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太子爺莅臨總部
第68章 太子爺莅臨總部
宿延離開醫院的時候雨還在下,他再次鑽進雨水中,打了輛車前往宿氏大廈。
林漫歌的助理沒回消息,但宿戎的秘書給宿延回了消息,說他父親正在宿氏大廈辦公。
宿延平時幾乎不去企業,偶有路過,連綿的數棟大廈森嚴林立,高聳入雲,擡頭望,遮天蔽日。
今天雨水翻騰,大廈三分之二以上都被雨霧覆住,仿佛連着天、憑空消失。
出租車在大廈主樓前被保安攔住,宿延下車,盡管沒有雨傘,但保安還是一眼認出了宿家這位因為打橄榄球經常上新聞的太子爺。
保安立馬給宿延撐起傘,領着他朝裏走。
一樓大廳是來來往往的員工,盡管不是所有人都認識宿延,但他的外形和個子還是讓衆人第一時間都注意到他。
宿延冷着臉朝專用電梯走去,大家主動給他讓出一條路,大廳中交流和腳步聲都輕了不少。
那位油頭粉面的二世祖倒是經常大張旗鼓來集團總部耍威風,這位據說是董事長最喜歡的太子爺卻幾乎不來。
這是員工們第一次親眼看到宿延,很快總部的各個小群塞滿了太子爺莅臨集團的八卦,還有一些偷拍的圖片。
那些偷拍的照片盡管角度不正、畫面模糊,但型還是正得要命,導致不少人準備在宿延下樓的時候蹲點去一睹真容。
宿延很快到了總裁辦的樓層,宿戎的秘書早早站在電梯後等他,看到他渾身濕透下了電梯,問他要不要先去換一身衣服,總裁辦有備用服裝。
“不用。”宿延沉聲道,大步朝總裁辦公室走去。
“宿總現在還在開會,讓您在辦公室稍等片刻。”秘書道。
宿延停下腳步,他看向秘書:“會議室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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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頓了下,但很快回話:“宿總的會議會在半個小時內結束,我先給您泡杯咖啡吧。”
“會議室在哪?”宿延沒耐心聽她廢話,又問了一遍。
秘書面露難色,宿延凝了她一眼,沒再等,率自朝前走去,無所顧忌地将一個個緊閉的會議室門打開。
會議室有小有大,大部分裏都有高層在開會,有高層認出了宿延,立馬停了會議出去殷勤地問他有什麽事。
宿延還在一個個開着會議室,回得敷衍:“找宿戎。”
那高層一愣,轉頭看宿戎的秘書一臉為難地跟在後面,心道這大約不是什麽好事,便識相地往後退了兩步,和其他聞聲出來的人一起站在走廊上遠遠觀望。
同一時間,宿延打開了最裏面的一間會議室,會議室不大,只坐了五六人,除了宿戎和某位董事,其他人大概是合作夥伴。
“不是讓你等一下嗎?”宿戎見宿延大剌剌闖了進來,面色微微不悅,但語氣還是沉着的。
宿延沒理會宿戎的話,只掃了眼會議室裏的其他人,冷聲道:“都出去。”
另外一人一頭霧水,此時宿戎站了起來,嚴厲道:“你去辦公室等我,在這裏鬧什麽?!”
說着宿戎便想将宿延推出去,宿延借力拽住宿戎的胳膊,将他一把制住,眸色鋒利地望着其餘衆人,再次強調:“都滾出去。”
另外一個董事率先站起來,臉上挂不住地請幾位變了臉色的合作夥伴一同離開會議室,衆人離開的瞬間,會議室的門被重重關上。
下一秒,宿延将宿戎重新砸回他的座位。
“你瘋了是不是?!”宿戎怒氣沖沖指着宿延的鼻子罵。
“你和林漫歌對沈掠星做了什麽?”宿延居高臨下地站着,冷聲質問。
宿戎面色一變,他猛地拍了下桌子:“你就因為這個事鬧到這裏來?!還有沒有分寸!!”
宿延冷笑一聲,随手從會議桌上拿起一臺筆記本朝宿戎砸去,電腦擦着宿戎的臉頰飛過,帶起一陣利風,“砰”地一聲撞在會議室的鋼化落地窗上,瞬間四分五裂。
宿戎臉色白了白,他調整了下呼吸:“你是要來殺了你老子?”
“林漫歌在哪?”宿延淡淡望着宿戎,站在門前,将作勢要出去的親爹重新扣回椅子:“把林漫歌叫來,這事得一起聊。”
宿戎臉色鐵青:“她不來你就一直把我扣這兒是吧?還知不知道我是你親爸?!”
“就是因為知道你是我親爸。”
宿延眨了下眼:“如果你是宿铠,剛那筆記本已經把你腦袋砸爆漿了。”
宿戎倒吸一口涼氣,他拿起手機,同一時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林漫歌打來的電話。
林漫歌剛剛接到宿戎秘書的電話,說宿延來了集團總部,現在把總裁關在會議室裏,盡管會議室隔音很好,大家還是隐約聽到裏面打砸東西的聲音。
“什麽情況?!”林漫歌在宿戎接起電話的瞬間發問,語氣急促。
“二十分鐘內到集團總部。”宿延從宿戎手上奪過手機,對那邊的林漫歌說。
“宿延,你不要沖動,想想這樣做的後果!”林漫歌厲聲道。
“二十分鐘到不了,我會給爺爺打電話說我和沈掠星的事。”
宿延充耳不聞林漫歌的威脅,繼續道。
他明确地知道他們倆在害怕些什麽,一旦爺爺知道了這件事,對宿戎一家的态度一定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他們在害怕失勢、失去宿憲庭的支持,也失去繼承這偌大商業帝國的資格。
林漫歌那邊靜了靜,聲音很緊:“好,你等着我,我過去我們好好談談。”
宿延聞言便挂斷電話,抽了張椅子也坐下。
“為了那麽一個小孩...”宿戎氣不打一處來,只是語氣窩囊了些:“你是想造反啊。”
宿延看了他一眼:“把沈掠星綁走的事你們參與了,對嗎?”
宿戎撇開目光,顯然不想聊這件事。
宿延也沒再追問,他沉着臉,沉默地等林漫歌的到來。
林漫歌就在附近,到總部總裁辦樓層的時候一大群人都站在走廊裏,林漫歌眉頭一蹙:“都沒活幹?在這看什麽熱鬧!”
“林總,宿總還有幾個客戶的項目沒聊完,您看?”秘書立馬上來彙報情況。
林漫歌看也沒看秘書,風風火火朝前走:“約改天,把這的人都清走。”
說着她便帶着兩個保镖“噠噠噠”走向那個宿戎被扣住的會議室。
“小延,是媽媽。”林漫歌敲響會議室門,下一秒,會議室從裏面被打開。
宿延看了眼林漫歌身後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镖,像什麽都沒看見,徑直将林漫歌拽進會議室,又将門死死關上。
林漫歌進了會議室還沒站穩,手中的包便被宿延一把抽走。
宿延指了指宿戎一旁的椅子道:“坐。”
“小延,你不能這樣。”林漫歌來得急,此時整個人有些淩亂,不如以往優雅,她一邊撥弄自己的頭發,一邊柔聲勸告。
宿延低頭,将林漫歌包裏的手機和宿戎的手機齊齊關了機。
接着打開自己手機的攝像頭,調到攝像模式,光明正大對準兩人:“現在我問你們問題,你們只要回答就好。”
“小延!”林漫歌從未見過這樣的宿延,盡管他們平日裏不常管宿延,但比起宿铠,宿延的品行幾乎無法挑剔。
宿延拉過自己剛剛坐的椅子,擡起一條腿踩上去,手肘擱在腿上,鏡頭湊得兩人更近,問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聲音發沉,裹挾着若有似無的殺意:“宿铠在哪?知道嗎?”
林漫歌咬了咬牙,眼前的宿延幾乎完全變了個人,讓她一時找不準方式應對。
十幾秒後,林漫歌的聲音響起:“你祖姑母找過來的時候他就出國了,只有第一趟航班的信息,去了意大利,後面去了哪我們也不知道。”
宿延點頭:“行,下個問題,你們什麽時候跟宿铠扯上關系的?”
在宿延的記憶中,自己家和二叔家從來都不對付,在他看來,宿戎和林漫歌對宿铠這纨绔一貫看不上,宿铠也從不讨嫌地參與他們家的事。
宿延很好奇,自己的父母怎麽能支得動宿铠去綁架沈掠星的。
“小铠是我侄子,什麽叫扯上關系?”宿戎語氣很沖。
“那我換種問法,是誰讓宿铠去綁架沈掠星的,把沈掠星打成那樣。”
說到這裏宿延的下颚發緊,眸光顫了下才繼續說:“是誰下的命令?”
會議室裏倏然沒了聲音,雨水如注,打在隔音頂尖的落地窗上,玻璃上只有流淌的水痕,沒有一點聲音。
“不說嗎?”宿延摁掉錄像,打開通訊錄,找到宿憲庭的號碼,将手機屏幕對準父母二人,幹脆利落按了呼叫。
宿憲庭平日裏電話都是通過助理接過去,唯有宿延,他允許宿延直接給他打電話。
“我們沒讓他虐待沈掠星!”林漫歌的聲音一度變得尖銳,宿延點點頭,在電話撥過去響了兩聲後挂斷,重新打開錄像。
“嗯,你們讓他幹嘛了?”宿延緊盯父母二人,眸色不摻任何情緒,仿佛林中注視着獵物的豹子,只有極端的冷靜和專注。
“我們沒有讓他做什麽,他自己讨厭他們姐弟倆,知道了這件事自告奮勇去綁架的!”宿戎道,這是把他們倆摘得幹幹淨淨了。
“是嗎?那為什麽祖姑母一找到你們,你們立馬說出了沈掠星的位置?”
宿延臉上閃過嘲諷:“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實話。”
“小延你真是......”林漫歌皺起眉,忽然擡頭想對着外面喊些什麽,宿延先她一步出聲:“進來的那兩個保镖我會直接弄死。”
說着宿延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匕首,已經開了鞘,他拿在手中把玩,銳利的銀光不斷投射在宿戎和林漫歌的臉上。
将兩人的面色打得發青。
“反正我殺人不犯法,不是嗎?”
宿延笑了下,反手将匕首狠狠/捅進那堅硬無比的實木會議桌,眸色轉冷重新看向兩人:“別愣着,誰指使的,說話。”
“這事兒都是你媽處理的!”宿戎語氣微微發顫,但音調不低。
“宿戎!”林漫歌厲色望向宿戎,宿戎僵着臉呵斥:“你兒子這麽發瘋不是個辦法,我得出去,趕緊把這事兒說了!”
如果林漫歌剛剛的表情只是憤怒的話,此刻已經變成了震驚,宿延也覺得有趣,他從未在父母身上看到這樣失控又不得體的模樣。
“他不肯分手,我只是讓小铠逼一逼他。”
半晌,林漫歌終于十分不情願地開了口,但話說得依舊不清不楚。
“不讓他高考、關起來毆打虐待,這就是你的‘逼一逼’,是嗎?”
宿延眸底發紅,他死死抓着刀柄,指尖泛白,唇齒間血腥味再次襲來,他沙啞着嗓子,繼續問:“還有呢?”
“還有什麽?!”宿戎被關得焦慮起來,他起身:“都回答你了,還要我們這麽樣?!”
“除了這件事,還有別的事瞞着我嗎?”宿延望着躲閃他目光的林漫歌,踹開椅子,一步步逼近,單手拽過急促想要離開的宿戎,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媽,告訴我,還有事嗎?”
“小延,你冷靜點!”
林漫歌被這幅模樣的宿延吓得不輕,她也站了起來,看着宿戎愈發青紅的臉色,想上前阻攔,卻也知道自己壓根不是宿延的對手,站在不遠處束手無策。
“他是你爸,你千萬不要沖動!”林漫歌聲調裏已經帶上哭腔。
宿延手上卻還在用力,他覺得自己這會兒挺冷靜的,他只是想知道他們還有什麽事瞞着自己而已。
“所以你得告訴我。”宿延手中是即将窒息的父親、視線中是快要崩潰的母親,可心中竟沒有一絲憐惜和負疚,他第一次發覺自己是這樣冷漠。
“是...沈掠星告訴你了,對嗎?”林漫歌看着臉色愈發不對的丈夫,聲音顫抖:“他都告訴你了,你還問我們做什麽!”
宿延松開手中的宿戎,給他施舍了些新鮮空氣,剛一松開,宿戎便摔倒在地,宿延沒看他一眼,只緊緊盯着林漫歌,一字一句道:“說出來。”
林漫歌看着在地上茍延殘喘的宿戎,又看向完全不正常的兒子,不由腿軟地抓住桌角:“他爸媽的死,是宿铠幹的,他告訴你了對嗎?所以你才來發瘋!”
“铛——”的一聲,宿延覺得自己的世界晃了晃,猛然寂靜下來。
他陷入某個純白的、什麽都沒有的空間,腦中空了好幾秒。
宿延需要費一些力才能把林漫歌口中的事和沈微藍所說的“傷天害理”連接起來。
他本以為,是父母在發現沈掠星和自己交往之後,除了綁架虐待,還對沈掠星的親人朋友做了過分的事。
他本以為是這些事。
他以為,頂多也不過是這些事。
他以為。
有那麽幾個瞬間,宿延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該做什麽,他只知道自己渾身的戾氣和憤怒忽然間消散,變得不知所措、茫然不解。
不知過了多久,林漫歌已經把宿戎扶起來順氣,給他喝水,然後兩人小心翼翼繞過宿延朝門口挪去。
宿延擡起離自己最近的那把椅子,砸向門口,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氣,只知道聽到轟然一聲、以及林漫歌失控的尖叫聲。
然後宿延聽到自己絕望而冷靜地問:“你們也參與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