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吃醋
第024章 吃醋
秋慕白将臉又轉向裏側, 不去看少年的眼睛,沒有說話。
步驚都笑着起身,收拾好了用物, 又燒了水将簡塵硯留下的草藥煎上, 勾了勾燭火, 随後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 出神的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半天沒動靜,秋慕白這才回過頭來,看見他正安靜的趴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小寐。
秋慕白沒有叫他, 就這樣隔着燭火看着他, 好看的少年眉眼放松,方才在太華山法堂裏那一副兇狠冷漠的模樣盡散, 好像根本沒有出現在這張溫柔的臉上一樣。
似是感覺到一道熾誠的目光,步驚都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床上的人正看着自己,揉揉眼睛笑了笑,懶洋洋的說:“你還不睡麽, 師尊?”
“你不回去睡嗎?”秋慕白反問他。
步驚都又換了條胳膊趴着, 笑着搖搖頭, “我今晚就在這裏守着你,你先睡會吧, 藥煎好了我叫你。”
秋慕白小幅度動作往床裏挪了挪,語氣帶了些輕揚的詢問:“過來躺會?”
步驚都覺得喉嚨有點幹燥, 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輕咳了一聲, 故作鎮定道:“才不!要不是看師尊你有傷在身,我早就躺過去了!”
秋慕白輕笑了一聲,随他說什麽。
步驚都就這樣守了秋慕白兩天兩夜,照顧他起居,夜裏給他換藥。
雖然秋慕白只是傷了背,又不是斷了腿斷了手生活不能自理了,但還是欣然接受了來自徒弟的關心照顧,別說,還蠻享受的。
第三天一早,秋慕白站了起來!
步驚都喜大普奔含淚感慨了一番,其實是簡塵硯的藥确實起了作用。
秋慕白背上的傷口在他自己高階內力作用下,肉眼可見的在緩慢愈合,幾乎都結痂了。
步驚都想讓他再歇幾日,秋慕白卻想趕緊到任務大殿接任務。
拗不過師尊,步驚都只好扶着他一起去了太華山,簡塵硯和靈楓也跟着一起去了。
太華山任務大殿內,秋慕白師徒四人伫立殿中,表情沉重的看着任務清單。
密密麻麻的任務印刻在一塊巨大的顯像牆面上,還在一條一條的滾動着,時不時還有最新發布的任務提醒。
同時,任務也被分出了高低等級,在巨大牆壁的最右邊,從上到下被劃分出了幾個條框。
最上面的條框裏是最新發布的低階任務,比如誰家貓狗丢了好久下落不明,哪個鎮哪個村需要播種插秧缺人手了等等。
而最底下的框裏則是歷史遺留問題,表示至今還沒人能解決或者壓根就沒人敢接的高難度任務,同樣一條一條滾動着。
李天風和其他長老站在後面盯着幾人,李天風視線在秋慕白背影上停留再停留,見他身子還稍微有點孱弱,但傷口應該是無大事了,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其實他的擔心本就是多餘,戒鞭雖為法器,但到底是化神級修為的長老,再加上有藥修世家出身的徒弟在身邊,不會有什麽問題。
可他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現在見他沒事,依然是以前那清冷淡漠的神情,總算放心了。
步驚都示他們不存在,抱着雙臂很認真的看着最上面那一框框裏的任務研究起來。
只見少年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口中自言自語似的嘀咕着:“這小貓丢了半月餘,這得找啊!咱就這個吧!”
步驚都剛要上去觸碰任務牆,被靈楓毫不留情的拽着後衣領扯了回來。
“這個也行,隔壁鎮上富甲一方的李財主購置房屋,需要修士鎮場,一天五百靈石。”步驚都指着那條眼看要滾動走的任務,忙不停說:
“這活好啊這活!”找幾個大哥看場子嘛,他懂。
後面幾位長老一臉黑線,秋慕白置若無事的繼續看任務牆,手腕一翻,将最下面歷史遺留問題那一欄調到牆壁最中間放大開來。
“選一個。”秋慕白對身後的三個徒弟說道。
步驚都被靈楓扯着衣領還在張牙舞爪,簡塵硯一邊想要勸阻拉架,一邊又無從下手,還要聽着師尊的話,盯着任務牆。
一衆長老看着這副情景:……
“沒人說話,就這個吧。”秋慕白不等幾人反應過來,幾乎自問自答式的就接了自己剛才的話,随手定住了一個字體顏色紅到都快發黑了的任務---安陽·鬼嬰。
就這樣,秋慕白師徒四人将在三日後啓程前往安陽,去解決鎮上的鬼嬰事件。
這條任務能出現在淩霄派歷史遺留問題欄目裏,想必已然非常棘手,連天下第一大門派淩霄派都解決不了的事,其他門派壓根也就不打算嘗試。
步驚都對這鬼嬰倒是不擔心,他自己去說不定更順手一些,可奈何師尊師姐師弟還必須要跟着,這就限制了他的發揮。
不過沒關系,只要不遇見那魔尊秋慕白來搗亂,問題都不大。
臨行前一晚,秋慕白過來步驚都院子裏時,步驚都正在房間裏收拾行李,大包小包裝了一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出遠門回老家了。
安陽的鬼嬰任務遲遲沒有人接還有一個因素,遠。
各大宗門都集中在中原以東,安陽則是在中原以西,等于是兩個方向,普通修士就算禦劍飛過去也要飛上小一天。
而且禦劍飛過去性價比也不高,目前來看只有秋慕白一個人有實力支撐他飛過去,連靈楓都不可能一口氣飛到目的地,中間也要停腳休息,更別說簡塵硯他們了。
“你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秋慕白看着少年還在往随身的行囊裏塞東西,忍不住問道。
“師尊你身子還沒恢複好,聽說那邊天氣不好,風沙大,我多帶些衣裳。”步驚都說:“我還帶了些吃的,萬一師尊你吃不慣那裏的飯菜怎麽辦!”
那也比吃你做的飯強!秋慕白難得內心想要吐槽一番,到底是沒說出口打擊他。
“你還打算常住?”秋慕白說:“吃的穿的,需要的話,去買就是了。”
“那多貴啊!還得花錢!”步驚都撇撇嘴,手上動作沒停,繼續往包裏塞東西。
“用不着你。”秋慕白淡淡一句。
聞言,步驚都停住了塞東西的手,把行李丢到一邊,笑眯眯的說:“早說啊!那我什麽都不帶了啊師尊!”
“恩。”秋慕白說:“有為師在呢,想要什麽買給你就是。”
步驚都滿眼桃花,崇拜的看向秋慕白,難掩滿臉的欣喜,師尊這種男友力爆表的言行舉止他可太喜歡了,尤其是掏錢包的時候!
步驚都不再收拾東西,上前挽上秋慕白的手臂,嘿嘿傻笑兩聲,說道:“話說回來師尊來找我可是有事要囑咐?”
秋慕白偏頭瞥了他一眼,心說就只是想來看看你,非要說出個所以然才能來嗎?
這少年平日對他一副情真意切的樣,看起來不像假的,可有時又覺得他傻得有些天真,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秋慕白順手掏出一些符箓,平靜的說:“這些符你随身帶好,或許能派上用場,必要時也能用來防身。”
步驚都接過來,大致看了一眼,什麽瞬移符、定身符、冰凍符、火爆符等等,攻擊防守都有,能暫時的打個短兒可以,真要遇到什麽危及生命的事,這些符也管不了多大用處。
當然秋慕白也沒指望能用這些符給他們保命,除了步驚都,他也給了簡塵硯一些,讓他們都帶在了身上。
次日一早,太華山宗門前。
李天風再怎麽假裝生氣磨不開面,也還是來送他們了,更意外的是,還送了兩個人和他們一道下山去安陽。
瞿意九身後站着一個身材高挑眉眼鋒利的年輕人,這年輕人長相看起來得蠻兇的,步驚都認得他,是教畫符的崔博嬛崔長老的大弟子,烙紫陽。
瞿意九笑眯眯的,烙紫陽一臉兇怒,二人一前一後形成了一副大喜大悲的鮮明對比。
步驚都上前攀上瞿意九的肩膀,毫不見外的打招呼:“師叔,這麽巧啊,一道下山嗎?”
瞿意九:“李老派我與你紫陽師兄一起,陪你們師徒去安陽執行這次的任務。”
說完,瞿意九又小心的瞄了李天風一眼,湊在步驚都耳邊說:
“李老不放心,怕你們有危險,畢竟只有你師尊一個高階長老,而且傷勢未愈,你們都還只是煉氣期,靈楓雖然比你們修為高一點,但真遇到事她也不能救你們所有人不是!”
“烙師兄。”步驚都點點頭,躬身抱拳向烙紫陽行禮打招呼,烙紫陽也回了個禮,見秋慕白走過來,又畢恭畢敬的對他禮了禮。
烙紫陽雖然和他師尊一樣,長得兇,心眼倒是不壞,他不像步驚都這樣灑脫自由,也不像有些修士那樣自命清高,他屬于正兒八經的正道修士的典型代表,非常端正,直來直去。
此次出行前往安陽,最終選擇了走水路,船行多少要比走官路要方便一些,李天風目送幾人下了山。
碧波蕩漾,綠水環繞,一葉扁舟飄蕩而過。
遠處的山巒蒼翠欲滴,湖畔的推流婆娑搖曳,要不是去執行一個艱巨的任務,還真有種外出春游的感覺。
秋慕白和瞿意九覆手站在船頭,幾個小輩在一旁天馬行空的聊天,剛剛話題還在演武大賽上,聊着聊着就來到了那傳說中的驚雲仙尊上。
為人端莊正經的烙師兄認真回憶道:
“驚雲仙尊不僅修為高于世人,容顏也可謂天下第一,無人能與之媲美。”
“多年以前我随師尊外出做任務,曾遠遠的看過驚雲仙尊一眼,仙尊的容貌舉世無雙驚為天人,誰見了都會為之震撼。”
“自那時起,我便深深崇拜上了他,他也成為了我奮鬥的目标。”
聽完烙紫陽發自肺腑的真情“告白”,步驚都拍了拍他的肩膀,贊同的點點頭:“烙師兄還有這般雄心壯志,師弟我佩服佩服!”
“我和你一樣,烙師兄,我來到淩霄派,也是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像驚雲仙尊那樣懷揣人間大義之人,替天行道,除惡揚善,匡扶正義!”步驚都說。
烙紫陽撩了下鬓發:“你看,我這妝造也是模仿驚雲仙尊來的!不過驚雲仙尊的仙容驚豔震撼,是天下第一美人,我怎敢與之相提并論。”
步驚都點點頭,頗為贊同。
秋慕白:……
瞿意九聽着聽着,接了句話:“驚雲仙尊行蹤不定神秘莫測,我是沒有見過他本人,不過确實也聽聞他樣貌驚豔出衆,有機會還真想目睹一下他的仙容呢。”
步驚都剛想順着瞿意九的話再捧自己幾句,就聽自家師尊很無所謂的來了句:“驚雲仙尊,我見過啊。”
瞿意九追問:“師弟見過?怎麽樣,是不是與外界傳聞一樣,是天下難得一遇的盛世美顏?”
“并非。”秋慕白語氣中帶着不屑和譏諷,有些許懶洋洋的開口道:“他面如黝黑,唇如蚯蚓,鼻梁塌陷,面頰凹凸不平,五官布滿疣瘡,看着好像得了什麽大病一樣。”
“我從沒見如此醜陋難看之人!”秋慕白最後補了一句,結束了他的點評。
步驚都:……???怎麽肥四,他還在這裏呢,怎麽說他呢這是!
步驚都怎麽也沒想到,他日日夜夜翹首企盼想要抱住的金大腿竟然對自己是這種态度,自己以前得罪過他嗎?似乎沒有啊!
一個雲游四海,一個是淩霄派的高階長老,二人都沒見過面啊!怎麽他就總對自己充滿惡意呢?
步驚都有點不高興,氣鼓鼓的沒再說話,跑去一邊打水漂玩了,秋慕白若有所思的斜了他一眼。
畢竟是向西行,船駛到了它力所能及的地方,一行人下了船,換了馬車,繼續朝安陽出發,索性沒有幾十裏路就要到了。
淩霄派接下了這個任務,安陽城內早就傳開了,縣令早早等在城外,聽見車馬聲,立刻招呼起周圍躺倒休息一片的手下,起來迎接。
随後步驚都一行人就被極為熱情的迎進了城裏,安排在了一座豪華驿站裏。
秋慕白和瞿意九一人一間上房,靈楓自己一間偏房,步驚都和簡塵硯、烙紫陽在二樓的一間三人間。
分完了屋子,衆人來到一樓大廳裏,從縣令口中了解一下目前的情況。
原來這個鎮子上,最近二年已經沒再有過新出生的嬰兒了,但凡新出生的嬰兒,三月內必會離奇夭折,沒有一個能活過百天。
剛才馬車直接将幾人拉到驿館,沒有太過注意外面的景象,此時幾人離開驿館來到城內,才發現整個安陽城都籠罩在一種異常壓抑詭異的氣氛中,幾乎每家每戶門前都挂着白色的孝帶,但凡能遇見的人,皆是一臉愁容。
“我們也是用盡了一切辦法,依然束手無策。”縣令嘆氣說:“這才求助于各大宗門仙家,不惜出高價來替安陽平息這次事件,可是修士來了一波又一波,都沒能解決。”
聽縣令如此說完,步驚都也感同身受般嘆氣搖搖頭,開始甩鍋給某位魔尊:
“如此慘絕人寰離經背道,真是太氣人了!這和那魔尊秋慕白有什麽區別!”
莫名其妙躺槍的秋慕白深深的瞥了少年一眼,随後就聽一旁的烙紫陽一拍桌子,贊同道:“驚雲師弟說的有道理,搞不好這次安陽鎮的事件也和那老不死的魔尊有關系!”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秋慕白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啪”得一聲将茶杯放在了桌上,一臉陰沉瞪了烙紫陽一眼。
“這樣,紫陽和我出去探探消息。”瞿意九說:“師弟還有傷在身,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一起行動。”
“師叔,那你們小心啊!”步驚都朝他們揮手:“烙師兄,晚上回來我們再接着聊啊!”
“好的,師弟!”烙紫陽也不舍的沖步驚都擺擺手,相見恨晚似的說道:“那你一定等着我啊!我們再一起聊聊驚雲仙尊!”
瞿意九和烙紫陽出門去了,步驚都剛要扶上秋慕白送他回房間休息,手還沒碰到人,就被秋慕白一揮手甩開了。
“和你烙師兄相見恨晚啊,不如你随他去吧,我看你們眉來眼去的似是有說不完的話。”秋慕白冷冷的說了一句。
步驚都一頓:???
怎麽意思?這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