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004 別後重逢
一周後，沒有戲份安排的一個上午，許窈按照蘇謙提供的地址到了張鶴年導演的家門口。
許窈已經很久沒有緊張過了，她捏緊了手中的水果籃把手，過了很久才摁下門鈴。
開門的是個頭發有些花白的女人，老花眼鏡還有個長鏈條，保養得當的身材穿了身老花旗袍，沒有多餘的裝飾，倒很像民國作品裏大戶人家的太太，還有股堅韌的氣質。
果然歲月從不敗美人。
這是張鶴年導演的夫人，是一位老藝術家和傑出的聲樂家，文工團文藝兵出身，張鶴年導演是奧運會的總導演，而夫人則是當年主題曲唱開頭的歌手，地位可見一斑，現在已經退休。
許窈乖巧而崇敬的鞠了一躬，笑容很溫柔：“張太太，您好，我是蘇謙老師的學生，我叫許窈。”
“快請進，老蘇身體如何？”
“蘇老師本想親自來看你們，但是正值研究生開題，他說過段時間再來拜訪你們。”
“進來，讓我看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張太太噤聲，只含笑領她進來。
張鶴年導演已年逾七十，頭發倒是全白了，老花鏡挂在鼻梁上，許窈恭恭敬敬地又鞠了一躬：“張導您好，我是許窈。”
“我并不會因為蘇謙推薦就降低我的标準。”
“能有機會試張導的戲，已經是我的榮幸。”
“這是試戲的劇本。”張鶴年導演繼續不近人情道：“期待你的表現，老婆子，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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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窈還準備說點什麽，張導的眼神已經沒在她身上了。
她深吸口氣，捏緊了手裏的劇本，張太太倒是拍了拍她的肩：“好好表現。”
潔白的紙上，黑底二字《女帝》。
許窈心跳漏了一拍，又驀然跳得飛快，心底不由掀起驚濤駭浪。
這是個暫從未公開過得ip和劇本。
早兩年，張鶴年導演放出風聲要拍新作品時，就有制片人、投資人等找上來，最後某果拿下了獨家版權，只是當時還未定好，為了預熱。
便以『張鶴年導演收官之作』取了官博的名字，許窈點開官博，已經有近80萬粉絲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為了保密，并沒有對具體內容做出解釋。
只有兩段試戲的內容——
李瑜穿着粗布麻衣，被人請進一輛豪華的轎子裏，她掀開轎簾，滿是凍瘡的手搭在轎簾上，那上面的珠子看着就價值連城，她都不敢亂摸，只敢轉過頭透過那方小小的窗子，貪婪地細看每一處繁華的長安，大家都非富即貴，好不羨慕。
第二段試戲的內容——
李瑜雲鬓寶釵華服加身，這輛曾經在她入京城的轎子，她竟覺得頗為擁擠，透過窗簾她看見有人還在沿街乞讨，有人還在賣身葬父，好生可憐，她吩咐了人拿了些碎銀，遠遠地她看見他們在叩拜她的轎辇。
許窈根據兩段反轉大致就能猜出，大概就是李瑜從底層攀升到了高位，有明顯的身份轉變，和她氣韻的轉變，幾乎一樣的場景，要反應的是角色心境的變化。
許窈邊看劇本邊走，一片銀杏葉突然落到劇本中，像金黃色的蝴蝶倏地在她心上停留，秋日已至。
她好像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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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亘于西南邊陲的邊境高原巋然屹立，巍峨雪山連綿平均海拔高達4500m，五岳中最高的華山也不過2000多米，可見邊陲險峻。
群山褶皺間，有一座別有意境的山，特別是每逢大雪雪後初霁，山巅都會在陽光的沐浴下呈現出淡藍色的光，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藍色冰蓮花。[1]
藍蓮山邊防連就駐紮在雪山環抱之中，軍隊營房的紅瓦是雪山之巅唯一的亮色，更是他們引路的标識。
“徐班長，排長打電話過來，距離我們最近的護邊員求助電話。”老六是通訊員。
徐慕晝和姜銘來此已經是兩個多月的時間，這裏交通不暢，除了海拔較低的位置還有摩托和馬匹供哨所的護邊員使用，其餘一律全靠步行。
護邊員基本都是本地的牧民，祖輩薪火相傳。
“怎麽回事？”徐慕晝放下碗筷，巡邏了一下午大家都在哨所吃飯。
徐慕晝這個班10個人，剛好到他們班出來巡邏，因為氣候惡劣山路難行，雙腿跟灌鉛似的很難邁開，再者還有高原反應，他們已經離開連地5天了，現在海拔大概在500米左右。
他視線逡巡一圈，大家都滿是疲态，臉上、唇上皆是皲裂，手指也大多滿是凍瘡，徐慕晝擰起眉頭，繼續看向老六——
“他說有牧民家裏羊圈被雪壓垮了，羊群大規模出逃了。”
“大概有多少？”
“50只左右。”
徐慕晝率先戴上軍帽，拿上軍用望遠鏡四處查看護邊員所插的旗幟。
很快便找到了方向，按照放大的大小，他粗略估算了時間，步行大概15分鐘左右，這若是海拔再高些，沒有半小時是到不了。
“徐班長，我家就這附近的，聽說這一帶有雪狼，大家都要小心點。”說話的是老四，為了方便記憶，徐慕晝的班裏都是按照年齡排布，徐慕晝最為年長，整個班大多20歲左右，正值風華正茂的年紀。
“還好徐班長有先見之明，這次出來我們還帶了黑玫，她可是我們從老牧民手裏讨來的，入伍之前可是行家呢。”小十摸了摸趴在一旁休息的黑背昆明犬。
後者驕傲地昂起了腦袋，黑玫除了整個背部連接着臉上是黑色的以外，剩下的全是黃色，很是威武，眼睛上有兩處像是兩撮黃色的眉毛，作為邊防犬那也是頗具經驗的老将。
“出發，趁沒天黑。”徐慕晝揉了揉黑玫的腦袋，後者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現在的位置積雪倒不如山巅那樣厚，雪也停了，漏出黃沙戈壁，比滿目皆白，更感覺寂寥，因為已經進入十二月，此地寸草不生。
邊境高原其實鮮有住戶，大多是祖祖輩輩在此的牧民舍不得根基。
“班長，這裏已經偏離我們巡邏的邊境線，屬于內地了，我們要早點回歸線路，否則影響組織安排。”提醒的人是老二。
徐慕晝點了點頭，但既然群衆發出求助信號，那就是使命必達。
他們很快便跟護邊員彙合了，天寒地凍地，天黑得實在快，還好有雪地印照，加之還有頭燈，倒也還能應付。
“有羊群的痕跡！”小十頗為興奮。
徐慕晝、老二、老四都蹲下了，三人對視都有了數：“有狼的腳印，大家都小心點。”
老三懷裏抱着槍：“那邊都是什麽人？不太對勁。”
徐慕晝：“列隊！”
幾乎是立刻，大家以軍姿成排列好，朝徐慕晝敬了個禮。
一行有十來個人，居然還有個人扛了攝影機——
徐慕晝揚聲道：“你們什麽人？再往上走涉及國家/安全,禁止拍攝。”
那一行人一轉頭，看到一列抱着槍的戰士，有幾個膽小的已經癱坐在地上了。
“你怎麽在這？”
雪不知何時又開始落了，徐慕晝沒忍住走上前，靠近她。
帽子沒有擋住雪，她的睫毛上都落了白色，鼻尖紅通通的、眼睛也是紅通通的。
像只難得可憐又狼狽的小兔子。
我很想你。
但徐慕晝沒說出口，只保持社交距離為她撣掉了肩上、帽子上的雪。
他很想問一問：是來找他和好嗎？
還是算了吧，他現在一定醜得。
入不了她的法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