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巧
好巧
也許是祁明雪的堅持,又或者是因為我爹媽那邊的原因,祁莫綏到底忌憚着,沒有動我。
有時候人還是真的要投個好胎,我想了想我要是顧蘭屏,易地而處,我确實也拿祁莫綏沒辦法,到最後也真的沒法和祁明雪在一起。
現在起碼雖然祁明雪不愛我,但他名義上還是我的alpha丈夫,和我睡一張床。
思幾次,我心中稍定。
但因為是之前流産和頻繁出血的原因,我身體素質開始變差,月份越大,我身體就越不舒服,到最後睡也睡不着了,開始持續性地發燒和生病。
一次我高燒,最後連藥都灌不下去,祁明雪推了公司的事陪着我,坐在我床邊,一口一口地給我喂藥。
我都沒吃進去,渾渾噩噩間吐了他一身。
後來見藥實在喂不進去,祁明雪當機立斷,請來了家庭醫生給我打點滴。
我挂水的時候,他就坐在我床邊看着我,直到我燒退醒來。
“..........醒了?”祁明雪坐在我窗邊,看上去臉色不太好,胡子都沒刮,眼睛裏全是紅血絲,嗓子沙沙啞啞的:“想吃點東西嗎?”
我看着他,搖了搖頭:“想喝水。”
祁明雪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管家,管家會意推下去,很快端了一杯溫水上來。
祁明雪将吸管放進去,随即扶起我,讓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将吸管頭放在我唇邊:
“喝吧。”
我張嘴将吸管含進去,慢慢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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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水後祁明雪問我還想不想吃點別的,我恢複了清醒,又覺得肚子有些餓,很不好意思地說想喝粥。
祁明雪又讓廚房做了,端上來後用勺子吹涼,遞到我嘴邊喂我。
我一邊埋頭苦吃,吃到一半又不是很好意思,仰起頭,看着祁明雪。
祁明雪喂粥的動作一頓,垂着眼皮看我:
“怎麽了?”
“我是不是太麻煩你了?”我說:“要不你還是回去忙吧?這裏有管家在。”
“.......不麻煩。”祁明雪用指腹擦掉我嘴角的米粥:“繼續吃,吃飽了再睡。”
我見他發令,只能聽話地低頭喝粥。
吃完飯祁明雪幫我漱了口,扶我坐下,蓋好被子。
我其實沒有很困了,又舍不得祁明雪,只能仰頭,眼巴巴地看着他。
“看我做什麽?”祁明雪大拇指在我額心上按了一下,溫溫熱熱的,也不知道這個舉動代表什麽意思。
“睡不着。”我心虛地問:“你下午還去不去公司啊。”
祁明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有事求我?”
我點了點頭,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摸到了冰冷的表帶,被冰的一個激靈:“能不能陪我躺一會,等我睡着了再走。”
我小心翼翼道:“我保證很快就睡着。”
祁明雪垂眸看了一眼握着他手腕的指尖,我怕他不高興,趕緊縮回手:“算了,你還是去忙吧。”
祁明雪沒說話。
他摘下手表,脫下外套,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從後面抱住我。
他的身體很暖和,我情不自禁地轉過頭去,将額頭靠在他的胸膛。
他雙臂環住我,指尖撫摸着我的側臉,我小聲道歉: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祁明雪說:“別想太多,你現在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才要緊。”
我聞言摸了摸肚子,我太瘦了,才三個月,孩子還不是很明顯:
“你想好取什麽名字了嗎?”
祁明雪:“........沒。”
我生氣了:“你一點都不在乎他。”
祁明雪改口:“剛剛想到一個。”
我登時仰起頭,聚精會神地看他:“什麽?”
“叫相宜吧。男的女的都能用。”
祁明雪瞄了一眼不遠處桌上平攤開來的詩集,随口道。
我“哦”了一聲:“祁相宜,好名字。”
“嗯。”祁明雪說:“快睡吧。”
我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其實我睡不着,但又不想違抗他,只能躺在祁明雪的懷裏裝模作樣。
祁明雪中途接了個電話出去了,走之前我聽見了明澤成的名字,似乎是明澤成被抓到了,正在扭送公安機關,等待檢察院提起公訴。
祁明雪的語氣很嚴肅,并且拒絕和解,但也不願意讓我出庭。
“警官,他懷孕了。”祁明雪說:“你讓我太太大着肚子上法庭面對犯罪嫌疑人,萬一發生了什麽,出了事誰負責?”
電話那頭的聲音低了下去,再然後,我就聽不到了。
我睡着了。
月份大了以後我就很嗜睡,但是發了一場高燒之後,身體緩慢恢複,直到我懷孕五月份的時候,來到了初春。
初春還是很冷,我在莊園裏閑的發黴,就想出去玩。
祁明雪本來不同意,但被我纏的沒辦法,只能改口道:
“不能走遠。”
他想了想,随即道:“最遠只能去城西的溫泉山莊看桃花。”
“好!”我開心了,膽大包天地抱住他的手臂,“那我明天出發。”
言罷,我轉身想去收拾行李,被祁明雪抓着手臂拽回來,被他抱到大腿上坐下:“懷孕了注意着點,別一天到晚蹦蹦跳跳的。”
祁明雪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額頭:“坐好。”
我趕緊正經危坐。
可是懷孕以後我感覺我的智商都被那一場高燒燒沒了,盯着祁明雪的平板,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就開始犯困,靠在祁明雪的懷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毯子披上了我的肩膀,祁明雪攬着我的肩膀,像是哄小孩似的拍着我的後背,信息素溫柔地纏繞着我。
我下意識蹭了蹭他的脖頸。
我不明白祁明雪為什麽會突然對我這麽好,也許是因為我懷孕了,也許是之前我救了他,雖然不管什麽原因都不是因為他愛我,但我還是感激他突如其來的溫柔。
像是恩賜一樣,我惴惴不安,只擔心它會被人偷走,幸福會像沙石一樣從我掌心中流失。
一日後,祁明雪收拾好東西,帶我出發去城西的溫泉山莊。
這家溫泉山莊景致很好,還有假山和桃花,我肚子大了爬坡有點費力,祁明雪攬着我的腰,連拖帶拽地把我攙上坡頂。
“好漂亮的桃花。”
我想要伸手去摸,又怕驚了初春的桃花,只能悻悻收回手。
祁明雪揉了揉我的腦袋,沒說話。
我垂頭擺弄着鏡頭,想要在這裏和祁明雪和一張照,但還沒調好焦距,就聽一個人的聲音由遠及近:“祁.......祁明雪?”
我和祁明雪同時擡起頭,只見一個長發的omega雙手插在風衣裏,正緩慢朝我們走來。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走過來的omega是誰,直到看清那個omega的臉,登時渾身緊繃:
“...........”
是顧蘭屏。
祁明雪看到顧蘭屏時,臉上同樣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回國了?”
“.........對。”顧蘭屏的視線落在我的肚子上,随即撇開:
“和同事來這裏參加會議。”
“哦。”祁明雪淡淡道。
我看着面前這副景象,渾身不自在,于是拉了拉祁明雪的手。
祁明雪垂頭看我:“怎麽了?”
“要不你們聊吧,”我小聲道:“我先下去。”
“不用。”祁明雪說:“你不是想拍照嗎?”
他擡起頭,對着顧蘭屏笑了笑:“蘭屏,幫我和我太太拍張照,可以嗎?”
顧蘭屏臉上的表情微微僵硬,但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他接過相機,将鏡頭對準我和祁明雪,祁明雪攬着我的肩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拍完照後我覺得身體不是很舒服,就回房間了。
顧蘭屏一路跟着我們進了山莊,直到我在房間門口停下,才發現他和我住對門。
“好巧。”顧蘭屏詫異。
我勉強笑了笑,臉色發白。
祁明雪見我臉色難看,也沒有和顧蘭屏多話,直接打開門,攬着我走進去。
我坐在床上,低頭看着和祁明雪在桃花樹下的那張照片,目光久久不肯移開。
祁明雪從我身後抱住我,将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聲音淡淡:
“幾張照片看這麽久?”
“這是我和你的第一張合照。”我撫摸着照片,戀戀不舍。
我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年,連結婚照都沒有拍。
祁明雪聞言身體一僵,片刻後側身親了親我的臉頰:
“等你生完孩子,我們就去拍結婚照。”
“真的啊?”我猛地轉過頭,一臉驚喜地看着他:
“你沒騙我?”
“沒騙你。”祁明雪說:“騙你是小狗。”
我被他哄開心了,興高采烈地抱住他的脖子,将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小聲道:
“祁明雪,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我說:“哪一天你不對我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祁明雪說:“.........這就叫對你好?”
我點了點頭:“你對我太好了。”
祁明雪看着我,沒有說話,只是俯身将我抱進懷裏,親了親我的發旋。
因着我懷着孕,所以早早睡下。
本以為能一覺睡到天亮,卻沒想到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被祁明雪搖醒。
“.........怎麽了?”我睡得迷迷糊糊。
“不遠處的民宿着火了,燒到這裏來了。”祁明雪語速很快,但神情依然鎮定,拿起他的外套,火速幫我穿上,随即沖進浴室,打濕兩條毛巾,然後讓我捂住口鼻:
“走!”
我聞言心中一驚,趕緊翻身下床,跟着祁明雪走。
祁明雪打開門時,濃重的煙已經飄了出來,空氣被火燒的扭曲火熱,熱浪一陣一陣地撲上來,不少客人已經察覺到危險,紛紛往樓梯下跑,中間還夾着不少孩子的哭叫聲。
我跟着祁明雪往前跑了幾步,忽然意識到不對,“祁明雪,顧蘭屏的房間門還關着!他還沒出來!”
祁明雪摟着我肩膀的手臂微微一頓,走路的動作下意識慢了下來。
我看見祁明雪似乎轉過頭看了一眼走廊深處,片刻後又轉過頭來看我,在那三秒鐘裏,我清晰地看出了他眼底的動搖和猶豫。
但三秒鐘之後,他再度轉過頭,用力将我攬進懷裏,護着我往下走:
“先別管他了,我先帶你走!”
我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被祁明雪帶着往逃生通道走。
逃生通道很窄,而且擠滿了人,祁明雪護着我穿過人潮,直到跑到門口。
眼看着離大門越來越近,我心中一喜,連腳步也不自覺地加快了。
我以為祁明雪會和我一起出去,卻沒想到在臨近大門的時候,他忽然松開了環着我肩膀的手。
我腳步慢了下來,不解地擡頭看他。
祁明雪快速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随即摸了摸我的腹部,沉聲道:“你跟着人先出去,我很快就出來。”
我猛地拉住他的衣角,焦急道:“你瘋了!上面已經燒起來了!”
“沒事,我不會有事。”祁明雪轉頭往樓梯上看,随即道:“乖乖,趕緊出去。”
言罷,他用力推了我一下,把我推出門外。
我跟着人潮來到不遠處的空地上,膽戰心驚地仰頭看着沖天的火光,心中焦急不已。
沒一會兒消防員就過來了,帶着我們疏散。
我抓着其中一個消防員的手,說我丈夫還在裏面,求他們一定要救救祁明雪。
消防員安慰了一會兒,告訴我一定會救祁明雪,随即也轉頭沖進了火場。
我的臉被火光照的發熱,站在警戒線之外,心中祈禱着祁明雪會沒事。
但我這個念頭還沒出現三秒,忽然,面前的山莊轟然倒塌,發出沉悶的聲音。
我當即一怔,随即腿一軟,連滾帶爬地就想沖進火場,卻被人攔住,強行往後拉。
我發了瘋一樣喊着祁明雪的名字,告訴每一個人我丈夫還在裏面,可是沒有人聽我的。
我被人強行拉出了警戒線之外,很快現場就被封鎖,我想進也進不去了。
我恍恍惚惚間站在原地,被迫在消防員的帶領下往外走,整個人像是靈魂都被抽離了,連自己現在身處何處都不知道。
我開始後悔為什麽要讓祁明雪陪着我來到山莊,如果我不要求出門,我們就不會遇到火災,祁明雪也不會出事。
正當我滿腦子都是愧疚,渾渾噩噩地跟着大部隊往下走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小孩子凄厲的哭喊聲,像是惶恐又像是害怕,緊接着我小腿處傳來一陣大力,我沒能站住腳,慌亂間只用餘光看見了一個從我身邊跑過的小孩,甚至沒來得及扶住周圍人朝我伸來的手,便一頭栽倒下樓梯,頭撞上地上堅硬的石頭,當即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