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 第 109 章
白書悅許久未聽到牧元術應答, 回眸看向他:“怎麽了?”
牧元術回神,笑着搖搖頭:“無事,就是覺得我好像又更喜歡仙尊了。”
白書悅疑惑地看着他, 不知他為何忽然這麽說。
牧元術未予應答,回到方才的話題:“多謝仙尊願意相信我, 不過仙尊還是不要同去了,您應當也不方便去見他們。”
系統尚不知他清楚自己魔尊身份之事, 而且系統本就已開始懷疑他是否能聽到它的聲音,若讓它知曉此事, 那便必然會暴露。
他不介意被白書悅知曉此事,但眼下不是最好的時機,他不能确定那系統會不會因此而對他的仙尊做些什麽。
系統到底是世外之物,牧元術并未完全信任他。
——白書悅亦然。
每每牧元術提及他身份的話題,白書悅都會選在沐浴時,系統因隐私模式無法聽到任何相關內容。
他不信系統, 牧元術是他的底牌,若是系統, 或者說天道那邊知曉牧元術提前知曉了自己的魔尊身份,難免會不會因“劇情自動修正”而做些什麽。
他需要牧元術做他的劍, 牧元術不能出事。
白書悅皺着眉:“但我沒辦法及時去尋你。”
牧元術笑道:“無妨。雖然我并無完全的把握……但我相信作為魔尊的我, 應當還不至于連左右護法都掌管不住。”
“若我真的連他們都管不住, 那我這魔尊想來亦無太多威信, 恢複魔尊身份後魔界必亂,到時我亦不再夠格能成為仙尊您的劍。與其面臨那般場景給仙尊添麻煩,倒不如……”
牧元術垂着眼睫, 語氣毫無起伏:“便讓我早早死了,免得後續還麻煩仙尊您來清剿我。”
白書悅側眸看他。
他察覺自從應允牧元術以道侶身份相處之後, 牧元術的性子似乎就變了一些。
不再是原本的溫順無害,而是坦然地将自己的心計自己的陰暗面一點點展露在白書悅面前。
仿佛是在對白書悅說——您看,您選擇的就是這樣一個心思深沉之人。
奇怪,實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繞是淡漠如白書悅,都看得出他最近的不太對勁。
白書悅直接問他:“你到底是想助我破道還是不想助我破道?”
牧元術微怔:“仙尊怎麽忽然這麽問?”
白書悅奇怪地看他:“你死了如何助我破道?”
他對牧元術的生死并未太在意,更多還是關于破道生情一事。
“……也是。”牧元術喃喃似的回了一句,旋即輕笑,仿佛恢複成了平日的模樣,“抱歉仙尊,我最近與您獨處時好像……有些難以控制我自己的情緒。”
那些不斷滋生的陰暗而又卑劣的情緒。
白書悅選擇了他,本是他最歡喜之事,但在歡喜之餘,卻又有越來越多的負面情緒生出。
他認為秦守、雲沉宿,甚至是喬慕靈與陸景陽都不配站在他的仙尊身邊,那——他自己呢?
他又真的配得到仙尊的垂憐嗎?
牧元術清楚地知道白書悅對他沒有感情,知道白書悅在意他只是因他的利用價值,不論是作為“劍”還是“道侶”。
若哪日他失了利用價值,他成了白書悅的麻煩,是不是便再也抓不住這份歡喜了?
“……”
牧元術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
他重新展顏,眸間笑意如初:“仙尊要再泡會兒嗎?”
白書悅看了他一會兒,終究沒說什麽搖頭道:“不必了。”
“好,那我服侍您更衣。”
牧元術拿來幹淨的澡巾與換洗衣物,為白書悅更衣。
白書悅随意地穿好,到床邊坐下。
他解了發冠,任由發絲垂落肩頭,身上還帶着溫熱水汽,裸露在外的小片肌膚微微泛紅,偏生一對藍眸淡漠得恍如游離世外,斜倚在床頭的模樣只叫人僅敢遠遠觀賞,不敢輕易湊近。
牧元術卻是那唯一的例外。
他拿了一件外衣,行至床為白書悅披上:“您的外衣。仙尊先在屋內歇息一陣罷,我去見過他們就回來。”
白書悅随手攏了攏衣領:“你不沐浴麽?”
店小二打來的另一桶水還在旁邊放着。
牧元術搖頭:“不了,我等會兒回來再沐浴吧。浴桶的熱水我設了小陣法,水不會涼的。”
白書悅便不再管他:“嗯,随你。”
牧元術又為白書悅備好茶水,臨走前還是換回了自己的子佩,若是真的出事,好歹讓白書悅知曉,免得平白無故等他許久。
他只将換下的玉佩放置與客棧的桌內,白書悅在他走後便将視線放在了玉佩上。
須臾,他站起身,走到桌前,指尖剛觸上溫涼玉佩,便聽聞腦海中響起系統的聲音。
“叮!檢測到角色【反派:牧元術】數值變化,疊加心魔值+5,初始數值:50。”
白書悅蹙眉,神識掃向系統:“疊加心魔值?”
系統看起來亦是怔然:“這什麽玩意?怎麽數值滿了還能疊加的嗎?”
系統又問:“宿主,您剛才和反派做什麽了啊?怎麽突然還觸發這種奇怪的數值?”
白書悅亦是奇怪:“只是同尋常一般沐浴罷了。”
但說完,白書悅又想起方才牧元術的表現:“不過他看起來确實同平時有些不一樣。”
系統來了精神:“哪裏不一樣?要不您說說?說不定就能找出異樣原因來了!”
白書悅說不清是哪裏不一樣,便簡單将方才牧元術的表現同系統說了一遍。
系統理了一遍,試圖分析:“是不是反派……在患得患失啊?”
白書悅最近風月話本看了不少,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有關“患得患失”的故事。
他在文字方面的記性很好,記得有一卷話本是提及過這個詞的。
沒記錯的話,那個話本的故事是窮書生與世家公子,兩人相互一見鐘情,只是世家公子平日情愫隐晦些,窮書生又不及世家公子那般優秀,兩人在一起後窮書生便始終“患得患失”,覺得自己的位置随時都有可能被他人替代。
白書悅試圖代入話本故事理解,但還是沒完全理解。
“牧原為何要患得患失?”白書悅問出了他的困惑。
論身份他是未來魔尊,論財力據說整個魔宮內藏了無數天材地寶,論修為只要他恢複魔尊身份,完全足以同白書悅比肩。
白書悅不太明白牧元術有何可“患得患失”的。
系統亦不太懂人類複雜多樣的情緒,一邊磕電子瓜子,一邊推測:“畢竟反派深愛您嘛,不都說什麽……先愛上的人永遠是輸家,反派愛您愛得那麽深,您又是光風霁月卻不懂情愛的第一仙尊,喜歡您的人那可多了去了。”
“什麽秦守雲沉宿的,抛開人品不說,至少身份都很強,雲沉宿還是第三仙尊,和您認識得又久。
“而反派明顯是暗戀了您許久,您可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可望而不可即的那種,卻那麽輕易就答應了他的求愛,他肯定會患得患失的嘛。”
系統分析得頭頭是道,又繼續補充:“反派應該就是覺得自己也配不上您,怕到最後又惹您厭煩,更怕會對您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
“畢竟您是無情道,您随時都有可能把他當作棄子抛棄,所以反派覺得不安了。”
說完,系統啧啧贊嘆:“不愧是初始愛意值就滿值的反派,再如何都只是想着不能給您添麻煩。”
白書悅聽了一堆,沒太聽懂:“所以這和疊加心魔值有何關系?”
“……咳。”系統放下了它的電子瓜子,這一刻深刻地理解了牧元術為何會患得患失。
喜歡上無情道的宿主,反派也是挺不容易的。
系統悠悠嘆了口氣,然後回答:“我也不知道。”
它只是聽完就忍不住扣糖磕CP而已。
白書悅:“……”
他的識海冷了下來,系統一個哆嗦,立馬正色:“我我、我這就去查查!宿主您等一會兒!”
說完它直接鑽進了最近的一個冰窟窿裏,生怕等會兒白書悅直接一個識海內的暴風雪給它埋了。
白書悅識海重歸寧靜,又将視線放到面前的玉佩上。
他輕輕摩挲了會兒溫潤玉佩,腦海中思索起系統方才所言。
他看過的風月話本中并無相似的情節,他不知這種情況該如何做。
感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白書悅将玉佩挂好來,暫時沒再想這件事情。
片刻後,去緊急翻閱各類數值釋義的系統再次蹦跶出來:“宿主!我找到了!疊加心魔值好像是在心魔值之外出現的一個全新數值!”
白書悅不語,只覺系統說了句廢話。
系統亦很快反應過來,輕咳一聲繼續道:“由人族堕魔之人,必有糾纏其一生的心魔,心魔越重修為越高,同樣也越容易反噬。魔尊要突破尊者境便是要徹底擊潰心魔。
“反派的魔尊歷練是要封印.心魔,負面情緒便替代了心魔,積壓在封印中,等待突破時一舉擊潰,所以之前反派的心魔值和黑化值就基本是一起漲的。”
“至于這個疊加心魔值……”系統聲音變輕了點,“是反派的心魔封印被心魔沖擊而松動,他開始遭受心魔反噬。反噬越嚴重,疊加值越高,反派也容易失控。
“而從您剛才的描述來看,我合理推測——”
“宿主,您可能就是反派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