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林未淺還一臉茫然, 見着寒露神色怪異,問道:“怎麽了嗎?”
寒露輕咳一聲,雖然心下猜到了什麽, 可未免林未淺尴尬,只模糊道:“娘娘脖頸上有一塊紅印子, 許是被蚊子咬了吧。”
話音剛落, “蚊子”本尊正好出現在門前。
林未淺看着來人,不由意外道:“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寒露亦是一驚, 連忙福身:“王爺!”
元鸷輕嗯了聲, 擡步踏進屋中, 路過徐思思身邊時, 冷淡的視線輕輕一瞥。
徐思思像是察覺到什麽, 身子一顫, 也趕忙行禮。
“王爺。”
但元鸷卻沒有理睬她,而是走到林未淺身側站定:“聽到你這兒來了客人,我來瞧瞧。”
說完以後,他才瞥向徐思思,目光淡淡道:“若本王沒記錯, 你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還是說你聽不懂先前本王命令你下山的話?”
徐思思聽着這毫無感情的話語, 心裏又是委屈又是傷心, 可她深知元鸷脾氣,不敢像之前在林未淺面前那樣放肆說話, 只輕聲乞求道:“我,我知道錯了, 王爺可不可以不要趕我離開?”
她說着,一雙眼漸漸泛紅, 聲音也帶着點哭腔。
林未淺在一旁瞧着,心下都有些不忍。
然而元鸷卻非常人,他在敵人的屍骨上搏殺,在血流滿地的沙場上摸爬滾打,他所經歷的一切讓他早已練就一副狠硬的心腸。
他根本沒有理會徐思思的哭泣與請求。
正當徐思思感到有些尴尬和氣惱時,徐管事匆匆趕到。
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她連忙跑上前抓住舅舅的胳膊,說:“舅舅,王爺非要将我趕下山去,你快幫我求求他吧!”
徐鳳年逾四十,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去,如今就只剩下這麽一個外甥女,見她哭得泣不成聲,下意識看向元鸷。
然而元鸷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在他開口前先一步打斷:“徐叔應該明白現在離開是她最好的選擇。”
到底是主仆多年,徐鳳也瞬間聽出了元鸷的言下之意。
徐思思繼續留在莊子裏,誰都不能保證她不會再犯錯,畢竟就光是現在打擾王妃用早膳,若元鸷想要知罪,也并非不可。
元鸷眼下尚且還有一絲耐心,倘若耐心耗盡,只怕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徐鳳想明白這點,沉聲回道:“王爺請放心,老奴立刻安排人将思思送回城中。”
徐思思一聽,還想說什麽,卻被徐鳳一眼瞪了回去。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元鸷,可他神色冷峻,甚至連眼神都不再給她半分。
徐鳳怕她再多話,不敢耽擱,立刻拉着人告退。
踏出門檻的時候,徐思思還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回頭望去,卻正好看見元鸷的神情一瞬間變得柔和,低聲細語地不知在同林未淺說着什麽。
霎那間,憤怒、不可置信,還有嫉妒齊齊湧上心頭。
徐思思被一路拖到蝶月院院外,見周圍沒有旁人,徐鳳這才停下轉頭看她。
“思思,這次是你太沒分寸了。”
徐思思一聽,各種情緒一下爆發:“我有什麽錯?!難不成你們真當那個林家女是王妃?她可是林家人,那是皇帝最信任的林家,與我們本就是敵人!”
徐鳳皺眉:“不管她過去是什麽身份,現在她都已經是王妃,你也必須把她當作王妃。”
“憑什麽?!”徐思思面色微變,急道,“難不成王爺待她是真心的,他就不怕那林家女是帶着皇帝的任務故意接近他嗎?!”
“住嘴!”徐鳳冷聲喝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王爺心中自有計較。”
徐思思聽着這話,眼裏生出點希望。
“舅舅,你這話的意思……莫不是王爺他早有防備,對林未清這麽好也不過是故意做戲?”
徐鳳眼神複雜,只說:“總之你安心回家,莫要再惹王爺生氣了。”
他雖沒有承認,但徐思思卻固執地認為自己猜對了。
畢竟在她眼裏,元鸷是那麽一個冷淡孤傲的性子,怎會輕易喜歡上一個人,還是将他視為眼中釘的皇帝最為信任的林家之女。
徐思思這般寬慰自己,總算肯乖乖下山。
蝶月院寝屋內,元鸷看着林未淺,說:“以後不想接觸來往的人,只管将人攔在外面就是,不必勉強自己去應付。”
說完又看向寒露。
“你家娘娘性子軟,什麽人應當攔在門外,你心中應該有數。”
寒露知道,這話相當于是給了她攔人的權力,當即應道:“是,奴婢謹記。”
林未淺此刻也已經完全明白元鸷過來是擔心徐思思會為難自己。
雖然她覺得并沒有這個必要,畢竟徐思思總不能吃了她。
可見他這般關心自己,她心裏自也是開心的。
“你還沒用早膳,不如帶一些糕點去書房吧。”
元鸷沒有拒絕:“也好,給鄭玄也嘗嘗,他一早過來,也沒來得及用早膳。”
林未淺聞言,有些意外:“是出了什麽很急的事嗎?”
不然怎麽連吃一頓飯的時間也沒有。
元鸷并不想讓她知曉朝堂還有軍中那些複雜的事,便道:“不過是他自己性子急,并沒有什麽大事。”
“哦。”
林未淺并沒有多想。
元鸷拿着食盒再次離開,他人一走,寒露就忍不住開口:“娘娘,王爺瞧着是真的很關心你。”
林未淺聞言,不由地一怔。
她自然清楚元鸷對她有多好,但越是被他關心着,她心中也越發不安。
她的身份,替嫁的真相,就像是藏在暗處的火引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燒起一場大火。
寒露見她不語,神色間隐有憂色,意識到什麽,問:“娘娘可是在擔心替嫁的事?”
林未淺擡眼看她:“你說,如果王爺知道我的身份,會如何?”
她的話裏其實帶着試探。
如果……她主動告訴元鸷自己身份呢?
既然不知何時大火會起,那不如由自己點燃。
只不過這種冒險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會不會最終引火燒身。
“王爺他不會知道的。”寒露突然回道。
林未淺一愣,下意識問:“為何?”
“我們遠在鄞州,無人識得林大姑娘到底長得什麽模樣,王爺又怎會知道真相。”
寒露眼神帶着一種堅決:“娘娘,不管王爺待你如何好,你都不能将我們的秘密告訴他,你明白嗎?”
四眼相對,林未淺心頭一跳,寒露像是猜到她的心思,在她開口前制止了她。
“娘娘與王爺感情好是好事,可就算是血脈相連的父母子女,若是一方欺瞞另一方,也會心生嫌隙,更何況是夫妻呢。”
“再則林家與鄞王府結親,背後還代表着聖上與王爺的關系,林家欺瞞身份讓娘娘替嫁,一旦被王爺知曉,他未必不會認為這是聖上故意戲弄他。到那時,事情可就不是你與王爺二人之間能解決的。”
林未淺聽得心驚,頓時将剛起的念頭壓了下去。
“我,我就只是随口問問,只要我們都不說,應該就不會出事。”
寒露聞言,心下松口氣的同時,寬慰道:“娘娘其實不必多想,除了平日裏需要多加注意別說錯話,你是不是大姑娘又有什麽區別呢,你總是姓林的。”
林未淺知道她這是在安慰自己,低低地嗯了一聲。
其實這麽多年,也就只有替長姐出嫁的時候她才會想起自己的确是林家人。
中午的時候,林未淺以為鄭玄會一起留下來用膳,畢竟下山進城,這麽一趟起碼要一個時辰,結果元鸷回來時卻說鄭玄已經離開,還走得十分急。
“鄭大人走這麽急做什麽?”
元鸷回道:“他說今日是他夫人生辰,趕着回去取賀禮。”
“什麽?”林未淺有些驚訝,“今天原來是婉姐姐生辰!”
她不免有些懊惱:“鄭大人應該早些說的,我也好備上一份禮,讓他帶去給婉姐姐。”
元鸷淡笑道:“以後還有機會。”
林未淺也只能這麽想了。
“對了,”元鸷一頓,似是不經意地問,“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
林未淺下意識回道:“八月十……”
“五”字就要脫口而出時,她倏地一頓,連忙改口:“三。”
“是八月十三。”
說完,她立刻看向元鸷,怕他察覺到什麽不對。
但好在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她話裏的停頓,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快到時間了,得好好慶賀一番,辦一場生辰宴。”
林未淺眸光輕動,意外道:“給我辦生辰宴,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元鸷輕笑着,“這是你來鄞州後過的第一個生辰,自是要好好操辦。”
林未淺聞言,欣喜非常。
她從沒有過過生辰,甚至若非小時候大夫來給她看病時問過一嘴,她都不知自己生辰是在八月十五。
按理說這個日子十分好記,恰好撞上中秋,可這麽些年卻壓根無人主動提起。
她還記得有一年中秋,長姐來找她去前院過節,她當時心中還十分期待,想着父親或許會因為瞧見她而記起這天也是她的生辰。然而那一晚父親從頭到尾只對她說過一句話,便是訓斥她吃飯磨磨蹭蹭,說她上不得臺面。
最開始她也失落難過,但一年一年過去,她也慢慢習慣獨自一人過完八月十五,在心底對自己說一句“生辰快樂”。
這一次元鸷說要給她慶賀生辰,雖不是她真正的生辰日,可依舊讓她歡喜又期待。
林未淺開心着,突然想到什麽,問元鸷:“那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
元鸷回道:“二月初八。”
“二月啊……”林未淺心想還有好久,但還是說,“那等你生辰,我也要給你辦生辰宴。”
元鸷點頭,眼裏帶着笑意:“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由于林未淺還需要繼續調理身體,元鸷決定等辦完生辰宴再下山回王府。
在之後半月多的時間裏,林未淺也終于去了湯泉池子,按照陳府醫的辦法,輔以藥材沐湯。
時間匆匆,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三這日。
一大早,廚房先做了一晚長壽面送來蝶月院。
林未淺還是第一次吃長壽面,聽說不能夾斷,也不能從中間咬斷,所以她吃得特別小心,一小口接着一小口,謹慎地連頭都不擡。
元鸷就在對面瞧着,見她吃得這般小心翼翼,不由輕笑:“長壽面寓意長壽如意,現在倒像是來難為你的。”
林未淺聞言一頓,眼皮輕擡,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卻并沒有接話,而是繼續慢條斯理地吃面。
等她吃完,再次擡頭,發現元鸷還在盯着自己,連早膳都沒怎麽動。
她奇怪道:“你不餓嗎,還是今日沒胃口?”
元鸷眉頭輕挑:“餓,但……我覺得還是你比較合我胃口,所以光是瞧着你就飽了。”
林未淺被這猝不及防的情話弄得臉頰一紅,輕咳了聲催促他趕快吃。
“你不是說今日還有客人會到嗎。”
元鸷無奈,只好随意吃了些。
他方才并非在說漂亮話,而是比起自己用膳,他還是更願意看她吃東西。
讓他總不自覺地想到小兔子。
用完早膳沒多久,方管事便來通禀客人已至。
林未淺起初還以為會是元鸷軍中相識的人,誰想一出蝶月院卻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婉姐姐!”
她立刻跑上前,然後就看見了顧寧湘身後跟着的一大一小的倆人。
大的自然就是鄭玄,他朝着林未淺拱手施禮,喚了聲“娘娘”,可他手上牽着的卻是一個林未淺從未見過的女娃娃。
“她就是……”
林未淺愣愣的,顧寧湘見狀,微微一笑:“沒錯,她就是我同你說過的笑笑,我的女兒。”
話落,鄭玄突然輕咳了聲。
顧寧湘一頓,忍笑改口:“是我和彥和的女兒。”
林未淺低頭看着才将将高過自己膝蓋的小女娃,心下一軟蹲下.身去。
“你就是笑笑?你長得真好看。”
笑笑穿着一身鵝黃襖裙,頭上梳着俏皮可愛的三角兒,圓圓的眼睛,嵌着如同黑珍珠般明亮的瞳仁。
她聽懂了林未淺的話,眨巴了兩下眼睛,肉肉的面頰上漸漸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謝謝娘娘誇……笑笑,笑笑祝……”她一頓,仰頭看了眼自己的娘親,得到對方點頭肯定的回應後才繼續奶聲奶氣地說,“祝娘娘生辰、生辰吉樂!”
說完,她兩手作揖,朝着林未淺彎腰拜了拜。
林未淺瞪大着眼睛,完全被她這副小大人的模樣給可愛到了。
她輕咳一聲,很是鄭重地扶起她:“多謝笑笑。”
笑笑大概沒想到對方也如此認真,眼睛一亮,轉頭對顧寧湘道:“娘親,我喜歡這個娘娘!”
林未淺和顧寧湘相視一笑,随後對笑笑說:“以後你就喚我姨姨就好了,可以嗎?”
小女娃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最後點點頭:“好,姨姨!”
“來時的路上我就同彥和說,笑笑一定會喜歡你,果不其然。”顧寧湘莞爾道。
林未淺也很是高興,不過她又想到什麽,遺憾道:“只可惜我手邊沒什麽小孩兒拿來逗趣的玩意兒。”
“不妨事,笑笑不喜歡那些東西,倒是十分愛大人陪,還必須得是我和她爹陪着。”
林未淺聞言,忙道:“反正時辰還早,我們就陪笑笑先在莊子裏逛逛。”
顧寧湘剛點頭,幾人身後便傳來腳步聲。
林未淺還未回頭,眼前的鄭玄已經拉着顧寧湘行禮。
“下官拜見王爺。”
“妾身拜見王爺。”
元鸷走上前,很是自然地牽過林未淺的手,對着二人颔首道:“今日算是家宴,就不必太過拘禮了。”
“是。”
林未淺低頭瞥了眼二人牽着的手,在外人面前這樣親近,她多少還有些不大自在,只好轉移話題問他:“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有事要處理嗎?”
也不知近來怎麽了,幾乎每日都有急信從山下傳上來。
只是元鸷向來不大會同她說起公務,她自然也不好多問。
“算不上特別着急,先放着明日再看。”
元鸷解釋得倒很是輕巧。
鄭玄同他對視一眼,面色微微凝起。
林未淺沒有察覺二人之間神色變化,想起剛才和顧寧湘說的事,提議道:“那不如我們一起去竹林逛一逛,正好陪笑笑。”
元鸷眼神柔和:“随你。”
就這樣,五個人四大一小朝着竹林而去,而寒露則領着顧寧湘的丫鬟三喜去了燕星院放行李。
正式的生辰宴安排在晚上,為了方便,顧寧湘他們今日會留宿在莊子裏。
這頭,林未淺等人已經來到竹林。
元鸷不大習慣和小孩子相處,便獨自一人端坐在涼亭裏看着她們。
鄭玄倒是想要陪自家閨女玩鬧,可見元鸷單獨一人,想起自己正好有事找他便尋了借口過去。
“王爺怎麽不一起?”
一走進涼亭,他便開口問。
元鸷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還是沉默地望着不遠處正給小孩做花環的林未淺。
鄭玄順着他的視線往外看去,會心一笑,說:“其實我們家笑笑不大親近生人的,可今日見着王妃娘娘卻一下喜歡上了,半點不生分。都說小孩子的眼睛最為明亮,能看清一個人是否真的友善,下官想,娘娘她定然是個好人。”
元鸷聽完,不由地轉頭看他,眼神裏明晃晃地寫着“這還用你說”這幾個字。
鄭玄輕咳一聲:“是下官多言,不過……娘娘瞧着的确很是喜歡小孩,不知王爺準備什麽時候也和娘娘生一個?”
沉默許久的元鸷聽出他話裏的打趣意味,眼眸微斂,道:“生一個還得懷胎十月,本王覺着倒不如直接将你們這個孩子抱過來更為省事,鄭大人以為如何?”
沒想過他會這般無賴的鄭玄不由地一噎,這王爺是明晃晃堵他的話。
涼亭中氣氛有些尴尬,鄭玄只好扯開話題,正色道:“對了,下官近來聽聞玄甲營那邊鬧出不少動靜,說是有将士趁着回鄉探親的間隙幹出不少荒唐事,王爺可有查過是什麽情況,傳聞是否為真?”
元鸷一頓,卻是默然不言,又轉頭重新看向林未淺。
鄭玄見他如此反應,心道不好,說:“王爺這般鎮定的模樣,想來已經派人查過,莫不是……和京中有關?”
元鸷聞言,方才開口:“鄭玄,若有人為了一己之私,為了手中權力,攪得軍中不寧,你會如何做?”
鄭玄一怔:“這……”
“你我都知玄甲營存在是為何,從大衍建朝以來,它便一直守護着北境三州,是大衍抵禦北祁最鋒利的劍,對北境三州百姓,乃至整個大衍都至關重要。”
“就是這麽一個關乎着每個人性命的利劍,如今卻被人視作收攏兵權的棋子。”
“鄭玄,你身為鄞州知州,你當如何?”
這怕是鄭玄第一次聽見元鸷一次說這麽長一段話,可也是這番話讓他心頭大驚。
元鸷的話無疑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玄甲營中将士作風出現問題,一旦消息傳到京中,自然會引起朝堂質疑責問,而被問責之人只能是手握赤玄玉令牌的元鸷。
太宗皇帝創玄甲營,此後數十年,這支大衍最為精銳的軍隊就只聽從于擁有赤玄玉令牌之人。
過去,每一任擁有這枚令牌之人皆為大衍君主,唯獨現在是個例外。
數年前武宗皇帝将赤玄玉令牌交給元鸷,而那時的儲君卻是如今的聖上元胤,朝堂衆人都以為儲君之位遲早易主,可直到武宗皇帝駕崩,易儲的诏書也不曾下達。
于是尴尬的場面出現了,皇帝是元胤,可對大衍而言最為重要的玄甲營卻掌控在鄞王元鸷手中。
如今,玄甲營鬧出風波,倘若傳聞為真,那麽難保元胤不會派人前來調查。
但作為身在官場多年,也對玄甲營多少有幾分了解的鄭玄卻明白,這樣一環接着一環的風波,很大可能是背後有人操縱。
至于這操縱之人是誰,不言而明。
元鸷問他應當如何,其實就是要讓他做出選擇。
皇帝元胤還是鄞王元鸷,他只能擇其一。
鄭玄想明白這點,不由苦笑,道:“下官不過是來慶賀王妃娘娘生辰,可王爺卻抛給我這麽一個難題。”
元鸷神色深沉,眸光中帶着些許寒意:“或早或晚,你都需要有個答案。”
鄭玄一默。
是,他總得做出選擇,今日不做,明日皇帝也會讓他做。
“下官……只想守着家人,守着鄞州這一片土地。”
鄭玄緩緩開口。
他雖沒有明确說出自己的選擇,可這話卻也告訴了元鸷他的答案。
元鸷轉頭看他,鄭重道:“我會守住這裏,守住整個大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