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展
進展
空氣中靜止一秒。
仔細想想, 她這個問題其實挺奇怪。
在沈深庭眼裏，自己應該算是個追求者，作為這個身份問這樣的話, 他會不會誤以為自己心急, 想快進到在一起。
“我瞎猜的，先回去了。”顧栀泠眼神閃躲，輕咳了一聲，準備回房間。
沒成想，手臂上傳來一股力量。
被拉住後，沈深庭手上的溫度隔着厚厚一層衣服, 慢慢傳遞。
“等等。”
她的心跳快了兩秒, 嗓子眼裏慢慢有了熱意。
“還有……事？”顧栀泠沒敢看他，低頭盯着沈深庭的手。
禁锢着自己離不開。
他沒急着出聲，一步步靠近, 淺淡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顧栀泠下意識往後退兩步, 身體貼到冰涼牆面，手還被抓着。
眼前人貼過來，她不由自主側了一下頭。
彎腰, 沈深庭的目光和她平齊，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嘴角揚起。
低低一聲笑落入顧栀泠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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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空間，有些燥熱，她跟不上自己心跳的節奏。
随即，淡淡男音揭開問題, “我要說是呢？”
驚中回眸, 她看向沈深庭。
四目相對，她确定不了這話裏是真是假。
進一步, 他又抛出個問題，“說了，你就跟我在一起？”
她眨眨眼，張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眼見人在自己面前失神，沈深庭似是提醒般的，挑起個尾音，“嗯？”
顧栀泠假裝彎腰猛咳了兩聲，試圖掙脫了眼前人的手。
從他身側鑽出去，皺着眉，想着這男人今天又抽什麽風。
單手敲着胸口順氣，側目，又不敢真的轉頭看他有沒有跟過來。
快步往房間裏走，桌上已經擺了不少菜品，屋裏兩個人都沒動筷。
聊的都是當年的事。
“聽說現在自己開了俱樂部？”
顧彥給洛聞舟倒了杯茶，“嗯，偶爾閑了還能跑兩圈。”
“有機會去海城，帶我看一眼場地。”
“沒問題。”
洛聞舟手捏着茶盞，輕輕抿了口放下，聽到門口有動靜，兩個人的目光看過去。
顧栀泠朝洛聞舟的方向彎腰示意了下，算是禮貌打過招呼。
“Aphasia，以前真沒聽你說過，還有個妹妹。”洛聞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幾秒，細細打量。
聽沈深庭的意思，就是這姑娘。
挺漂亮，氣質也好。
“她一直待在國內，和我弟不同，對家裏生意不感興趣，也是巧了，這幾天她們團來這邊辦演奏會。”
至少，洛聞舟一定聽過顧讓的名字。
畢竟都是生意人，總有合作可能。
眼前，洛聞舟像是來了興趣，朝她笑笑：“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去看看現場。”
洛聞舟的話都說都說到這份上了，她怎麽可能拒絕。
“可以，您要是來的話，我可以幫忙留位置。”
只是互相客套這麽一句，她覺得洛聞舟能來的可能性很小。
幾秒後，沈深庭才回來。
依舊面色淡漠，仿若無事發生，他拉開洛聞舟旁邊的椅子，落座後禮貌出聲：“久等了。”
飯桌上，顧栀泠只負責埋頭吃。
也就顧彥和洛聞舟兩個人的在搭話，因着她和開了車，一桌人都沒喝酒。
畢竟，他們也不是談生意。
這家菜品不錯，顧栀泠在心裏默默念了幾遍菜單上的店名，想着下次回林城，可以再來一次。
中途，顧彥給她夾了兩次菜。
桌底下，顧栀泠偷偷踹了旁邊的人一腳，她哥微微蹙眉，目光移過來。
單手捂着嘴，身體往顧彥那邊靠了一點，她壓着聲音問：“我要是吃完了，能先回去嗎？”
覺得她哥可能不會同意，顧栀泠又加了一句：“得練琴，有晚訓。”
“過會吧。”
顧栀泠笑笑，“好嘞。”
單手握着筷子，在盤子裏碎渣裏戳了戳，餘光中，她眼前玻璃杯倒影對面的人影，零零散散，連個輪廓都不清晰。
半小時前的回憶又一次湧入腦海，顧栀泠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停住。
如坐針氈，她有點待不住了。
她伸手，去拽顧彥的衣角，小聲地像撒嬌：“哥……”
他沒理。
擡眼看向窗外，外面已經完全黑了。
忽地，洛聞舟的話攪亂她的思緒，“Aphasia，一會要不要去我那邊坐坐？”
顧彥順勢拒絕了，“改天吧，我得把她送回酒店。”
“行。”洛聞舟也不強求。
這單是顧彥買的。
目送兄妹兩個離開後，洛聞舟幹脆往椅子上一靠，“眼光不錯，挺會挑人。”
顧家的女兒，怎麽也沒她兩個哥哥差。
年紀輕輕就當了首席，她是藝術家，和他們這種只知道賺錢的有差距。
顧栀泠稍微心氣高點，都看不上沈深庭。
錢家裏有，名聲自己也能賺，不結婚也挺正常，自己什麽都有了，愛情上是該存在點遺憾。
旁邊，沈深庭默不作聲晃着杯子。
“我聽顧彥說，他妹妹之前在林城音樂學院讀書，只比你小一屆。”
沈深庭就在隔壁。
洛聞舟雙腿交疊，繼而問他：“怎麽着啊，是巧合還是你從上學那會就喜歡人家。”
其實，他自己有答案。
沈深庭這些年又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各行各業的都有。
怎麽就能回一趟國，直接留下了。
沈深庭也沒瞞着，淡然應聲：“是之前的事。”
“那你出什麽國？”
洛聞舟挺不明白，既然喜歡，當初沈深庭去紐約那會，像是沒什麽牽挂。
“不然呢？”沈深庭幹脆擱下水杯，遞過來一個視線。
他那會除了在學校裏有點名聲，全部家當只有獎學金的幾萬塊和爺爺留下的老房子。
那房子租不出去，至今都沒拆。
沈深庭記得在體育場那次，她賣水時，腳上的小皮鞋都是限量款。
他們之間有差距。
但沈深庭很清楚，自己出國不是因為她，每個人都得有往上爬的野心。
不能說是因為顧栀泠家裏有錢，他才必須要很優秀去匹配她，人生的路，總是給自己走的。
和遇到什麽人沒關系，自己想要些東西，不能把別人套進枷鎖裏。
無論有沒有顧栀泠，在那種境遇下，沈深庭都只會有這一種選擇。
哪怕是喜歡了別人，沈深庭都不可能放棄去紐約的機會。
那時候留下，就算成功追到顧栀泠，那往後的日日夜夜裏，沒去成紐約這事，總歸是個疙瘩。
他想把自己人生所有的選擇都試一遍，真的到達那個頂點時，再回頭看看。
心裏有她這些年，沈深庭從來沒有明确表達過，沒有定論的事，說出來只會讓人徒曾煩惱，一定意義上，沈深庭希望自己對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任。
對他而言，喜歡這種事，不是簡簡單單一句話，而且一個人在毫無顧慮的情況下，能做出的承諾。
那會，他并沒有這個能力，可以給所謂的承諾。
時至今日，他很慶幸，所做的決定都源于自己冷靜的判斷。
當晚，洛聞舟問他，“那你就不怕顧栀泠這些年會有喜歡的人？”
她已經二十八歲，就像顧家二老說的，很多女孩子在這個年紀已經選擇嫁人了。
顧栀泠只是恰好沒遇到喜歡的。
然而在幾年前，沈深庭預知不了這一切。
“我其實沒想過還能有什麽可能。”
去海城那次，他真的以為自己後天就會走。
挺想去轉轉顧栀泠生活過的城市，如果沒碰到她，可能就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去海城了。
洛聞舟：“你不怕她這些年喜歡別人？”
“不怕。”他不是有信心。
“她喜歡最重要。”
……
演奏會定在三天後的林城大劇院。
為了多給新人露臉機會，顧栀泠每天只上一場。
她這些年把該拿的獎都拿遍了。
演出前兩天，她接到了陸晚意的電話，說是讓她去參加校慶儀式。
“不是還得過兩天嗎？”
陸晚意在那邊笑着：“這是預熱，今年場面挺大，我還幫導師排了個節目。”
“要是你忙的話，過兩天再來也行。”
顧栀泠想了幾秒，随即應了句：“下午吧，我過去湊個熱鬧。”
從酒店到音樂學院，還是有段路程。
中午，她安排好團裏的訓練流程，在衣櫃裏拿了件灰色風衣，站在路口攔車。
林城這邊的起步價要便宜點，司機師傅是本地人，偶爾說兩句方言。
幸而她在這邊上過學，勉強能聽得懂。
“師傅，一會您把車停在體育館前面就行。”
陸晚意說，為了彩排方便，特意選了學校裏最大的場地。
畢業快六年，顧栀泠這是第一次回來。
各個樓都翻新了，當初剛建的室內體育館，現如今也開始褪色掉漆。
似乎是下課時間，路上不少學生。
涼風驚起，顧栀泠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大衣。
付過車費，顧栀泠往體育館的方向走。
大老遠，就聽見裏面各式各樣的樂器演奏聲。
四面都是玻璃窗，室內燈光落在方磚地上，印出淺淡人影。
顧栀泠隔着透明窗看了半天，在一群人中捕捉到陸晚意的身影。
随即，進了體育館大門。
陸晚意似乎是忙着，她沒走過去打擾，就随便在看臺上找了個位置坐下。
場下是組了個琵琶樂團，和陸晚意專業對口。
指點着幾個學生，她彎腰，碎發落在額前。
陸晚意有種典雅溫柔的漂亮，她記得剛入學那會，以為這是南方姑娘。
說話做事都挺柔和。
顧栀泠單手放在膝蓋上，兩條小腿搖搖晃晃。
十幾分鐘後，看臺下的人似乎注意到這邊的目光，遠遠眺過來一眼。
和旁邊的人囑咐了兩句，陸晚意在櫃子上拿了兩瓶礦泉水，繼而往她這邊走。
站到顧栀泠面前時，順勢把水遞給她，“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顧栀泠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看你忙着呢。”
“表演已經成型了，導師就是讓我來看看細節。”
陸晚意如今在國樂團挂名，算是最年輕的琵琶總團首席。
當初，她們兩個真的是那一批裏的好苗子。
但陸晚意這人看着穩重，在院裏也更出名，顧栀泠對這些并不在意，她那會只想練好琴。
旋開礦泉水的瓶蓋，顧栀泠指着旁邊的位置，“你記不記得，大一那會我為了看你那個所謂男友長什麽樣子，來球場賣水。”
“記得。”陸晚意笑笑，“當時你也沒看到啊。”
是後來他去宿舍樓下找陸晚意，顧栀泠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
總覺得這人不怎麽樣。
後來确實印證了她這個猜測，成了前男友。
顧栀泠有時候覺得，她看人還是挺準的，只是有些人讓她看不透。
“看到我當場就揍他。”
陸晚意知道她的脾氣，笑着搖搖頭，都是過去的事了，她沒繼續這個話題，“我爸媽知道你來林城了，想讓你去家裏吃頓飯。”
“等演奏會結束吧。”顧栀泠把礦泉水瓶擰開，放在一邊。
陸晚意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你先忙工作。”
只在看臺上坐了一會兒，底下有人喊她：“陸學姐，我們想再排一遍。”
起身，她朝顧栀泠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示意她先去。
坐在染成花花綠綠的塑料椅上，顧栀泠往後靠。
傍晚，夕陽的紅光照進來。
整個體育館多了幾分黃昏浪漫，進來零星幾個體育生，人手一個籃球。
跟排練人員溝通好，他們只占了半面場地。
随後，原本坐在第一排的兩個人想離開，穿着常服，一層層走上來。
在顧栀泠眼前眯起眼睛，其中一個女生有點不确定地問了句：“你是顧栀泠嗎？”
當事人有些茫然，還是點點頭：“你是……”
“咱們一個班的啊，你不記得我了嗎，之前總在你後面，因為重度近視，我看不清譜子，所以老出錯。”
說到這，她好像有點印象了，似乎是叫徐嬌嬌。
“記得，你們也提前回來了？”
“這幾天公司休假，就來湊湊熱鬧。”兩個女生說話時指了指她旁邊位置。
顧栀泠：“坐吧。”
三個人以前都是同班的，但現如今，只有顧栀泠從事了本專業的工作。
徐嬌嬌：“我在國企做後勤，畢業之後就沒再彈琴了，以後我女兒長大了，她要是感興趣，倒是可以教教她。”
“你都有女兒了？”
“嗯，去年八月份生的，也一歲多了。”
另一個說自己也在備孕。
大概這個年紀，單身真的算同齡人中比較少的特例。
顧栀泠沉默了幾秒，聽見她們問：“今晚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聚聚，都是老同學。”
人都問到眼前了，顧栀泠這次沒拒絕，“好。”
……
徐嬌嬌給她留了聚餐地址。
臨走時候，顧栀泠跟臺前的人打了聲招呼。
“這就走了？”陸晚意走近，卷起自己的袖子，“還想着晚上讓你哥請客呢。”
顧栀泠想到前幾天的事，哼了聲，“得了吧。”
顧彥的飯，她現在可不敢随便吃。
萬一又從國外找來個朋友，和沈深庭有丁點關系的，他也得想辦法把人栓一塊。
二老是給她的哥哥們布置什麽任務了嗎？
一個兩個好像完成指标似的，在她和沈深庭這兒沖KPI。
“阿彥怎麽了？”
“沒什麽，單純不想看見我哥。”顧栀泠倒是沒和陸晚意多解釋。
不願意跟她胡說八道，但解釋了又容易穿幫，畢竟，陸晚意也聽過沈深庭的名字。
順其自然吧。
跟陸晚意沒聊兩句，她看着時間也快到了，繼而往聚餐地點走。
不過十分鐘，她也挺久沒在林城音樂學院周圍轉轉了。
路還是她大二那年翻新的，街邊倒是栽了不少新梧桐，這時節，葉子都掉光了。
校外公交站牌，人滿為患。
顧栀泠記得讀書那會，周末的公交車被塞得滿滿當當，在附近打車要等十分鐘。
腳下的葉子水分都給吹幹了，聲音很脆。
在這條路上，她見過沈深庭。
那是周中，她和洛凝去不遠的商場吃飯，就在一顆梧桐樹下，有女孩向他表白。
顧栀泠因為好奇，她看了好幾眼。
春天的葉片郁郁蔥蔥，一陣風起，嘩啦啦直響。
沈深庭側着身，旁邊是跟着起哄的朋友。
他冷涼的目光先停在吹口哨不嫌事大的舍友身上，頓時，空氣中安靜了。
沒有起哄調笑，女生低着頭，把自己想說的話斷斷續續表達出來。
在印象裏，他是第一個這麽做的男生。
他對待喜歡，哪怕結果是拒絕，也夠溫柔，夠尊重。
所以，在很多年後，顧栀泠之所以願意和有交集，也有一部分那天的原因。
無論是否相熟，顧栀泠都認為，他本質是個有些好的人。
磨磨蹭蹭穿過這片紅磚道，右手邊就是徐嬌嬌給她的地址名字。
他們人多，訂了三樓的大廳，一共擺了兩桌。
顧栀泠到地方時，已經坐了不少人，各自挨着熟悉的朋友。
熱鬧一片，顧栀泠敲門後，聲音戛然而止。
“顧栀泠？”
“是我。”
面孔都挺熟悉，但名字也是真的難想。
他們班當時只有三個男生，今晚還都來了。
徐嬌嬌：“這是咱們班唯一一個首席。”
能走這條路的不多，能年紀輕輕在這個圈子裏混出名堂來的更是少之又少。
其中一個男生笑着打趣：“顧首席是真忙啊，前幾年都不見人影，這次來了得多喝兩杯啊。”
顧栀泠：“我酒量真不行。”
“那怎麽也得意思意思啊。”
“成。”顧栀泠沒再推拒，接過起開的一瓶啤酒。
顧栀泠思索着，就喝這些，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徐嬌嬌拉着她在自己那桌坐下。
“他們那邊都是能喝的，小心站着去，爬着出來。”徐嬌嬌碰了一下杯，示意她意思意思。
那群人偶爾也來這邊提酒，轉着圈敬。
兩杯冰啤酒下肚，顧栀泠感覺頭有點暈。
他們班裏這群人，有幾個畢業後去做了銷售，酒量個頂個的好，別人臉紅站不穩，他們跟喝水一樣。
動不動就滿杯走一個。
顧栀泠沒被灌，但意識已經有點模糊。
單手撐着腦袋，眼前，圓桌不停地晃動，屋內，喧嚣一片。
還想給顧栀泠敬酒的幾個人被徐嬌嬌擋了，說是真不能喝。
“沒想到你酒量這麽差。”徐嬌嬌給她倒了杯熱水，繼而問：“過會他們還轉場去酒吧，你這應該去不了吧。”
不到兩瓶酒，人就這樣了。
顧栀泠把水喝光，猛咳了兩聲，呼吸沉而重。
徐嬌嬌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她聽不真切。
只覺得迷迷糊糊，胃裏一陣翻湧，卻怎麽都吐不出來。
人聲嘈雜，她往桌子上一趴，不知道過了多久，被直接拉起來。
徐嬌嬌把她的手往肩膀上放，“你住那個酒店啊。”
當事人沒做聲。
他們還得去下一場，但問題是，也不能把顧栀泠扔在路邊。
大家剛見面，還沒聊到家裏的事，顧栀泠先倒了。
徐嬌嬌不了解她的事，刻板印象，覺得這個年紀就該結婚了，“要是在海城，還能打電話給她老公。”
“老公……”
肩膀上的人有了點動靜，忽然在衆人眼前直起身。
“我有老公！”
雖然，是個假的。
喝醉了，她都忘胡說八道。
……
沈深庭見到她是半小時後的事。
旁邊，十幾個人彙成一陣沉默。
徐嬌嬌如果沒記錯，沈深庭是之前隔壁學院那個金融系的男神。
今晚，話題裏還有這個人。
他不是在紐約Thunder公司做股東嗎？
現在還能閃現過來，接自己喝醉的老婆。
甩上車門，沈深庭踩着霓虹燈光走到顧栀泠面前，她喝了酒，意識不清。
接到電話那會，他在洛聞舟公寓裏打臺球。
撂了攤子，他拎着外套出門。
“麻煩了。”從徐嬌嬌肩膀上把人接過來，她微閉着眼睛，剛好能被他摟進懷裏的高度。
“不麻煩，不麻煩，真沒想到……”徐嬌嬌沒說後半句，看着男人把外套蓋在顧栀泠身上。
別說，還挺配。
“沒想到你老婆酒量這麽差，不到兩瓶啤酒就這樣了，對不住啊。”
沈深庭沒應聲，聽到這個稱呼，他低頭看了顧栀泠一眼。
估計是大小姐又說了點什麽。
剛想開口，顧栀泠忽然伸手，摟住他的腰。
身體一僵，沈深庭感受到股軟軟的熱意貼過來，怎麽都掙不開。
剩下的同學看人家夫妻兩個感情這麽好，也不想留在這當電燈泡。
紛紛說着“轉場了啊”，頭都沒回。
沈深庭的兩只手定在空中，想扶一下她的肩膀，又避開，出聲時，他嗓音帶了點啞：“顧栀泠。”
“先松開。”
回應他的是微弱的呼吸，以及懷裏人輕輕蹭了兩下。
僵持了十分鐘，沈深庭輕輕把她的雙手掰開，沉沉松口氣。
随即，把她安置在副駕駛位。
沈深庭不知道她住在那個酒店，兜兜轉轉，還是把車開回了自己在林城買的公寓。
車停在樓下，熄了火，側過身，沈深庭幫她解開安全帶。
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顧栀泠酒品确實有點差，嘴裏的嘟哝就沒停過。
單手搭在方向盤，沈深庭的目光落在後視鏡上，鏡子一角是她的側臉輪廓。
沒有安全帶的束縛，她直接坐起來，沒注意到車頂高度，“咚”的一聲，磕了個正着。
顧栀泠的頭發遮住視線，吃痛捂住。
“天怎麽塌下來了……”
沈深庭笑着擡手，幫她整理了一下淩亂發絲，揉揉腦袋。
“我給你頂着呢。”
尋找聲音來源，顧栀泠眨着大眼睛，明亮中帶着水光，雙手垂下，撐着身體。
醉眼迷離，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能認清眼前人，“沈深庭……”
“我怎麽夢裏也在追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