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鎮上買燈
在宋家的日子太過安逸他幾乎都要忘記去賺錢, 七夕正好是一個可以表達愛意的好機會。
他難得一次起的比宋平安還早,眼睛一睜就翻身而起,坐在床頭用帶着欣賞的意味的目光,盯着宋平安的睡顏。
這幾日同床而眠, 宋平安深受其害好幾次想要把他從床上扔下去, 可薛銘像一只八爪魚似的,緊緊地扒在床上, 任他怎麽扯怎麽踹都不下床。
宋平安在睡夢中也不踏實,總感覺頭頂上一輪烈日灼灼地将他燃燒, 不舒服的扭動着身體。
薛銘也跟着他換了一個方向,從他身體上跨了過去,蹲在地上托着下巴, 感受着那溫熱的呼吸,眯着眼睛,忍不住靠近一些。
那烈日也越來越近, 直直要将他臉皮燃燒,宋平安心煩意燥的揮了一拳頭。
“……嗯!”薛銘嗯哼一聲, 鼻子裏流出兩道紅色的血液, 他笑着揉着鼻子。
夢裏的烈日可算是落了下去, 宋平安總覺得觸感不對, 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就見着薛銘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還捂着鼻子。
指尖的縫隙裏流出腥氣的血液,他委屈的眨着眼睛, 一年無辜的樣子,“剛準備起床,就被人一拳打了下來,平安,你好狠的心啊!”
剛才他已經閉着眼睛,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瞧着他手指縫裏的紅色,心虛的抿着唇,木納地問:“老……我不知道。”
薛銘撐着地面站了起來,“算了!”
那一拳下去确實用了不小的力道,至于他的鼻子到現在還在流血,宋平安連忙從床上跳了下去,把盆盂端了過來,擰着帕子道:“把頭擡起來。”
薛銘揚起下颚,鼻血變滑到了唇邊,染得一雙紅唇鮮豔無比。
宋平安心下一慌,匆匆的別開視線,用手帕擦去他唇邊的血液,又舀起一捧水拍在他的額頭。
薛銘餘光瞥着他,道:“你不要自責,就當是我不小心撞上去的。”
他越是這麽說,宋平安心裏越是過意不去,臉上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擔憂,“好了些沒,不行的話我帶你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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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難得機會,薛銘想也沒想地捉住他的手腕,自己動了起來。
宋平安別過臉,耳朵紅了一片,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要不是宋母過來敲門了,兩人還不知道要維持這個動作多久。
喊聲把宋平安的神志喚了回來,慌忙地将手收了回來,把手中的帕子甩到了盆裏。
用冷水拍了兩下,鼻血也止住了,薛銘看着他急促的換着衣服,端着盆子出了門。
宋母正在給雞棚裏的雞鴨喂谷子,瞧見被他倒在溝裏的血水,往他臉上看了一眼,問道:“平安他又打了你?”
自從上次說要收他做義子,宋母這幾天對他的态度好了不少,有時候還維護着他,已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兒子。
薛銘提起一桶井水,道:“是我自己磕上去的。”
“平安!”宋母沖着裏屋喊了一嗓子。
宋平安在屋裏磨蹭了一會兒,把衣服穿好,走出了出來,別扭的回道:“阿母,有甚麽事?”
“我說了多少遍,你怎麽還是手上個輕重?要是哪天把他打出什麽意外,你就舒心啦?”宋母斥道,抓起把谷子撒了出去。
“阿母,我是故意的。”宋平安抓着衣擺,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都不敢看他一眼。
薛銘把盆子放在石桌上,替他解圍:“嬸子,這真的不是他打上去的,是我無意間撞到的,天色也不早了,牛車就要走了。”
宋母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從袖兜裏把錢摸出了,輕輕地捏了一下宋平安,道:“這錢拿去給自己置辦一套衣服,再去買一點七夕要用的小玩意回來。”
家裏沒有小孩子,小玩意兒也用不上,宋平安一向勤儉,便說:“買那些東西做甚?”
宋母正要說他不懂事兒,七夕要快到了,還不知道為自己急急。
薛銘搶先說:“沒事,買來自然是有用,快走吧。”
宋平安這才把銀子收了起來,跟在他後頭去坐牛車。
鎮上也被節日的氣氛感染,小攤上都挂上了紅色的花燈,各種賣燈的吆喝聲不斷,街上難得出現了不少哥兒姑娘,到處都彌漫着一股花香的胭脂味兒。
薛銘領着宋平安去了張書文家裏,張書文正在門口和自家小妹一起紮花燈。
張小妹長得水靈,膽子也不小,之前也聽阿兄說過薛銘,老遠就看到了他倆,小手賣力的揮動着:“阿兄,阿兄,老板和老板夫人來啦!”
張書文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計,牽着自家小妹迎了上去,道:“老板,買東西啊!”
薛銘“嗯”了一聲,撿起還沒有紮成型的花燈,道:“賣了多少?”
這些小贏小利自然比不上幫他幹活賺得多,便道:“不太好賺,六文錢一個,除去花紙,還沒有賺到一錢。”
張小妹拉着自家要哥哥的手,拿身邊已經紮好的花燈送給宋平安,用小指戳着他的手臂,道:“這個送給你。”
宋平安脾氣雖然暴躁,但是對待小孩兒卻很和善,接過花燈便從兜裏摸出銅板遞給她,“給!”
張小妹堅定地搖頭:“不能要,阿母阿兄都說老板是好人,小妹覺得哥哥也是好人。”
“……拿着……”被她這麽一誇,宋平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小因為剛毅的樣貌,沒有幾個小孩和他玩耍,成年之後,村子裏的小孩兒更是怕他——有家長為了哄小孩吃飯,用他的名頭唬人。
張小妹藏在張書文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不要,小妹不能要老板夫人的錢。”
老板夫人!老板夫人!
宋平安面色僵硬,不能對小孩子發火,便板着一張臉,把錢塞到了張書文手裏。
張書文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薛銘,見他壓根兒就沒瞧自己,目光定在旁邊的宋平安身上,便把手裏的銅板一枚一枚地放在張小妹的手心,道:“小妹拿着,這是老板夫人賞給你的,你不要他會不開心。”
張小妹圓溜溜的眼珠子眨巴兩下,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冰糖,猶豫了一會上前,把冰糖遞給薛銘,道:“老板,你給夫人吃,我不要錢。”
夫人!薛銘點點頭,淡定地走到宋平安身邊,偏頭滿臉笑意地說:“夫人,來吃塊兒糖。”
宋平安瞪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臂,又看到張小妹希翼的眼睛變得失落,心裏有些不好受。
薛銘這次把糖果遞給他,“夫人賞個臉。”
見過了他沒臉沒皮,沒想到當着外人的面還這麽猖狂,宋平安冷着臉把糖果接了過來,然後放進了嘴裏。
窮人家的孩子很少能吃到糖,張小妹見他把糖果放在嘴裏邊眼巴巴的過來,笑嘻嘻地抓着他的衣角詢問:“好不好吃呀?”
冰糖對他嘴裏化開,帶着甜滋滋的味道。宋平安“嗯”了一聲,許是吃了糖果,聲音也軟了一些。
張小妹一點也不怕生,站在讓他和薛銘中間,上去牽着他的手,“今天就在我家吃飯呀,阿兄說給老板幹活兒,現在老板來了,我們家就可以吃肉啦,肉可好吃了。”
經他這麽一提,張書文才記起來向薛銘彙報正事,“老板,上次你讓我談的那個價錢,老板說他只願意出一百八十兩,我磨了他兩天,他才肯把價錢降到了一百五十兩。”
一百五十兩能在這附近買一間三進院,不過老板提出來的價格也合适,畢竟那個路段是黃金路段,來來往往的人都要經過那裏。
薛銘很不走心地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張小妹和宋平安牽在一起的手上,眼瞧着就是嫉妒了。
張小妹還小,沒有什麽眼力勁兒,而站在對面的張書文卻看得心驚膽戰,上去輕輕的拍了拍小妹的肩膀,哄道:“今天中午咱們留老板和老板夫人下來吃飯,你去同阿母說說,讓阿母去買點菜回來。”
被軟軟小手握住的宋平安,頭一回兒被小孩這麽親近,臉上熱了一會,道:“我下午要趕回去。”
張小妹難過的搖着他的手臂,央求地搖晃着他的手臂,“留下來吧,我讓老板不走,就在你跟前。”
“啊?”張書文被自家小妹的話驚到了,生怕宋平安一個不開心把張小妹丢出去。
誰知宋平安臊的臉紅,快速別過頭,聲如蚊音:“老、老子,才不……想……他。”
薛銘也是愣了一瞬,繼而大笑起來,揉着宋小妹的頭發,說:“小妹,老板不走,免得老板夫人想着,念着!”
張小妹盈盈地笑着,得意地說:“你看,我就說嘛,老板不走,哥哥你別難過嘛,下次老板出去跑商,他會帶着你,阿兄已經答應我啦,要是他在一個人偷偷跑去的話,我還是不理他。”
說完想了想,仰着頭又說:“但是哥哥也不要一直不理老板,他會難過的,阿兄說過,他出去的時候可想我了,老板肯定也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