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

第15章 深櫃

深櫃

陽光透過醫院窗戶灑在李芾臉上的時候，李芾醒了。

他發現自己側躺在病床上，旁邊趴着兩個黑腦袋。

李芾輕輕擡起手，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個黑腦袋。

黑腦袋猛地擡起來，吓了李芾一跳。

“嗯？诶，李老師，您醒了？！”顧良又驚又喜地喊起來，“李老師，您還疼不疼？要喝水嗎？要去洗手間嗎？……”

顧良同學實在是驚喜過度，一改平日寡言少語的性子，絮叨個不停。

李芾以手扶額，心想：“戳錯人了！”

商淩同學估計是太累了，這樣的動靜都沒醒。

李芾擡手阻止顧良問話，指了指自己的後背，示意他将後背的被子和枕頭拿走。

顧良立馬心領神會，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拿走被子和枕頭，然後扶着李芾下了床。

“怎麽樣？晏紫林呢？”

李芾不知道昨晚他暈倒之後發生了什麽，但看顧良和商淩沒事，心想晏紫林應該是跑了。

“他在樓下大廳裏。昨晚您暈倒後，是他叫車送您來的醫院，然後繳納的住院費。他，他說他不是有意傷您的，他願意承擔責任。”

顧良輕聲說着這些話，眼睛不敢看向李芾，明顯心虛。

“哦，他不是有意的？那他要是有意，我是不是就死了？！”李芾對顧良的說辭很不滿，畢竟是顧良和晏紫林兩人之間的感情糾紛惹出的事端，還差點害死商淩。

李芾光想想那把匕首離商淩心髒只有一寸的距離，就又害怕又生氣。

顧良低着頭不說話。

李芾覺得顧良的表現很奇怪，明明有恩怨，為什麽要幫仇人說話？

“他在哪？讓他過來，我有話跟他說。”李芾覺得還是直接跟那個晏公子溝通比較好。

顧良聞言擡起頭，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似乎想說什麽，最終沒說出口，點點頭，朝醫院電梯走去。

李芾倚靠在病房門框上，遠望着商淩那顆黑腦袋，心髒沒由來地悸動。

“原來自己已經這麽喜歡他了嗎？”

李芾将手放在心髒處，感受着那略微急促的跳動，似乎确認了自己心的答案。

“顧良和晏紫林兩人的關系，并不像仇人那般簡單。或許該采用別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否則，真不敢想象再看到一次晏紫林拔刀相向商淩的場景！”

李芾畢竟是個成年人，就顧良剛剛的表現，他立馬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晏紫林到了。

他看起來倒是淡定自若，大概是當校霸久了，對凡事都不在乎，一副唯我獨尊的痞樣。

李芾只看了他一眼，就覺得他欠抽！

“晏同學，是吧？你好不容易投個好胎，卻愣是做個人渣！你覺得你對得起你媽十月懷胎嗎？自首吧！趁我沒後悔之前！”

李芾毫不留情地訓了他一通，順便給了他自己最寬容的處置。

晏紫林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李芾，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頭答應：“可以。”

聽到晏紫林毫不猶豫的回答，李芾和顧良都愣住了。

顧良白了晏紫林一眼，急忙向李芾求情：“李老師！求您不要讓警察抓走他！他今年高三，去了警局留下案底，就沒法參加高考了。李老師，我替他向您道歉！”

李芾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一個流氓自願去警局，一個受害者在幫流氓求情，這個世界怎麽了？

晏紫林聽到顧良的話，臉露欣喜之色，上前握住顧良的手說：“我就知道你喜歡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去坐牢。良哥，你等我好嗎？等我從監獄出來，我帶你去國外結婚，我會給予你完完整整的婚姻。良哥……”

“啧啧，扯，你繼續扯！沒文化真可怕！你才17歲，法律允許你坐牢了嗎？還完完整整的婚姻，你能讓中國法律認可嗎？還是你能生孩子？生成gay不可恥，欺騙良家直男最可恥！”

商淩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了，坐在病床旁聽到晏紫林的酸話，忍不住奚落他。

晏紫林看向商淩，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嘴！

“你醒了？怎麽樣？昨晚被打得嚴重嗎？讓醫生檢查了嗎？”李芾看到商淩醒了，立馬走進病房對他噓寒問暖起來，似乎忘了自己才是傷患。

對于李芾昨晚救他的舉動，商淩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感激之情。

他上前扶住李芾，笑着說：“我沒事。您趕緊上床歇着，我叫醫生過來看看您的情況。”說完将李芾扶到病床上，轉身準備去叫醫生。

李芾一把拉住商淩的胳膊，笑着搖搖頭：“不用叫醫生。我感覺還好，就是有點頭暈，估計又是低血糖而已。你給我買瓶牛奶上來就行。”

“李老師，我去買。讓商淩陪您說會話。”顧良倒是有點眼力見，立馬在門口接話道，然後往樓下跑去。

晏紫林一看顧良走了，也擡腿跟着他。

“喂，姓晏的你個人渣！不準跟着顧良！”商淩起身沖晏紫林怒喊道，不允許他跟着顧良。

李芾又拽了拽商淩的胳膊，柔聲勸他：“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可是？”商淩不放心。

“不用擔心，我看那晏紫林本性不壞，只是個愣頭青而已，而且還是個有擔當的愣頭青，這種gay不會輕易變心的。而且，顧良性格溫軟，晏紫林性格強勢，兩人性格正好互補。其實還行。”李芾為了讓商淩放心，開始條分縷析顧良和晏紫林的感情。

“可是晏紫林曾經傷害了顧良。”商淩搬出舊賬反駁李芾。

“那你見顧良報警了嗎？或者說你見顧良恨他、罵他了嗎？”李芾不急不躁，對商淩循循善誘。

“呃，顧良怕丢臉呗！顧良善良大度，顧良太心軟……好吧，沒有！”商淩放棄了自我安慰。

“可是顧良是個直男！”商淩又想到一條理由，理直氣壯地甩出去。

“呵，顧良是直男？他告訴你的？你就信了？那他為什麽‘欣賞’我？”李芾斟酌了一下詞語，将“喜歡”換成了“欣賞”二字。

“啊！”

這下商淩徹底無語了，他沒法解釋顧良為什麽喜歡李芾，他也沒想到李芾居然知道。

“這說明顧良同學可能是個深櫃，他目前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性向。否則他不會任由一個gay總是擁抱他。”李芾繼續分析。

聽到李芾這麽說，商淩似乎找到了反駁的理由：“可我也經常與顧良勾肩搭背啊，他也沒推開我。”

李芾被商淩的這句話提了醒，突然意識到一些東西，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耐心為他解釋：“因為你不是gay，或者說他不知道你是gay，然後你們是好朋友，又是男生，男性朋友之間有些親密舉動很正常。但如果你是gay，我相信他絕對會躲開你的親密舉動。你想想，你們第一次勾肩搭背時，他有沒有勉強的表情或舉動？”

商淩回想起他第一次攬着顧良肩膀的場景，顧良确實一臉為難，當時商淩還以為顧良只是腼腆。

商淩說不過李芾，氣呼呼地站起來，随即又坐下，“作為顧良的好友，我不同意他們倆。晏紫林就是個人渣王八蛋！他傷害過顧良，我不原諒！”

李芾被商淩這種帶着孩子氣的話逗笑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站在門外的顧良立馬推開門走了進來，将牛奶遞給李芾。

李芾接過牛奶，說了聲“謝謝”，他知道顧良肯定聽到了剛才自己和商淩的對話，或許對他會有些觸動，便安安靜靜地喝牛奶，不再多言。

商淩突然起身拉着顧良出了病房，并且朝站在門口的晏紫林丢了個警告：“別跟過來！”

晏紫林當然不會聽商淩的話，擡腿就要跟着顧良。

顧良回頭看了晏紫林一眼，眼神寒栗，他立馬不敢動了，悻悻退回病房門口。

商淩看到這一幕，心情頓時更加複雜，這比李芾多少分析都讓人信服。

“顧良啊，”商淩心裏長嘆一聲，“你的櫃門真tm隐蔽！害我被打了兩次，你要怎麽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