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父母、朋友的溘然長逝,愛人的決然離去,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劍,無情地刺穿了何斯楠的心髒,讓他陷入了崩潰的深淵。
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然沒有了親人,仿佛一葉孤獨的扁舟,在茫茫人海中漂泊,找不到可以停靠的港灣,他也想毫無顧忌地逃離這一切。
然而,他深知自己必須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才能無牽無挂地離開。
于是,他向餘父借了錢,遠赴國外,參加周澤的婚禮。
他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渴望見證周澤的幸福。
周澤的家境說不上優渥,也不算貧寒。
而當他第一次踏入這座宛如宮殿般的酒店時,心中的欣慰之感,就如同久旱的大地迎來了一場甘霖,悄然上升了些許。
證明周澤找到的是和他門當戶對的人,何斯楠那顆懸着的心終于可以落地了。
婚禮現場猶如宮殿般豪華,賓客如雲,而他在其中不過是衆多小喽啰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他就像一顆被淹沒在人海中的塵埃,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為此他還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
身着一襲藏藍色的連帽衫,搭配一條黑色的休閑牛仔褲,還有那一雙短靴。
藏藍色連帽衫後面的帽子,穩穩地扣在頭頂,裏頭還戴着一頂鴨舌帽。
一個黑色的口罩如面紗般挂在臉上,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了他那英俊得如同雕塑般的臉龐。
何斯楠驚覺,那個男人對周澤的愛,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盡管周澤的面龐如死水般平靜,毫無笑容,但從男人那洋溢着幸福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內心的喜悅。
似乎是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男人快樂得像個孩子。
何斯楠靜靜地坐在最後一排,宛如一個旁觀者,默默地見證着周澤的婚禮,然後悄然離去。
他來時無聲,去時無息,仿佛一片輕盈的雲彩,不帶走任何痕跡。
回國後,他懷揣着餘繞梁生前托付給他要捐給公益的卡,前往公益集團。
這張卡本是餘音繞留給餘繞梁的,然而如今,裏面的錢對于他們兩人來說都已無用,只能選擇捐贈。
“哥哥,你是來救我們的嗎?”何斯楠的思緒被這聲呼喊拉回,眼前出現了一個如精靈般可愛的小男孩。
似乎察覺到他剛剛盯着前方發呆,小男孩也好奇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邊有個少年在給坐在秋千上的小姑娘推動着秋千。
“那個小哥哥是不是很好看?”小男孩仰着小臉,一臉驕傲地說道:“那可是我的哦,他答應等我長大就娶我。”
然而,何斯楠卻覺得,那個小男孩的目光如同春日暖陽,溫暖地灑在那個小女孩身上,仿佛在告訴全世界,他喜歡的人是那個小女孩。
何斯楠将目光收回,如同暖陽般灑向眼前的小男孩,輕聲問道:“小弟弟叫什麽?”
“我叫鄒齊,今年九歲了。”鄒齊小朋友自我介紹時,興奮得像只歡快的小鳥,搖頭晃腦,還俏皮地比了個數字。
“小齊,這個世界有很多會喜歡你的人,有的人會把你當成全世界。”何斯楠擡手,溫柔地揉着小鄒齊的腦袋,仿佛在撫摸着一件珍貴的寶物,“你長大後,要找一個把你當全世界的人,這樣你一定會很幸福。”
小鄒齊似懂非懂,他歪着腦袋,如同一個好奇的小精靈,問道:“那哥哥,你幸福嗎?”
何斯楠嘴角上揚,笑容如同春風般和煦:“哥哥很幸福,因為哥哥馬上就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小鄒齊滿臉好奇:“哥哥想去的地方是哪裏?”
何斯楠緩緩收回手和目光,落在前方的不遠處,他的話宛如夢呓,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小鄒齊說:“一個美若仙境,沒有疾病,還有衆多故友的地方。”
“那哥哥可以帶我一起去嗎?”小鄒齊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仿佛夜空中閃爍的繁星。
“不可以。”何斯楠的回答如同冰冷的寒風,無情地吹過。
“那我想你了怎麽辦?”小鄒齊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委屈,仿佛被遺棄的小貓。
“等你百年後,你一定能再見到我。”何斯楠的話語中透着一絲堅定,仿佛是對命運的承諾。
與小鄒齊分別後,何斯楠來到了少有人煙的福利院附近的一個湖邊。
他靜靜地坐在那裏,擡頭仰望着那輪皎潔的月亮,仿佛兩位遠去的摯友正站在上面,默默地注視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站起身來,如同一只矯健的海豚,縱身躍入了湖中。
湖水深不見底,何斯楠宛如一顆懸在湖中央的明珠。
他擡頭望去,似乎在湖面看到了周澤、父母,還有那兩位好友的身影,他微微一笑,敞開雙臂,讓自己的身體如同一朵凋零的花瓣,緩緩地沉入湖底,永遠地離去。
他走時很安詳。
也慶幸是在最愛周澤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