝。”
“不客氣。”賀知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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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等到了八月十五這一天。
這天乃是中秋,桃兒和知福知曉寄岳向來喜歡吃點心,特地尋了不同口味的月餅給他。
有五仁的、有蓮蓉的、還有冰皮的……
款式各樣,滿足了寄岳一整日的點心需求!
“貴君,雖然拿了很多月餅過來給您,但貴君萬不可一直吃。”
桃兒仔細地叮囑道。
她家的貴君實在太愛吃點心,一吃起來毫無節制,剛開始伺候貴君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麽,可日子久了,才逐漸發現,哪家的公子小姐會一天吃這麽多點心呀!雖說點心好吃,但終歸是甜食,一日還是別吃太多的好。
寄岳感動地收下,說:“我明白了!謝謝你們。”
桃兒一日觀察着寄岳,見寄岳果真控制了進食量,心中松了口氣,她家貴君還是很聽勸的!
殊不知寄岳在用完晚膳後,心虛地關上房門後,帶着月餅進入到紫虛鼎內。
賀知明此番沒進入到藥池裏,而是和寄岳一起席地坐在秘境的草地之上。
賀知明說他這日會毒發,但也沒具體說是哪個時間點。
寄岳便一邊緊張地看着他一邊往自己的嘴裏塞月餅吃。
緊張是真緊張,好吃也是真好吃啊!
賀知明見狀,感嘆寄岳的食量:“愛妃不是才用完晚膳麽?”
“點心和晚膳不一樣。”
是不一樣,但不都能填飽肚子嗎?
賀知明看着眼前纖細漂亮的人,目光慢慢移向他的小肚子,腰帶捆着他的一截細腰,實在難以置信他能吃這麽多。
寄岳見賀知明不語,以為他也想吃月餅。
想到賀知明幾日前投喂過自己。
要禮尚往來。
寄岳如是想着,便拿着一塊形狀漂亮的冰皮月餅接近他,舉到他的嘴邊,說:“喏,你也吃。”
賀知明微怔,他不太習慣接受他人的投喂,有些生疏地湊過頭,咬了一口下來,冰皮月餅的外皮糯糯的,內餡甜香。
“還不錯。”賀知明說。
寄岳微微一笑,“那當然”三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變化橫生。
他眼見着賀知明突然捂住胸口,氣色難看。
寄岳吓得手中的冰皮月餅都掉了,在地上滾了個圈。
寄岳連忙上前扶住他,驚慌失措地問:“賀知明你沒事吧?!身體感覺怎麽樣!?”
賀知明忍着痛苦,卻搖搖頭,試圖伸手将寄岳推的遠一些:“你……別、靠我太近……我怕、傷……”
賀知明話未說完,便倒在地上。
寄岳焦急地抓住賀知明的肩膀,臉色蒼白。
霎時之間,賀知明的眼睛突然睜開,散發着兇光,伸手擒住了寄岳的脖子。
兩人颠倒了位置。
寄岳被壓倒在地掐着脖子,賀知明在上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發絲傾瀉,美人側目,本該是美好的場景,此刻卻帶着未知的危險。
寄岳大睜雙瞳,愣了一瞬,立馬就試圖掙脫,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居然比不過賀知明!
因為氣悶,寄岳臉上泛起紅意,他大腦空白,張着嘴,想要呼吸卻被抑住氣管。
淚水從寄岳的臉頰一側滑落,眼尾泛紅,難受極了。
白玉般的手抓住賀知明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寄岳手微微顫抖着:“賀、知、明……”
寄岳艱難地出聲。
賀知明本是漫不經心地看着他,在寄岳眼淚劃過臉頰的時候卻不自覺地收了勁兒,放開了他。
寄岳大聲地咳嗽,他從未遭他人掐過脖子,這真是開天辟地頭一次了。
他捂着胸口喘氣,眼角泛紅,生理性淚水不停地流出來。
賀知明起身,未多看他一眼,轉身似乎準備離開此處。
寄岳發覺,顧不得身體上的不适,伸出手緊緊抓住了賀知明的衣角。
賀知明冷冷回頭,看着坐在地上的寄岳,一嘲:“好大膽子。”
寄岳大腦因為缺氧還有些混沌,只知道不能讓賀知明就這麽一個人走了。
寄岳擡頭看着賀知明,固執地拽着他的衣角。
賀知明本想直接扯開,“罷了。”
寄岳呆怔之際,忽然被賀知明給整個扛到了肩上!
寄岳眼睛大睜。
“什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