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戴長安餘光朝花壇後面一瞥, 觸及到那道身影停下時,嘴角彎起的弧度愈深。
“林大公子,這麽看來鄞王與王妃也算是一段良緣, 可在下聽你的語氣,似乎對此有些不大滿意, 這是為何?”
林亦洛神色微僵, 他這般看不慣自然是因為此王妃非彼王妃,明明是他姐的恩結果鄞王全報在了林未淺身上。
只是這真相無法同人說。
他挂上一個敷衍的笑, 說:“鄞王和我姐姐能再續前緣自然是好事, 可鄞州實在是有些遠了, 我身為弟弟, 心裏多少是有點不滿, 我想這種人之常情的事, 戴大人應當能夠理解。”
戴長安一副了然的模樣,緩緩點頭:“這是當然。”
林亦洛害怕他會繼續追問,索性随意扯了個理由脫身。
戴長安見他匆忙離開的背影,心下冷笑。
林未淺面色怔然,腦子裏混亂一片, 她怎麽從未聽說元鸷曾與長姐有過交集?
元鸷對她的好當真只是為了報恩?
她想不明白, 也一時弄不清自己此刻是何心境。
茫然、難過, 亦或是失望?
她再待不下去, 可剛要離開,花壇那邊的人卻忽地朝她走來。
“娘娘, 您怎麽也在這兒?”戴長安像是才注意到這裏有人,很是驚訝的模樣, “還真是巧,林大公子才從這裏離開, 你可有看見……”
他說着,突然一頓:“咦,娘娘的臉色似乎不太對,您這是怎麽了?”
林未淺抿唇不言,此刻她心亂如麻,壓根沒有精力應付他,轉身便要離開。
戴長安眸光一閃,立刻出聲将人喊住:“娘娘這段時間忙于照顧鄞王,應該沒時間去雅音閣将錯情記的下半部分看完吧?”
聽到錯情記這三個字,林未淺腳下微頓。
戴長安望着她的動作,含笑走到她跟前,說:“說來也巧,前日下官得空正好去看了,娘娘可知結局如何?”
林未淺擡眼看他:“戴大人明知我沒有去看,又何必多此一問。”
戴長安絲毫沒有尴尬的意思,反而一笑:“倒是下官多嘴了,不過先前在雅音閣與娘娘對這戲本子的讨論實在有意思,在下将後半部分看完後就忍不住再來與娘娘交流一番。”
“……你到底想說什麽?”
林未淺再單純也不會覺得一個監察禦史會這般空閑,就為了同她說戲。
“娘娘莫要急,不如先聽下官說一說後頭的故事。”
林未淺沒有接話,戴長安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後半部分的故事從倆姐妹婚後說起。”
“先說妹妹吧,她雖沒能與愛慕之人在一起,但婚後與表兄卻也是相敬如賓,日子安穩,可姐姐……”
戴長安一頓,雙眼緊緊盯着林未淺,說:“她在知道将軍對妹妹存有情誼後,漸漸生出了嫉妒之心,尤其是發現将軍望着她那張臉卻頻頻出神後,她甚至生出了讓妹妹毀容的念頭,而她……也确實這麽做了。”
戴長安在說這些時一直帶着笑意,可林未淺卻再感受不到他溫潤的氣質,反而在心底生出絲絲寒意。
“妹妹毀了容,但将軍并未如姐姐設想的一般回心轉意,反而愈發憐惜妹妹,借着姐夫的名義前前後後送了不少關懷。”
“姐姐越發嫉恨,幾次陷害妹妹,到最後終是走了極端,雇人欲要殺害妹妹妹夫一家。可這一次将軍早有防備,他将姐姐抓了個現行,還一劍将她刺死——”
最後一個“死”字落下,林未淺臉色已然變得蒼白。
“娘娘,您可還記得自己曾說姐姐可憐?”
戴長安唇角噙笑,問道:“聽完後半部分還覺得如此嗎?”
“雖然她終究還是死了,但在之前可都是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夫君心裏的人不是自己,那就将那人……徹底除去。”
“錯情記中的姐姐最後敗了,那是因為将軍發現了真相,知道她們姐妹是雙生子,也弄清了自己喜歡的是妹妹,但若是他不知情呢……”
戴長安說到這裏,眼神逐漸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像是在對着林未淺暗示什麽。
林未淺心頭一跳,隐隐意識到一個可能,咬了咬唇說:“戴大人說這個有什麽意義,錯情記的戲本早就是确定的,你就算想改,也不應該同我說。”
“娘娘說得倒也對,還是造化弄人,明明将軍與姐妹兩個同時結緣,誰知竟娶錯了人,最後甚至還親手殺了發妻。但倘若姐姐什麽也不做,那就更加改變不了什麽,也沒辦法奪回夫君的心,您說對吧,娘娘?”
“傷害妹妹就能奪回将軍的心嗎?”林未淺不由地反問,“将軍本就沒有喜歡過姐姐,何來……奪回一說?”
戴長安連連點頭:“娘娘說的極是,本就不喜,并沒有奪回的說法,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讓将軍發現自己娶錯了人,娘娘,您說是與不是?”
話音落下,林未淺幾乎已能夠肯定戴長安這并非只是在說錯情記,而是在暗示,或者說試探自己。
他……知道她是替嫁的了!
什麽姐姐妹妹,什麽将軍娶錯了人,都是在隐射她和長姐還有元鸷。
他在暗示她,要想和元鸷長久地過下去,除非元鸷永遠不知道她的身份。
還有所謂結緣,所謂造化弄人,都是在表明元鸷想娶的人從來只有林未清,那個在數年前曾與元鸷結緣的林未清。
戴長安到底想做什麽,以此威脅她去做什麽事嗎?
林未淺想到的就只有那個令牌。
“戴大人竟會因一出戲而生出這麽多思考,”她強忍着心頭的恐懼與慌張,咬牙開口道,“這的确很有意思,只是實在與我無關,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
說完,她側身準備繞過他。
“娘娘,很多事都需要有個取舍,您若是聰明,應該知道怎麽選擇的,對吧?”
戴長安匆匆說道。
林未淺抿着唇沒有接話,徑直朝着客房方向走去。
戴長安到底沒有強行留住她,但她感覺得到對方的視線久久未從她身上移開。
林未淺匆忙跑到陳府醫客房,腦子卻混亂一片,壓根忘了自己過來是做什麽。
就在她站在屋子門口發呆的時候,寒露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娘娘,奴婢總算找到您了!”
林未淺回過神來,轉頭就看見寒露氣喘籲籲的模樣。
“娘娘您怎麽去了這麽久,陳府醫已經回來了,廚房那邊也已開始重新煎藥……”
寒露邊說邊走近,等她來到林未淺面前事,立刻察覺出了不對勁。
她聲音一滞,随即急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怎麽這麽差?”
林未淺混亂的腦子有一瞬間的清醒,她聽見自己沒什麽語調起伏地開口:“長姐她曾經和鄞王見過面嗎?”
寒露被這突然的問題弄得一愣:“什麽,娘娘您怎麽這麽問?”
“見過嗎?”
林未淺只是重複。
寒露按捺住心下的異樣,認真回道:“奴婢自有記憶起,的确不曾看到大姑娘見過鄞王。”
“大姑娘不喜那種規矩森嚴的地方,所以從小到大,好幾次宮宴都被她稱病讓給二姑娘去,偶有幾次入宮,那也是鄞王來到鄞州之後的事,因為夫人想要給大姑娘相看夫婿,逼着她去那些場合。”
林未淺的眸中漸漸起了些許顏色。
“你是說長姐和他從沒見過,也并不相識,更、更沒有什麽恩情的牽扯?!”
她心裏生出希望,或許幾年前的故事不過是戴長安和林亦洛胡扯出來的,就是為了離間她和元鸷之間的感情。
寒露皺着眉頭,滿是困惑不解:“娘娘,奴婢怎麽聽不懂您在說什麽,什麽恩情奴婢從來不知啊,怎麽就這麽一會兒,您就開始說胡話了呢?”
林未淺心下苦笑,她忽然這般魔怔,說穿了不過就是因為她和元鸷之間存在着巨大的欺騙。
就像錯情記裏的将軍和姐姐,只不過他們之間的騙局是妹妹造成的,而她和元鸷之間欺瞞着對方的一直是她。
“方才我遇到林亦洛和戴長安了。”
或許是因為已經瞞着一個人太多事,在寒露面前林未淺反而不想再自己一個人扛着秘。
聞言,寒露果然變了臉:“難怪在前面涼亭一直不見他們,奴婢還以為他們放棄繼續等王爺,已經離開王府了。”
林未淺搖頭:“他們沒走,我在過來的路上遇到了他們。”
“我還聽見林亦洛對戴長安說起過去的事,”她微微一頓,“說王爺待我好,是因為長姐曾經幫過他。”
“什麽?”
寒露一副不解的模樣:“大公子具體是怎麽說的?”
林未淺只好将林亦洛當時說的那些簡單重複了一遍。
寒露神色起初還十分困惑,可聽到後來卻漸漸變了臉色。
林未淺察覺到異樣,心下一個咯噔:“怎麽了?”
寒露擡眼看她,遲疑着說道:“娘娘,若大公子說的是十年前……奴婢似乎記得這麽一件事。”
林未淺一怔,心沉了沉,聽她繼續道:“十年前府上曾辦過一次賞花宴,當時老爺似乎正好升了官,許多世家豪族都來赴宴,包括幾位皇子還有如今的長公主。”
“猶記得那時奴婢不小心生了病,大姑娘怕奴婢當衆出什麽錯被老爺夫人責罵,就索性讓奴婢待在屋裏休息。所以那日大姑娘去過哪裏,見過什麽人,奴婢并不清楚,或許……大姑娘的确見過鄞王。”
寒露說完,見到林未淺臉色難看起來,以為她在擔心身份暴露的事,忙道:“娘娘如果因為十年前的事不安大可不必,十年前啊,那時候大姑娘不過八歲,樣貌有所改變很是正常,況且你與大姑娘本就是姐妹,都是老爺所出,眉眼間是有些相似的。”
這原是安慰人的話,可林未淺聽後,臉色反而蒼白了幾許。
眉眼相似……
不就意味着更容易被認錯嗎?
林未淺覺得自己此刻很是矛盾,她害怕曾見過林未清的元鸷會認出她們二人的不同,由此暴露身份。
但同時,她又不願自己和林未清真的存在相似之處,因為這意味着元鸷對她的好并非出于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而是過去的回憶,過去的恩情,是他記憶裏的林未清。
就像林亦洛說的那樣,她如今得到的偏愛不過是沾了長姐的光。
甚至于為什麽徐鳳那般防備她,而元鸷卻并不如此,也是因為元鸷相信着記憶裏的林未清。
林未淺覺得一切都說通了。
是啊,怎麽會有無緣無故的喜歡與偏愛呢,連她的親生父親都不曾關心過她,疼愛過她,又憑什麽妄想元鸷僅僅因為她嫁給他而喜歡自己。
京城中那麽多貴女,婚事怎麽那麽巧就落到林家頭上,原來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哪怕林家是皇帝一派的人,哪怕立場對立,可因為喜歡長姐,元鸷還是選擇了林家。
“娘娘,您,您沒事吧?”
寒露緊張地問道,而後便見林未淺身子晃了晃。
她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扶住:“娘娘!”
林未淺攙着寒露的胳膊,強撐着站直身子。
“我,我沒事……”
“您哪裏沒事了!”
寒露頭一次這般着急無措。
林未淺看着她,一瞬間很想同她訴說自己的難過,失落還有酸楚,可是不行。
隐瞞身份亦或是身份可能暴露的事,她能說,唯獨感情一事卻不行。
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長姐,若是寒露知道元鸷喜歡的人其實是林未清,而她林未淺“搶”了這一份感情,她會怎麽想?
林未淺心下苦笑着搖了搖頭:“寒露,我真的沒事。”
她松開了攙着寒露的手,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們離開的時間也不短了,再不回去,陳府醫還有福嬷嬷他們都要開始擔心了,走吧。”
她說着,也不等寒露是什麽反應,率先往回走去。
“娘娘——”
寒露面上怔怔,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怎麽說,猶豫片刻後只好先跟上。
回到寝屋,戴長安和林亦洛已經離去。
寒露等人都覺得奇怪,他們怎麽說走就走,明明一早态度還十分強硬,一副擔心王爺非要親眼見一面才罷休的模樣。
唯獨林未淺很是平靜。
這次兩個人過來大抵是戴長安非要帶林亦洛來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暗示她,他已經知曉替嫁一事。
目的達成也就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而從當時他與林亦洛的對話看,他一開始并不知道十年前的事,後來得知便借錯情記來試探她,用戲裏姐姐的死來刺激她。
他想說,他可以保證元鸷永遠不會知道真相,她也不會成為戲裏的姐姐,而他的條件……
即使他還沒有說出口,林未淺如今也大概能猜到了。
他想讓她拿到玄甲營的赤玄玉令牌。
林未淺來到床榻邊,看着還在沉睡的元鸷,心裏卻很是清醒。
她不會成為錯情記中的姐姐,為了争搶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感情,一步錯步步錯。
元鸷不知她的身份,那她就退回到一個普通妻子的位置,和戲本中妹妹與她夫君那樣,彼此相敬如賓就好。而倘若有一日她的身份被拆穿,她會在元鸷知曉一切後主動離開這裏。
她做不來傷害別人的事,更沒辦法自欺欺人地和一個并不愛自己的人假裝恩愛。
廚房的人端來湯藥,寒露下意識遞給林未淺。
倒不是她偷懶,而是林未淺更願意自己照顧元鸷。
“娘娘,藥好了。”
林未淺聞言,轉頭盯着濃黑的湯藥片刻。
就在寒露覺得奇怪時,她忽然伸手:“嗯,給我吧。”
她無法如過去那樣面對心裏一直藏着林未清的元鸷,但這次他中毒昏迷,切切實實是因為她。
就當做是報恩吧,也給她一些時間去習慣遠離元鸷。
寒露幫忙扶起元鸷,林未淺一點點将藥喂下。
短短時間裏,她又忍不住回想起過去元鸷給自己喂藥的日子,還有每次服完藥後他給的饴糖。
一日接着一日,林未淺照舊守在元鸷床榻旁,可寒露卻隐隐察覺到不同,只是要讓她說出具體哪裏不一樣了,她又不知該怎麽說。
就比如娘娘過去也總會盯着王爺看,但那時眼裏充滿愛意,而如今卻時不時出神,正如此刻。
“娘娘,陳府醫說來給你送一些東西。”
林未淺聽到寒露的聲音勉強回神,轉過頭看她:“什麽?”
話音落下,陳府醫已經進門來。
“娘娘。”
林未淺看着來人,發現他手裏還抱着個匣子。
“陳府醫,這是什麽?”
陳府醫笑容溫和地打開匣子,道:“先頭娘娘不是問下官要一些明了易懂的醫書嗎,這兩本正好是許多初學醫理的人必看的典籍。”
“娘娘若是不嫌棄書有些舊,可以先收下。”
林未淺看着匣子裏靜靜放着的兩本書,心裏不由有些觸動。
“我以為府醫你不會記得……”
她伸手接過,兩只手緊緊抱着。
陳府醫頗為慚愧道:“原本前兩日就應該給娘娘送過來的,結果忙忘了。”
林未淺搖搖頭,表示不必在意這點。
“我會好好看的。”
“對娘娘來說有用,那就足夠了,”陳府醫笑了笑,“娘娘若有什麽不懂,也可以來問下官,待看完這兩本,下官再為娘娘挑一些新的書。”
林未淺微微一愣,等她看完這兩本,怕是不知到時她到底會在何處。
她不想被陳府醫看出異樣,很快點頭應道:“好。”
陳府醫将書給她,這才轉頭去看元鸷情況。
診完脈,他對林未淺道:“王爺體內的毒素差不多已經完全排出,從脈象看,這兩日應當就能醒來了。”
聽到這話,林未淺還是很高興的。
“真的嗎?”
陳府醫颔首,也笑着說:“娘娘這下可以安心了,也能好好歇歇。”
林未淺抿唇淡笑,心裏期待卻又有些難過。
等元鸷醒來,她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面對他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小厮通禀聲。
“娘娘,林大公子遞來邀貼,說他不日便要回京,請娘娘下午到清風樓一敘。”
林未淺一怔,下意識看向寒露。
他這時候相邀,只可能是為了那一件事。
寒露和她想到一處去了,忙道:“娘娘,還是拒了吧。”
如果是之前,林未淺定然想也不想便讓人去回絕,可現在這一面她必須去見。
很多話也該說個清楚。
“不,你去回,就說我會過去。”
寒露有些意外,但見她神色堅定,也只好應下:“是。”
寒露離開,林未淺看向陳府醫,道:“看來我下午要出去一趟,王爺這裏就有勞府醫照看了。”
“娘娘實在言重,下官定然會一刻不離地守着王爺。”
林未淺點頭:“若是有什麽事,你只管讓人去清風樓通知我,我即刻就回來。”
“是!”
很快到了下午,林未淺帶着寒露前往清風樓。
林亦洛似是一早就吩咐了人在那等着,她們甫一踏進樓中,立刻就有小厮迎上來。
“二位可是找林家公子?”
林未淺颔首:“麻煩你帶路。”
“好說好說,二位客官這邊請!”
小厮領着二人上到三樓,從甲乙丙房一路過去,直至一塊寫有“丁”字的招牌出現在三人面前。
“二位客官,林公子就在裏面。”
林未淺頓了頓,輕嗯一聲上前敲門。
“誰啊?”
熟悉的語調從屋裏傳來。
林未淺淡淡道:“是我。”
許是她這次語氣太過平靜,裏頭的人還反應了會兒,半晌才聽見回應。
“進來吧。”
小厮将人送到,彎着腰替林未淺把門打開。
林未淺同他微微颔首,這才走進雅間。
林亦洛正坐在茶案旁,皺眉望着她:“怎麽要這麽久?”
林未淺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掃了眼四周,問:“就你一個人?”
林亦洛似乎覺得這話很奇怪:“不然你以為還有誰?”
林未淺想,看來林亦洛還是沒知道戴長安已經發現了林家找人替嫁的事。
“沒誰,說吧,你找我來想說什麽。”
明明已經猜到答案,可是在聽見林亦洛理直氣壯地說出“令牌”二字時,林未淺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失笑。
“讓我偷令牌給你,是父親的主意?”
林亦洛一副不耐煩的模樣,說:“廢話,不然還會有誰。”
林未淺又問:“你們知道一旦我失手被發現,鄞王會對我做什麽嗎?”
“什麽做什麽?”林亦洛很是奇怪地看她。
“自然是休掉我,甚至……殺了我,父親他考慮過這一點嗎?”
林未淺是淡笑着說出這話的,很早之前她便想好奇,父親的要求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