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阿離瞞着衆人送了一封信給葉寧竹。信中寫着她的計劃,她知道葉寧竹迫切想要解決此事,于是冒着惹怒蘇鴻煊的風險。
不過葉寧竹瞧着,阿離也不像是怕蘇鴻煊的樣子。
她按照信中寫到的,亥時三刻獨自出了府,一個人踏入了如月館。
如月館夜裏正是生意興隆的好時候,甚至連白日見過的老鸨都已經數錢笑開了花,根本無暇理會她。
她四處張望了片刻,突然有一人從身後搭上了她的肩,在她耳畔輕輕道:“我在這。”
葉寧竹偏頭看過去,阿離一臉好奇地盯着她,忍不住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能讓阿煊動心呢?”
葉寧竹沉默片刻後,冷聲道:“那你該去問一問蘇鴻煊。”
她還是對眼前這個人與蘇鴻煊之間有些介懷,但阿離聽完後卻笑出了聲。
她的手在葉寧竹背上輕輕一推,說道:“姑娘這醋可吃的不太對。”
阿離帶着葉寧竹進了廂房後,緊閉上房門後,雙手将葉寧竹按在梳妝鏡前。
葉寧竹不解地問:“做什麽?”
阿離笑了一下,從桌上拿起一張人皮面具後道:“我想姑娘這副樣貌,即便是混進了樂坊,也有可能暴露身份。”
葉寧竹幾乎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阿離的意思,她回想起此前錦州之時,蘇鴻煊易容進入賭坊。
她沒說話,只是任由阿離将那副人皮面具一點一點粘合到她臉上後才問:“蘇鴻煊的易容術,是跟你學的?”
阿離得意地“嗯”了一聲道:“姑娘放心,定然不會叫他人認出你來。”
葉寧竹對眼前的女子改觀了,于是問:“姑娘本事如此高超,為何要在如月館?”
阿離道:“如月館表面是風塵場所,但實際上卻是一所獨立的情報所,而我是如月館背後真正的主人。”
她據實以告,讓葉寧竹有些驚訝。
“你是阿煊信任的人,自然也該是我信任的人,不過我與阿煊倒不是像姑娘想的那種關系。”阿離解釋道,“我是商人,自然有利可圖的事才更得我意。我與他相識多年,他卻很少借如月館來打探消息,不過此次,阿煊與我做了一個交易。”
“什麽交易?”葉寧竹追問。
阿離搖了搖頭道:“保守秘密也是我們之間的交易。”
葉寧竹淡淡“哦”了一聲,心道不說便罷了,反正她總能知道的。
易容過後,葉寧竹透過銅鏡瞧着自己的樣貌。如今就算她站在皇兄面前,他大概也認不出來了。
“走吧。”阿離轉身,在一旁的櫃子上轉動一把團扇,随後櫃子向兩側移開,一道密道頓時出現在眼前。
葉寧竹愣了愣,沒想到如月館裏居然還會有密道。
阿離淡淡地叫了一聲葉寧竹,提醒她不要耽誤時間,二人便一同走進了密道。
葉寧竹不太清楚密道的盡頭是什麽,只是感覺她走了一會兒,卻還是無盡的黑暗。除了阿離手上的那個火折子,她看不見絲毫光亮。
“阿離姑娘,我們要去何處?”葉寧竹問。
阿離笑了一下後:“姑娘這會兒才問我,也不怕我将姑娘帶走賣了去。”
葉寧竹被她的話逗笑了,任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阿煊說,如月館內人多眼雜,我若是公然離開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阿離解釋道,“此處密道是後來挖的,能讓我們順利地離開。”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遠方逐漸泛起光亮。阿離停下腳步後道:“姑娘若非必要,不要說話。”
葉寧竹起初還有些不理解她的意思,但在從密道出去見到陳文時便懂了。
陳文也沒瞧出她的身份來,于是問阿離:“這人可信嗎?”
“自然。”阿離道,“她是我如月館內的樂師,你莫非還懷疑?”
“不。”陳文停頓片刻道,“那便走吧,今夜送你們去妙音閣。”
阿離悄悄拍了拍葉寧竹的手,二人一同上了馬車後,小聲對話不讓陳文聽了去。
阿離将整個計劃詳細地講給了葉寧竹聽,她們進入妙音閣後,會以樂師的身份留在宮中。
太傅的女兒自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今身在宮內,想來也失了很多興致。
她們要想辦法與她取得聯系後打聽清楚。
葉寧竹點了下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她指了指馬車外,想問問陳文和蘇鴻煊在這個計劃中又做了什麽。
阿離說:“陳文會在宮內接應我們,至于阿煊,他只說他要去一趟刑部。”
葉寧竹臉色一變,不理解蘇鴻煊為何要去刑部,又要如何瞞過陛下前去?
阿離安撫道:“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一下我們。”
葉寧竹微微回過神來,腦中思緒還是有些雜亂,可怎麽都想不明白。
等此事結束,她非要好好質問蘇鴻煊一番不可。
……
馬車晃晃悠悠,倒是一路通行。在宮門口時,葉寧竹聽見宮門侍衛同陳文交談了片刻,随後掀開車簾瞧了瞧。
再然後她們便下了馬車,在宮門處等了片刻,方才等到妙音閣的羅姑姑。許是陳文提前打點過,羅姑姑倒并未為難他們二人,只查驗了她們的文書。
陳文只能将她們送到宮門處,接下來就會由羅姑姑帶着她們入宮。
葉寧竹扯了扯阿離的衣袖,十分規矩地行了個禮後,便見羅姑姑點了點頭道:“跟我走吧。”
阿離朝陳文遞了個眼神後,與葉寧竹一道跟在姑姑身後。
走在宮內,羅姑姑在前方講着宮中的規矩,葉阿離走在後方四處觀察。
葉寧竹對宮裏再熟悉不過了,如今她只想知道老師與老師的女兒究竟被陛下安置在了什麽地方。
她看了一眼阿離,拉住她放緩了腳步。
羅姑姑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緊跟,立馬轉過頭來呵斥道:“快些跟上!”
葉寧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從腰間拿出一兩銀子塞進羅姑姑的手中并道:“辛苦姑姑了,我們剛來,有些規矩實在不懂。”
羅姑姑面色平靜地收下銀子,溫聲道:“無礙。”
這臉色變得太快,阿離驚了一驚。
“你們若是遇到麻煩,可來尋我,我自會庇護你們。不過若是招惹到了各位主子,那便是老天爺都救不了你們了。”
葉寧竹立即道:“我們自會小心行事,不會給姑姑添麻煩的。”
羅姑姑眼中半分欣賞半分質疑,帶她們二人到了妙音閣安頓好後便走了。
阿離關上門後道:“想不到讨好人這種事,你竟如此擅長。”
這話剛一出口,就戳中了葉寧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她臉色一僵,抿了下唇,轉移話題道:“陛下既接了太傅的女兒入宮,想來可能安頓在了西六宮之中。”
“哦?”阿離一頓,“你如何知曉?”
葉寧竹沒搭理她,繼續道:“不如晚些時候我們去西六宮一趟。”
“可你方才答應了羅姑姑會小心行事。”阿離想,擅自去西六宮這事,怎麽看都不像是小心行事。
“所以要想辦法讓西六宮的人召見我們。”葉寧竹道。
阿離“嗤”了一聲,道:“說得容易。”
葉寧竹沉思片刻,皇兄後宮之中妃嫔不多,唯有一位貴嫔娘娘住在了西六宮。
她與那位貴嫔娘娘,雖算不上親近,但也算有所往來。可葉寧竹并不想暴露身份請求她的相助,只好另想辦法。
葉寧竹想起,從前與貴嫔娘娘有交集之時,曾聽聞她與妙音閣往來頗多,卻在一日過後突然不再踏足此地了。
想到此處,葉寧竹突然有了法子。
她們剛入妙音閣,便被安排了樂曲的排練。好在妙音閣裏的樂師都算好相處,也不會對她二人突然到來多問些什麽。
白日在閣內一同練習樂曲,入夜以後阿離便提出了夜探皇宮的法子,但被葉寧竹果斷拒絕了。
宮中守備森嚴,哪是她們說探就能探的。
她淡定地坐在桌旁喝水,阿離下了床榻坐過來,雙手撐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葉寧竹。
“阿煊說,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對皇宮又這麽熟悉。”阿離頓了頓,驚訝道,“難道你是……”
她故意拖着最後的話不說,想看看葉寧竹的神色變化,但看來看去好像都是一樣的,無法證實她的猜測。
阿離十分無奈地聳了聳肩道:“罷了,我也不是很在乎。”
葉寧竹聞言一笑,不再言語。
她計劃了一晚應當如何吸引到貴嫔的注意,第二日天微微亮時,就将阿離叫醒,二人悄悄地在妙音閣中将樂器的音調調了調,并将葉寧竹不知道從哪找來的一件白衣挂在了幕簾之後。
阿離雖有些不解,卻還是照着做了。調完樂器後,葉寧竹朝着白衣潑了一盆水。二人做完這些,回到了房間與其他人一同進出。
樂曲排演之時,衆人各坐其位,曲子剛開始演奏,幕簾突然掉落。
衆人專心彈奏樂曲,哪料剛一出聲,就是一陣刺耳的聲音。她們紛紛擡頭,看見了那件正在滴水的白衣。
羅姑姑走上來,臉色有些蒼白:“誰幹的?”
葉寧竹輕輕扯了一下阿離的衣袖,兩人跟着其他人一樣,一臉茫然地搖搖頭。
羅姑姑語氣有些顫抖,将白衣收了起來後道:“先自己将樂器調整好,等排演結束再說。”
葉寧竹偷偷朝着阿離眨了眨眼睛,她的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
可阿離仍然是一臉懵懂,不理解葉寧竹究竟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