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七夕将至
宋母滿臉擔心的看着薛銘“艱難”的把自己兒子弄到裏屋。
一口氣還沒有喘順就感到一陣強風刮過, 薛銘單手撐着地,擡起袖子擦掉嘴角灰塵,沖她安然一笑。
木門吱呀的晃蕩着,緊接着傳來宋平安沉悶的怒吼。
薛銘起身拍了兩下膝蓋, 被他就這麽踹出來也不氣, 起身又朝裏屋走。剛到了門口,啪地一聲, 木門就在他面上關上。
他也不覺得尴尬,又轉到窗戶邊, 正要沖裏面的人咧出一個笑臉,又是啪地一聲,窗戶在他眼前落下。
宋母也不是有意想打擾他, 只是薛有財還半死不活的躺在院子裏,躊躇了一會就上去道:“薛銘,你阿兄怎麽辦?”
薛銘這才過去瞧了一眼薛有財, 見他已經沒有了知覺,便用腳踢了踢, 道:“死不了, 皮糙肉厚, 拖出去放在山頭, 過兩天還會過來感激我們。”
“感激我們?”都被打成這樣了?還會過來感激咱們,這話說出去怎麽都沒有可信度。宋母不确信的看着他,又說:“這樣好嗎?你阿母會放過咱們嗎?”
“嬸子你別擔心,他肯定不會找咱們麻煩, 我在能有什麽麻煩。”薛銘去柴房找了兩截繩子把他身上綁好就拖着他出了院子。
宋母跟了兩步,又怕宋平安一個人在家裏不放心,便折了回去,敲着門問:“平安,你好點沒?阿母做了飯,這就給你帶過來!”
屋裏正在縫褲子的宋平安手下一亂,針刺進肉裏,帶出一兩滴血珠,他輕聲嘶了一聲,摁住手指上的血孔,道:“阿母,我沒事,躺一會就好,餓了我自己會吃。”
宋母還是不放心,在外頭站了一會,想到剛剛薛銘被踹出來的樣子,嘆了兩聲:“唉,平安,以後你對薛銘好一點,今天他可是幫了咱們大忙,你把他踹出來,是不是不太好,待會他回來,你給他道個歉。”
“不道!”宋平安抓着褲子的一角,低頭盯着那雜亂的針腳,腦海裏又重現了薛銘扒他的褲子的場景。
其實也不能用扒,就是薛銘突然抽回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褲子就到了腳邊,他下意識一擡腳,還沒有踹到人,屋裏就灌進一股冷風,薛銘就彈掉到了門外。
說白了他那一腳壓根就沒有踹到人,一想到那個戲精,宋平安就是一肚子的火氣,抓起褲子一針插了進去。
宋母沒聽見他的答話,又說:“平安,你也大了,也該知道對和錯,有些事情不要我說你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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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我知道了,你去吃飯,晚些我就出來。”他咬着線頭一扯,褲腰比原先緊多了,穿上去再也不用擔心會滑掉。
等薛銘把半死不活的薛有財拖到山頭,用腳踢了兩下道:“想活着就爬回去,讓你阿母和阿爹好看看。”
他這番話無疑就是給薛有財指了一條明路,現在薛家也就他這麽一個獨苗,要是薛家在不重視,出了什麽意外的話,家裏財産的繼承人就是他了。
薛老太縱使最不喜歡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再怎麽也不會把財産留給一個私生子,薛有財就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薛有財被打的鼻青臉腫,一張臉完全認不出人樣,又被他這麽拖了一路,後背、大腿沒有一塊兒好皮,鮮血淋漓一副随時都會斷氣的樣子。
點撥完薛銘便下了山,躺在山坡上的薛有財睜開了眼睛,面部猙獰的抽搐,發出咯咯的笑聲,像極了夜裏出來的厲鬼。
薛銘大步邁過門坎盯着禁閉的房門,正欲上去宋母端着碗走了過來,拍着他的肩膀,道:“薛銘,你過來我同你說兩句話。”
“好!”
宋母把碗遞給他,示意他趕緊吃飯,“平安打你阿兄,都是因為你。”
“嗯?”薛銘不解的看着她。
宋母便把剛剛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其中就包括薛有財是怎麽惹到宋平安的,他把每一個細節都說得十分清楚,部分原因是怕他埋怨宋平安,另部分就是想讓他們好好相處。
薛銘懂她的意思,道:“嬸子,我沒有怪他,我其實挺喜歡平安的,也知道他這人刀子嘴豆腐心,人又老實沒幾個壞心眼,該體諒的我都會體諒。”
宋母沒把事兒往那處想,就把剛才的想法說了出來:“薛銘,你要是願意的話,就跟平安一起喊我一聲阿母。”
“嗯?”薛銘擱下手中的筷子,見她不是像在說笑,琢磨着這話裏的意思,“嬸子,你這是想收我做義子?”
“是啊,你現在也沒個家,你阿母阿爹對你又不上心,要不你就來我家裏住,和平安做一對兄弟。”宋母滿眼笑意的說道,目光柔和的落在他的臉上,“我是打心眼兒裏喜歡你,就怕你嫌我家裏窮。”
薛銘擱在手下的碗,眉梢微降,一臉嚴肅地問:“這事平安知道嗎?”
“啊?”宋母臉上的笑意也是一僵,手心擦着着膝蓋,身子微微坐直,“這事我還沒有同他說過,怎麽?你害怕他不同意啊,這事我去說。”
“嬸子,還是聽聽他的意思吧,我怕到時候平安不願意。”薛銘把手搭在桌子上,食指輕輕的一扣,臉上的嚴肅又被溫和的笑意取代,“嬸子,我沒有嫌棄的意思,能當你的兒子是我的福分,但是……”
我更想當你的兒媳婦!
宋母偏頭瞧着他,也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确實欠考慮,再怎麽說他也是有家底的人,認自己這個什麽也沒有,甚至連個丈夫都沒有的寡婦當阿母,簡直是笑話。
幸好他及時把話跳了過去,也沒有讓宋母太失臉面,她應和地笑道:“那趕明兒我和他說一說,你先吃飯。”
薛銘這才又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飯,擡頭看到挂在牆壁上的紅線,問道:“嬸子,這是要過什麽節了嗎?”
宋母傾斜着身子,仰着頭,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牆壁上挂着兩條編織的紅繩,嗨了一聲,道:“你這孩子,怎麽連這個都忘記了?在過兩天七夕啊!這可是個好日子。”
七夕?薛銘托着下巴,“确實是個好日子啊!”
這個世界的人都非常重視七夕,當天幾個村子的人都會約在一起,去附近的山頭看星星看月亮,每一個村子都出一點食物酒水。讓那些年輕的哥兒姑娘們好好熱鬧鬧,要是看對了眼,回家就是一門好親事。
宋母拍拍膝蓋滿面的喜悅,站起來回到房間裏,翻箱倒櫃的找什麽東西。
薛銘正在外頭往裏瞟了一眼,問道:“嬸子,你在找什麽?”
宋母拍了拍腦門,站在原地絞盡腦汁地回憶着,“記得之前家裏有好幾塊做衣服的好料子,怎麽這會兒就找不到了呢。”
在這裏七夕就好比相親會,大家都會穿上一套最好的衣裳。看他這個樣子,大概是想讓宋平安在七夕找到心儀的人,最好能兩情相悅。
薛銘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嗎?肯定是不能啊!
“嬸子!”薛銘喊道,“那你料子也是好久以前的了,咱們不要也罷,不如過兩天我帶着他去鎮上好好置辦一身行頭。”
想着宋平安之前為了她拼命的勞作,從來過不上自己,衣服都是補了穿穿了補,宋母心疼地嘆道:“是得給平安好好的弄一身衣服,那過兩天我同你們一起去。”
“嬸子我同平安節去就行了,他臉皮兒薄,要是咱們一起去,他鐵定不會答應。”透過窗外,看到院子裏的那棵樹,薛銘覺得有必要同宋平安挑明了身份。
宋母覺得他所說的并無道理,符合宋平安的性子,要是錯過了七夕這個好日子,那就得等到明年,若是今年還不能找到一個床邊人,那真的是要被全村人笑話。
“行,那這事兒就交給你啦!”說着她便退後了一步,瞧着薛銘細皮嫩肉的,骨架小像個哥兒,打趣道,“說實在的,若不是你個頭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哥兒。”
薛銘抿了抿唇,也同她一起笑道:“說不定我就是一個哥兒。”
“你要是一個哥兒,這附近的幾個村都要把我這門坎踩斷了。”
薛銘笑笑沒說話,她雖嘴上說的好聽,要是自己現在表明身份,那還不得把她給吓死了。
宋母笑完,又說:“薛銘,你再去看看平安,進去好一會了,我怎麽喊他就不出來吃飯。”
正好給了他一個合适的理由,薛銘擦完嘴,端起桌子上的碗,道:“嬸子,你別擔心,我這就去勸勸他。”
“難為了你。”宋母道。
薛銘說:“不為難,他要是能為難我一輩子最好。”
宋母:“你的脾氣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