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情敵情敵
那杜母一直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薛銘, 像是看到什麽金子一樣,見他半晌沒有表示,便說:“要來點酒嗎?這酒是都是我家子榮親手釀的,度數不高, 你就當做甜水喝。”
在場只要不是瞎子, 都能看出來他們的虛僞。薛銘笑着把花酒接了過來,道:“那我就先替我老板嘗一嘗。”
“啊?”杜母明顯一愣, 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杜子榮。
杜子榮更是納悶, 不解的看向了正在往嘴裏塞糕點的張書文。
“怎麽了?”張書文剛才只顧着吃,并沒有聽到他們到底在談論什麽,趕緊把嘴裏的糕點咽下去。
杜母咳嗽了一聲, 連忙緩解尴尬:“也不知道哪一位才是我們杜家的恩人。”
張書文看向薛銘,瞧着他手指輕輕的敲打着桌面,連忙會意指向了宋平安, 道:“那位就是我們老板啊,宋平安宋老板, 另一位就是他的夫人。”
“不、不是吧……”杜子榮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他明明指的是薛銘, 怎麽現在就換了一個人
張書文暗自揣摩着薛銘的意思, 見他對自己的答案沒有異議,撈頭道:“那一天你是看錯了吧?我指的就是我們的老板呀,那時候老板就站在夫人的旁邊。”
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着謊話,見杜家三人臉色都變了變, 便又說:“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今天早上一大早就來找我們老板。”
自己哪裏找的是老板,感情找的是老板夫人啊,杜子榮心涼了一半,在看着宋平安板着的臉,恨不得一頭撞死。
他站在一旁頹廢了半天,不死心的又問:“那今天早上為甚是薛大哥來和我們談生意?”
這下張書文算是看出來他真正的目的,心裏一驚,莫非這人是看上了自己老板?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找了這麽一個人,瞬間就覺得自己吃下去的東西惡心的不行,就怕宋平安現在一個不開心,薛銘就把自己給開除了。
他眼珠子一轉,快速地解決這個危機,回答道:“這個生意上嘛,大事自然是我們老板決定像這種小生意的話就是夫人來辦。”
他這話說得在情在理,讓杜母手指都有些發抖,就怕宋平安把那幾兩銀子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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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現在缺的就是錢,那錢準備留着給杜子榮進京趕考用,若是把這錢收回去,他這寒窗幾載就白苦了。
杜子榮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對薛銘算得上是一見鐘情,後來更多的是傾向于他有謀有為,甚至幻想過和薛銘的未來,想着日後自己金榜題名,他在家賺錢養孩子。
誰知原來這一切都是空想,沒有想到宋平安這個糙漢才是當家的,且不說自己和他都是男人,沒有機會也就算了,自己還想着把他夫人拐過來。
真的是……丢死人了!
這一路上宋平安都沉默寡言,就算進了這家裏也是板着臉。杜母在一眼看過去怎麽看他都像一個嚴肅大老板,恨不得當場就給自己一兩個耳光,為什麽當時就眼拙,把薛銘認為老板呢?
杜家三人心裏現在可謂波濤洶湧,跌宕起伏,若不是心理素質極好,真的會當場就昏厥過去。
薛銘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這也不早了,咱們先去把這事兒給辦了吧。”
被他那麽一吓,杜家夫婦哪還有心思再讓他和自己兒子結成連理,連連點頭,道:“孩子他爹,快把他們帶到花田裏去瞧一瞧。”
張書文一口氣還沒有松下來,趕緊巴巴地跑了過去,低聲和薛銘說道:“老板,這事全怪我,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有這個心思。”
薛銘目前還沒有要換助理的打算,而且他這人也有精明的地方,旁人還不及他,便道:“讓你帶出去的銀子,不是随随便便就給別人,至少人品得有保證。”
“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跟着他們走了兩步,便看到了好幾畝花田。這裏的村民每人家裏都會有這麽一畝田,留着逢年過節做餡餅兒,拿到街上賣。
不過一年的節日也就那麽幾個,多數都是他們用來自己做些食物吃。若是薛銘像他們進購的話,只要有銀子賺,他們不會不同意。
這裏面的花,有些他還真的叫不出來名字。村民一聽說有人下鄉來買花,好幾個村民跟在他們的身後,争先搶後地介紹道:“老板,這都是我們自家種來吃的,有時候用來做一些糕點,有些就用來釀酒。”
這些花大多都是野養,只需要他們每年保留種子,在悉心的栽培幾日,剩下的就靠着它們自己生長,每一朵都長的純天然,香氣撲鼻。
薛銘在田埂子上來來回回走了幾圈,看中了幾家花田,問了人家就讓張書文和張老更去談價錢,道:“價錢壓的越低,你在我這裏拿到的分成越高。”
張書文樂的直點頭,“謝謝老板!”
吩咐完,薛銘便牽着宋平安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明天咱們就回去做你的事兒,這就交給張書文去辦。”
店鋪才剛剛買下來,還沒有着手,現在回去的話到時候更加難辦,權衡利弊,宋平安還是選擇在這裏再陪他一段時間,道:“當時來的時候說的便是一個月,現在才過了二十多天,還有十多天。”
薛銘知道他這是在為自己考慮,當然也會為他多多着想,道:“老板就是要學會享受,這些就交給張書文去辦,到時候開的店絕對不止這兩家,我也不能每一家都顧及到,先回去解決一些事情吧。”
宋平安沒有作聲,沒直接告訴他自己是回去還是不回去,一直到了晚上他才對薛銘道:“等你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我才同你一起回去。”
薛銘夾起一塊土豆,道:“那我再忍幾天。”
“忍甚麽?”宋平安不解的問。
薛銘笑而不答,自然不可能告訴他,打算回去像宋母坦白的事。
宋平安正欲追問,張書文就從外面跑了進來,樂颠颠的,打斷了他們兩人的對話。
“老板!老板!我拿到了!”張書文看着他就像看到了錢一樣,“價格我都同他們說好了,按着咱們之前酸梅汁的賣法,一碗是賣的三文錢……”
他便以一斤三文錢的價格進貨,一斤的花朵就有一大包了,這也是他好說歹說才将他們說通。而像那些藥用的花朵,他就以市價低一成的價格進貨。
薛銘對他這一次的辦事效率很欣賞,難得一次表揚了他:“到時候府城的生意就交給你來打理。”
“謝謝老板!”張書文的工資并不固定,有時候陪着他跑一個星期的商就能賺上三四銀子,若是跟着他一起賣東西的話四五兩銀子不成問題。
這麽算的話一個月來他也就能賺到接近十兩銀子,這些錢夠他一家用幾個月了。
張書文一直以來都很慶幸那一次搶包子的時候被他遇到,心中也下定了主意,以後一定要好好跟着他幹。
見他笑的賊兮兮的,宋平安也跟着佩服薛銘。
在兩人的注視下薛銘坦然地湊了過去,不顧場合和廉恥地問道:“今天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吃什麽醋?”宋平安還以為是剛剛吃飯的時候吃了什麽東西,讓嘴裏留下的味道。
薛銘又換了一種說話:“你是不是吃味了?”
“吃味?”宋平安以為是他注意到自己的心裏想法,連忙站了起來朝樓上走去,“老子只吃飯。”
張書文瞧着他們打情罵俏,自己也跟着嘿嘿地傻笑了起來,托着下巴像是看戲一樣,道:“老板,我覺得夫人跟着咱們跑一次商變了許多。”
“哪裏變了?”薛銘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心想着應該早點把他帶過來,按着這樣發展,很快就可以成親了。
張書文如實地将他這幾天的變化說了出來:“要是擱在以前的話,這時候老板早就挨打了,但是現在你不僅沒有被打,夫人而且還對你特別照顧,不是怕你餓着了,就是怕你冷着了。”
宋平安聽力很好,哼了一聲,但是卻沒有否決,甚至還想聽聽他到底會說一些什麽。
薛銘道:“是變了,變得更像我的夫人。”
說完便起身就要上去,留張書文一個人坐在桌子上吃着店小二剛剛端上來的飯菜,他一邊吃着狗糧,一邊想,“到時候我也要找一個像這樣的,天天打我。”
薛銘跟了進來,又開始了像機關炮一樣的追問:“你今天就真的沒有吃醋嗎?那杜子榮就是對我有意思,你難道就不想打他嗎?”
“打,想打!”宋平安瞪了一他。
……
……
本以為杜子榮這樣就會放棄了,沒想到他居然又纏了上來。一行人正準備去新買的店鋪看看,再把工匠請來裝潢,誰知道就一出了客棧,杜子榮就抱着一大堆東西站在門外。
從眼睛下面那一圈黑色可以看出來,這人一夜都沒有睡好。
他們猜得不錯杜子榮确實一夜都沒有睡好,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薛銘的樣子,左思右想,想了又想,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麽放棄,便直接把宋平安腦補成了一個無惡不作強搶民哥兒的惡棍。
于是帶着自己的“家當”和吃飯的玩樣來找薛銘,想要帶他離開宋平安這樣的惡魔。
薛銘也吃了一驚,目光也終于是在他臉上掃視的時間超過了十秒。
“薛、薛銘……”他頭一次喊薛銘的名字,心裏還有些緊張,見他并沒有“反感”自己,又大起膽子,道:“我……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連衣服都帶上了,吓的張書文連忙去看兩位老板的臉色,生怕他弄掉自己的飯碗。
“杜兄弟……昨天的生意都同你阿爹阿母談好了,你要是還有甚麽不滿意的就直接過來找我。”張書文擋住他的視線,在心裏直接把他罵成了狗屎,怪自己眼瘸找了這麽個人。
薛銘偏頭看着宋平安擰起來的眉頭,問他昨夜還沒有回答的問題:“吃醋了沒?”
宋平安臉頰抽了一下,繞過他們走了出去,直接無視了他們兩人,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幾張餅,要了一碗湯,便吃了起來。
張書文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無奈地對杜子榮道:“我們老板……和夫人挺相愛的你就不要來摻和了。”
若是說姿色的話,杜子榮還是有一些姿色的,加上來時故意穿了一身漂亮的衣裳,和宋平安比較他确實好看一些。
不過那也只是宋平安生得楊剛,脾氣暴躁,不愛捯饬自己,這才比他遜色。
杜子榮咬着牙給自己鼓勁,暗示自己薛銘和宋平安在一起很不開心,是被宋平安強迫的,自己一定要救他于水火之中。
這樣可苦了張書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弄的他的目光越來越堅定。
他趕緊亡羊補牢:“杜兄弟,不瞞你說,其實是夫人追求的咱們老板,你看看我們老板是那種會談情說愛的人嗎?”
杜子榮只當他是在騙自己,還把他看成一個助纣為虐的小人,義憤填膺地說:“他是你老板你自然是幫着他說話,若是他不付給你工錢,你自然幫着薛銘。”
他這話說的真叫張書文冤枉,“你這人怎麽好說歹說你都不聽?你這樣只會惹怒我們老板,合計着你覺得我們夫人會喜歡你?”
在他們交流中,薛銘已然走到宋平安那邊坐好了,直接拿起勺子在他碗裏舀了一口湯水,道:“怎麽生氣了?”
氣的杜子榮只咬牙,指着他倆道:“你看看他居然這麽強迫薛銘,這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在張書文眼裏這自然是沒有什麽,再說還是薛銘主動去吃的又不是宋平安強迫的,也不知道他怎麽眼瘸到這種程度,居然認為是宋平安逼迫的。要說逼迫那也只能是薛銘死皮賴臉的逼迫宋平安。
意識到這人沒法說通,張書文也不同他細說,要了餅和湯坐在薛銘對面,絞盡腦汁地想該怎麽同他解釋。
薛銘把宋平安的湯喝了一半,又把他的餅子拿了過來自己掰着吃,一塊沒飽,便說:“前面有一家買小吃的,待會回來咱們再去嘗一嘗。”
宋平安嗯了一聲,在心裏精打細算把他剩下的錢都算了一遍,這統計就花去了一千多兩,要是回去靠着這些錢過日子也得他們過個十幾年了。
不過男兒志在遠方,薛銘有那麽遠大的報複,他沒有理由不支持,想着等回去的時候一定要把酒樓給做起來,免得到時候拖他後腿。
杜子榮也擠到他們中間要了吃的,反正不管怎麽他這個電燈泡是當定了,宋平安有心無視他也沒有辦法,他這人不僅自以為是還十分聒噪。
一聽說他們要去看店鋪連忙就說:“我會寫字畫畫,我可以幫你們寫牌匾,記賬。”
他一說這些張書文立即就想到了一個人,也就是之前陶知行和邢昭和打賭的那個哥兒,斯斯文文,也不會說大話,還會臉紅就是許久沒見到,忍不住問了一句:“上次來賣字畫的那個哥兒怎麽沒看到?”
見有人搭理自己,杜子榮連忙接話,“那個文哥兒?”
“怎麽你認得?長的确實俊,也難怪陶公子和知府大人的兒子會看。”
杜子榮連忙露出滿臉的嫌棄,眼裏皆是鄙夷,道:“那是我一個堂兄弟,也不知道他做甚麽有那個臉,一個哥兒總是抛頭露面,還要學人去進京趕考。”
那個文哥兒在張書文心中是天仙的存在,見他這個樣子心裏就不開心了,道:“你怎麽這麽說話,誰說哥兒不能抛頭露面?你瞅瞅我們老板……咳,老板夫人就是個哥兒,他都能做生意,那你堂弟怎麽畫不得。”
經過他這麽一提醒,杜子榮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替自己辯解:“你們不知道文哥兒,他家裏本來給他定了親,你說這親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可到好非要說以後自己做主,一把大年紀到到現在都沒嫁出去。”
“他願意嫁誰就嫁誰,和你有甚麽關系。我們夫人就是還沒結婚就住在了老板家裏,兩人同枕而眠,一樣過的快活。”張書文就這麽的和他杠了起來,把杜子榮說的臉紅不已。
宋平安本來不屑和他們鬥嘴,張書文的話一入耳,就被嗆了一下,咳嗽了一聲,想為自己辯解兩聲,卻見一旁薛銘聽得很認真,還贊同地說:“他說的沒錯,自己過的快活就行,你管那麽寬做什麽?”
被他們這麽一将軍,杜子榮臉上就挂不住了,道:“上次出了那種事他沒什麽臉來街上畫畫了,被他阿爹阿母鎖在家裏了。”
“可惜了!”張書文嘆了一口氣,這會也想通了為什麽自己在街上找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他,原來是來不了,所以才找了這麽一個煩人精。
杜子榮小聲地嘀咕着:“有什麽好可惜的,他一個哥兒去參加考試,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張書文沒有讀過什麽書,一向都崇拜那些讀書人,否則也不會把薛銘的廣告費給了他,道:“他能選擇讀書就已經很厲害了,像我們這樣的讀了兩天私塾就往家裏跑的,都不如他。”
杜子榮也覺得自己讀過書比宋平安這種莽夫高尚多了,道:“待我高中回來,就……”
宋平安刷地一記刀眼就過去了,吓的他頓時說不出話。
被他這麽一吓唬,杜子榮當即不敢出聲只好看着薛銘,朝他擠眉弄眼。
薛銘直接無視了他射過來的目光,從袖兜裏掏出一方絲娟,沖着宋平安嫣然一笑,媚的宋平安嘴角只抽抽。
“相公,”他挑着眉,把絲娟放在他的嘴唇上,“讓為夫替你擦擦嘴。”
“老子自己來。”宋平安臉色都青了,不過心裏軟綿綿地,像是被人用羽毛掃了一下。
而在一旁杜子榮刷的一下就氣炸了,道:“俗人!”
宋平安忍無可忍地拍着桌子,道:“老子是不屑和你這種人說話。”
就是因為宋平安不搭理他,所以他才敢蹬鼻子上臉,這下可把宋平安給氣到了,指着他鼻子又說:“你要是再敢說一句話,老子撕了你。”
這還是杜子榮第一次看他發脾氣,頓時就慫了,癟嘴哼了一聲。
薛銘本就是一個護夫狂魔,瞧着自己夫人生氣了,當然也會生氣,道:“我不知道是什麽讓你覺得自己很有臉,你我本來就是生意關系,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杜子榮愣了一愣,端着碗喝湯,只覺得他說這些不是自己的本意,臉皮厚的跟護城牆的磚頭有得一比。
他還在心中心疼一把,道:“我待會就在街上擺攤,薛……”
薛銘牽起宋平安的手,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他,滿眼就只有宋平安,“吃飽了嗎?”
“飽了。”氣都氣飽了,宋平安以前就覺得薛銘是自己見過臉皮最厚的人,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更厚的,和薛銘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張書文悔腸子都青了,一直罵自己眼睛瘸,居然選了這麽一個人,心裏又想起那個文哥兒,決定去套套薛銘的口風,等杜子榮一走,他連忙上去說:“老板這杜子榮真是煩人,要不我去把錢要回來,咱們重新換一個人吧。”
“你是想找那個文哥兒吧?”薛銘一語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