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個練習生
36個練習生
觀衆因為喜歡而投票, 也可以因為不喜歡而撤回。
将所有練習生的去留都交給觀衆。
溫導的話剛說完，整個集合的大廳的空氣簡直就像凝固了一般，大家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有人若有所思, 有人面露驚恐, 還有的開始回想自己過去幾天的表現，是否有什麽不妥。
人群中，有幾個人十分明顯，臉色緊張得有些發白。
有已經成功晉級的練習生，也有馮俊哲幾人, 如果仔細觀察過他們的票數，就會發現這幾個人的票數都有不同程度的減少。
只不過前者減少得不多, 所以成功晉級, 後者就直接被淘汰了。
韓程站在人群中, 面無表情，似乎并沒有因為導演的話而産生什麽波瀾。
馮俊哲被激得渾身顫抖了一下, 剛才的不服氣全部沒有了，只剩下滿臉灰敗。
“你的意思是……我被粉絲抛棄了？”
他的聲音在顫抖。
溫導解釋道：“從昨天晚上表演結束後, 你的票數開始大幅減少。”
昨天晚上，在所有練習生結束表演, 疲憊地睡去之後，這場表演引起的波濤卻并沒有結束。
宋玉、蔣星辰、白滿川……幾個練習生在舞臺上少得出奇的出鏡，成了當天讨論度最大的話題。
【他們不是自願放棄出鏡的嗎？】
【這樣說，你就信了？】
【絕對不是自願，我當時就在看直播, 攝像頭拍得清清楚楚, 他們明明是被迫的！】
【這些人為了搶鏡頭，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可是他們沒想到，宋玉他們表現這麽出色，就算沒有鏡頭，也一樣精彩！還拿了MVP！】
【有當時的直播屏錄嗎？】
【忘記錄了……】
《青春練習生》幾乎是24小時進行直播，走廊、練習室、宿舍、餐廳……能想到的地方都安裝了攝像頭。
無數個直播窗口，每天都能産出數量龐大的直播視頻，想要在幾天的直播中，找到那短短一兩分鐘的片段，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縱然有很多觀衆表示，他們确實親眼看見馮俊哲等人把宋玉和蔣星辰趕走，也只是片面之詞，無法讓人信服。
【不如去官網看看？節目組不是經常會更新一些直播片段嗎？】
【可是他們放出的片段也不多，能找到嗎？】
很快，不少人抱着試試看的态度來到官網，打開直播集錦一看，第一個視頻竟然就是第二次公演組隊片段。
而且，這個視頻是五天前就放出來的。
也就是宋玉和蔣星辰他們被趕出隊伍的當天！
攝像頭對準練習室，剛好将他們當天的對話清楚地拍攝了下來。
——《書簡三問》末尾有一段freestyle，就交給你們好了。這可是最重要的一段，別人求都求不來。
——這幾天你們就專心研究你們自己的表演，不用來參加排練了。
當時看直播的時候，不少觀衆都是馮俊哲的粉絲，就算有人提出異議，也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事後，還被說成是宋玉和蔣星辰主動放棄，很多不明真相的觀衆信以為真，當時還覺得不可思議，兩人怎麽會放棄這麽好機會，直到看見這段視頻，才終于明白過來。
你們管這個叫主動放棄？
都快那把刀架脖子上了，好嗎？
剛剛看完公演的觀衆出離憤怒了。
【太過分了！我只是每天忙着上班，沒有追直播，不是死了，真以為宋玉沒有粉絲嗎？】
【只有二十秒，都能表現這麽好，如果再多給他們一點時間，今天晚上的舞臺早就燃爆了！】
【這幾天一直有人宣傳，是宋玉和蔣星辰主動放棄，我每次解釋都被罵，現在證據終于來了。】
【馮俊哲的良心不會痛嗎？】
甚至就連一些喜歡馮俊哲的粉絲也驚呆了。
【他平時看起來陽光開朗，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來？】
【前幾天，馮俊哲剛在超話說，他希望多給隊友一些part，但對方一直不接受，都是假的？】
【呵，真會演啊！】
很多粉絲沒有時間每天追直播，大多數只是看看剪輯和舞臺，馮俊哲就是抓住了這個空檔，對外打造出一個完美的人設。
要不是看到這個視頻，不少人現在還被他蒙在鼓裏。
想到這幾天給馮俊哲投的票，想到自己一邊工作學習，還不斷向朋友安利，幫他拉票的辛苦，他們簡直氣得差點吐血。
【呸！真是白瞎了姐天天給他投票，要是讓他出道了，這豈不是成了我人生的污點？真想把我的票要回來！】
【後悔就撤回啊，投票界面的說明不是寫了嗎？可以撤回，雖然我沒用過。】
【什麽？還能撤回？】
很多觀衆只知道投票，卻不知道還可以撤回自己的投票，于是紛紛來到官網。
點擊[撤回]。
系統：是否撤回一張投票？
點擊[确認]。
叮咚——
馮俊哲的票數-1。
真的撤回了！
網友頓時大喜過望，迫不及待地将過去幾天給馮俊哲投的票，全部撤了回來！
此時已經是淩晨，本應是安靜平和的時候，《青春練習生》的官網卻是熱鬧非凡，無數觀衆紛紛湧來。
只不過，他們不是來投票，而是來撤回自己的投票。
馮俊哲的票數以讓人驚嘆的速度開始下滑，短短一個小時，就跌了好幾萬！
除了馮俊哲，出現這種情況的還有另外幾個練習生。
他們的票數都在或多或少地下降。
夜深人靜，訓練營內全體42名練習生全部進入夢鄉的時候，投票官網正在掀起一片又一片波濤。
等到今天早上，投票通道關閉的時候，排名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馮俊哲此時跌坐在地上，眼裏黯淡無光。
導演曾經說過，練習生就像一棵小樹，需要粉絲的愛作為養分，才能茁壯成長。然後，練習生再回饋以果實和樹蔭。
馮俊哲一直以來，撐開的都是一片虛假的樹蔭，當真相暴露後，炙熱的太陽便蒸幹了粉絲的愛，沒有養分，枯萎只是一瞬之間。
他恍惚了很久，才低聲哭起來。
溫導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有些唏噓。
在娛樂圈多年，這種事情，她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就算無數案例在前，卻還是有無數人重蹈覆轍。
她只淡淡掃了一眼，将視線看向剩下的三十名練習生。
“能決定你們去留的事觀衆，注意你們的一言一行，希望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說完，直接轉身離去。
蔣星辰和宋玉迅速追出去。
“導演，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也看不太慣他們那樣做。”
蔣星辰揮舞了一下拳頭，滿臉大仇得報的喜悅笑容。
溫導依舊淡淡道：“我說過了，所有練習生的去留，都是由觀衆來決定的。觀衆看到馮俊哲他們排擠其他練習生的視頻，不喜歡他，不給他投票，所以才導致他們被淘汰，和我無關。”
她深深看了兩人一眼，收回視線。
“這就是娛樂圈的規則。”
蔣星辰嘿嘿一笑。
“不管怎麽樣，導演，這次多虧了你。對了，你喝水嗎？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一邊說，一邊翻開自己的包。
溫導看見他的動作，皺起眉，表情變得複雜，又是震驚，又是不可思議，再次感覺到這一屆的練習生奇奇怪怪的。
竟然連導演都不放過。
“我不渴。這次的事情，你們謝我，不如謝謝自己，是你們自己的功勞。”
說完，像是擔心蔣星辰強買強賣一樣，迅速轉身走了。
目送導演離開後，蔣星辰失望地把礦泉水收好，和宋玉重新回到集合大廳。
大廳裏氣氛沉重，誰也沒有說話，只能隐約聽見馮俊哲懊悔的哭聲，直播間的彈幕都在安慰他。
【別哭了，撤回的票裏也有我的一份。】
【看你哭得這麽傷心，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高興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後悔吧？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
一個個都很會安慰人。
其他練習生就表現得低調很多，就算有人心中竊喜，卻不敢表現出來。
只有蔣星辰憋不住一點，偷偷摸摸地走過來，拍了拍宋玉的肩膀。
宋玉一回頭，看見他毫不收斂地咧着嘴大笑，滿臉寫着“我很爽”三個字。
“咱們運氣真好！”
他激動道：“還好最後網友在官網找到證據，揭穿了馮俊哲他們的真面目，真是大快人心！”
“你真的覺得是運氣好？”
“不然是什麽？”
宋玉低聲道：“訓練營裏這麽多攝像頭，每天都有無數直播視頻，節目組并不是每一段都會放到網上，怎麽那天就偏偏放了那一段？而且視頻是五天前放的。”
這一點，她剛才就發現了。
聽完她的話，蔣星辰終于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導演早就知道了，所以故意讓人這麽做的？可是今天早上，我們去找她的時候，她明明說不會管。”
“導演确實沒管。”
宋玉嘆了一口氣，心情有些複雜。
五天前，導演發現練習生中出現排擠現象，察覺到有人在暗中計劃，就第一時間将證據視頻放在了官網上。
只是，這個專門用來放直播集錦的網頁流量很低，平時幾乎沒什麽人點進來，所以那段時間在裏面放了五天，也沒有被人發現不對。
直到第二次公演。
“你想想看，如果我們昨天在舞臺上表現不佳，沒有引起觀衆的在意，會怎麽樣？沒有人會在意我們的part到底多不多，就算真的有幾個觀衆發聲，也很快會被淹沒。”
“這樣一來，一切照舊，不會有任何變化。我們會被淘汰，馮俊哲他們目的達成，成功晉級。”
“只有我們表現出色，并且出色到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鏡頭多少才會成為話題，有足夠的多人去尋找真相，才有機會看到那段直播集錦，然後撤回投票，達到現在的結果。”
聽完宋玉的分析，蔣星辰心裏第一次湧起一陣後怕。
“你的意思是，我們都被算計了？難怪剛才導演說，能取得現在的結果是靠我們自己。”
宋玉心情有些複雜。
看來，這娛樂圈的水，也不比上一世的朝堂淺。
晉級和淘汰的名單公布之後，當天，就有不少人搬走，和節目第一天比起來，練習生直接少了一半。
剩下的人開始重新更換宿舍。
宋玉這次和另外一個C班的練習生住在同一個宿舍，東西搬過去的時候，對方還沒來，只放了幾個箱子在床邊。
來不及等對方回來打招呼，匆匆整理好自己的床鋪就出發了。
另一邊，白滿川回到A班之後，也收到了更換宿舍的通知，剛提着行李走進去，準備鋪床，蔣星辰突然走進來。
“哎呀，我唯一的vip客戶！原來你在這個宿舍，我找你好久了！來來來，你不用動手，我來幫你收拾。”
說着，極其熱情地幫他搬行李。
白滿川有些驚訝。
蔣星辰這次還是在B班，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宿舍。
“你怎麽在這裏？”
“我是特意來幫你整理床鋪的，這種事情怎麽能麻煩你親自動手呢？”
說着，他轉頭朝白滿川笑了笑，眼睛發亮，仿佛在看一臺行走的ATM機。
十分狗腿地擦擦椅子，讓白滿川坐下。
“我來幫你，顧客就是上帝。上帝，你坐着休息就行。”
一邊說，手腳麻利地幫他收拾行李。
拿出毛巾一看，哎喲了一聲。
直奔主題。
“白滿川，你看你這條毛巾是不是該換了？我這裏剛好有一條，布料柔軟，最适合洗臉了，算你便宜點！”
一邊說，拿起了自己的背包。
白滿川看了看那條毛巾，有些疑惑。
“這是五天前，我剛從你那兒買的，當時你是這麽說。”
“……是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蔣星辰拿東西的動作一頓，半點不覺得尴尬地笑了笑，再接再厲。“那你要不要喝點水？或者吃點小零食？”
說着，嘩啦嘩啦地從包裏往外拿東西，一個一個整整齊齊地放在桌子上，像一只正在整理金幣的貪財巨龍，然後熱情地向白滿川推銷。
簡直恨不得将前幾天沒能在宋玉那兒做成的生意，一口氣在白滿川身上補回來。
可沒想到，這次他介紹了半天，白滿川只是看着桌上的東西，眉心微微皺着，表情有些為難。
“可是……宋玉讓我以後不要在你這裏買東西。”
“宋玉？”
蔣星辰像是瞬間被掐住了命門，敢怒不敢言。
宋玉這人怎麽回事？
自己不買就算了，竟然還不讓白滿川買，失去了這樣一個大客戶，那他以後的生意還怎麽做？
想到這裏，蔣星辰露出一個讨好的笑臉，放低姿态。
“白滿川，你真的不買嗎？看看我給你帶來的這些東西，可全部都是最好的，你應該也舍不得拒絕吧？”
他早就發現了，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使然，白滿川很不擅長拒絕別人的要求。
不過就算發現了這點，他也不會太過分，頂多就是讓白滿川多從自己這裏買一些小零食和日用品。
這次，蔣星辰也打算故技重施。
但是這一次，白滿川只是看着他，遲遲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拒絕。
這次怎麽不管用了？
蔣星辰咬咬牙，撲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就當我求你了好不好，哥們已經一個星期沒開張了，我人生中還沒有這麽慘過，你可憐可憐我吧，不然我給你半價？好不好？”
說着說着，蔣星辰悲從中來。
宋玉簡直太狠了，排練将近一個星期，就算自己使盡渾身解數，她也不為所動，僅僅只在公演結束後，在他這裏買了一瓶礦泉水。
直接讓他達成了有史以來最差銷售業績。
蔣星辰急得不行，所以才會看準白滿川換宿舍的時候，跑過來幫忙，順便賣點東西回回血。
白滿川見他這樣，表情更加為難起來，眼看就要妥協——
“哼！”
他突然哼了一聲，把頭扭開了。
蔣星辰：？？？
這算是什麽反應？
答應？
還是不答應？
“真的一點也不買？”
白滿川：“哼！”
蔣星辰：“……”
還挺傲嬌？
他默默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灰塵，表情一下子平靜下來，嘆了一口氣。
“那就算了吧。”
白滿川驚訝地看着他前後的變臉速度，目瞪口呆，轉頭看了看鋪到一半的床。
“你不幫我鋪床了嗎？”
營業結束的蔣星辰面無表情：“不幫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不是VIP了嗎？”
“VIP只能打折，不包括鋪床，但是，我可以給你加油哦。”
說完，他從包裏掏出一個小旗子，懶洋洋地左右揮動起來，聲音更是有氣無力。
“加油，加油。”
讓人聽了直漏油。
見他這樣，白滿川也沒有生氣，轉身自己鋪好床，然後一臉期待地往外走。
蔣星辰一直在觀察白滿川，思索該用什麽辦法，把他重新變成自己的客戶，此時看到他心情很好的樣子，好奇地問：
“你要去幹什麽？”
“找宋玉。”
“那我和你一起去。”
蔣星辰翻身從床上起來，正好問問宋玉為什麽不讓白滿川買自己的東西，害自己損失最大的客戶。
剛要跟着白滿川出門，沒想到對方卻突然停下來。
“這還是我和宋玉約好的相互教學，我教他唱歌，他教我跳舞，從來沒有其他人參加。”
雖然沒有明說出來，但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蔣星辰卻不在意地擺擺手。
“哦，你說那個啊，宋玉也教過我跳舞，孫恒老師的自創舞，你應該知道吧？以我和他的關系，他會同意讓我一起去的。”
白滿川還是沒動，轉過身來，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宋玉一直把我當最好的朋友，讓我一有事就直接去宿舍找他，我可以自由進出他的房間。”
蔣星辰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說這個，道：“我都不用去宿舍，今天下午，我就要和他一起錄節目。”
白滿川抿了抿嘴唇，又道：“宋玉中午經常和我一起吃飯。”
蔣星辰歪歪頭。
“之前排練的時候，我們早中晚也都一起在練習室吃飯。”
怎麽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嗎？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白滿川，對方卻連眉心也皺起來了，似乎在生氣。
蔣星辰不解。
氣什麽？
哪裏不對嗎？
他一邊思索，一邊嘀咕道：“不過自從昨天表演完，我們就沒在一起吃飯了。”
白滿川唱歌好，聽力也不差，一聽到這句話，整個人瞬間高興起來，郁結在頭頂的烏雲散得幹幹淨淨。
他擡了擡下巴，十分驕傲。
“宋玉每天中午都和我一起吃飯，今天也一起吃了。”
“啊……”
蔣星辰愣愣地看着他。
吃飯就吃飯，又不是宋玉請客，至于這麽高興嗎？
白滿川卻十分滿意，像是在這場比賽中終于扳回了一城，思索片刻之後，得出結論：
“這麽看，在宋玉心裏，還是我比較重要。”
“你……所以你剛才就是因為這個生氣……你是小學生嗎？！”
蔣星辰震驚。
白滿川竟然在比賽，誰才是宋玉最好的朋友。
他以前是這樣嗎？
不對，對于其他練習生的态度，白滿川似乎根本不在意。
雖然他脾氣很好，很少拒絕別人的要求，導致他在訓練營中人緣最好，但和誰關系都是淡淡的，并不深交。
只有對宋玉，有種特殊的執念。
想到這裏，蔣星辰腦海中的靈光一閃而過，突然笑起來，一把勾住白滿川的脖子。
“我這裏有一樣東西，你肯定感興趣，要不要看看？”
白滿川牢記宋玉的話，絕對不在蔣星辰這麽買東西，雖然想要拒絕，但心裏還是有些好奇。
“是什麽？”
蔣星辰笑得一臉神秘，打開那個從不離身的碩大背包，從裏面拿出一袋東西。
“當當！”
“第二次公演那天，宋玉在舞臺上用過的毛筆！墨水！還有他寫過字的衣服！”
“你想不想要？”
白滿川的眼睛咻一下亮了，打開錢包。
“我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