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大理寺日志3
大理寺日志3
層層疊疊茂密林子遮擋看不真切, 徐娥定睛看了好一會才模糊辨認出像是個人的輪廓，當下手扶上了腰間彎刀。
“冷靜點。”前頭婁亞放慢了馬匹前進速度和她們并排，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兩側山坡上的情況, “不止一個人。”
看婁亞的樣子早早就發現了異常，按兵不動和對方博弈。
平淡的表情說出的話讓喬微不寒而栗，再細細辨認林子中的東西, 似乎每隔一小段距離都會出現人影輪廓, 給她的感覺對方直勾勾注視着她們。
“要去看看嗎？”喬微吞咽口水，隔着衣袍摸着大腿上綁着的硌手匕首, 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要坡上林子內是想要對她們下手的歹徒, 占據得天獨厚的地形，前後筆直一條路，哪怕是往下滾石頭也夠她們吃一壺的。
婁亞扭頭沖親衛使了個眼色, 親衛點頭摸着手腕摩梭了片刻。忽然擡手對準了坡上黑影，袖弩破開空氣直直釘了上去。
像是得到了什麽信號，所有人拿起了武器，進入防禦狀态。
喬微聽到了咔嚓像是什麽硬物裂開的響動，屏住呼吸觀察周圍情況。除卻風吹樹葉嘩嘩和鳥鳴外，沒發生其他的情況。
一種詭異的想法冒上喬微心頭, 她看去遭弩射中的影子依舊立在那兒, 不确定道, “不是人, 會不會是什麽石像？”
若是血肉之軀被射中能忍住不慘叫也不會一動不動繼續呆着, 只能說明一路而來立在兩邊的影子并非活物。
“去看看。”婁亞當即下馬，喬微緊跟在她身後。
大人去, 徐娥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小跑兩步擋在了喬微身前, 兩把彎刀已經握在了手中。而親衛從左右兩側往上圍包，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反擊。
撥開長的快人高的雜草，視線逐漸清晰起來，藏在坡上的如喬微所料是個約人高的石像。石像心口的位置插着一把蓮花弩，綻開的蓮花鈎子牢牢抓着四周嵌了進去。
喬微打了個寒顫，弩箭要是射到人身上不敢想，單會綻開的倒鈎抓着四周，想要取下來估計一整塊肉都得剜下來。
再看石像吸引了她注意，石像雕刻成成年人大小，帶着詭異的面具分不清是男是女，曲起的臂彎中抱着個啼哭的幼童。喬微順着面具露出的雙眼注視的方向看去，是在看坡下的路。
“好像......”
“在朝拜。”婁亞接上她的話。
散開的親衛前來彙報表示其他地方的石像雕刻相同，周圍沒有人煙活動的跡象。
荒郊野嶺排列整齊詭異的石像不免讓人心中發怵，特別是石像的眼睛向着她們走的那條路。到底是誰能花那麽大功夫雕刻如此多的石像，在生産力底下的古代可是個不小的工程，絕不是三四年能完成的。
更何況看石像上青苔和藤曼攀爬的密集度，放在這兒有不小年月了。
喬微直覺告訴她事情有蹊跷，什麽樣的人會在無人的野外規整的放置石像。
一般來說石像雕刻有兩種，一種是動物雕，就像大理寺門口擺放的獬豸，寓意着執法機關的公平公正。還有一種是雕塑神明、偉人供信徒參拜，往往是會放在廟宇中，動作神态也是各有不同。
“我覺得其中有蹊跷，不然咱們順着......”
“砸了。”
“嗯？”喬微還沒能反應過來，親衛聽從婁亞的話一腳踹翻了石像，斷裂的石像腦袋咕嚕順着坡滾了下去。
眨眼間遍地狼藉，石像敲的粉碎。喬微眨了眨眼睛避開飛揚的灰塵，攏袖捂着鼻子往後退了退，“還沒搞清楚是什麽東西，冒然摧毀不好吧。”
“亂軍心的東西留不得。”婁亞道。
接下來一路上看到有石像的影子自動會有人爬上去摧毀，起初喬微還會跟着上去看看石像和其他的有沒有區別，看了四五個下來發現全都是一樣，就懶得再往上跑了。
徐娥靠近喬微說出了憋在心裏的話，“大人，我覺得那東西抱着個幼童感覺怪怪的。”
是啊，每個石像臂彎處都抱着個啼哭的幼童，幼童……南陽幼童失蹤……喬微靈光一閃，連忙拿出輿圖。
她們一路走下來距離南陽過了一半路程，對照着周圍的地勢喬微大致判斷出了身在何處，再往前走一個月就能抵達南陽地界。
難不成這些奇怪的雕像真和南陽最近失蹤的幼童有關聯？
喬微不确定是什麽人做的，前方又有什麽東西等着她們，決定還是安穩的跟着軍隊一起出發，避免遇到緊急情況兩個人無法應對。
地處于南陽時石像消失不見了，越靠近南陽山路上山匪活動的痕跡越密集，喬微後怕的虧是跟着婁亞她們走，不然和徐娥一道跑下去早被困住去閻王那兒報道了。
抵達南陽時衆人已經裹上了冬裝禦寒，冷風吹的喬微握着缰繩的手關節泛紅，呼出的氣全成了白霧。
天冷後就不方便借着河水擦洗身體，喬微記不得有多久沒好好洗漱，總覺得渾身上下散發着說不出的酸臭味，要是給此時的她放難民堆裏，保管連阿姐來了也找不到她。
婁亞搓揉着手心，“我們不入城往北走去彙合，就此別過了。”
“就此別過。”喬微下馬作揖，算是感謝婁亞一路上的照顧。
她迫不及待的入城尋個客棧好好泡個熱水澡将身體沖洗幹淨，再吃頓大魚大肉補補一路上受的苦。
徐娥這孩子第一次出差辦公就跟着自己跑那麽遠，不僅要趕路還得照顧她，吃不好睡不好的，瘦的雙頰明顯凹了下去。
入城需盤查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挨個排着入城的隊伍快擠到官道上那就不正常了，在長樂生活多年的喬微也沒見皇城檢查的如此嚴格。
喬微在城外挑着擔子賣吃食的老翁那兒買了兩塊糯米糕，随手塞給了身後的徐娥，給了兩塊銅板借着機會問道，“老人家，我們外地來尋親的，上次來還沒那麽嚴呢，這是怎麽了，隊伍排的見不着尾了。”
老翁一聽她們說話口音，“兩位京城來的吧。你們大概是不曉得，南陽這一年啊丢了不少小孩。刺史下達命令要嚴格搜查出城入城的人，免得再添慘案呢。”
喬微眸子微動，笑問道，“每天那麽盤查，守門的不得累的罵天啊。”
老翁呵呵笑道，“也不是每天，就最近幾天才開始的。”
徐娥雙頰塞的鼓鼓囊囊，小倉鼠似的嚼着，含糊不清道，“大人，咱們是入城還是不入城啊？”
最近幾天開始全面盤查南陽出入人員，喬微很難不懷疑盤查想找的就是她們。
南陽刺史……喬微眯起眼睛。
“自然是要入城的。”喬微往前走，徐娥牽着兩匹馬跟上，回頭望着看不見末尾的隊伍，“大人，咱們不排隊嗎？”
“人家巴不得早點見到我們，早點進去，早點讓守門的好休息。”喬微來到隊伍最前頭，守門人員本是對風塵仆仆的她們不耐煩，等看到喬微拿出大理寺腰牌時，頓時臉色變了。
互相看了眼沒說什麽，放喬微進去。後面再搜查明顯快了很多，有些根本不看就給人放了進來。
“大人，剛才有個守門的跑了。”徐娥面色冷了下來，奈何往嘴裏塞了剩下的半塊糯米糕後立馬又化身倉鼠，“要不要我跟上。”
“不必，我們目前最重要是好好休整，對方會找上門的。”喬微不清楚這位南陽刺史為什麽那麽想确切知道她到來的時間。
對方想什麽還得見到面再說，消息放出去後估計人馬上就能到，等着就好。
喬微渾身上下什麽都不多，就是帶的銀子多。當下找了家地理位置不錯的客棧要了兩間上等的客房，備上熱水和好菜好好舒坦一把。
身上穿的衣裳喬微嗅了下，差點給幹吐了，怎麽也想不到自個竟然能穿件衣服長達半個月不換，當下洗都t不想洗，直接扔了。
屏風後彌漫出騰騰水氣，能容納兩人的浴桶內躺着位肌如凝雪的女子，胳膊搭在桶邊緣舒服的閉上眼睛，雙頰蒸騰下染上粉紅。
僵硬麻木的肌肉在熱水浸泡下漸漸活絡過來，喬微直感慨從前唾手可得時沒覺得有多珍貴，現在恨不得泡在水中不出來。
将身上搓的通紅才披上外衣從屏風後出來，坐到炭爐邊烘烤着半幹的秀發。
“大人，我能進來嗎？”清理幹淨一身清爽的徐娥精氣神好了不少，雙目恢複了炯炯有神。
喬微攏起頭發開門，水滋養過後如芙蓉般美麗，脖頸延伸到衣服下的肌膚雪白，身上散發着皂莢的香氣，跟到客棧時的邋遢模樣判若兩人。
徐娥紅着臉後退了兩步，奈何嗅覺靈敏聞到了飯香，沒沾多少油水的肚子立馬抗議起來，舌頭打結，磕磕絆絆道，“大人，我，我餓了。”
店家将菜肴擺在了喬微房裏，一桌子看過去沒見幾個綠葉蔬菜，徐娥饞的口水快流到腳後跟了，當即在桌邊坐下，期待着喬微先動筷子。
喬微心裏有些好笑，沒想到有天會成為她先動筷動人，夾了小排放碗中後，叮囑作勢大塊朵頤的徐娥，“既然已經到了南陽，短時間內是不會走的，好吃的每天都有，切勿把肚皮撐壞。”
徐娥點頭不耽誤扯雞腿，一口咬上去幸福的眯起了眼睛，一路趕過來的小小抱怨煙消雲散。還得是跟着大人好，跟着大人身後有肉吃。
相處下來喬微發現徐娥是個想法單純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從小養在大理寺的緣故，在對待某些事情上可以說是一板一眼，比寫在卷軸上的律條還死板。
但有時又跟個小孩子般懵懂天真，稍微點好吃就全然不記得吃過的苦。
一直到傍晚時分等的人都沒來，喬微不免高看了兩分刺史的耐心。她讓徐娥晚上睡的別太死，避免出現意外來不及反應。
徐娥聽出了其中問題，當下要帶着褥子枕頭來喬微屋裏打地鋪，貼身保護她。
喬微哭笑不得，只勸說是她的猜測。
雖已經到了南陽，客棧地處位置在繁華地帶，但這兒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人生地不熟的提防着點不是壞事。
不是說今晚就會有人來刺殺什麽的，況且兩間客房互相挨着，一旦有什麽事情喊一聲對方就能知道。
這麽說徐娥才稍稍放心下來，走之前又将窗戶檢查了一遍，确認全部從裏邊關上後才離開。
喬微提醒徐娥晚上別睡太死，她倒是沾到床倒頭就睡着了。次日起來發現屋裏冷得厲害，推開窗戶才發現昨晚落雪了。
爐裏多添了幾塊碳，屋子裏才熱乎起來。徐娥端着包子和粥進來，招呼着床邊看雪的喬微快些來吃。
徐娥兩口一個肉包子，就着白粥順順就下肚了。睡眠好了整個人容光煥發，她迫不及待地詢問喬微什麽時候去調查幼童失蹤的案件。
喬微在等，等那個盼着她到來的刺史，能有多少耐心耗的。
事實證明喬微的猜測沒錯，中午時分喬微靠在爐子邊擦着匕首，三聲叩門驚動了躺在窗下軟榻上小憩的徐娥，翻身起來握着彎刀貓步靠近門邊。
喬微，“誰？”
門外人道，“喬寺丞，在下南陽長史趙真茹。”
長史的職位就在刺史之下，算是南陽二把手。
徐娥眨眼間就見大人表情變得谄媚，火急火燎甚至還碰倒了凳子，大聲哎呦了句，單腿蹦達着去開門。
“不知是長史來，實在不該是讓您來拜訪我。”喬微苦着臉連連作揖，請長史等一幹人等進了屋內。
趙真茹正值壯年，走路步履帶風，笑起時眼尾炸開褶子，看起來格外平易近人。
這幫在當地當父母官的沒幾個不會僞裝自己，喬微打眼睛一瞄看那眼神便知道對方是帶着心思來的，不過她裝作不知道，初出茅廬的小妮子憨憨陪笑着在邊上坐下。
“據我所知喬寺丞是今年剛入職的吧，怎麽就派你來了呢？”趙真茹佯裝不平的替喬微說話，“長樂到南陽距離可不近啊，一路上受累了吧。”
喬微連連擺手，恨的牙直癢癢，拍着大腿憤憤不平道，“不就是看我年輕好指派，長史您有所不知。”
她壓低聲音借着遮掩指了下呆愣站在原地搞不清狀況的徐娥，“黃少卿那家夥，還派那麽一個拖油瓶跟着我，這一路……”
一副心酸苦楚往肚子裏咽的苦悶樣，“又是趕路又是帶娃，一遭下來我老了十幾歲。”
趙真茹大笑着安慰喬微，眼神從警惕轉為了輕視，心中嗤笑道此人看起來跟個花瓶似的還以為大理寺能派過來什麽恨角色，原來真就是擺着好看的花瓶。
“昨日我就想前來拜訪，但得知你們一路風塵仆仆需要休息，故而把時間改在了今天。”趙真茹笑容越發擴大，“就在隔兩條街的酒樓擺了接風席，還請一定要賞面子啊！”
““一定！一定的！”喬微道。
趙真茹的馬車在樓下等着，喬微借口換衣裳的功夫跟徐娥叮囑了一番。
“趙真茹的接風宴恐怕是鴻門宴，有什麽情況看我眼色行事，不可輕舉妄動，亦不可掉以輕心。”喬微道
徐娥點頭，而又問道，“大人，什麽是鴻門宴？”
喬微：“……”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見機行事。”
下樓到一半喬微習慣的摸上腰間玉佩摸了個空，又回頭拿上玉佩扣腰帶上才帶着徐娥離開。
趙真茹說是酒樓，但人到後喬微看着亂七八糟的紅綢子和大冷天赤着胳膊跳豔舞的舞郎時，她怎麽覺得不像是個正經地方呢。
徐娥長那麽大跟男子說話的次數都寥寥無幾，一下看到雪白在空中晃悠的胳膊頓時臉臊比打了胭脂還紅，低垂着腦袋眼睛不敢亂飄一下，緊緊跟在大人身後。
那副模樣被趙真茹看到，更是輕哼了聲。
她們入的是一個包間，已經有不少人等候在裏頭，大約都是南陽當地的官員。見喬微後熱情的上前打招呼，走口不走心的變着花樣誇贊喬微。
要不是走時阿姐提點要防備當地官員，說不準喬微還真就以為遍地是好官，在天花亂墜的誇贊下迷失了方向。
這兒的宴會跟長樂不同，是一人一個小桌案，而每個桌案配備個俾郎專門伺候。
包廂內炭盆燒的火熱，喬微不得不脫下披風，其他人員幾乎穿着春衫赴宴，伺候的俾郎更是薄紗當上衣裹着，胸前紅點若隐若現。
上輩子喬微不是沒見過赤着上身的男人，那簡直夏天大街上一看一大把，跟看菜市場挂着的豬肉沒啥區別，最多肥點瘦點，黑些白些，長毛和沒長毛。
穿越到這兒後男人包裹的嚴嚴實實，連腳踝都不準随便露出來。各種教條影響之下久而久之喬微看到男子上半身後湧現了羞恥，眼珠子算是黏在了趙長史的臉上。
任由邊上的俾郎如何輕聲細語的介紹菜肴和酒水，在她耳畔吐氣，喬微都不為所動，只看着趙真茹，給趙真茹看的一愣一愣，還以為這位花瓶是怎麽了。
一瞧冒着紅暈的耳廓，了然，暗自嗤笑是個沒出息的家夥。
酒喬微是不能喝的，先不說跟這群人喝酒的危險有多大，單她一杯倒的酒量醉了準壞事。
菜能不能吃喬微也不保證，一人一份的菜要下藥實在容易，看來看去喬微拿了銀盤上擺着的果子啃了起來。
閑談的些話題喬微插不上嘴，等有人提到喬微來辦的案子時，喬微才開口道，“幼童失蹤人口不小，不知道最近有沒有幼童再發生失蹤。”
幾個人面面相觑，趙真茹嘆了口氣，“實不相瞞，你到了前幾天，剛有兩個小孩不見了。”悲痛萬分地拍着桌子，“再這樣下去，南陽內恐怕會再不見孩子了。”
竟然是在她到的前幾天發生的失蹤，喬微擰起眉頭，顯然對方無所顧忌，根本不擔心會抓到她，甚至有故意挑釁的嫌疑。
“麻煩趙長史把案件相關的卷宗送到客棧來，此事将由大理寺全權負責，衙門等一幹機構全力協助調查。”喬微正色，其他人怔着不敢說話。
但之前喬微給趙真茹留下的第一印象太過于深刻，她沒當回事兒的擺擺手，“今日是給喬寺丞的接風宴，不t愉快的事等吃完這頓再談。”
知道喬微不喝酒，自個拿起酒盅仰頭喝盡。
席間又恢複了熱鬧，喬微不爽于她們對待案情的态度，但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她人已經到南陽了，就不相信還敢在她眼皮底下有什麽動靜。
包廂內點的香薰，喬微餘光瞥見俾郎往裏頭添了什麽，她沒在意，細心的聽着這群人談話，試圖從中找到有用的線索。
沒一會兒她嗅到了空氣中甜膩的香味，身體開始燥熱難耐，白皙的皮膚由內向外泛起粉紅。
再看席位上的其他人，沒她反應的那麽強烈，但幾個好色的已經抓着俾郎攬入懷中，手不老實的伸人衣服裏去了。
這時她意識到香不對勁，猛地看向上坐的趙真茹，她悠哉悠哉的喝着酒似乎不受影響。
喬微明白□□物的劑量不多，奈何她本身對藥太過于敏感，一點就足夠讓喬微渾身難耐，頭暈腦脹，熱的直想扯衣裳。
俾郎似乎察覺出她的不舒服，跪坐下整個人快貼喬微身上，幾乎是含着她耳廓輕聲詢問。
不能再呆下去了，喬微撐着桌子驟然起身，強撐着表面道，“趙長史，尿遁，去去就回。”
趙真茹端到唇邊的酒盅一頓，笑的揶揄道，“喬寺丞可別是怕了，這事的快活只有嘗過的人明白。”
惹的一幹人捧腹大笑，酒勁上來什麽話都敢說，直言喬微還是個毛頭丫頭，今個開開葷。
喬微憨憨一笑，捂着肚子道，“下官真尿遁。”
使了眼色來，徐娥也漸漸察覺出宴席的不對勁，但沒有大人的指示不敢輕舉妄動，這下得到了指令立馬上前扶住了喬微。
出了包廂還能聽到身後的調笑聲，喬微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身子一軟只能靠着徐娥支撐勉強站着。
呼吸到新鮮空氣并沒有讓喬微舒服一些，反而身子裏那股火越燒越旺。
“藥，解藥。”喬微迷迷糊糊的想到離別時阿姐塞給她的兩瓶解藥，說不準對催情的藥物也有作用。
上下摸了一通，發現竟然落在了客棧裏。
“回客棧。”喬微虛弱的說不出話來，燥的身上汗直冒，眼前也一陣陣發暈，恨不得脫光了跑到外頭涼快涼快才好。
徐娥身體略有些不舒服，但幾乎能夠忽略不計。她知道裏頭香味不對勁，但沒想到大人如此敏感。
好在徐娥能輕松架着喬微，聽到大人要回客棧連忙帶着人下樓，“您撐住！客棧距離這兒不遠！”
隔着冬衣徐娥都能感受到喬微身上陣陣傳來的熱氣，可想而知人難受到什麽樣子。
與兩位上樓的郎君擦肩而過時，其中一位停下來腳步，随後回身追了過來。
對方一把抓住了喬微的手腕，徐娥吓了一跳，看對方是男子才未動手，“你幹什麽！快點松開我家大人！”
“喬微？”那人喊了聲。
喬微眼前模糊，耳畔更是嗡嗡作響，哪怕拿着個大喇叭在旁邊喊，她都不一定能有回應，更何況是男子試探的語氣。
徐娥重新審視了眼前這位男子，哪怕是蒙着面也能看出氣質不凡，就是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怪讓人心中發毛。
難道是大人的朋友？
徐娥問，“你怎麽知道我家大人名諱？”
許淵眉頭擰死，并不理會她的問題，伸手摸了摸喬微的額頭，滾燙的吓人。
冷聲命令道，“帶着人跟我來。”
“我憑什麽聽你的。”徐娥抻長脖子不服氣道。
許淵手指勾着喬微腰間墜着的玉佩，覆滿冰霜的眸子總算有了點溫度，“你家大人身上的玉佩和我的是一對，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徐娥仔細一看，還真就是一對可以嵌合起來的玉佩。
一路上大人極其寶貝這枚玉佩，想來眼前這位男子是大人極其重要和信任的人，徐娥不疑有他。
當下架着喬微跟随男子離開了酒樓。
樂安在喂着馬，看到剛進去沒一會就出來的公子正納悶是發生了什麽，定睛一下帶回來的人腰上挂着的玉墜子時，眼珠子快瞪了出來。
二小姐真來南陽找公子了？
可這是什麽狀态，怎麽感覺怪怪的。
許淵接過喬微将人抱在懷中，摸了她頸側搏動劇烈的血管，直接将人放進了馬車內。
徐娥覺得男女之間互相抱着有些不妥，但兩人身上一對的玉佩又足以說明關系不一，徐娥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想到大人意識不清醒前說的解藥在客棧，當下對明顯不想搭理她的許淵道，“這位公子，還勞煩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回客棧拿解藥給大人！”
許淵沉默的看着她不說話。
徐娥被那雙眸子盯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全當對方同意了。她們來是坐着趙真茹的馬車來，回去只能靠着兩雙腿，為了趕時間，徐娥一溜煙跑進了人群中。
許淵望着她消失的身影，上了馬車抱住了蜷縮成一團的喬微，愛撫的摸着人額頭，沖樂安揚了揚下巴，“走，去城西的宅子。”
樂安當下跳坐上前室，驅着馬車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