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兩個小人兒
年紀輕就是有沖勁兒，沈小西噼裏啪啦的沒有一點緩沖就直奔主題，哪怕聰明淡定如霍卓然也被震在了當場，老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事情的發展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且壓根兒沒有預兆，霍卓然的意外無可厚非，沈小西自認為寬容的表示理解，順便給出補充。
“這是你說過的，你說你會補償我，在你可以做到的範圍之內，那我和我結婚吧，這是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也一點都不難。”
沈小西的聲音靈動的像山間泉水，只是此時的霍卓然無心欣賞，也不曾有任何表示，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沈小西等了那麽三秒鐘，突然眨巴了幾下眼睛，好像勇氣在一點點消磨，她終究還是害怕的，害怕被拒絕害怕被讨厭，于是害怕之後的結果，就是她選擇逃走。
“反正你想想吧，男子漢大丈夫，最好是要說話算話啊。”她扔下了這句話，然後就快步從霍卓然的面前離開了。
再次回到安靜的房間已然和之前不同，原因在于主人的心境，霍卓然在原地沉默的站了一會兒，然後默默擡手關上了房門。
他的記憶力很好，幾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回想起剛剛沈小西那番話的出處，要補償她？霍卓然确實說過類似的內容，就在他們因誤會而瘋狂了一夜的第二天清晨，他主動要和沈小西談話，他希望能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為沈小西止損，而那時的沈小西就和現在一樣，轉身就走。
自己給出的承諾猶在耳邊，霍卓然露出苦笑。
原來這孩子也不傻，不言不語卻已經把他觀察的徹底，沒問過就已經默認他并沒有女朋友的事實，甚至用忙于工作來暗指他還很有可能以後也找不到女朋友？
霍卓然的笑意再次加深，為了沈小西的小聰明，不過倒也是事實。
從大學畢業到現在，過去了這麽多年，霍卓然确實沒再對誰動過心，不是他故意為之，而是就那麽湊巧，并沒有再讓他碰上喜歡的人。
可能是他過分挑剔了，又或者很有可能他本來就是一個感情淡漠的人，霍卓然從沒有深究過這其中的緣由，只想着順其自然，他還是相信愛情這件事，但是要看緣分，而非勉強。
所以他就一直是一個人，被其他例如劉海安之類的一直拿來半調侃半認真的說他是一朝被蛇咬之後不敢再愛，霍卓然解釋過很多次，都沒人相信他，畢竟被演繹過的版本總是比較精彩的。
不過他畢竟是男人，身邊偶爾會有伴兒，但多是你情我願沒有感情只是相互解決生理需求，應該叫做床伴更為貼切，只是最近似乎連這個想法都沒了，他的日子越發清心寡欲。
這事兒和沈小西也有點關系，那天早晨的記憶還很清晰，霍卓然從未如此後悔自己做過的事，他厭惡那樣的自己，從而覺得這事情實在麻煩得很。
無論是一夜／情還是長期的床伴，無一例外都很麻煩，人與人之間需要相處，難免就會産生感情，各種各樣的感情，沒人能做到絕對的有或者無，霍卓然可以保證自己但是沒辦法保證別人，再加上恰好公司最近都在上升期，兩方權衡之後弊大于利的結論讓他食之無味，就幹脆沒再動過這方面的念頭。
原來沈小西這小孩兒有在暗中觀察自己，一想到這個霍卓然就覺得有意思，也是真的沒想到，所以她想和自己結婚這件事想了多久了？
霍卓然當然不可能去問沈小西，他自己回想了一下，倒也不是一點門道都沒有，他們在一起住了這麽長時間，了解是相互的，沈小西知道了霍卓然沒有女朋友還可能是個工作狂，而霍卓然自然也能從日常生活中摸索出一些沈小西的門道。
沈小西臉上藏不住事情，但是她自己不知道，每次被拆穿都會死撐着不承認，只是通紅的耳朵永遠在出賣她。
最近霍卓然就有發現她的不對勁，似乎是從他出差回來之後開始的，霍卓然還以為是懷孕的關系，現在想來他也是疏忽大意。
默默想着這些的霍卓然自然而然的也想到了兩人之間的相處，其實很輕松，比他之前想的要輕松很多。沈小西雖然偶爾有點小脾氣也會任性一下，但絕非無理取鬧，想要的想說的想做的都直來直去十分簡單，這讓在商界每天面對的都是爾虞我詐的霍卓然十分珍惜。
傻咧咧的太容易騙了，霍卓然無奈總結，如果他是個壞人，沈小西絕對是被他賣了還要幫着他數錢呢，想到這裏的霍卓然突然有點擔心。
是啊，如果他們不結婚，無論再怎麽去共同撫養孩子怎麽盡義務，他們到底還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沈小西總要自己面對一些事情，小孩兒帶着小孩兒，怎麽能讓人不擔心。
微微皺了眉的霍卓然開始有點想抽煙，已經一段時間沒抽，他還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戒掉了。
煩躁伴随煙瘾，霍卓然從沙發走到床邊，他本來是想在床頭櫃裏找煙，但在看到床的時候，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大約是沈小西那兩句話起的作用，讓霍卓然的記憶重新被開啓。
那天的是霍卓然很少回想，把現在的沈小西和那天晚上的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是意外是誤會，再次聯想是對對方的不尊重，霍卓然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而他也确實可以做到。
看來今天晚上注定是一個充滿意外的夜晚，一旦打開缺口那些香／豔畫面便止不住的往外冒，現在的沈小西和那天晚上的沈小西開始彼此重疊，她的體溫她皮膚的觸感她抱着自己的力道，霍卓然的記憶不曾有任何偏頗，全部都是如實的呈現。
那天晚上霍卓然失眠了，他抽了一夜的煙，算是把這段時間沒抽的都給一次補回來了一些，但也真不是什麽好事。
第二天早晨一夜未眠的霍卓然在平日吃早飯的時間照常下樓，但是餐廳裏并不見沈小西的身影，阿姨說她問過了，但沈小西說她要睡覺，就不下來吃早飯了。
聽聞的霍卓然對阿姨點了點頭，心裏知道沈小西大約是在躲着自己，昨天晚上那麽潇灑利落的大喊要和自己結婚，怎麽到了今天早上就連下個樓都不敢了呢？
真不知道應該說她是勇敢還是膽小。
霍卓然的心頭劃過一抹笑，但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沈小西昨天才剛生過病，他怕自己太想當然，便又對阿姨囑咐要時刻留意，一會兒等他去上班之後要再去房間叫一次，看看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阿姨笑着點頭，在她的身份來講是不應該過問主人家的私事，這是職業操守，但是人非聖賢，誰都會有點小好奇，對霍卓然和沈小西關系的好奇，各種猜測轉了個遍，但無論是哪一個，霍卓然對沈小西的關心和照顧都是無可否認的，阿姨看在眼裏，也是旁觀者清。
九點鐘霍卓然準時出門去上班了，阿姨按照霍卓然的囑咐上樓來詢問沈小西的情況，沈小西好好的，純粹的慫了逃避了，在聽到霍卓然已經出門之後她的視線下意識向樓下望了一眼，當然什麽都看不到，于是視線便好像沒有了可以存放的地方，滴溜溜轉了一個圈，最終嘀嘀咕咕的說着走的真快。
眼看着沈小西并沒有生病不舒服的跡象，臉色也基本恢複了，阿姨心下安穩，趁着沈小西去吃早飯的空檔給霍卓然打了個電話過去彙報，接了電話的霍卓然是安心了，但是這邊的沈小西卻分外忐忑。
她承認自己這事做的一點也不酷，明明是她說的要結婚結果第二天早上竟然連個面都不敢露，還要等到人家出門了才敢下樓，真是丢人，沈小西覺得憑着霍卓然的聰明估計早就把她拙略的謊言給識破了。
沖動是魔鬼，讓昨天晚上的沈小西不管不顧的傻大膽根本沒考慮後果，可沖動同時也是小天使，如果不是那一秒鐘的決絕，心中怯懦的沈小西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說出那番話。
那一刻是很爽的，只是現在回想起來會讓沈小西很想藏進被子，同時也萬分擔心霍卓然會拒絕，如果他拒絕了自己，沈小西想象不出她會是什麽心情，憤怒，失望，還是傷心，難過？
沈小西不知道，甚至害怕去面對，她的腦袋裏好像有兩個小人兒，他們一黑一白，正在彼此打架，暫時是那個代表膽小和軟弱的獲勝了，所以沈小西選擇躲着霍卓然，只是這種狀态不一定就是永遠，可能下一瞬間，她就會想昨天晚上一樣，突然有了勇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