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荒唐
Chapter.12 荒唐
易蘿搬出了那家破舊的出租屋，搬進老小區裏的合租房，一個月八百，離工作的地方更近。
再次見到梅姐，她又開始嫌棄易蘿的打扮穿着。
“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怎麽穿大媽款式的衣服！”梅姐捏着鼻子給易蘿去店裏買了兩身行頭。
易蘿第一次穿着這麽新的衣服，是一件鵝黃色的緞面連衣裙，襯着她膚色白皙有氣質，加上她一頭黑色柔順的長發，走在馬路上，路人都離不開眼。
梅姐很滿意自己的包裝：“甲方一定很滿意。”
在最初的拍攝的幾個月，易蘿還很不适應鏡頭，表情和動作都放不開，但好在有美貌的加持，拍出來的照片帶着憂郁與傷感的氣息，漸漸地，她的工作慢慢步入正軌，通告逐漸穩定，雖然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商家，但她确确實實見識到了以前沒有見過的世界。
春華秋實又一年，公司正在擴張時期，新人源源不斷，僧多粥少，資源分配極其不均，易蘿過上了偶爾吃低保的日子，梅姐看不下去了，去公司大鬧一場，終于拿到一部網劇的試鏡通知。
易蘿表情認真且誠懇：“梅姐，我不會演戲。”別說演戲，她說句假話都得醞釀半天。
“你會說話就行。”梅姐也顧不上這麽多了，有通告拿，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
易蘿無奈，只能通宵惡補自己的演技。
網劇的導演是個游手好閑的富二代，在國外混了個水碩回來，叫上自己的幾個富二代狐朋狗友，打着小衆藝術的名義各自掏了點零花錢，湊齊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劇組，劇組寥寥幾人，演員都是名不見經傳的模特，個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打扮精致，說話輕聲。
劇情大概就是講述一個屌絲暴富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坐擁美女無數，而易蘿飾演的就是劇中美女之一。
拍攝的地點選在了一處私人島嶼，劇組包了一艘游艇，帶着亂七八糟的東西便上島了。
導演約翰李穿着花褲衩，戴着一副墨鏡，手中拿着一個大喇叭，左右兩邊皆是讨好他的女演員，女演員應景地換上了三點式泳衣，眼神妩媚，欲拒還迎和幾個富二代打鬧起來。
約翰李有些上頭，上島第一天從游艇裏搬來一堆紅酒，在白色沙灘上支上遮陽傘，對着綠松石般的海水，這些人暢飲起來。
易蘿被熾熱的目光盯着有些局促不安，默默坐在一個小角落，端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唇。
“李少，這麽好的島，你不早告訴我們！未免太不仗義了！”狐朋狗友打趣道。
約翰李跷着二郎腿，面色春風得意，旁邊的美女給他倒上紅酒。
“nononono——這島是我借來的，島主人可是有來頭的。”約翰李故作神秘，吊足了幾位富二代的胃口。
能讓這些幾輩子衣食無憂的富家子弟覺得有來頭的人在A市可不多了。
女人們笑笑，嬌聲催促道：“李導演快說說——”
約翰李壓低聲音，小聲說了一句，易蘿離得遠，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清。
“盛家？沒聽過，在A市很有名嗎？”幾人摸不着頭腦。
約翰李虛榮心拉滿，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推了推墨鏡，不言語，只是嘴角上揚，眉頭微皺。
“哼～”
“盛家，不會是天弈那個盛家吧？”一富家子弟驚訝，他絞盡腦汁才想出這個盛家。
與他們而言，家族雖富，但出了A市，查無此人，而天弈盛家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盛家行事向來低調，大部分産業都在國外，家族成員幾乎也在英國，家裏長輩都是有背景的人物，長子盛書環更是與英國貴族聯姻，其家底殷實可想而知。
“有可能，我早就聽說盛家最近打算進軍國內市場，據說A市中心路的那座大廈就是為天弈準備的……”
“還是李導演厲害，這麽厲害的人物都認識～”約翰李身邊的女人聽到這些話，立馬撩發俯身在約翰李的臉頰留下一枚香吻。
“只是我爸最近拿下盛家一些項目罷了……”約翰李淡定地享受兄弟們羨慕的目光，但實際卻輕笑一群傻子被自己騙到了。
盛家的私人島嶼上有着一百號員工日日打理，但盛家幾乎從來沒來過這座島，管家便私底下對熟人收費開放，賺一些外快，這些年倒也賺了不少錢，約翰李托着熟人聯系到管家，送了幾番禮才拿下上島的特權，前前後後花了六位數，這幾天他得抓緊拍完戲，否則後面的費用他才不想出。
裝完逼，吹完牛，借着晚風，幾人升起了篝火。
易蘿躲在陰影下，卻還是被人“捕捉”到，她穿着一件純白色的寬松短T和淺藍色的牛仔短褲，蜷縮在一角，喝了紅酒微醺，正與睡意做鬥争，突然一只汗糊糊的手掌搭在她的肩頭，她吓得渾身哆嗦。
“這位美女，怎麽稱呼？”
借着火光，易蘿看清了眼前的男人，竹竿般身材，皮球一樣的腦袋。
她不自然地別開身子。
“易蘿……”
這人是約翰李的朋友，也是導演組的一員，易蘿不想惹事，也不想表現得太過沒禮貌，便裝作疲憊回答他。
“我叫張雲，你怎麽一個人在這，不去吃點東西？”張雲指了指火光下的燒烤。
易蘿搖搖頭。
“我不餓。”
他搓了搓手，拉着易蘿的手腕，試圖将易蘿強行融入。
“走吧！走吧！那邊有個泳池，我們一會去游泳！”
她有些為難，自己不會游泳，但又沒有借口拒絕，便只得磨蹭着在人群中。
五六位美女正聊得火熱，相互着給對方拍美照，正照着相，約翰李橫在幾人中間，他左右手各摟一個，表情享受。
“我們女演員都來拍張照。”
就這麽，易蘿被推進穿着泳衣的女人堆之間。
約翰李用着不耐煩的眼光打量着易蘿。
“你出去，你的服裝不符合要求。”
女人們看向易蘿，圓滑地打着圓場：“易妹妹，是我們幾個最小的，估計沒有帶泳衣吧？”
另一個女人上前，将雙手搭在易蘿腰間的衣服上，她利落地給易蘿的短袖打了一個結，正正好好露出易蘿纖細的蠻腰。
易蘿肌膚白嫩，雙腿修長筆直，頭發烏黑順滑，閃爍着的火光讓易蘿長長的睫毛撲閃着，只是站在那裏，就讓人想起了初戀的感覺。
約翰李細看後才臉色緩和了些，幾人拍了照，轉場去泳池。
泳池在島上最大的一棟別墅上，巨大的無邊泳池，朝外望去能一覽島上所有的風景，點點的星光與霓虹燈，管家在泳池邊上準備了酒水與水果。
“哇——這也太美了，這不就是最近國外ins上很火的無邊泳池嘛！”
女人們驚呼，紛紛掏出手機凹着造型瘋狂自拍。
約翰李正得意洋洋，跳入水中，脫掉上衣，露出他不太明顯的腹肌，正展示他的男人味，此時管家臉色不太好站在一旁，等待時機和約翰李低聲說了兩句。
“傍晚接到緊急通知，盛老先生的孫子來島上度假，我剛剛去接待他了，安排他住了後面的別墅……我一會安排船，你們趕緊離島吧！”管家臉色猶如便秘，總覺得這次盛家突襲是因為察覺自己借用職務之便謀私利。
約翰李臉拉在地上，他錢都交了，現在讓他離開，豈不是在開玩笑，再說了怎麽和劇組的人解釋，如果真的走了以後再怎麽還在A市混？
“不行，天那麽黑，現在讓我們走，我們能去哪？這麽一大幫人，怎麽能說走就走？”
管家有些着急：“這樣吧李少，我把錢全退給您，再給您加上五萬，您看行不行？”
“不行，你讓我臉往哪擱，你要是讓我現在走，我馬上就去後面告訴盛家人！”
管家十分無奈，眼下進退為難，自己用着大別墅下水道堵塞，才安排小盛總入住後面的別墅，好在打聽到小盛總明早坐直升機離開，他現在只能選擇隐瞞了。
他将情況跟約翰李說了一遍：“今夜小盛總休息，那你們小聲點，晚上別出別墅，我這邊先瞞着，出了事，我們誰也跑不掉。”
約翰李聽見能留下，別的事便不管了，什麽小盛總，他聽都沒聽說過，以為盛家還是盛書環當家，便沒想太多，繼續和朋友嗨起來。
因為沒有泳衣，易蘿坐在泳池邊上看着他們嬉戲玩水，此刻她只想着什麽時候能回去休息，掏出手機，沒有信號，宛如山頂洞人，也沒辦法和梅姐吐槽了。
“易小姐，我幫你拿了杯果汁……”張雲坐在易蘿身旁，遞給易蘿果汁的那只手微微顫抖。
易蘿沒有多想，來島上沒喝什麽水，向張雲道了聲謝，對着吸管喝了幾口。
此刻張雲與遠處的約翰李對視，他的手心全是汗。
“你怎麽了？是不是哪有些不舒服？”易蘿察覺到了張雲的異樣，出于禮貌還是關心了一下。
張雲連忙搖頭。
“……別墅裏有新泳衣，我讓管家拿來，你也一起游泳吧。”
“不用了，我怕水，你去吧，不用管我……”易蘿正說着，不知不覺中，約翰李帶着狐朋狗友游了過來，臉上寫滿了不懷好意。
易蘿提高警惕，往後退了兩步。
“不穿泳衣也能下水，沒人規定下水必須穿泳衣呀？”約翰李吹了聲口哨，周圍幾個大男人都油膩地笑了。
“李導說得對啊～來吧小蘿蘿，我們一起玩！”此刻幾個富少爺們上了岸，想要把易蘿圍住。
易蘿立馬轉身想離他們遠一點，回頭鼻子便撞到張雲的身上。
“痛——”
她還來不及照顧自己的鼻頭，幾位少爺便拉着易蘿的胳膊想把她往水裏拽，她恐懼地喊出了聲。
“不要！我不會游泳，你們放開我！”
但她的聲音湮滅在他們的起哄聲中，無論她怎麽反抗，歇斯底裏地叫喊，都無人在意，顧及她的感受，她無助地将目光轉向水池中的女人們，她們在一旁默不作聲，肆意讓鬧劇産生。
一片水花濺落在地上。
易蘿沉入泳池，失去重心的她只用着雙手在空中亂抓着，鼻腔和口腔內充斥着難聞的消毒水味，雙腳始終找不到地面。
她慌亂的樣子狼狽不堪，周邊的富少爺們在一旁看戲，看着她喝了不少泳池水，約翰李這才遞了一只胳膊給她。
易蘿抓着他的胳膊扒拉着泳池邊，此刻她渾身濕透，打濕了的白色的短T緊貼着她的肌膚，宛如一件透視裝，肉色的肌膚若隐若現，勾得在場的人心底癢癢。
她通紅着雙眼，打掉約翰李遞來的手，一言不發，冰冷的眼神讓幾人心不由膽寒，但幾人覺得一個小姑娘，也沒什麽可怕的，更何況是在孤島上。
“小蘿，我們大家就是開個玩笑，你不會生氣了吧？” 約翰李尬笑，意圖将手搭在易蘿的肩膀上。
易蘿迅速反手打掉。
“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
她語氣極冷，此時只想回家，什麽拍戲，什麽通告都不再想了，她爬着梯子從水中出來，不顧所有人的目光走近別墅，其他人想上前說些什麽，都被約翰李攔了下來。
“張雲，你去跟着，這個就便宜你了。”他的小意味不明，猥瑣陰暗至極。
易蘿回到別墅內，想回到房間換衣服，發現門被鎖住了，她不想回到泳池拿鑰匙，便濕身走出別墅随便走走冷靜一下。
夜晚的海島悶熱潮濕，遠處是海浪擊打礁石的浪花聲，近處是蚊蟲嗡鳴聲，她沿着小路的燈光來到海邊，不知道是不是氣候的原因，她覺得渾身發熱，腦袋暈沉沉，身上衣服黏糊糊的。
她坐在一處石堆上，冰涼的石面貼着肌膚，困意突然來襲，她單手撐着腦袋，聽到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立馬提高了警覺，但昏沉的腦袋卻讓她反應遲鈍。
“小蘿，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天色這麽晚了，外面有風，我們、我們回別墅裏吧……”
張雲在易蘿的眼中逐漸重影成一根麻稈，酥酥麻麻的感覺，她意識到剛剛的那杯果汁可能放了些不幹淨的東西，為了保持清醒，她用拳頭砸向凹凸不平的石面，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經，身體總算是沉重了一些。
“你不用、管我。”易蘿咬牙，汗水再次将衣服浸濕，她努力朝着別墅方向的小路走去，只要她找到島上的工作人員，張雲應該不會對她做什麽。
但張雲畢竟是個男人，兩步便将易蘿追上摟在懷中，易蘿拼命掙紮，反抗之際用膝蓋踢向他的裆部，他吃痛地捂住裆部，面色難看，蜷縮着身子，一時間興致全無，緩了一會看着易蘿已經走遠。
“死女人……”他掏出手機打算給約翰李打電話。
易蘿的身體越來越熱，這種熱讓她渾身難受，像是有癢撓不到的燥熱，她急需洗一個涼水澡冷靜一下，意識不清晰之中，她看着眼前的別墅亮着燈，沒想太多便闖了進去。
夜，一位穿着黑色真絲睡袍的男人立在窗前，月色落在他健碩的胸膛上，照亮他流暢完美的五官輪廓，月光下他的面容清冷深邃，似電影情節中的血族。
他關掉所有的燈，靜靜地看着對面別墅的夜晚狂歡。
原本的房間面朝大海，海浪聲太大，他便沒跟管家說，自主換了另一間房，好巧不巧發現了藏匿于深夜的泳池狂歡，對面男女衣着不整，形骸放浪。
真是意外地發現。
男人輕晃了晃杯中的紅酒。
味道也不對。
父親多年不回國，國內的資産管理叔父沒少疏忽。
鬧劇見多了，他自然不覺得怪了。
“噠噠——”
樓下傳來沒有節奏的腳步聲，步子沉重且無力。
盛知林警覺地轉過身，背對着月光，又借着月光看見了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女人扶着木質樓梯扶手，眼神飄忽不定，身上一件濕透了的白T緊貼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形，烏黑長直的黑發也被打濕緊貼着身體與臉龐，青澀的雙眸垂落着，神情淡漠又有些傷感，臉頰兩側是兩團紅暈，月光落在她的身上，白皙的肌膚好似閃閃發光，眼角的淚光又是無比的楚楚動人。
女人好像有夜盲症，在月光中搜尋着燈的開關，似乎沒有察覺到盛知林的存在，她的步子亂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
盛知林看不下去了，上前想要替她開燈，剛走一步，易蘿便撞進他的懷中。
此刻她的意識極為模糊，渾身的熱意只想讓她躺在冰塊中，她一頭栽進一個陌生的胸膛中，這人的胸膛好似一個大冰塊，她直接抱住不松手，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眼前何人，只知道對方身上強烈的荷爾蒙氣息讓她欲罷不能，迷迷糊糊中她感受到了對方的鼻息，她一個踮腳吻了上去。
“不要離開我……”
到最後，一概不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