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拍了拍你
他拍了拍你
另一邊，紀雲舒也剛巧看到了群聊裏的最新消息——
“‘c’拍了拍我的背，說，搓完了下一位。”
紀雲舒雙眼瞪圓。
饒是她平日再鎮靜，此刻心中也忍不住感到社死。
誤觸“拍一拍”功能是常事，但是這個內容到底是什麽時候弄的啊？？？
然後她立馬想到了閨蜜顏悅。當時拍一拍功能剛出來不久，紀雲舒對這個不感興趣，顏悅卻拿走她的手機瞎設置半天，換了好幾個搞笑內容，兩個微信之間拍着玩兒。
沒想到這家夥最後給她留下了最猥瑣的一個！
真是要瘋了。
紀雲舒一臉黑線地截了個圖，正欲發給顏悅質問，那條“拍一拍”瞬間消失了。
一定是對方撤回了。
紀雲舒總算松了口氣。社死危機解除，她倒是有些好奇的點開人員列表，想去看看這個“c”是誰，平白無故拍她作甚？
c的頭像是一個簡筆畫的動漫人物，其餘的信息都是空白。唯獨一行個性簽名——
“But there is only one moon in the sky.”
紀雲舒只看了幾秒鐘，就毫無波瀾地退了出去。
*
幾天後，紀雲舒正式前往《戀愛預兆》節目組的錄制別墅。
只是她的狀态不是很好。前一天晚上還在熬夜改論文，去錄節目的路上被導師奪命連環call，讓她今天務必再交一版。
所以紀雲舒沒什麽心情裝扮自己，依然是随性但不普通風格。米色不規則下擺修身上衣，配藍色印花長裙，長發簡單紮了個知性低馬尾。
這節目從一開始就走真實路線（或者說是窮）。
沒有人管她的造型，也沒人來接她，完全就是自己去。
而且據尹君說，和別的戀愛綜藝不同，除拍外景外，攝制組人員幾乎不會出現在嘉賓身邊，也絕對不會刻意安排什麽，就拍攝嘉賓們從認識到相熟到産生火花的全過程。
所以紀雲舒來到這裏的方式特別自然，本着該省省、該花花的原則，直接拎着行李箱坐公交車就來了，也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幾分鐘。
下車後，她拖着行李箱，順着一條窄馬路慢慢向別墅走。
開放式別墅區，綠化很好，沿路都是波斯菊和薰衣草花叢，香樟樹的樹蔭下也很舒适。
她正放空腦袋深吸花香，這時，身旁的空氣忽然緊張，随即風被擾動，有人騎自行車“唰”一聲掠過她。
紀雲舒驚訝地擡眼，看到身着黑色連帽運動衫的男人背影。
他斜背一個運動大包，躬身騎車的身影看起來結實潇灑，年輕有活力。
紀雲舒繼續走自己的路。
直到拐了兩個彎，終于看到标有《戀愛預兆》節目組logo的別墅。
那是一棟簡約現代風格的三層樓，外觀感覺還不錯。
一旁的停車位已經停放了兩輛汽車。比較突兀的是，角落還并排靠着一輛山地自行車。
正是剛剛從她身邊過去的那輛。
原來這人也是男嘉賓啊。不過騎自行車來參加節目，真夠低碳的。
和她一樣低碳。
思緒間，她已經走過幽綠雅靜的院落，來到了別墅門口。
她推門的動靜不大，并沒有引起注意。
在玄關處換鞋時，還能聽到裏面隐約傳來男男女女說笑的聲音。
她拖着行李箱來到客廳，說笑聲有片刻的靜止。幾雙目光紛紛朝她投過來。
紀雲舒揚起一個熱絡與疏離之間的客氣笑容，說：“你們好。”
沙發上的幾人站起來迎接她。
紀雲舒從左到右掃過去，一共是兩女兩男，還有一個男人正面對落地窗打電話。看來她确實是最後一位到的。
一下子湧到眼前這麽多陌生臉孔，紀雲舒有些應接不暇。
但目光掃過一個戴眼鏡的男子時，她多停留了兩秒鐘。也是第一個記住他的名字——仲殊。
接下來大家提議要四處轉轉，紀雲舒留下來獨自倒水喝。
客廳少了人，剛剛喧鬧的氛圍一下變得安靜。
本來在角落打電話的那位，聲音便在偌大的空間格外清晰。
“我們的發行體系本身就不成熟。嗯，總之宣傳活動不能松懈。明天我會找影院方面對接，放心吧。”
紀雲舒仰頭喝完半杯溫水，轉頭時剛好和男人對上了眼。
她有幾秒鐘的出神。
眼前的男人皮膚白淨，鼻梁修挺，輪廓英俊分明，眼中有股通透沉靜之氣。黑色的連帽上衣讓她想起了剛剛的自行車男人。
她怔了怔，先說：“你好。”
男人視線停留在她臉上，足足過了三秒，才用清疏客氣的語調回：“你好。”
然後他移開目光，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其他的客套。
紀雲舒更是社交冷場王，見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她便轉過身，繼續喝第二杯水。
這時樓上的幾人剛好下來。
熱熱鬧鬧分好宿舍、搬完行李後，幾人圍坐在茶幾旁，開始正式介紹自己。
性格活潑、口齒伶俐的短發女子主持大局，她叫汪安妮，26歲，說到職業時賣起了關子，非要大家猜一猜。
衆人猜了一圈無果。
這時有個好聽的男聲慢悠悠插進來：“主持人，或者解說。”
大家都看向聲音的來源。
“賓果！”安妮眼睛明亮地看向黑色運動衣的男子，“你好聰明！正式介紹一下，我是王者榮耀賽事解說，也偶爾客串主持。”
她朝男人抛了個媚眼。
另一位女嘉賓烈焰紅唇，身材極好，撩頭發時優雅又風情萬種。
“我是沈青，28歲，做私募基金。”
她介紹得很簡單，也不刻意制造懸念。但幾人來回問幾句，便得知沈青其實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老板。可謂年輕有為。
接下來就到她了。
“我叫紀雲舒，24歲，還在讀書。”她的氣質沉靜，帶點內斂的書卷氣，大家也不覺得意外。
“24歲？讀得是？”仲殊問。
“研究生。”她想了想，多解釋了一句，“研三了，明年畢業。”
“什麽專業？”還是仲殊問。
紀雲舒看他一眼，說：“中國史。”
衆人發出贊嘆：“學霸啊。”
紀雲舒搖搖頭，語氣清淡地調侃自己：“不敢當，吊車尾補錄的。”
大家都被逗笑。其中有一聲輕笑被紀雲舒敏感地捕獲。
因為那感覺很熟悉。
紀雲舒微微扭過頭，只看到男人黑衣的一角。
女生介紹完，終于輪到了男生。
紀雲舒借機仔細觀察幾位男嘉賓。
雖然節目組看起來很窮酸，但找來的這幾位嘉賓顏值和工作都不差。
戴眼鏡叫仲殊的那個男人，相貌清俊，個性穩重，是某投資中心高級顧問。
穿格子襯衫，笑容沒心沒肺的叫朱骁，是知名網游的美術總監。
紀雲舒抱着抱枕，低垂眼睛，看似沒有參加讨論，卻在心中暗暗思忖節目組選角的別有用心。
一個不成熟的小猜測：游戲解說——游戲建模；金融翹楚——投行精英。都是也許會有交集或共同語言的組合。
她看向最後一個男人。
所以他會和自己有共同點嗎？
“我叫桑原。”
“桑樹的桑，原野的原。動漫行業。”
他說話帶點微微的鼻音，沉而富有磁性，又給人懶懶的感覺。
動漫行業？似乎完全不搭邊啊。紀雲舒忍不住側目，移了移角度，透過兩個人的間隙看向他。
他在笑，對稱的笑渦浮現淺淺的弧度，整個人從內到外透露一種松弛溫潤、沒有棱角的氣質。
紀雲舒目不轉睛打量他。
這時他的眼神一轉，和紀雲舒精準對接。
紀雲舒默默移開偷看的眼睛。
安妮已經頗感興趣地發問：“什麽動漫？”
“國漫為主。”他言簡意赅，并不多描述。
至此，六位嘉賓算是都認識了彼此。
但第一天大家明顯都還拘謹。
走完必須走的流程後，紀雲舒獨自到書房修改論文。
她不愛熱鬧，到下午時候，其他幾個人已經逐漸打成一片，她倒顯得格格不入。
做晚飯之前，她直接來到廚房門口告訴大家：“我不會做飯。你們做，我來洗碗。”
然後又回到了書房。
至于是誰在做飯，誰在當顯眼包，誰在擦火花，她壓根沒想關注。
直到大家一起吃晚飯時，紀雲舒挑了個最邊上的位置，只夾自己面前的菜。不過面前剛好都是自己喜歡的，比如糖醋小排骨、番茄炒蛋等，她不喜歡的純綠色清炒菜離得很遠。
她喝了口面前的飲料，驚訝地發現是茶和牛奶一起現熬的簡易奶茶，沒加糖，但非常香醇。
還顧不得思考這是誰做的，身旁的安妮很熱心地幫她夾來一筷子遠處的綠色蔬菜。
紀雲舒：“……”
對面的男嘉賓目光也時不時落在她臉上。
紀雲舒掃了眼，那人是仲殊。再往右邊依次是其他兩位男嘉賓。
仲殊不是活躍的性格，但會不動聲色地照顧到所有人。目光也很深邃，像時時都在考量着什麽。
比如她自己都沒發現水快喝完了，卻早已被他預判添滿。
飯後，紀雲舒主動擔任洗碗的主力，她站在水池前将髒碗摞進池子裏。這時身邊踱過來一個人。
紀雲舒看了眼，又是仲殊。
“我來洗吧，你不是今天有事忙嗎？”他離她只有半掌的距離，似乎勢在必得要搶走她的領地。
紀雲舒朝他笑了笑：“我沒做飯，又不洗碗，你是想讓我白吃白喝嗎？”
仲殊怔了怔，半晌也笑了。
“雲舒，你笑和不笑像兩個人。當然笑起來更可愛一點。”
紀雲舒抿唇笑，繼續着接水的動作。
她也不是真的有多冷漠，只不過對大多數事不感興趣，情緒也不高漲。其實該有的人情冷暖她都明白。
比如，眼前的男人對她的關注和好奇感。
見紀雲舒洗碗的心思很堅決，仲殊只好妥協。
“好吧。不過你戴上這個。”他彎腰從櫥櫃中取出一雙橡膠手套，“女生少沾涼水好。”
“謝謝。”
紀雲舒接過來。她轉身去拿鍋的時候，才發現背後不聲不響站了個人。
那人背對他們，正獨自收拾一片狼藉的鍋竈。
“咦，嗯……”
她正想要叫他名字，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忘了，只能及時剎住車。當時只顧着感慨他笑容好看了，名字壓根沒在意。
男人回頭，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凝在她臉上。
“紀雲舒。”
對方用溫和的語調準确地叫她的名字，紀雲舒還有點不好意思。
他說：“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