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家宴
家宴
白珩低着頭笑了會,把煮的黏稠的粥盛到碗裏,單手扣着碗沿往外走,走到溫星夏跟前時擡手往他腰間一攬,将他攬進自己懷裏。
柔軟的唇印在溫星夏飽滿光滑的額頭。
“收到,男朋友。”
溫星夏仰着臉看着他勾起的唇角,明知故問:“你收到什麽了?”
白珩斜睨着看了他一眼:“收到了你的油嘴滑舌。”
“騙人,你明明是收到了我的愛意,”溫星夏笑嘻嘻的捏了捏他豔紅的耳尖:“白導,你是不是在害羞?”
白珩低咳一聲:“少肉麻,喝粥。”
周末要考試,溫星夏又住回了A大宿舍,背着雙肩包騎上小電驢在校園幾個教學樓裏來回穿梭。
那天的暴雨留下的餘震和氤氲被第二天的烈日一曬,蒸發的幹幹淨淨。
——也或許只是白珩只讓他看到了幹淨的那一面。
前姐夫肖龍後續沒有給他打過一通電話,溫星夏并沒有多事的去查他現在如何,他舒服的縮在白珩的羽翼之下,乖巧的當一個不谙世事的大學生。
偶爾也有些風聲傳到他耳朵裏,他從手機上得知鴻間宴的安保部門新增了A級培訓,罕見閉館了兩日,一時間鴻間宴附近蹲拍各個大佬的狗仔都少了很多。
最近鴻間宴周邊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被某家媒體調侃“當代黑惡勢力”、“進門需要鑲金邊,否則就會被打出去”,只是轉發還沒破百的時候就匆匆删帖,匆忙滑跪。
溫星夏向白珩感慨白大老板實力強大、是江市南波灣的時候,南波灣白珩正系着圍裙炒菜。
白珩颠勺時火光映亮鋒利的面龐,手肘青筋蜿蜒,肌肉起伏,溫星夏眼睛離不開,琥珀色的眼珠子亮晶晶的追随着白珩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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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珩對這個媒體的注意力還沒有對手裏這一盤菜的注意力大:“哪個媒體?這種小事都是各個分管在盯着,我沒管。”
溫星夏也不知道,搖搖頭後朝他豎了豎大拇指:“你這模樣更像是江市一霸了。”
“哦,是嗎,”白珩轉過頭看着他,“那一霸邀請你今晚玩些新花樣,玩嗎?”
嗯嗯嗯???
這話題轉的,溫星夏有一瞬間的卡殼。
“想好了再拒絕,小心一霸揍你。”白珩眉峰壓着,低沉的嗓音混着油鍋噼裏啪啦的噪聲,混合成一種奇怪的、讓人臉紅心跳的氛圍。
“玩,舍命陪一霸是小的榮幸。”溫星夏嘿嘿笑着走進廚房,往他跟前湊,搓着手對一霸讨價還價,“那一霸要多炒兩個菜,我要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白珩:“……得令。”
一霸還得兢兢業業喂飽小弟,真是一時分不清到底誰是大小王。
溫星夏那天晚上沒和白珩玩多久,他還要考整整兩天,才能正式享受暑假生活,白珩抱着他平複了許久,又沉着臉去沖涼水澡。
…………
溫星夏把那天下午白珩手機裏的短信忘了個幹淨,期末考試結束後他補了一下午覺,醒來時天色暗淡,卧室的燈亮着。
他扯下眼罩,看見白珩在衣櫃前挑西裝外套,胸肌把白襯衫撐的沒有一絲褶皺,随着動作展現流暢的身形線條。
“你今晚有應酬嗎?”溫星夏沒起身,躺在床上懶洋洋的問。
“沒應酬,有家宴,”白珩看了他一眼,“醒了就起來換衣服,你和我一起去。”
溫星夏:?!
他一躍而起:“你怎麽不提前把我喊起來?!”
“着急什麽,還有兩個小時,”白珩看着他從床上彈坐而起,眼皮一跳,“慢點,小心腰。”
“我父母特意說了,伴手禮不用帶,就随便吃一頓飯,別慌。”
溫星夏沒聽進去,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見男友家長,慌得比高考都厲害。
他常穿的衣服都在江濱壹號,抽出來一排左思右想,最後謹慎的搭了一套白上衣牛仔褲,緊張的在白珩面前轉了個圈:“怎麽樣,這樣穿不會出錯吧?”
“不出錯,好看的。”
白珩把他的頭發整好,拉着他上車,油門一踩往父母住的錦苑走。
溫星夏放下車窗,傍晚的風稍微吹走了些焦慮,但在導航提示離目的地只剩三分之一路程的時候,焦慮就又愈演愈烈,從心口燒到了天靈蓋。
溫星夏一路上深呼吸了無數次,白珩坐在一旁聽了他吸氣呼氣無數次,攥着溫星夏的手指,十指相扣:“緊張什麽?你就坐在那不動,就是我們老白家的唯一選。”
等他被白珩拽着進了門,他才真切的理解到“唯一選”的含義。
錦苑并不是哪個高檔小區的名字,溫星夏到了地方才知道——錦苑是白家老宅的地界(法律承認的),這一整片山頭,都歸白家。
從白珩的車子駛到大門口開始,宅院的仆人就自動彎腰鞠躬,即使車子不停,但成片的仆從的恭候聲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到車內。
“歡迎白少和少夫人回宅!”
“歡迎白少和少夫人回宅!”
“歡迎白少和少夫人回宅!”
整齊劃一,氣勢如虹。
上次見到這種霸總式迎接還是在某個雷炸天的肥皂劇裏,龍傲天會當衆捏着女主的下巴,随時進行危險又迷惑的發言。溫星夏對此類做派永遠都點評為“又土又無趣”。
而如今聽着響徹雲霄的恭候聲,他腳趾猛地扣地,眼中三分震驚七分羞恥:“你安排的?!”
白珩大概也覺得有些尴尬,調整了下坐姿:“白家傳統,我事先沒想到這麽……咳,這麽響亮。”
從山腳往山上開,車子行駛了近半個小時,溫星夏就待在車裏聽了近半個小時的回宅歡迎語,人都麻了。
他一想到雷厲風行一身精英範的現任白家産業大老板葉光霁在二十多年前也一路經受着這陣仗,就覺得葉光霁的脾氣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差。
主宅大門敞開着,溫星夏和白珩并肩邁過金絲楠木做的門檻,往裏走。
白家富了不知道幾代,老宅裏泛着奢靡的金色,和白珩身上常帶的檀木香相似的味道缭繞在屋內,像是浸潤多年的香,連木質房梁上都散着古樸的氣味。
一腳邁進去,像是誤入了什麽高級古代橫店。
上山的路上白珩給他說了一些白家的舊事。白家在葉光霁沒嫁進來之前是一個封建舊時代,男主外女主內,女人要待在老宅裏,相夫教子一輩子。
白珩的父母是自由戀愛,葉光霁有頭腦敢做事,乘着政策風口把白家送上了新高度,白時曲抱着相機順理成章的把大老板的位置讓了出來,愉快的跑去當戰地記者了。
所以這個山頭的老宅就成了擺設,除了過年團聚之類的大事回來一趟之外,平日裏天天落着鎖。
兩人在餐桌前站定,長桌對面坐着一個中年男人,腰挺的很直,低頭翻看着手中的相冊,溫星夏直覺是白珩的父親白時曲。
白珩先喊了聲“父親”。
中年男人擡頭,他有着和白珩一模一樣的眉眼,但裏面少了分桀骜,多了分歲月磨砺後的從容。
白時曲把手中相冊擱到一旁,笑着把目光移到溫星夏身上:“過來坐吧。”
木質樓梯發出輕微嘎吱聲,葉光霁從樓上下來,坐在長桌的主位,宣布開飯。
白珩坐在他身邊,先給溫星夏舀了一勺米酒小湯圓,熱氣騰騰的,散發着甜香。
山上太冷,喝一碗甜津津的甜湯剛好能暖暖身子。
溫星夏慢悠悠的把一碗湯喝得見了底,碩大空曠的屋子裏安靜的只有碗碟清冽的碰撞聲,無人出言質問他們的愛情與性別,平靜的讓人不敢相信。
飯後葉光霁給了他一個小紅盒子,淡淡的說裏面是傳家寶,留給每一任少夫人的。
溫星夏邊點頭邊珍重的接過,白珩在一旁順勢打開盒子,指尖一挑挑出裏面閃着光的大號同心鎖,當着父母的面帶到了溫星夏的脖子上。
戴好後白珩才把同心鎖放在掌心細細看了一番:“同心鎖?我怎麽沒有?”
“不知道,問你爸。”
白珩擡頭挑眉看着白時曲:“老白家的傳家寶只給兒媳婦準備啊?”
白時曲又開始擺弄膝上放着的相冊,沒擡頭:“不知道,問你爺爺。”
白珩:……
他爺爺享年六十八,要是真有輪回這一說,現在老爺子應該喝了孟婆湯投胎在哪家當大胖兒子。
所以傳家寶只有一件且只給了兒媳婦這件事,就成了白家永遠的未解之謎。
不過兒媳婦都是白珩的,傳家寶當然也算是白珩的。
得了傳家寶後兩人沒多留,開車摸黑連夜往山下趕,葉光霁和白時曲都不是什麽會張口留人過夜的性子,站在主宅大門口靜靜的目送他們離開。
溫星夏趴在後座看着兩位長輩從容的站在老宅,門頭火紅的燈籠忽閃,汽車沿着下坡路一路暢通,溫星夏只能看見主宅屋檐上的獸,前爪對着他們,像是在和他隔空對望。
等下山後溫星夏才回過神:“就這麽結束了?”
“不然呢,叩首跪拜敬酒茶?”白珩笑着捏了捏他的臉蛋,“都說了讓你別害怕,一起吃頓飯而已。”
溫星夏這才卸了力道,沒骨頭似的癱倒在白珩懷裏:“可緊張死我了。”
他嗅着白珩身上的檀木香,輕輕嘟囔:“你提前多長時間給給兩位長輩做的心理疏導,他們表現的太平靜了。”
白珩笑了笑:“我真沒做,你別不信。他們兩個要了你的照片,又提前去A大問了你的成績,沒幾天就坐不住讓我帶你回來——我母親煩我煩的要死,她今天能忍我到現在,全是為了看你。”
“真的?!”溫星夏有些懵,還帶着點受寵若驚的期待。
“高考文化課近七百分,藝術統考省第一,大一綜測績點雙第一,大二拿下全國高校聯合短片特等獎……他們恨不得今晚就給你訂機票飛國外給咱們領證,你當你脖子上戴的傳家寶是說着玩的?”
溫星夏愣了一下,摸了摸脖子上的同心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這麽優秀啊?”
白珩被他逗笑了:“你說呢,溫大明星?”
白珩止住話頭,抱着他調整了姿勢,讓溫星夏的頭枕在他的腿上:“好了,你躺會兒,到地方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