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危險
Chapter.14 危險
電話手表的屏幕很小,畫面也因為網絡和像素的原因有些模糊,易蘿瞥了一眼,盛知林為了能讓只只看清自己,把攝像頭拉得很近。
“爸爸爸爸!你現在在哪裏呀?”只只經常和盛知林視頻,知道盛知林的辦公室長什麽樣子,每次都會忍不住好奇地問盛知林在哪裏幹什麽。
視頻那頭沉默了一兩秒。
“在英國。”
“英國?英國是哪裏?那裏好玩嗎?爸爸什麽時候帶我去英國?”只只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旦打開話閘便剎不住。
易蘿坐在一旁,聽着兩人的對話。
盛家老爺子常年定居在英國,基本上盛知林回英國都跟家裏的事有關,她猜測此時盛知林應該在盛家裏。
“下次爸爸帶你一起去英國。”盛知林難得的語氣柔和,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只只很開心,接着又問:“那媽媽呢?我可以讓媽媽帶我去嘛?”
聽到這句,易蘿想着不要讓盛知林為難,打算以工作忙的理由提前拒絕掉只只。
“只只,媽媽工作忙——”
“可以。”視頻那頭,盛知林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易蘿,他回答得幹脆利落。
易蘿并不開心,只只會把大人說的話當真,對于盛知林這種随口許諾,不考慮實際的回答,她覺得還是少一些比較好。
“只只,媽媽工作忙,到時候讓爸爸帶你去。”易蘿害怕期望值拉滿的只只最後因為自己沒能去而失望。
“工作的事我可以讓星途的人給你協調。”
“不用了,我去英國未免有些不方便。”
易蘿沒有把話挑明,但兩人對這個“不方便”已經有了定義,這麽多年,盛知林從未帶她和只只見過盛家的人,盛家的那邊的态度可想而知,她的出現只會給自己平白無故地添麻煩。
而只只有些着急了,她抱着易蘿的胳膊撒嬌:“媽媽,你可不可以陪只只去英國嘛~”
她嘟着肉乎乎的小嘴,臉上紅撲撲的,淺淺的眉頭像極了盛知林微皺着。
“好吧。”易蘿無奈,只能先答應着。
盛知林透過屏幕盯着畫面一瞬間易蘿的側臉,屏幕裏她又瘦了一些。
“只只,今天在商場裏好玩嗎?”
只只十分乖巧講了自己在商場裏和小朋友玩的趣事,唯獨自己受的委屈一點也沒說,盛知林的目光逐漸深邃。
車子開進雲隐別苑。
“只只,和爸爸說再見吧,我們到家了。”
只只不舍地說:“爸爸,再見,別忘了帶只只去英國……”
“好的,只只再見。”
盛知林挂掉視頻,他身側的金絲楠木座椅上坐着一位神情威嚴莊重的老人,老外表人相貌六七十歲,身子板正挺拔,頗有老将之風,手裏握着一根紅木拐杖,不怒而威。
“孩子都這麽大了,怎麽不告訴我?”老人聲音醇厚有力,其中積累了太多歲月的沉澱。
盛知林十指相抵。
“我不說,您老不也早就調查過嗎?”
盛老笑了,這麽多後輩,他唯獨看好眼前這位孫子,聰明有分寸,做事有格局。
“三年前,我跟盛家所有人都說過,凡是一年內生了孩子的,股份再加五個點,就是這,愣是沒人帶個一男半女的回來,你小子偷偷摸摸生了孩子不說,連送到嘴邊的鴨子都不要了。”盛老嘆了口氣,“當時我還在懷疑,那個女人是不是耍了你,讓你不想帶回來跟盛家扯上關系,為此我還給你牽線搭橋,想讓你和白家千金促成一段姻緣,現在看來都是我多慮了,有機會不妨帶回來給我看看,是個怎樣的孩子。”
“并非是我不想結婚。”
就算他是盛知林,出生的起點便是別人遙不可及的終點,他也有強求不來的事情。
盛老洞察秋毫,猶如一條修煉千年的老狐貍,盛知林又是在他眼前長大,他想什麽,他一清二楚。
“怎麽,還有不願意嫁入盛家的女人?”
盛老可當然不理解,他年少之時意氣風發,即便沒有萬貫財富的時候,身邊也不缺對他死心塌地的女人。
“若抛去錢財,不願嫁的人多得是。”盛知林向來直言不諱。
“哈哈,倒也是,不過這點你倒是沒有我當年的風範。”
老爺子風流倜傥慣了的,年輕時俊朗帥氣,才華橫溢,但遇上盛知林奶奶時才算收了心,盛老太太家底殷實,天生嬌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可惜後來病重不幸去世,去世後,老爺子依舊風流,又迎娶了幾任太太。
“你跟我來。”
盛老拄着拐杖站起身來,盛知林上前攙扶,兩人來到了盛老的書房內,他從書桌靠手邊的抽屜裏掏出了一個藏藍色絲絨首飾盒。
首飾盒小巧精致,棱角處略有磨損,看起來有些年份了。
盛老緩緩打開。
裏面躺着一枚方形寶藍色寶石戒指,銀質複古花紋的戒托修飾着這顆藍寶石,寶石裏面猶如藏着一片蔚藍的海洋,靜靜聆聽,似乎還能聽到來自歲月的海浪聲。
“這是我和你祖母結婚時的婚戒,雖然不夠貴重,但是是當時我能給你祖母買到的最好的婚戒了,如果她願意跟你回家,請把這個給她。”
盛知林将戒指盒捧在手心,他知道只有真正貴重的東西盛老才會放在眼皮子底下天天惦記着,這份沉重,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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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易蘿收到了姚芸欣的新家參觀的邀請,她發來一個地址定位于龍湖豪庭,小區的名字輝煌氣派,位于A市的市中心附近,那裏房價高,沒有小戶型,住在那裏的人一般高調富有。
易蘿帶着一幅裝飾畫前來拜訪,小區內安保到位,私密性較好,她便自己開車前往,将車開進地庫,再坐電梯上去。
這裏都是一梯一戶,沒有門禁卡無法按動樓層,姚芸欣在樓上幫她按了一下電梯。
走出電梯門,便是一個帶玄關的小客廳。
“來我這還帶什麽東西呢!小蘿你太見外了。”姚芸欣招呼着,将易蘿拿來的裝飾畫搬進客廳裏。
“怎麽沒帶只只來呀?”
“只只在上鋼琴課,來不了。”易蘿如實回答,即使多年沒見,兩人聊起天來依舊輕松自在。
走近屋子,裏面的裝修金碧輝煌,濃重的歐式風格沖擊着易蘿的視覺。
“怎麽樣?這都是我一個人負責裝修的,坐在這,我就有一種英國貴婦享受下午茶的感覺,感覺自己已經融入了上流社會……”
易蘿看着屋內繁重閃爍的水晶吊燈,雕刻着歐式花紋的各種木制家具,配上米黃色碎花牆紙,易蘿感覺自己來到了城鄉結合部的ktv,她只得尴尬地誇獎,努力挑出優點。
“……挺好看的,挺複古特別,一定花了不少錢吧?”
“也就八十萬,裝修的錢都是我這幾年攢的,本來不打算花自己的錢來裝修的,但是吳哥他說這是我們的婚房。”姚芸欣說着,給易蘿展示了一下左手中指無名指上戴着的一枚大鑽戒,她開心地炫耀。
“我們要結婚了!”
易蘿詫異,她覺得有些不對勁,那樣心思不純,花心多情的人怎麽會想着要結婚。
“吳少清那樣的人,你真的想好要和他結婚嗎?這可不是小事。”
姚芸欣當然知道他的本性,但她在乎的不是感情而是金錢。
“這些我當然都知道……我跟小蘿你不一樣,你有自己的事業,而我什麽都沒有,只有錢能給我安全感,其他的,不重要。”
易蘿不再多說,她們都曾有因為錢而奔波的日子,如若問她想不想過那種為錢發愁的日子,她的答案是不想。
“不說這些了,我廚房裏準備了許多菜。”姚芸欣牽起易蘿的雙手走向廚房,廚房是開放式的西廚,而姚芸欣口中準備的菜指的是從超市裏買的半成品,加熱一下就可以吃的預制菜。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會做菜。
“吳少清,他以前是幹什麽的?”易蘿有些好奇。
姚芸欣忽然壓低聲音,在易蘿耳邊悄悄說了那幾個字,易蘿聽完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什麽!他怎麽能幹這種事,不行不行這是違法的啊,賺的錢都是黑錢啊!”
她點了一支煙,臉上神情滿不在乎:“他現在金盆洗手就行了,我也不想過铤而走險的日子。”
也許是見過太多陰影籠罩的黑暗,她才覺得站在陽光之下是一種幸運。
“你真的很幸運。”
姚芸欣語氣誠懇,不得不承認,她很羨慕易蘿。
而易蘿想要的是一個幸福的家庭,但是好像是實現不了了。
天色不早,易蘿得回去陪只只了,明天要繼續回劇組拍戲,兩頭倒的生活讓她的時間變得彌足珍貴。
乘着電梯回到車庫,她習慣性地出門全副武裝,口罩、鴨舌帽樣樣不落。
電梯門緩緩打開,四周靜寂無聲,地庫猶如一座寬闊複雜的迷宮,易蘿的鞋跟踩在地上,她只聽得見自己腳步的回音,她繞了大半圈找不到自己的車子,有些迷惑,繼續找着她忽然覺得背後發涼,有些不舒服,暗處像是有一道目光在死死盯着她。
狗仔?
不對,易蘿很快就否定了,她也就是一個沒人氣的小演員,還不至于到狗仔偷拍的地步,她想着,也不敢回頭打草驚蛇,想乘電梯,又沒有門禁卡,掏出手機,沒有信號。
此時她流了一身的冷汗,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吓自己,但消失的車子讓她不由擔心,她便朝着地庫出口的方向走去。
迎面,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開來,易蘿這才放慢步伐,松了一口氣,回頭瞅了一眼,身後空無一人,易蘿再次松口氣,心裏緊繃的弦剛松開,轉過頭又被緊繃。
黑色的商務車突兀地停在了易蘿面前,車門很快被打開,裏面下來兩位蒙面大漢,易蘿轉身想跑大喊呼救,大漢一人壓着她一只胳膊,将一塊打濕了的布捂住她的口鼻,她無力地掙紮了兩下,便暈了過去,大漢将她拖進車廂中,全程僅用了一分鐘不到,只有易蘿的手機被從車窗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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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姚芸欣點燃香薰,往浴缸裏撒上鮮紅的玫瑰花瓣,再來上一杯醇香的紅酒,音響放着藍調音樂,她正惬意地享受小資的夜晚,洗完澡,她穿上浴袍吹幹頭發回到客廳,拿起手機。
手機屏幕上被吳少清的未接來電刷了屏。
“什麽事,這麽着急?”姚芸欣不緊不慢地打了過去。
電話那頭的吳少清還有些詫異。
“芸欣?你沒被薛霆……抓過去?你現在在哪?”
姚芸欣聽得雲裏霧裏,她不耐煩地掏掏耳朵。
“什麽東西?薛霆是誰?”
電話那頭吳少清在喃喃自語:“奇了怪了……”
他剛剛接到薛霆手下的傳訊,說是他的女朋友在他手中,讓他滾過來道歉,聽到這些信息的第一時間,他便打電話給姚芸欣,此時聽到姚芸欣安然無恙,他算是放心了,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姚芸欣說了一遍。
很多年前吳少清還是薛霆手下的一個小羅羅,薛霆,何許人也?A市早年的地頭蛇,黑白兩吃的狠角色,仗着幹爹的官職,為非作歹,靠着毒品賭博撈了不少錢,正在他輝煌巅峰之際,A市開始大規模掃黑,薛霆的幹爹下馬,他也只能收斂着,逃去國外躲避風聲。
而留在國內的吳少清機靈又靈活,轉移變賣了薛霆所有的國內財産,四處投資,碰巧運氣好,積累了一些資本,回到國內的薛霆知道這件事暴怒雷霆,回國有備而來,一切的時機都已成熟。
姚芸欣聽着這麽大的人物,她可惹不起,順手擦了把冷汗。
“那我回一趟老家躲一躲。”
“好,我正打算去國外度假……這老東西搞得跟真的一樣,還給我發了一張假照片,我還以為是你……真以為這能把我哄住?”
姚芸欣覺得有些不對勁,一個在外摸爬滾打慣了的大佬怎麽會用假照片糊弄人,她有一個不好的猜測。
“你把那張假照片發給我。”
吳少清随手轉發過去,嘴裏還嘀咕着:“這人身材跟你差不多……”
照片上,女人側躺在燈光黑暗的車廂內,手腳被綁上了繩子,身材苗條,發絲長而順滑散落一地,頭上戴着鴨舌帽,看不清面容,身上穿着一套藏藍色的運動套裝,姚芸欣對這身打扮十分熟悉,再看一眼,大驚失色。
是易蘿!
“他們綁錯人了,這是我朋友易蘿!”
吳少清對易蘿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既然綁錯人了他也不想蹚渾水,他仔細看圖片,這人似乎有些眼熟。
“不會是演戲的那個易蘿吧?你跟她是朋友啊?”
姚芸欣開始着急了,立馬換掉衣服問吳少清:“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我們得把我朋友救出來!”
電話那頭吳少清支支吾吾。
“我……我訂了機票,晚上飛泰國……”
“你他媽算是人嗎!吳、少、清!!”姚芸欣咬牙切齒,如果今天被綁走的是她,這說明吳少清會丢下她不管不顧。
“芸欣,你別着急,我幫你也訂一張,你朋友的事就交給警察處理,咱們也無能為力呀,你說是吧?再說了你朋友不是公衆人物嗎?我發誓他們絕對不敢對公衆人物怎樣……”
“滾你媽的——這事是你惹出來的,你要是救不了小蘿,你就死定了,你這輩子甭想回國了!”姚芸欣氣得口吐芬芳,
吳少清也是個有脾氣的人,以前柔情似水的情人突然對他暴怒,他不再耐心辯解。
“你愛去不去,老子走了,你可別後悔!”
姚芸欣不能讓他走掉,她沒有一點辦法聯系薛霆,一瞬間,腦子轉得飛快,脫口而出:“你知道她是誰嗎?”
吳少清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她是誰我也不會去找薛霆,他肯定會把我往死裏搞。”他在薛霆的手底下待過他最清楚,薛霆是那種冷血果決,毫不留情的人,他要是被他逮到了,恐怕是有去無回。
眼看吳少清的耐性被一點點磨沒,姚芸欣趕快将事情說出口。
“她是盛知林的人,要是她出了什麽事,盛家人不會饒過你的!”
吳少清用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懷疑自己聽岔了。
“啥?”
“我說易蘿是盛知林的妻子,隐婚的,她給盛家生了孩子,也是現在盛老爺子唯一的孫女,她要是有什麽閃失,別說在國內了,在國外你都過不下去……你也知道盛家在國外的實力怎麽樣……”
“真的假的?姚芸欣你可不是在騙我吧?我可從未聽說過盛知林隐婚的事。”吳少清依舊不相信她說的話。
姚芸欣急了。
“天弈集團入股星途,你總該知道吧?易蘿是哪個公司旗下的你再清楚不過吧?”
吳少清思考了片刻,覺得姚芸欣說得并不是沒有道理,此時他陷入了比姚芸欣被綁架還要困難的抉擇中,同時得罪兩位大佬。
“我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