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七夕前夕
薛銘端着簸箕還沒有走遠, 就和怒沖沖提着鋤頭的宋平安迎面撞上。
宋平安擡頭一看,見着他濕漉漉外衣,還不等薛銘問他怎麽了,就拽着他就往河邊走。
剛從河裏爬了起來的宋生望, 罵罵咧咧地把外衣脫了甩在石頭上, 還沒有直起身體,就被宋平安一鋤頭甩下了河。
薛銘也是不明所以, 騰出抱着筲箕的手還沒拍到他,就見着他三步上前站在水裏, 一棍子下去把宋生望的頭按了進了水裏。
宋生望喝了幾大口河水,猛地又被摁了進去,像只鴨子在水裏不停的撲騰。
“啊!救……救命!”
周圍的村名聽到了連忙上前勸阻:“平安, 快!快放手,生望怕是不行了!”
薛銘見過他打紅了眼的樣子,若不是宋生望惹到了他, 他是不會下這麽狠的手。
“救……流命……”宋生望剛浮出水面就被宋平安一鋤頭悶了進去,額頭上也打出了血。
“哎喲, 平安快住手!”一和宋母關系好的嬸子, 趕緊上去抱住他的鋤頭, “平安, 不要胡鬧,你會把他打死的!”
見他還是不肯松手,幾個人一起上來用蠻勁把他手裏的鋤頭搶走,薛銘上去握着他的手, 附在耳邊輕聲道:“先放了他這一馬,弄死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把自己搭進去是最愚蠢的辦法。”
宋平安對上的他的眼睛,眼裏的火焰并沒有消減多少,手上卻是很聽話的把鋤頭丢了出去。
幾個看熱鬧的人這才敢把宋生望撈了起來,他捂着肚子咳出一口水,還嘴硬地威脅道:“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老子絕對……咳……”
卻不知道此時一縷白煙已經順着他的身上的傷口爬了進去,薛銘若無其事地端着筲箕,堅定牽着撿起鋤頭拉着的宋平安往上岸上走。
宋平安低着頭,冰涼的手心被他捂熱,鋤頭在地上拖出呲呲的聲音。
宋母也聞聲趕了出來,把薛銘上下打量了一下,瞪着腳大罵:“有沒有傷到哪?那個畜牲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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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這麽一說薛銘更是摸不着頭腦,又回頭瞥了一眼宋平安,見他怒氣未消哼哧地出着氣,頓時就了然了,往宋平安身邊走了兩步,偏頭說道:“我沒事。”
原來是有村民沒有弄清狀況,跑到家裏說宋生望把薛銘推倒了河裏,宋平安二話沒說提着鋤頭沖出了門,迎面見着他衣裳濕透,直接坐實了宋生望的罪名。
薛銘外衣上的水是他抱着筲箕淋濕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有宋平安這種滿心怕他被欺負的人才會忽略事實。
如果這個時候還看不出他對自己感情,薛銘就是真的傻到底了,“真沒事!”
聽着附近人議論紛紛,宋平安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臉上發紅,甩了兩下甩不掉他的手,用力扣着他的虎口,來發洩自己的氣憤
宋生望捂着額頭撿起一塊石頭,不顧衆人的勸誡追了上來,指着宋平安大罵:“平安,之前老子看在你死去的阿爹的面上,老子一直沒有把你怎麽……”
本來是你侬我侬的好機會就被他打攪了,薛銘脈脈深情爬上一抹不耐,握宋平安的食指緩緩地撚動,陡然一停,嘴角的笑意濃烈。
雜草上的葉子抖動,冷氣還未鑽出指縫,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包裹起來,宋平安冷着臉反握着他的手,提醒他不要動手。
宋生望一家也趕了過來,尤其是他小爹張花哥,一個哥兒長得比女人還娘氣,一瞅到到宋生望額頭上的血,哭天搶地去推宋母。
宋平安抓着他的手臂往旁邊一丢,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幹脆打起了滾,“天殺的哦,看把我兒打的,不得好死哦!”
宋廣宗也背着一根木棍揚起手照着宋平安的頭打了下去,道:“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阿爹好好管教管教你。”
棍子還沒有落下來,就被薛銘一腳踹的狗啃泥,他爬起來指着薛銘的鼻子大罵:“哪裏來的野種!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薛銘抱歉地笑了笑:“張口就罵別人是野種那你又是什麽東西?是不是連野種都不如。”
他這話一出引得周圍人大笑,宋家村的人大多都不喜歡宋生望一家,奈何他們平時在村子裏作威作福家底殷厚,只能忍氣吞聲,這會見他們一家被虐的這麽慘,直直在心中大喊大快人心。
宋生望也吓的後退兩步,手裏握着的石頭也不跟扔,慫的讓人大笑。
“我們快回家。”宋母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拉着他們兩個就回家。
宋生望見他們三人走的沒影了,就才敢上去把人扶起來。對着他們的背影大吼:“哼,老子一定會讓你們好看,絕對不會放過你,你們就等着瞧吧。”
薛銘一直牽着他的手,直到走到了門口才放開,以免被宋母看出端倪。
“唉,得罪了你大伯那一家,咱們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宋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之後咱們能繞道走就繞道走,盡量不和他們家起沖突。”
宋平安把手裏的鋤頭放在牆面上靠着,提着木桶打了一盆水,洗了把臉,斂着眉:“做甚要怕他,他敢來找麻煩,老子就弄死他。”
“然後你就去蹲大牢嗎,那以後讓我和薛銘怎麽過?”宋母和他說不通,拿起擱在石桌上的針,縫了幾針心裏悶得慌,看着正在擺弄辣椒的薛銘,道:“薛銘,下次碰到生望,就離他遠一點,他心眼兒小記仇的很,我怕他找你麻煩。”
薛銘一指掐斷辣椒頭:“以後也沒機會能見到了。”
端着木盆的宋平安滞了一步,一盆水潑在溝裏,神色晦暗不明。
這流氓……要走了?
又過了一會,宋母想起宋生望一家吃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道:“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還不知道咱們家的厲害。”
說完想到薛銘要帶着宋平安去跑商賺錢,心裏舒坦起來,腰也挺直了一些,看薛銘是越看越順眼。
等薛銘把弄回來的辣椒栽種好之後,宋平安便去廚房準備飯,直到晚上宋母才把那套衣服做好,晚飯一過便讓他把衣服脫下來換上看一看效果。
宋平安甩掉手上的水看着坐在一旁的薛銘,并不是很想穿,沉默了一會兒,才把扣子解開。
薛銘的眼光比他好多了,衣裳穿在他的身上,顯得的挺拔英氣。宋母點頭誇贊:“誰說我家平安長得不如宋生望,就是我家平安不會捯饬自己。”
薛銘很贊成她這句話,眼睛完全粘在他的身上挪不開視線。
“平安,你就穿這一身去,七夕夜定會有哥兒和姑娘過來同你搭讪,到時候你要是和誰看對了眼就告訴阿母。”宋母拍掉他肩上的褶皺,又對坐在旁邊的薛銘道:“薛銘,他這人不大會說話,到時候就得麻煩你幫忙。”
被點名的薛銘颔首,深深地看着宋平安:“嗯,我會幫他找一個會賺錢會持家姿色也不錯的人。”
宋平安心裏一個激靈,順手就把衣服解開,拿這個在椅子上的外套披着走了出去。
薛銘在他走後,便去井邊提了一桶水,草草的洗了一個澡夾着衣服去了裏屋。
剛進了門上,衣服對着他的臉就甩了過來,薛銘把衣服提起來抖了抖,扔衣服的人正背着他在鋪床單,用力的程度上來看,這人氣到了臨界點。
床單在宋平安手上發出呼呼的聲音,他用力地甩動着手臂。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了進來,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他一人。
薛銘把手裏的衣服折好擱在箱子上,“早上的事情,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這一天宋平安都沒有怎麽搭理他,像是下定了狠心,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薛銘也不惱,心裏面一直記着上午那個回握。
明天就是七夕了,總該給他一個驚喜,薛銘沒有等到他的回話。
宋平安抓起放在床上的外套,直徑走了出去,看樣子今天晚上是不會在這屋裏面睡了。
擦肩的時候,薛銘抓住了他的手臂,語氣少了平時的吊兒郎當變得正經起來,“這本來就是你的房間,要出去也是我出去。”
說着便搶先一步夾着衣服走了出去,宋平安閉着嘴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這應該是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可是偏偏心裏卻又難過的要死。
薛銘到了門外就揉了一把臉,那一臉的沉痛悲傷被笑容取代。
五指順着額頭插進發絲,他仰頭看着天上那一輪月亮,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沒想到在他面前裝作一副很傷心的樣子這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