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清早, 天剛亮,府邸馬車就已等在皇宮門口,将盛拾月帶回府邸。
盛拾月中間醒了兩回,一回是被人抗進馬車, 她眯眼瞧了下周圍, 寧清歌應是避開去了別處,沒瞧見她身影, 而後又昏睡過去。
二是回到府中, 在醫師重新替她上藥時, 被疼醒起來,之後喝了些安神止疼的湯藥,等藥效上來,又忍不住合眼睡下。
等再醒來已是下午時候。
昨夜那場醞釀許久的大雨終究沒能落下, 吹了半夜的風,今日依舊酷熱至極。
池邊荷花綻放,周圍回廊有水湧出, 順着長竹中的孔洞淅瀝落下,形成一面清涼水簾, 水簾裏頭有兩道纖長身影, 一坐一趴。
正是寧清歌和盛拾月兩人。
盛拾月趴在一竹編搖椅上,這搖椅有些奇特, 不像平常彎曲, 弧度更小, 能讓人趴在上頭, 再鋪上軟墊, 小弧度搖晃着,可比趴在床上舒服得多。
這躺椅還是京中纨绔們琢磨出來, 頑劣的代價就是經常挨板子,一趴就是一個星期,實在難受的很,于是一群人集思廣益,硬憋出這樣一個玩意。
而盛拾月有小姨護着,從小到大沒挨過幾回打,府中也不曾準備這玩意,幸好孟清心昨日一聽到這消息,就立馬尋到工匠,連夜給盛拾月編了一個出來。
想到這兒,盛拾月不由哼了聲,也算沒白幫這人。
寧清歌坐在廊邊長椅上,左手執圓扇,給盛拾月扇風,右手拿着一卷書,作為消遣。
聽到聲響,寧清歌擡了擡眼,便放下手中書,用木筷夾出一塊荔枝果肉,往盛拾月唇邊遞,誤以為這人想吃東西。
盛拾月這人最會享受,專門花費大量銀兩,從外地采買回品種優良的果樹,再請工匠栽種在郊外園子中,細心照料,每逢季節,就讓人清早采摘、送到府中,再由仆從去皮剔籽,放在用碎冰堆成的小山上冰鎮。
果肉貼在唇邊,清甜汁液随勢滑入裏頭。
可這卻撬不開某個變心少女的唇瓣,往日盛拾月最愛的水果,現在反倒被嫌棄,不肯張口咬走。
她擡起眼簾,惱怒中藏着幾分羞臊,狠狠刮了寧清歌一眼。
另一人只當沒瞧見,無比自然地移開手,繼而,輕啓唇,咬住方才抵在盛拾月唇珠上的瑩白果肉。
不知是不是故意,動作被放緩,以至于盛拾月能夠看清每一步,紅唇覆上一層水潤的光澤,如貝殼的牙咬破果肉,舌尖卷起汁液……
盛拾月猛的轉過頭,暗自腹诽:寧清歌肯定是故意的。
不過,眼眸虛晃一瞬,昨夜的記憶不由浮現在眼前,雖然只是極短暫的接觸,但依舊能感受到寧清歌的唇很軟,比方才的荔枝果肉更軟。
不怪她現在才有這個感悟,倚翠樓那回酒醉得厲害,腦子裏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殘缺畫面,而且她還不敢回想,每次剛冒出個回憶苗頭,都會被自己強行壓下。
而荷花池裏的那回更慘,盛拾月被她又咬又啃,哭都來不及,哪裏還能分辨出什麽軟不軟。
以至于到現在,盛拾月才有那麽一點兒感覺。
耳垂又泛起紅,幸好有披散的發絲掩蓋,不讓盛拾月太過丢人。
恰這時,有沉穩腳步聲從遠處響起,片刻之後就出現在面前。
一襲清衣,額間帶汗,是匆匆忙忙趕回的葉流雲。
瞧見兩人都在,她先是詫異了下,而後又緩氣喊道:“殿下。”
見到來人,盛拾月眼睛一亮,直接忘了身上的傷,手一撐就要起來,結果還沒有爬起來半點,就扯到腰下傷口,嘶得一聲又趴下,身下搖椅受力,頓時大弧度搖起。
葉流雲吓得急忙上前一步,手還沒有碰到搖椅,就有人先抓住搖椅邊緣,稍用力就穩住搖晃竹椅。
葉流雲讪讪收回手,苦笑勸道:“沒什麽壞消息,殿下莫要着急。”
聞言,盛拾月先是松了口氣,然後又仰頭瞧着她,撲扇的眼簾,微泛藍的眼眸倒映着前頭,莫名有幾分昨夜求寧清歌的可憐勁。
葉流雲緩了口氣,正準備開口,卻又被寧清歌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
銀筷夾起葡萄果肉,落在盛拾月唇邊。
盛拾月沒多想,低頭就叼住,繼而邊嚼邊催促:“你快說,別磨磨蹭蹭的。”
葉流雲只能收回詫異情緒,稍穩心神就道:“葉大人無事。”
得到肯定答複的盛拾月松了口氣,又問:“那南疆可發生什麽不同尋常的事?”
往日聖上雖不滿她,可顧及着小姨,最多罰她跪上一段時間,再訓斥幾句,最嚴重就是将她禁足在府中,多加五十、一百遍的罰抄,極少有棍棒之類的懲罰。
以至于她聽見懲罰後,第一反應就是小姨那邊是否出了事,再加上寄去的信件許久未有回應,便忍不住心慌,早時出了皇宮,她來不及喊痛,就扯着葉流雲衣服,要她快去探查。
葉流雲猶豫了下,繼而述說:“大人确實沒事,只是不知為何,南疆那邊在前幾日突然動亂,出兵夜襲昆城,葉大人應對不及,大敗一場,差點失了城池。”
“什麽?嘶……”盛拾月一激動,差點又蹦起來,再一次扯到傷口。
葉流雲吓得向前一步,而寧清歌拽住盛拾月手腕,低聲斥了句:“急什麽?只是險些罷了,昆城并未受損太多,武安君大人正在重整旗鼓,出兵南疆。”
盛拾月差點忘了,旁邊這位可是當朝丞相,全國大小事務都要先經她手,再呈于聖上,若有什麽消息,那必然是她先知曉。
只是盛拾月心底存有疑慮,對于之前的事,寧清歌既無法解釋,那也難以得到徹底的信任,于是盛拾月昨晚并未主動詢問寧清歌,反倒等到這個時候。
寧清歌心裏清楚,卻不大在意,反而拍了拍對方的手背,溫涼的體溫拂去盛拾月內心焦慮,溫聲勸道:“小心些,別再扯到傷口了。”
可能是有些心虛,盛拾月沒将順勢貼上來的手給拍開,問:“陛下因為這事動怒了?”
寧清歌搖了搖頭,又在看向她後,遲疑一瞬,說:“勝敗乃兵家常事,武安君留駐南疆多年,不說功勞,苦勞也不少,南疆在此時毫無預兆地卑劣偷襲,武安君能盡力守下城池,已是大功一件,陛下怎麽會動怒?只是……”
她猶豫了下,說:“恐怕還是有所遷怒吧,這次昆城損失不小,糧倉被惡意燒去大半,只能由朝廷出資彌補。”
盛拾月閉上了眼,吐出一口濁氣。
這事總結下來就是,她小姨在那邊打了敗仗還在向朝廷要錢,她在汴京翻天覆地,把陛下看中的武狀元給拽下馬,陛下沒理由責罵小姨,只能将自己這個剛好撞到槍口的人給喊進宮。
她最後只能罵了一句:“南疆人腦子抽了?怎會在這個時候攻打昆城?”
北狄、南疆不及梁國富強,所處地域各有缺陷,常因缺糧而騷///擾梁國邊境。
按照以往經驗,南疆季節溫和,易種水稻蔬菜,但又因山地多、耕地少的緣故,夏秋兩季雖不缺食物,可也沒剩下多少,一到春冬就鬧饑荒,只能到大梁邊境搶掠。
可眼下還是夏季,南疆人不忙着休養生息,突然出兵攻打昆城做什麽?
這個問題,無人能給出回答。
葉流雲只能寬慰道:“幸好葉大人反應及時,立馬率兵抵擋。”
盛拾月面色稍緩,又道:“再派些人手過去。”
“是。”
對于南疆的消息,盛拾月一直有派人時刻盯着,只是終究比不上朝廷的速度,且這事發生不過七天,南疆到汴京又足足有一個月的路程,即便探子有心快些傳遞消息,可也只能在遙遠路途中白白焦急。
若不是盛拾月察覺不對,讓葉流雲派人半路接應,繼而再用信鴿傳回,她們估計還要晚一日才能得知消息,至于傳遍汴京那恐怕都是朝廷開始商量撥款之後了。
懸起的心終于落下,盛拾月嘗到咬碎果肉的甜膩,偏頭又看向寧清歌,用眼神示意再喂。
另一人從善如流,夾起瑩白果肉。
“不要這個,”盛拾月眉梢一挑,半點也不給丞相大人留面子。
銀筷只能一轉,又落到葡萄上。
站在旁邊的葉流雲表情複雜,她依稀記得殿下是傷了下半身,而不是折了手吧
不過盛拾月向來懶散嬌縱,被這樣伺候也正常,可……
葉流雲眼神在兩人身上打轉,殿下因傷和酷熱,只着了件翠色薄紗裙,而寧清歌也不知為何,也挑了件同色同材質的竹紋長裙,兩者貼在一塊,一人明豔一人清雅,竟不覺違和,反倒十分般配。
且寧清歌十分體貼,喂完之後,見有果汁沾到盛拾月唇邊,便拿起帕子替她擦拭,另一只手中的搖扇也不曾停下。
再看她的九殿下,不僅不像之前那樣抵觸對方,反倒像只貓似的,仰頭眯眼方便寧清歌伺候,說不定下一秒就要把毛茸茸的腦袋伸到人家掌心,輕蹭着讨好。
怪,怪得很。
葉流雲分明站在不遠處,卻有一種被兩人隔開的感覺,滿身的不自在。
聽其他仆從說,昨夜殿下與丞相一起跳了湖,還在湖中心抱了好一會,難不成,這荷花池還有促進感情的妙用
她擰緊眉頭,看着寧清歌将方才的荔枝咬入口中。
這可是殿下平日裏最喜愛的水果,去年還一口氣連吃兩盤,以至于上火、口舌生瘡,惹得曲姨責怪,卻也沒讓她少吃兩口。
現在反倒一口不食,全讓給寧清歌了
葉流雲內心五味雜陳。
她擡手摸了摸鼻子,最後只能又扯出一個話題:“昨夜許家報官,說是他家許少爺被賊人拽入巷中,暴揍了一頓,剛好些的腿腳又折斷了。”
聽到這話,盛拾月眉梢一挑,勾起唇角,促狹地笑起:“是哪位義士出手了?應該将兩條腿都折了,省得像個螞蚱似的到處蹦跳。”
葉流雲也跟着她笑,說得隐晦:“許是拔刀助不平的路人們吧,瞧許少爺仗勢欺人,便尋了布袋,将他腦袋蒙住,在黑暗小巷中拳打腳踢,另一條腿沒斷,可也動彈不得。”
“聽許府的醫師說,腳腕處紅腫如豬蹄,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
盛拾月假意關切,啧啧幾聲:“許少爺怎麽那麽可憐啊,這段時間恐怕都要躺在床上了吧。”
短短一句話,語調千回百轉,繞了七八個彎,恨不得把幸災樂禍四個字直接說出。
她咬碎葡萄果肉,笑眯眯感慨:“這葡萄怎麽那麽甜,像加了十斤白糖似的。”
葉流雲接上一句話,說:“舊傷加新傷,醫師說若不再好好躺上幾個月,恐許少爺日後坡足。”
“喲,瘸子可不能參加武舉啊,許少爺日後得多注意些,”盛拾月話音一轉,又道:“你等會替我去問問,哪家有用久的破搖椅,趕緊給許少爺送去。”
葉流雲強忍着笑,說:“孟小姐已經送了,昨夜替殿下尋工匠時,給自己也定了一把新的,順道将舊的那把送到許家了。”
她又補充:“可惜許少爺用不上,全身上下沒個好地方,躺着趴着都在喊疼。”
“唉,也不知道許少爺這些日子要怎麽好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是活受罪。”
盛拾月眼睛一彎,頓時笑出聲,心裏終于舒坦了。
葉流雲搖搖頭,繼續嘆氣:“就是這賊子一直抓不到,許少爺咬死說是孟小姐她們,可孟小姐她們當時都在倚翠樓吃酒,尋來倚翠樓仆從細問,人家說孟小姐她們從來沒離開房間半步,衆人便覺得是許少爺氣急亂發瘋,胡亂咬人。”
盛拾月更樂,就連旁邊人喂了什麽都不知道,笑眯眯就咬住,随口就誇了句:“這荔枝也甜,比剛剛的葡萄好吃。”
現在無論是什麽,只有落到她嘴裏,都要被誇兩句。
旁邊的寧清歌似也笑了下,清亮眼眸倒映着對方身影,不覺盛拾月睚眦必報,反而喜歡她這幅鮮活模樣,明豔眉眼揚起,嬉笑怒罵間帶着不羁的少年氣。
池邊竹葉被風吹落,雨簾打出大圈小圈水波,水珠潑濺到荷葉上,吓得金魚搖尾而逃。
說話間,兩人又提到孟小四。
雖然許正明的真實目的在盛拾月,可孟小四卻自覺愧疚,覺得盛拾月為幫她,不僅折了頭好蛐蛐,還差點因為她輸了馬球賽,甚至連盛拾月挨打這事,都算在了自己身上,回家之後就鬧着要發憤圖強,不再扯盛拾月後腿。
盛拾月對此将信将疑,畢竟孟小四往日對騎射習武是沒一點興趣,還不如撥弄她的金算盤,但對方難得努力,她也不好打擊對方,只思索着這人能堅持幾日。
她思緒一轉,又說:“你讓曲姨準備些禮物,派人送到孟府上。”
葉流雲疑惑瞧着她。
盛拾月便解釋道:“若不是孟家幫忙,我恐怕還得再多躺幾個月。”
這看似簡單的挨打,實際也有其中門道,比如木棍的材質、行刑者的力度、手法。
例如前朝的廷杖,便是用栗木所制,前端削成槌狀,用鐵皮包裹,鐵皮上頭還有倒刺,一棍下去就讓人皮開肉綻,哪怕是年輕體壯者也難熬五十棍。
而大梁則相對溫和,只用削成圓木的廷杖,但并非這樣就輕松無事了,還得再看行刑者。
據說有些酷吏為了貪財,會威脅受刑者交上大量“買命錢”,不然就讓行刑者高高揮起,用力拍下,有些厲害的行刑者,不要十棍就能讓人斷了氣。
可交了錢就不一樣了,會被允許穿上厚棉襖,墊上軟枕頭,一棍子下去,聽着嘭嘭作響,實際修養幾日就能下床。
而盛拾月出門時,根本沒料到這一遭,所以也不曾穿上厚衣物,還是行刑的禦林軍找來厚墊給她鋪上,揮棍的力度也減了一半。
但他們也不敢太放水,畢竟聖上親口說出責罰,孟家有心,也只能做到這裏,還是得讓盛拾月疼上一些。
但落得現在這個慘樣,還是和盛拾月本人有些關系,這家夥素來皮薄肉嫰,嬌氣得很,寧清歌掐在腰間的指痕到現在都沒消,更何況是棍棒
暈過去又擡回來的時候,行刑的人都不敢再打了,最後尋了個牛高馬大的人在旁邊站着,佯裝是盛拾月,打得砰砰作響給裏頭聽,如此折騰才完成了這三十棍。
聽到她解釋,寧清歌又往她嘴裏塞了顆荔枝,而後說:“不用讓曲姨準備了,我今早就吩咐南園,備上厚禮,送到孟府。”
盛拾月的注意力被吸引,一時忘記了塞進嘴中、将腮幫子撐得鼓起的荔枝,含糊問道:“為什麽?”
“昨夜我能進景陽宮,也是多虧孟大人的放行,”寧清歌溫聲解釋,笑盈盈地看着對方。
盛拾月這才恍然,說:“那這回還多虧了孟家。”
葉流雲也是重重一點頭。
三人又說了幾句,繼而盛拾月問了下葉赤靈情況,又讓葉流雲去廚房端些酥山回去,和葉赤靈一起解暑。
等葉流雲走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吃了許多荔枝,滿嘴都是那股甜味。
“寧!清!歌!”氣得盛拾月一字一句,瞪眼瞧她。
另一人偏了下腦袋,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笑盈盈問道:“怎麽了,殿下”
“無恥,”盛拾月氣得連這話都說出來了,惱道:“你這人怎麽不知羞。”
哪有坤澤這樣,給乾元喂關于自己信香的東西,這哪裏還有傳言中清冷如皎月的丞相模樣,她這個纨绔都比不過對方。
寧清歌還不知悔改,反問道:“難道殿下不喜荔枝嗎?”
“那、那倒沒有……”盛拾月有些結巴,事實卻是如此,可她卻莫名覺得奇怪,像是要掉入某人的陷阱裏。
“那我給殿下喂荔枝有錯嗎?”寧清歌笑着循循誘導。
盛拾月還殘留一點智力,努力反駁:“可我不想吃,你還非要喂給我。”
“哦”
寧清歌輕笑了聲,眼眸中秋波微漾,便問:“那殿下是想吃別的荔枝咯?”
拖長的語調撩人,不曾遮掩目的,明晃晃地拉扯着盛拾月,掉入她精心準備的陷阱裏。
那人不是她的對手,漲紅了臉不知如何反駁,反倒讓走過來的曲黎誤會,急急忙忙以手背覆到她額頭,嚷嚷道:“是不是又發熱了?”
“我就說讓你好好在房間裏待幾天,你偏不聽,這下好了,臉燙得和個烙鐵似的。”
“要不要喊醫師再來看看怎麽一下子就燒成這個樣子了?!”
盛拾月試圖辯解,卻被曲黎一聲聲長籲短嘆打斷,最後還是寧清歌幫她解圍。
寧清歌說:“不是殿下胡鬧,是我方才逗她,說她白日吃了那麽多荔枝還不夠,還鬧着晚上也要吃,孩子似的,結果讓殿下羞紅了臉。”
“真的?”曲黎有些疑惑,可又難以質疑寧清歌,畢竟她往日風評太好。
她最後只能無可奈何對着盛拾月道:“不過就是這點小事,晚上支喚她們一聲就是,但你風寒未消,還是少吃些熱的,等過些日子好全了,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她語氣十分操心,如同一個看着孩子天天胡鬧的疲倦老母親,管不動就只能寵着。
盛拾月的嘴張張合合,最後只能這啞巴虧強行咽下,中途趁機瞪了寧清歌一眼。
可旁邊這人卻沒有半點愧疚,還笑盈盈地瞧着她。
盛拾月差點咬碎後槽牙,暗道:寧清歌你給我等着,晚上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