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短發女士見楚辭和塵連青都進了門,而且楚辭已經把門關好了,便幹脆利落地沖他們敬了個禮:“我是祝明赫,你們的對接人。”
塵連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正要張口說話的楚辭的手,示意他別亂說話。
他抓人的力度适中,倒也不至于讓楚辭感到不适。
他問祝明赫:“現在上面是什麽意思?我們方便知道你的軍銜嗎?”
“放松點,不要那麽緊繃。”祝明赫嘴角挂着一抹有些無奈的笑容,“我是少校。我們對華光報上來的事情還是很信任的,具體的等下周五我們一起去那個時代看一看再說其他的。你們就當今天是聊聊天,做個背調。不用緊張的,要緊張也是我這個對非自然側一知半解的門外漢緊張。”
“那我沒問題了。”塵連青悄悄捏了捏楚辭的手,然後主動放手,後退了兩步,把空間留給了楚辭和祝明赫,順便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這邊該說的都說過了,更多的就不是我能說的了。關于民國那邊的事情,你們聊吧。”
楚辭看了他倆一眼,見沒人有異議,便先是囑咐了詩經好好在樓下呆着,随後把人帶上樓,進了書房。
上樓的時候他琢磨了一下,感覺總這樣好像也不是特別方便,主要是他不是很能接受好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上樓去。
樓上是他的私人空間。
要不改天有空了把後院收拾一下吧。他想。
祝明赫進門的時候下意識地掃視了一眼書房的整體結構,在楚辭的示意下坐在了小桌邊的藤椅上後,在心中暗自有了判斷。
房間很整潔,書架上專業書不少,還有一些歷史類的文學類的書,被排列得很整齊。
這是個乖巧的好學生,就是可能有點輕微的強迫症。
但“乖巧的好學生”楚辭給她簡單說了一下這一個月都是什麽情況之後祝明赫差點沒繃住,反複默念對人民群衆要和藹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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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板着臉向在旁邊懶懶癱在沙發上,支着腦袋像是在認真傾聽但眼睛裏只有楚辭的塵連青發問了:“塵連青同志,你是華光大學的歷史學博士對吧?”
“啊?我不是,我是學社會學的。”
塵連青沒反應過來祝明赫會突然問他問題,大腦放空了一瞬,随即下意識解釋了自己自從來臨安之後已經在臨安大學裏解釋了好幾遍的事:“我帶那群歷史學院的學生純屬是因為歷史院那邊抽調不出人來,都是文學類院的互相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
說完,他又有些奇怪地問:“難道你們不知道?”
祝明赫:……
祝明赫輕輕嘆了口氣,捂了捂額頭,盡量語氣平和:“我的問題,我來之前見過你的資料,但資料上也不是特別詳細……是我自以為是了,抱歉。不過你既然能跟過來當歷史系的輔導員,想必對華光歷史學院比較了解吧?你怎麽說?”
楚辭看祝明赫有些嚴肅的神情,一時有些摸不準是怎麽回事。
他壓下心底的不安,由于他對華光大學基本不了解,所以也沒出聲打擾,只是看向塵連青,等着他開口。
塵連青聽了祝明赫的話大概是明白她想到哪裏去了,有些哭笑不得,他給楚辭遞了個眼神讓他別擔心,便很平靜的開了口,聲音中帶了點笑意。
“祝少校,不用擔心,歷史院那邊相關的實驗雖然又少級別又不低,但也不是沒有過,我帶的那群學生就在積極申請,不是什麽大事。要是還是不放心,你們直接把這件事對華光開放吧。
至于會不會改變歷史之類的,一旦被幹預,那裏會自行形成一個獨立于我們的世界的平行世界,我們的時間科學與空間科學學院那邊有詳細的資料,你晚些回去可以去調來看,如果你的權限能調取的話。”
他說着,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忽地嘆了口氣,随即坐直了,很認真很認真地看着祝明赫的眼睛,說:“少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夠對這件事足夠重視也給予足夠的支持,你可以去我們的世界打聽一下,1929年是一個很重要的年份,非常重要。”
楚辭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只弄懂了似乎和改變歷史有關,他也插不上嘴,但他第一次看見塵連青露出這樣的表情。
認真又嚴肅,但是夾雜着幾分落寞。
而且塵連青說到1929是個重要年份的時候下意識看了他幾眼,他發現了。
楚辭一時茫然。
他說話看我幹什麽?
對非自然側了解不多的祝明赫聽了塵連青的話,沉吟了一會兒,也就沒多說什麽,只是說會注意的。
其實說來也怪,這種事情華光大學背靠國家非自然力量管理中心,照理來說輪不到正常世界的人接觸,但這事就是被華光報上來了。
報上來了就不能不管,只好挑最近的最合适的人去先對接一下。
反正祝明赫清早知道自己要來對接這種事情的時候三觀已經碎過一輪了,在來的路上被上級耳提命面外加緊急補課之後對這方面的了解還是不夠全面。
所以她是真來聊天背調來了,別的……就算這二位方便她也不方便啊!
如果只是突然出現的異常被熱心群衆上報了那倒是好解決,但是是被華光,或者換句話來說,被非管中心接觸過的異常再抛出來的就讓人很難下手了。
“這樣,我改日再登門拜訪。”祝明赫想着不由苦笑一下,“實不相瞞,今天早上收到塵同志的消息之後我們才緊急調遣了人,在非自然力量這方面我确實不夠專業,相關情況我已經了解了,具體的等上面下了指示我們再進一步細聊。”
楚辭的目光在她和塵連青之間轉了一圈,見塵連青不像是要說話的樣子,便含笑站起身,“祝少校,我來送您,麻煩您今天跑這一趟了。”
祝明赫聽到他說話,忽然想起來方才她和塵連青說話都有些忘記了旁邊還有一個楚辭,頓時有些尴尬。
奇怪,他是怎麽做到在她和塵連青開始交流之後就跟個隐形人似的待在一邊的?
她甚至沒反應過來!
下樓的時候,楚辭快走到一樓的時候聽見了祝明赫略帶遲疑的聲音。
“其實你做的已經很好了,只是這種有可能會改變歷史走向的事情難免讓人下意識有些惶恐。很抱歉。”
楚辭站在樓梯口,回頭去看祝明赫,彎起眼睛笑了笑:“你今天好像說了不止一個抱歉了。沒關系的。”
好吧。祝明赫在心裏默默補充,如果不論楚辭這一個月裏四次去1929年幹的事情,這還是個乖巧的好學生。
又乖巧又可愛。
她和楚辭道過別順便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就走了,只說過幾天再見。
楚辭對祝明赫剛剛說的話留了個心眼,暗自琢磨起一件事。
為什麽他之前沒考慮到改變歷史走向這種事情?被詩經是個貓妖整麻木了可不是一個好理由,這個理由還不至于讓他思維掉線。
……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去改變一些事他已經很習慣了一樣。
楚辭心裏想着事,回書房的時候走得慢吞吞的,不僅沒發現自己被家裏身手敏捷的胖貓尾随了,還差點走錯了門。
等他進了書房,他發現塵連青還窩在沙發裏,正在用一塊不知道哪裏拿出來的方巾輕輕擦拭一個玉镯。
那個玉镯很細,看上去很秀氣,楚辭一眼就發現它和他從小戴到大的一塊平安扣材質很像,但又不是非常像。
他走近了才發現為什麽不像——那個玉镯上鑲了很多碎金,幾乎遍布了整個镯子,就好像它已經碎過一次,然後被人一點一點用碎金鑲嵌修補,重新拼起來的一樣。
感知到楚辭靠近,塵連青收起了方巾,擡頭看向楚辭。
“把人送走了?”
“送走了。”楚辭在他旁邊坐下,怼了他一下:“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家,怎麽我感覺你在這像是在你家一樣?”
塵連青眨了下眼睛,笑笑沒說話,只是抓住了楚辭的手,把手裏的玉镯往他手上套。
他動作太快了,楚辭一下沒能躲開,只好舉着那只被他套了镯子的手,語氣不是很好地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自诩和塵連青的關系還沒好到讓人給他送個鑲了金的玉镯。
雖然不知道這镯子到底是什麽材質的,價值如何,但光是裏頭鑲嵌的那些碎金就讓他不安了。
太貴重了。
塵連青把他的手按下去,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信封出來,遞到他手裏。
信封看上去很老了,已經有些泛黃了。
上面沒寫寄件人,沒有任何地址,只寫了“楚辭收”。
“拆開看看,我從我妹妹那裏拿的。”塵連青說着,示意楚辭拆信,“這封信和你手上的镯子都是,我只能算是借花獻佛。中秋快樂。”
楚辭拆開信封,裏面有兩張紙,一張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看上去和信封本身差不多,還有一張很新,像是最近的。
那張很新的紙上的字跡,楚辭一眼就能認出來。
“小乖:
好好活下去,镯子是你的東西,泊姑娘幫你收好了,我走了以後她會給到你手裏的。
要是有事就去找她好了,她是個好人,別怕。
楚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