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契機
契機
客廳內，詭異般寂靜了幾秒。
誰能告訴她，現在是什麽情況？
感覺一陣冷風從門縫滲進來，顧栀泠貼在邊上的胳膊被吹得有點涼。
原本，只是想惡心顧讓，讓她二哥徹底打消把相親對象帶回家的念頭。
顧栀泠的措辭都想好了，一會顧讓嫌棄她，自己就說：“那我就這麽穿着相親，見一個迷死一個。”
但也不能省略步驟，直接快進到見人這步吧。
低頭，她用食指把墨鏡勾到鼻梁下方，正巧撞上了眼前人的視線。
“咚”一聲，打破沉寂氛圍，她腦袋上又掉了個金飾品。
顧栀泠：“……”
別過臉，她仰起頭，故作若無其事把擡起的手臂收回，卻在心裏把顧讓罵了千百遍。
随意整理了下頭發，就只能薅下來一捧金銀首飾。
擡手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還帶了七八個镯子。
“那個……”
有那麽一瞬間，她有點想說自己走錯了。
窘迫般的清清嗓，顧栀泠強撐起個平靜笑容，“你自便，我就試試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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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臨了，沈深庭擱下茶杯，他雙腿交疊，面無表情地又接了句：“我坐這，不會影響你發揮吧。”
這男人不愧是名利場裏待過的，說話做事比他二哥沉穩。
可她要發揮什麽？
“不會。”淡定抛過來兩個字，随後，她一轉身，背對沈深庭時，表情立即變了。
正想默不作聲回去把這身衣服換下來，正廳玄關傳來陣關門聲。
随即，清脆的鑰匙串落在軟毛毯上。
她離開的身體一僵。
“顧栀泠。”
她頓住腳步，認栽閉上雙眼。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二哥難以置信的聲音繼而傳來：“你瘋了？”
顧栀泠在心裏又罵了顧讓兩句。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這衣服她也不換了，重新轉身，面對兩道目光，顧栀泠用手撩了撩裙擺，高開叉下又白又長的腿露出來。
一直挑到腿根。
“這叫氣質美女，你懂什麽？”
顧讓：“……”
說着，室內響起的高跟鞋聲清晰，顧栀泠拉了個椅子坐到茶幾另一邊，擡頭就能迎上沈深庭的目光。
珍珠吊帶勒得難受，這種看着貴的衣服往往沒那麽舒服。
她得端着坐。
來來往往幾個送餐的人也樣他們這邊看，想着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吃個飯都這麽隆重。
不知道以為是參加晚宴。
餐前，二老拉着沈深庭聊了兩句，她把顧讓拉到書房，随即合上門。
“你這衣服……”
“你先別說我，把他找來幹嘛？”顧栀泠堵在門口，雙手抱臂。
這一身行頭置辦下來，她如今的架勢，真挺像豪門裏不怎麽講理的大小姐。
“還不是因為你喜歡，姑奶奶，我為這事推了兩個會。”
要不是有洛聞舟這層關系，他也請不來沈深庭。
沈深庭一向不打聽國內市場的事，更鮮少和這邊的人走動。
很早之前，顧讓就查過他。
總得知道自己妹妹喜歡了什麽樣的人，他為此把沈深庭從小到大的履歷都翻出來，大學畢業前，沒什麽特別的。
沈深庭算是真正的後起之秀。
現如今，不搭上洛聞舟，這位沈總不買任何人面子。
原以為顧栀泠這樣的性格，總不能記一個人挺久，但不知不覺，這麽些年過去了，她房間裏還是有那張老照片。
顧讓以為，她用情至深。
想到這，她這個當哥哥的也心疼。
走到她面前，雙手擡起握住顧栀泠的肩膀，他語氣認真，“阿栀，喜歡就得争取，二哥一定會幫你。”
當事人挺無語的。
她其實真不太需要……
當初，為了應付相親，她才編出這樣的瞎話，一來是覺得兩個人壓根沒交集，畢了業可能連沈深庭這個名字都聽不到了。
二來是因為他出國了。
就是這麽層層的不可能條件下，他們居然還能有見面的一天。
如果現在坦白，可能二老又得像之前一樣，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在應付一個人和一群人之間，她選擇了前者。
理清這個思路，顧栀泠眼神裝得真摯，聲音也柔和下來，“二哥，我一定會努力的，就是怕他不喜歡我。”
“你也知道，我暗戀他很多年了，一看到他我就臉紅心跳，特別緊張。”
眨眨眼，她偷偷去看顧讓的反應。
後者應該是信了，嘆口氣，摸摸她的頭，開口道：“不急，我跟他聊了一會，沈深庭短期之內應該沒有回紐約的打算。”
聞聲，顧栀泠傻了。
心裏沉了一次又一次。
顧讓輕笑了聲，問她：“現在，開心點了嗎？”
當事人：“……”
……
這頓早茶吃的，很熱鬧。
話題都繞着沈深庭轉，從顧栀泠這個角度看，二老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戳着盤裏兩個蝦餃，把裏面的湯汁都放出來。
顧媽在餐桌上點她，“你們年輕人平時就應該多走動，我女兒從小就對金融行業感興趣，阿姨想讓你帶帶她。”
當事人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啊？”
她什麽時候對那玩意有興趣。
有時候，顧栀泠真覺得自己編瞎話的工夫和遺傳沾點邊。
她這麽一出聲，齊刷刷的目光聚過來。
懂了，今天這個興趣愛好怎麽都得臨時培養。
“不好吧，沈總工作應該挺忙的。”也不能直接拒絕，她借口推到沈深庭身上。
“最近在國內休假，算不上太忙。”
顧栀泠：“……”
幾分鐘後，在顧媽的眼神示意下，她被迫和沈深庭交換了聯系方式。
後者似乎還有事，吃過早飯後，起身要走。
顧栀泠還沒來得及松了口氣，在廚房的顧媽探出半個身子，朝她使眼色。
“阿栀，你出去送送人家。”
踩着高跟鞋，她挂上禮貌微笑，“好的。”
玄關大門一開，沈深庭的背影融入明媚的豔陽日光。
寬肩窄腰，影子被拉長。
前院，風吹着室外的乘涼秋千，慢騰騰搖晃。
顧栀泠出來時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雙手交疊抱在胸前，只露出半截白皙小臂。
兩個人沉默着，一前一後。
他的車停在花苑外，梧桐落葉蓋在淡灰色的賓利棚頂上，一陣風起，又被吹散。
“傘我之後還你，今天不太方便。”
身後的女聲淡淡掠過耳邊，前面人停住腳步，回身看她。
“行。”
嗓音低低，作勢要走。
“等等。”眼看着沈深庭拉開門，在他上車的前一秒，顧栀泠靠近了幾步。
站在車旁，她仰起頭，對上眼前人幽邃的目光。
居高臨下，沈深庭的身體剛好為她遮了片陰影。
他的手扶在門框邊，挑挑眉，眼眸微垂，“還有事？”
顧栀泠不覺得他看不出二老的心思，可沈深庭這樣的人即使明白，也大概率不會挑破。
忽地，吹來陣早風，梢上梧桐葉落在她頭頂，挺清脆一聲。
缭亂的發絲被顧栀泠別到耳後，她的聲音應接響起。
清晰明了。
“你能讓我追一陣嗎？”
