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墜入人間的道侶

第2章 入宮

入宮

“我不能出來嗎？”寄岳疑惑道。

這可不行，他好不容易下凡一趟，不讓他玩的話也太殘忍了。

上官鶴搖頭：“并非不行，只不過你是一介凡民，最近城中起了妖邪，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他們如今所處的可是道界的主城南陵城，這裏修仙世家彙集，門派衆多，該說是最不應該出現妖魔的地方，最近不僅有人失蹤，各大門派世家居然連一個有辦法的人都沒有，着實是有些丢人了。

上官鶴話畢臉上泛起陰霾。

而寄岳則不知道這些事情，吞完嘴裏的糖葫蘆，說：“沒事，我不怕的。”

上官鶴看着眼前的少年，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并不知道其中的可怕之處。

上官鶴也不欲解釋太多，只道：“走吧，我們該啓程了。”

“去哪？”

——“五星城。”

雖同屬人界，但道凡兩界的建築景象并不相同，道界多高樓和山脈，凡界卻是廣闊的平原，建築也較為低矮。

寄岳乘坐着雲舟，好奇地往天空之下張望。

陸地上有許多滾滾的馬車，都是從四方而來，朝着同一個地方駛去，那便是凡界主城——五星城。

雞鳴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闌。新人皇的即位大典繁華莊重。

他們賓客的席位離金臺距離很遠，普通人幾乎無法看得清楚上面的景象。

玉階綿延往上，兩側都立着對稱的皇家儀仗，賀知明站在最高點的金臺之上，接過屬于他的權柄。賀知明心裏無甚波瀾，只覺得今日的太陽有些大。

他忽然間發現了一道目光，有些熟悉，但也陌生。他擡眸望去，與那姿容清殊的人對上了視線。

那人似乎沒想到他會看過來，急忙地躲開了。

席內賓客衆多，對他這個新任人皇，或看戲，或忌憚，或想要結交，而那人，不過也是其中的一員罷了。

-

寄岳撇開眼神之後心驚地捂了捂胸口。

那仿佛要把人射穿的眼神，是那個賀知明沒錯了。

好些年不見，他真是一點也沒變。

即位大典儀式繁重，直到夜幕微垂才結束，寄岳一直站在上官鶴的旁邊，聽着鑼鼓喧天，好不無聊。

夜幕降臨時，宮宴也準備好了。

笙歌漫舞，玉液瓊漿。

寄岳跟着入座，看着眼前的佳肴美酒，眼睛都要看直了，這這這！這也太豐盛了吧！？

寄岳咽了咽口水，本來還想忍一會兒，但旁邊侍女将酒倒在杯中時，那醇厚的香味一個勁兒地往他鼻子裏飄，寄岳瞬間就放棄了忍耐。

上官鶴見狀，偷偷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傳音道：“你收斂點。”

天地可鑒，這已經是寄岳收斂之後了。

寄岳點頭，随後又将魔爪伸向美食，這人間好吃的可太多了，雖然這魚比不上他自己在天界釣的鮮嫩，但這烹饪方法，可是天界沒有的。

上官鶴見寄岳不知收斂，有些急了，瞧他這樣，哪像是要獻給人皇的？分明就是來搗亂的。

上官鶴對寄岳施了個小法術，沒有惡意，只是想讓他安寧一會兒。

寄岳正吃的開心，感覺到有一股靈力彈到自己身上，他不想有人打擾他的進食，就反彈了回去。

上官鶴安心地以為寄岳終于能安靜一會兒的時候，身體突然僵住不能動了。

“？”

上官鶴斜眼看向寄岳，見他還是快樂吃着餐宴上的東西，沒有一點中了法術的樣子。

這是怎麽回事？寄岳不是凡民，沒有靈力嗎？難道是他喝多了？

上官鶴不禁懷疑起自己。

不容上官鶴多想，馬上就到了各州府要向人皇獻禮的時候，上官鶴正色，破解了自己身上的法術，讓身邊侍從拿好禮物，拍了拍寄岳，暗自用靈力帶起他，朝宮宴中央走去。

他作為道界使者，是今日表示道凡兩界友好結交的代表，衆人都等着看他的獻禮。

“鶴在此恭賀陛下即位。”上官鶴作禮道。

“免禮。”賀知明淡淡說。

“謝陛下。”上官鶴說完，拍了拍手，端着禮物的侍女姿态優雅地緩緩上前，上官鶴打開蓋着賀禮的幕布，只見托盤中的圓球散發着白亮明光，吸引了賓客們的視線。

一名官員提問：“這是何物？看起來像夜明珠。”雖然像，但它的光彩卻遠超于夜明珠，這不免讓人好奇。

上官鶴笑道：“此物并非是夜明珠，而是曉夜珠，只需注入靈力，便能使其發出比其夜明珠更甚的光茫，道仙已為此珠注入了百年靈力，以示道凡兩界百年友好之意。”

百年靈力？凡界的人大多都沒有靈根，壽命較之道界也更為短暫，看向曉夜珠的眼神不免熱忱起來。

而接受了饋贈的人皇只是淡淡地點了頭：“有心了。”

曉夜珠收走後，上官鶴看了一眼寄岳，想到道仙的吩咐，心裏默默嘆了口氣，然後道：“……除此之外，還有一禮要獻給陛下。”

“什麽？”

上官鶴轉頭向侍從點了點頭，侍從讓開位置，讓悄悄躲在他身後的寄岳給露出來。

“寄岳，你過來。”上官鶴說。

寄岳只好放下手中的雞腿，硬着頭皮走上前去，上次被那麽多人盯着好像還是他大婚的時候。

上官鶴說：“此人，也是獻給陛下的。”

“哦？”賀知明看向站在宮宴中央的人，他身段纖瘦，臉頰泛紅，一雙杏眼無措地睜得又圓又大，他呆呆地站在大殿之上，很美，卻不适合繁華的宮殿。

“既是道仙的心意，便讓人帶他下去吧。”賀知明笑納了這份道界的賀禮。

上官鶴頭顱微低：“謝陛下。”

寄岳也在旁邊道：“謝陛下。”這個他還是會的。

寄岳跟随着侍女一起下去，上官鶴看着寄岳慢慢地離開直到看不見身影，心裏多了幾絲忐忑。寄岳真的行嗎？還有剛剛的法術，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他搞錯了，并不是寄岳沒有法力，而是他沒有看出來嗎？

上官鶴因為思索在殿中央站得有些久了，回過神後鞠了一禮後走下去。

宮宴繼續，而寄岳則跟随着侍女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寄岳好奇地問：“姐姐，這裏是哪？”

侍女被寄岳的稱呼給吓了一跳，突然就跪下聲音發顫地對寄岳說：“公子，奴婢可不是您的姐姐，奴婢是奴婢，是不敢承受您這一句姐姐的。”

寄岳擺了擺手，并不介意這個：“好吧，那你叫什麽？”

侍女一邊抽泣一邊說：“奴婢叫桃兒……”

“桃兒啊……”寄岳想起了桃林裏的仙桃，不禁又有些口舌生津。

桃兒見寄岳突然發起呆：“公子，您怎麽了？”

寄岳回過神來，假裝無事地搖搖頭：“咳咳，我沒事，這裏是哪呀？我能吃東西嗎？”

桃兒回答道：“這裏是陛下宮殿的側殿，若是公子餓了，奴婢可以現在去給您拿點吃的。”

“那你給我拿點吧。”

“是，公子。”

寄岳吃着桃兒給他從膳房端來的糕點，感嘆着人間美食的多樣，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聽師父的，那麽早成仙，而是應該在人間多待一些時日。

唉，他當初哪知道原來天界的美食也就那樣呢？天界的大家都不怎麽追求吃食，倒是顯得他有些格格不入了。

正當寄岳吃着糕點的時候，那位方才坐在主位上的帝王進來了。

“陛、陛下。”桃兒看見進來的賀知明，連忙施禮低頭，掩了慌張的表情。

賀知明點頭：“你下去吧。”

“是……”

桃兒退下後，寝宮裏只剩下寄岳和賀知明兩個人。

賀知明仍穿着繁重華貴的錦服，連衣袖邊繡着金線織的雲紋，人皇賀知明如今方才十八，甚至沒有到冠發的年紀，他頭上帶着旒冠，後面還垂着如瀑似的墨發。

寄岳看着眼前的人，有些陌生，眼前的賀知明要比寄岳記憶中的年輕一些。

寄岳還記得自己下凡的任務，悄悄查探了一下他的修為，結果讓他吃驚——賀知明如今修為竟只有金丹。

賀知明此人，于修仙一道天賦極高，人間中的短短二十載，便突破大乘，羽化成仙。

當年即将要與賀知明成婚的寄岳在打探完賀知明消息後不以為然，他也同樣是二十歲渡劫後飛升，并不認為賀知明有多麽天才。

寄岳将想法告知他的師父仲景後，被狠狠地敲了一個腦殼，仲景一臉不争氣地看着寄岳：“你二十歲成仙後不過天仙境，你可知賀知明成仙時是何境界？”

“是什麽境界？”寄岳可憐巴巴地摸着自己的腦袋問。

成為上仙之後，仍有境界，天仙境、真仙境、玄仙境、金仙境、仙君境、仙尊境、仙帝境，賀知明成為仙者後，還能又跨一個大步不成？

仲景幽幽道：“仙君境。”

寄岳默默地閉上了嘴巴，天界能到仙君的，不過寥寥數人，而賀知明卻剛上天界，便成為了仙君，百年之後，賀知明更是突破到了仙尊境，成為了天界之中赫赫有名的戰神。

天有九重，而仙官們會按照仙位等級居住，仙品越高，居住的重天也就越高，寄岳居住在六重天中，也是最多仙官居住的重天，而賀知明則居住在一重天中，這象征着他品階高的同時，也代表着天帝對他的器重。

賀知明在寄岳眼裏的形象瞬間變得跟天帝天後一樣模糊而高大，寄岳眼神懷疑地看向仲景：“師父，這麽厲害的人，是怎麽被你忽悠，要跟我成親的？”

仲景沒回答寄岳的問題，但寄岳還是記住了，他剛成親的道侶很厲害，不招惹為妙。

此後兩人相敬如賓，賀知明當着受人崇敬的戰神，寄岳則看守着小桃林，若不是他們的那場大婚太過盛大，估計都不會有人記得原來赫赫有名的戰神賀知明還有一個道侶。

而這麽厲害的一個人，沒想到居然也會有被人暗算的時候，甚至還因此淪落凡間。

-

寄岳憐惜地看着眼前乍然年輕兩百歲的賀知明，再這麽說也道侶一場，昔日戰神如今只有金丹，着實是讓人有些惋惜。

賀知明感覺到寄岳的視線，回望過去：“你這麽看着本皇做什麽？”

一句很普通的話，但讓寄岳依稀看見了賀知明曾經的影子。

寄岳想到以前的賀知明就忍不住抖了一下，明明賀知明現下修為不如他，寄岳還是有種打不過他的感覺，甚至覺得賀知明可能根本就沒失憶，于是立馬就認了慫：“……沒事沒事，我就是想你餓了沒有……”

賀知明沒理會寄岳跳脫的話，他坐到寝宮的主座上，微微擡眸道：“你是道仙派來的？”

“啊？”寄岳懵了會兒，“不是，我是神仙派來的。”

“道仙不也是神仙？”

“你真不記得我了？”寄岳說完，有些苦惱，說：“你是不該記得我。”

寄岳想着烏印給他的提示，幫賀知明飛升成仙和恢複記憶。寄岳原本以為憑借賀知明的修仙天賦，很快就能解決了，沒想到他如今居然只有金丹。

這速度，得到猴年馬月呀？

難道說，得先讓賀知明恢複記憶？

寄岳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立馬就從自己的青衫袖掏了起來。

要讓人恢複記憶的話，清明丹多少能起些作用吧？

寄岳掏出裝着清明丹的小藥瓶，對賀知明說：“喏，這個是給你的。”

賀知明拿過來看了一眼瓶身：“裏面裝了什麽？”

“提神醒腦的。”寄岳說。

“為何給本皇？”

“你需要這個。”

賀知明垂眼看着這位被送過來的少年郎，突然問道：“你多大了？”

寄岳20成仙後便築了顏，如今已是121歲，但如今在人間，必然是不能如實相告，寄岳想了想，說：“我如今21了。”

他與賀知明成婚時就是21歲。雖然現在這個人已經把他給忘記了。

21了？賀知明不動聲色，這倒是沒看出來，單看臉還以為是十六七歲的少年。

“陛下。”寝宮外面有一道男聲響起。

賀知明聽到後忽然神色一變，随後對寄岳說：“今晚，由你侍寝。”

寄岳：“啊？”

寄岳大腦懵了一瞬，侍寝？不會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侍寝吧？

賀知明這是想要跟他雙修……？

賀知明一步一步地朝着寄岳走進，讓寄岳忍不住睜大了懵然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